第130章
水聲,竟有人顧著看美人,掉到了水里。
岸這邊三人一道望去,羅令妤噗嗤笑出,周揚靈也忍俊不禁,陳雪的笑聲很低,似帶著魅惑之意,勾得人心底發(fā)麻。
岸這邊的人,便也偷偷看那三位女郎,竊竊私語――
“周女郎和羅女郎在一起真是養(yǎng)眼。只是不知另一位美人是誰。”
“為何戴著幕離不與人看呢?莫非容色比周女郎和羅女郎更盛么?”
“啊,我要作畫,我要畫下這一幕!”
有文人雅客當即撩袖作畫,陸昀微微不安,幾次欲走,被羅令妤緊緊拽住手臂。煙火在天上照耀幾下,燈火絢爛中,陳王劉?m的聲音傳來:“你們,可有見到陸三?”
周揚靈驚訝:“陳女郎!”
陳王劉?m詫異一下,看過來,意外地看到轉(zhuǎn)了一圈,竟再次遇到了周揚靈,還附送羅令妤,外帶一個……戴著幕離的身形秀頎的女郎?
劉?m瞇起了眼,定定看去。
陸昀這一次真顧不上羅令妤,一把甩開羅令妤的手。羅令妤被他推得趔趄兩步,全靠旁邊周揚靈及時扶住。周揚靈溫文爾雅,對羅令妤噓寒問暖,羅令妤哀怨回望。然后她們一起扭頭,看到那幕離女郎提起裙子,掠起飛快,如張皇逃亡一般。
跑得太快,幕離脫落,女郎??秀眉目一閃而過……
劉?m:“……”
周揚靈走過來:“殿下,你怎么在這兒?”
劉?m難得的沒有見到周揚靈便結(jié)巴羞澀,而是看向那鎮(zhèn)定走來的羅令妤:“……她是誰?”
羅令妤為自己的夫君遮掩:“一個剛認識的琴女,公子不知道的。莫非公子看中了她的色?”
劉?m深深望她一眼,羅令妤心中微虛,面上不顯。她暗自害怕,劉?m和陸昀這么熟悉,會不會一眼就認出來?她只是和陸昀玩笑,并不想陸昀在朋友面前丟臉啊……劉?m再瞥了那黑暗中消失的女郎方向一眼,他慢騰騰負手而去,將那逃走女郎丟下的幕離握到了手中。
劉?m輕聲:“人既走了,幕離我,先,收著。羅妹妹不,介意吧?”
羅令妤笑盈盈:“不、不介意�!�
劉?m再未多話。
……少言寡語的人,便是這樣好處。
……
這日之后,周揚靈又斷斷續(xù)續(xù)地去陸府尋羅令妤幾次,羅令妤初時客氣冷漠,不愿理會,在周女郎的溫聲細語下,又情不自禁動搖了。周揚靈太過溫柔,她婉婉含情望羅令妤時,羅令妤漸漸接受建業(yè)送給她們的“三姝”稱號。
在周揚靈親自演習木偶戲逗她一笑后,羅令妤徹底放下了心結(jié),甜甜蜜蜜地挽著周揚靈喊“周姐姐”了。
陳王劉?m想尋周揚靈,卻尋到了陸家。他到?jīng)鐾ぶ�,坐到正在煮茶的陸三郎身邊。從這個方向,正好能看到兩位女郎伏在雙面空廊的欄桿上喂魚,笑聲清脆。那樣親密無間。
劉?m皺眉:“竟這樣好?”
陸昀嘆:“是啊,我已經(jīng)旁觀了數(shù)日,你也來看看吧。怎能只有我一人獨守空閨呢?”
劉?m瞥了他一眼,吩咐侍從拿來一樣東西。
劉?m面容沉靜,將那珠玉幕僚輕輕放到陸昀面前,淡聲:“別再弄丟了。”
陸昀眸色一縮,猛然看去,看到劉?m目中難得戲謔的笑。他低聲:“所謂的’建業(yè)三姝‘,莫不是你搞出來的?不然無人見過……怎可能有這樣說法?”
劉?m輕笑,不置一詞。
向來冷靜情淡的陳王殿下,恐怕也只會拿陸昀來捉弄了。
玩笑夠了,劉?m卻又忽而若有所思地扣了扣桌案,沉吟:“不知劉槐那里,埋的線,是否,開始……”
……
建業(yè)一派太平之際,衡陽郡,衡陽王府上,劉慕迎來了一個偷偷摸摸的人。那人遮遮掩掩地來找他,將帽子一掀,竟是曾經(jīng)的趙王,現(xiàn)今的庶人,劉槐。
一月未見,劉槐便瘦削很多,面色蠟黃,可見受了不少苦。他在劉慕面前,面色猙獰地將一道圣旨打開:“我照顧那老不死的時候,把先帝的圣旨偷到了……皇帝本來該是你的!現(xiàn)在卻便宜了劉?m!”
“我不要別的,我還有北人提供的線索!我們聯(lián)手,你做你的皇帝,我要劉?m死,要陸家滅門!“衡陽王劉慕淡淡看著他,再俯眼,看向被發(fā)癲一樣的劉槐偷出來的遺詔。
作者有話要說:
陸?辛德瑞拉?雪?昀提起裙子就跑了~~~
第152章
周揚靈與劉?m約了喝茶,說一下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名士周潭無論是出于私心還是公心,
都想把女兒嫁給陳王。陳王自是愛慕他女兒,
獨他女兒態(tài)度曖昧。周潭自來寵愛女兒,憐她體弱,
許她很多特權(quán),
但這時他不解周揚靈在想什么。
他不解,
劉?m卻解。
告別陸三夫妻,周揚靈以不愿旁人太關(guān)注自己美貌的理由,
又因羅令妤興致盎然要幫她畫男兒妝,
周揚靈離開陸家的時候,
已經(jīng)從令人驚艷的女兒裝,換回了一身風采翩翩的少年郎裝扮。
陳王與她同行,
一聲未吭。
留在烏衣巷口等著接女郎回家的車夫看到女郎這扮相,頓時如吞蠅子,
心中生起一言難盡之感。車夫哆嗦著嘴:“女郎,
您怎么又扮郎君了?您父親知道了,會說您的�!�
周揚靈沒來得及說話,
她旁邊那秀美青年已輕聲開口:“我與你家女郎,走一走。再送,她回家�!�
車夫自然稱是,哪敢忤逆陳王�,F(xiàn)在連一介車夫都知道,老皇帝倒下了,朝堂是陳王的朝堂。劉?m攜周揚靈遠去,夜晚幽光落巷,
石板路發(fā)著寒光,兩邊墻樹嶙峋。兩人慢悠悠走,陳王半晌未言。
周揚靈面容微熱,略微忍受不住她身份暴露后,與陳王同行時這樣古怪的氣氛。她悄悄望旁邊郎君,他眉目清寒偏秀,目視前方而不言。周揚靈尷尬地尋了個話題:“連我家仆都說我女扮男裝不好,殿下是不是也這么覺得?”
陳王詫異,頓了一下,才說:“不�!�
他依然安靜地走路,非常平靜地緩緩說出一段話:“你是有才華的女子。束于閨閣對你不公平�!�
周揚靈微怔,垂目:“是么?我恢復(fù)女兒身后,以往那些與我論政的郎君,現(xiàn)在都在求娶我。以前說的那些話題不再說了,都是夸我如何美。我一時也彷徨,心中有氣無力�!�
劉?m淡聲:“若我娶到你,便不會用世俗去束縛你,要求你。我最初愛的便是你的才,非你的貌。那時我一度以為自己……我心中的那個人,不論是周揚靈,還是周子波,都是才華橫溢之人。你這樣有才,該去做你喜歡做的事。哪怕你嫁了我,我依然認同你常扮男裝,行于民間。我絕不猜忌你,困罩你。而你身后的那些麻煩,應(yīng)該由我替你解決。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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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作者: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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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敵她千嬌百媚
作者:伊人睽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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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哪怕……我得了那個位置,我依然有法子幫你,依然不勉強你�!�
他心想陸雪臣可以為討好羅令妤而扮女裝,他這里不過是妻子愛扮男裝,比起他一開始那慘烈的龍陽之好的懷疑,這結(jié)果已經(jīng)好太多。
周揚靈停下了步子,怔忡看他側(cè)臉。她輕聲:“皇室和世家矛盾日益嚴重,為平衡二者,也為了安撫寒門,當讓寒門加入此局。為了維持這種政治利益,我嫁給公子,是最好的選擇。只有我嫁給公子,寒門才會放心,才能心無旁騖地為公子效力,同時也得到他們想到的地位�!�
“自我去年在宜城見到陸三郎,我便知道我只能嫁給你�!�
劉?m睫毛輕輕顫了下,他停下步子,轉(zhuǎn)目俯眼看她。
周揚靈美目清如秋泉,幽幽靜靜,涼涼澈澈。少年郎的面容,眉目間的英氣。她這樣爾雅柔弱,誰知她心中之抱負?周揚靈微微笑:“我心中不甘,卻也沒辦法……到今日,我都感謝那一日你沒有派人去碼頭接我,給了我女扮男裝的機會。”
劉?m臉一熱,略微尷尬:“我……”
周揚靈道:“而今我已釋然,你偏又來招惹我……”
她思考半天,目光閃爍一下,躲開青年目不轉(zhuǎn)睛的凝視,臉頰微燙,她側(cè)了下臉。女郎輕聲:“我愿意……”
劉?m打斷:“在此之前,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知道后,再決定�!�
周揚靈訝然,輕輕點了下頭。
劉?m看著她,良久,慢慢道:“我這段話說的這樣流暢,你知道我為此練習了多久么?”
周揚靈:“……”
劉?m淡漠的:“九十九遍,一遍都不少。只為了站在這里和你說這些話,向你表情時,不會露怯,不招你反感�!�
周揚靈微弱地意識到什么,她臉色微變:“公子!”
劉?m不為所動,仍然繼續(xù)說了下去:“你以為我平時與你說話,盡是結(jié)巴,只是我太過愛慕你,心中激動的緣故么?”
周揚靈:“不要說了!”
――不要說這些!不要把秘密暴露出來!
劉?m慘淡一笑。
他俯著眼,溫柔地看她。他靜靜的:“我幼年時因落水救人而生病,落下終生的口吃。若被人知道,我一生與帝位無緣。我沒有求過帝位,可我也沒有自我放棄過這種權(quán)力。我向世人隱瞞,誰也不讓知道……我瞞了十幾年,快二十年�!�
“這個秘密,就是我最大的秘密�!�
周揚靈怔然,目中光華流動,與他濕潤的黑色眸子對望。
而他還在說:“你知道我這個病是如何得來的么?落水救人……你知道我救的是誰么?是陸雪臣。那你知道他為何會落水么?是我設(shè)計的。那時他才幾歲,才剛到建業(yè),人生地不熟。他本性又敏感獨孤,一個朋友也沒有……我就這樣算計他,然后自討苦吃,落下一生的隱患。命運如此公平�!�
“我不欠他。我這些年一直對他很好,以后還會這樣。我全心全意地待他,我有什么,就給他什么�?晌乙猜湎铝丝诔灾Y。我不是好人,可我也不壞。”
周揚靈面色微微發(fā)白,很久,她才問:“說出來做什么?隱瞞一輩子不好么?”
劉?m:“我想過瞞你,讓你稀里糊涂地嫁給我,后知后覺地接受我的一切。寒門和我的聯(lián)姻,嫁了就不能后悔了。我心中愛慕你,自此得到你,你一輩子擺脫不了我。然你是這樣出色的人……我在你面前,幾多自卑�!�
他出了一下神,臉色蒼白無比。他再次看向她,緩緩一笑:“我這一輩子,做什么都是出于利益。無利不起早,說的便是我這樣壞的人。但哪怕我這樣功于心計,我卻是對你一見鐘情,再不能忘……”
周揚靈:“公子!”
劉?m低聲:“惡心是不是?你那時明明是少年郎的扮相,我卻對你懷有這樣的心思。我曾想過放棄,可是看到你,我便不甘。我長這么大,沒喜歡過什么,你是唯一讓我覺得‘喜歡’不是那樣遙遠的人。我與陸三爭你,與羅妹妹爭你……我太喜歡你了。我不愿我的喜歡,蒙上一點塵�!�
周揚靈靜靜聽他講述,從一開始的心驚,到后來的心疼。劉?m可以不告訴自己這些,他瞞得了天下人,他可以騙她。然他將他最大的秘密告訴她,將命脈給了她。只要他辜負她,她便可讓他身敗名裂。這樣的意外這樣動心,她詫異的,激蕩的,心中湖泊被水輕拂。
夜風拂面,人間芬芳。
當劉?m自暴自棄后,閉上了眼,等待周揚靈的最后宣判。判他之罪,拒絕他。他不知道周揚靈在看著他笑。她含笑著,伸手握住他的手,向他手中塞了一個冰涼的物件。
劉?m睜眼,看到手中的玉佩。玉佩上打著瓔珞,是女兒家的物件。
周揚靈:“君子無故,玉不離身。給了你,便不收回�!�
劉?m:“……!”
他顫聲:“你、你……你還答應(yīng)我?”
周揚靈:“為何不呢?你這么喜歡我……我對你,也敬佩良多……��!”
她突然被他伸臂抱入懷中,纖細的女郎第一次被他抱在懷里,然在此之前,他已在夢中想了千萬遍。太過喜歡她,太過緊張她,便患得患失。他心中大石落下,又有落淚之欣喜。
上天依然善待他。
……
陳王與周揚靈于八月定親,老皇帝渾渾噩噩,想阻止卻開不了口,只能眼睜睜地瞪著陳王。劉?m卻哪里在乎?八月中,曾經(jīng)的趙王劉槐仍奮力反撲,糾集那些在邊關(guān)徘徊,或者埋伏在南國的北國勢力,想要撲殺建業(yè)。
越子寒身為北國人,親自去一一拔出這些藏在南國的北國不穩(wěn)定因素。
劉慕配合,不過一月的掙扎,劉槐最后死在了劉慕的劍下。
劉慕與越子寒凱旋,回建業(yè)受封。沒有皇帝的阻攔,哪怕人人知道衡陽王曾越獄,但陳王殿下說他功過相抵,現(xiàn)在朝上都是陳王的天下,誰感反駁?劉慕光明正大地回了建業(yè),先去陳王府與陳王殿下相談,再入了太初宮,在陳王的帶領(lǐng)下,去見自己的母親,現(xiàn)在的太后。
太后老淚縱橫,抱住這個幼子撒不開手,直稱對不起他。已經(jīng)六七旬的老人白發(fā)蒼蒼,慘哭不住:“我也不愿放棄你,孔先生還是母親給你找的,你還記得么?母親有那么多孩子,可你最小,我和你父皇最疼你……慕兒啊慕兒,我也舍不得你!”
劉慕目中發(fā)紅,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到他的母后,他就是想問一句為什么。母親抱著他痛哭,劉慕只輕聲:“你最疼我,可你最關(guān)心另一個兒子的帝位。你明知父皇遺詔里的人是我,你連一個消息也不給我……”
太后臉色微微不自在,她緊張地看眼殿外楓紅樹下站著的青年背影。那落落肅肅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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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是現(xiàn)在話語權(quán)所有者,陳王。太后低聲斥自己的幼子:“大逆不道的話,這可不能亂說。你父皇死前哪有什么遺詔?亂傳的東西,如何能信?”
劉慕慢慢抬頭,通紅的眼,亮如寒光,沉沉看她。目中分明有淚意,但那種骨寒之意,已經(jīng)生起來了。
他非常想問一句,你說沒有遺詔,是怕陳王為難我,還是你根本就向著另一個兒子。
但他看著母親的面容,突然覺得格外累,一句話不想問了。就這樣吧,為什么非要知道答案,非要再次受傷一次?
分明是有遺詔的,連陳王都知道。劉?m放他離都,不殺趙王讓趙王離開,都是為了拔出和趙王聯(lián)絡(luò)的還躲藏在南國的北國細作。劉慕當日見劉槐的第二日,陳王的人就上了門。劉慕哪里不知道劉?m的意思?
他沒告訴任何人,端著遺詔枯坐一夜后,還是燒了那封遺詔。
劉?m心機甚重,從讀書時就是這樣。很多話他不說不提,但心中都有數(shù)。劉慕若不想造反,還是消除了這種隱患比較好。且他感激劉?m救他,劉?m這個政敵,待他比他的兄長和母親都要真誠些。至少,沒騙他,沒哄他去死。
失望無比地離開太后宮殿,劉慕和劉?m在楓葉下行走。劉慕心事重重,一言不發(fā)。少年脫去了一身戾氣后,鐵骨錚錚,如出鞘寶劍般光華奪目。若是用得好,當是一把絕世名劍。這樣的將才,被老皇帝提防,時時想除掉……劉?m確實覺得浪費。
劉?m問:“你,要去,見父皇么?”
老皇帝中風,不能理政。不能理政的皇帝,對國家是無用的。何況這些士大夫本來就不太在意皇權(quán)。朝上多次提議讓陳王登位,陳王仍在拒絕。不過是儲君的架子,一請二請不登基,非要三請,給足了帝王面子,才會答應(yīng)。
而老皇帝,整日在寢宮中,不過養(yǎng)病。
劉慕慢慢地搖頭;“我不愿見他�!�
眾叛親離,他自己的兒子沒人在乎他,一個叫他“老不死”,一個在慢條斯理地殺他……劉慕為他悲哀,覺得他可笑。他的怨氣,在知道老皇帝現(xiàn)在的慘狀后,一點點消失。
就這樣罷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