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五點十五分了。
傅斯恬坐起身子,把濕了的枕頭翻了一面,讓兔子玩偶坐在枕頭上,一邊戴手表一邊下床往外走。
洗漱換衣服完畢,也不過才剛剛五點半。她拿了鑰匙,輕手輕腳地出門去菜市場買菜了。這是她十二歲以后就從王梅芬手上接過的活計。
等她買完菜,煮好飯,炒好菜,傅建濤和王梅芬也剛剛好梳洗完畢出來吃飯了。
傅建濤是水電工,看工地的遠近,一般七點多就出門了。王梅芬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上班,有早班時最遲七點半也要出門。
出門時,傅建濤叮囑傅斯恬:“一查到成績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傅斯恬點頭應(yīng)了。
八點開放查成績的時間到了,她回房拿了準(zhǔn)考證去敲傅斯愉的門:“小魚,可以開個門嗎?借我電腦查一下成績好不好?”
屋里沒反應(yīng),傅斯恬遲疑著又重復(fù)了一遍。
“啊,煩死了�!备邓褂浔┰甑穆曇艚K于由遠及近地傳來,下一秒鐘,房門“咔噠”一聲開了。
傅斯恬推開門,傅斯愉已經(jīng)又把自己甩回床上了,頭朝下埋在枕頭里。
傅斯恬怕吵到傅斯愉,放輕了動作坐到電腦椅前,開電腦點開查分網(wǎng)頁。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不緊張的,可直到輸完了所有信息要點擊查詢的那一瞬間,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指尖在發(fā)抖——原來,她還是緊張的。
只是,她點下了查詢按鈕后,忐忑了半天,網(wǎng)頁卻……走失了?
傅斯恬有點懵,趕緊又重復(fù)了一遍步驟,還是這樣。她扭頭看了一眼傅斯愉,咬了咬唇,繼續(xù)重復(fù)步驟。
十分鐘過去后,傅斯愉不耐煩地問她:“你還沒查完啊?”
傅斯恬一邊點擊著查詢一邊不好意思道:“嗯,可能太多人查了,系統(tǒng)好像出問題了�!�
話音剛落,她忽然揚起了聲音輕呼道:“啊,出來了!”
傅斯愉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呼聲翻起身看向電腦屏幕。等看清了屏幕內(nèi)6開頭的分?jǐn)?shù)和后面跟著的兩位數(shù)排名,傅斯愉小聲地罵了一聲:“靠……”
傅斯恬心落了下來,唇角梨渦隱現(xiàn)。剛關(guān)了網(wǎng)頁和電腦,傅建濤就打回了電話問成績。
“叔叔,查到了,嗯,我剛剛才查……”她還沒說完,傅斯愉趕她:“打電話出去,我還睡呢�!�
傅斯恬歉意地和她點頭,快步出門,帶上了門才繼續(xù)向傅建濤報成績。
傅建濤大喜,“我就說我們恬恬可以的。”他像是在和旁邊的人分享了喜訊,高興得不得了,好一會兒才繼續(xù)叮囑傅斯恬:“我打電話給你嬸嬸說一下。你和奶奶打電話了嗎?快給你奶奶也打個電話�!�
傅斯恬笑意淡了些,輕輕地說:“好。”
可這通電話,直到出門她也沒有打。
早上九點四十分,她到了奶茶店前面慣常停車的地方。步行街外的馬路上,車輛川流不息,傅斯恬數(shù)了一百輛車后,不得不拿出手機給奶奶打去電話了。
“奶奶,是我,恬恬。”
對面的聲音冷冷淡淡的,“嗯。”
“我高考出成績了,652,應(yīng)該會在申大上大學(xué)�!�
老人的聲音聽不出絲毫喜悅,只沉默了兩秒,說:“知道了。申大,在申城是吧?你爸爸……”
傅斯恬心揪了起來,生怕她說,離你爸爸近,你到時候去看看你爸爸。
幸虧,她說的是,“你爸爸也會讀書,哼,你也就這點像他了。有獎學(xué)金嗎?學(xué)費多少?”
“不知道有沒有獎學(xué)金,學(xué)費一年五千四。”傅斯恬回得老實。
老人咒罵了一句:“這么貴,賠錢貨,就會花錢�!绷R完她沒好氣道:“我花這么多錢養(yǎng)你,以后出息了孝順你爸知道嗎?”
傅斯恬低垂眼瞼,應(yīng)她:“我會的,奶奶�!�
掛掉電話,六月的盛夏,風(fēng)吹過,她居然覺得有些冷得想發(fā)抖。
還在出神間,有人從背后拍了她一下,攬住了她的肩膀。
她轉(zhuǎn)過頭,是滿面春風(fēng)的陳熙竹:“怎么樣呀?分?jǐn)?shù)?”等看清了傅斯恬的表情,陳熙竹的笑頓時斂了,有些無措道:“你……怎么了?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渴恰遣焕硐雴�?”
傅斯恬搖了搖頭,調(diào)整了情緒,忽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陳熙竹愣了愣,以為傅斯恬是故意在逗她,頓時不滿地拍她小臂:“好啊你這家伙,什么時候也學(xué)得這么壞了,故意逗我是吧?!”
傅斯恬揉了揉被拍的小臂,低笑道:“你心情這么好,看來我們一定是校友了?”
陳熙竹挑眉,挽著她的小臂一起朝奶茶店走去,得瑟道:“怎么樣?開心吧?姐我又能罩著你了�!�
傅斯恬十分好脾氣地應(yīng)承著她。
奶茶店的方向逆著光,傅斯恬被太陽晃了一下眼。她無意識地想,申城的太陽,會比這里更溫暖些吧?
會的吧。
至少記憶中的會。
*
隨著午間在奶茶店門口出現(xiàn)的上課高三生越來越多,傅斯恬的暑假也漸漸逼近了尾聲。
8月30日,是申大工商管理學(xué)院的報道日。
傅建濤這段時間工地要趕工,走不開,讓王梅芬請假送傅斯恬過去。王梅芬眉頭剛一擰,傅斯恬就趕在她開口前識趣道:“不用啦,叔叔,我自己去吧。我這么大的人了,該鍛煉一下自己的獨立能力了。況且,也不是很遠,坐車就一個多小時而已�!�
她謝絕了陳熙竹讓她跟著她媽媽一起去的好意,獨自一人搭公交到了動車站前往申城。
她是第一次坐動車,心有忐忑,但好在從取票到檢票都隨著前面的人,有樣學(xué)樣,也沒出什么錯,順利地上了車。
一個半小時后,動車抵達了這列動車的終點站申城,傅斯恬隨著人流下車。她站在站臺上,仰頭看天空高掛的驕陽,眺望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眼底漸漸浮現(xiàn)出懷念的神采。
站臺上的人漸漸少了,她收回心緒,推著兩個行李箱,背著一個幾乎與她上半身等長的大包吃力地往出站口走去。
出站口的廣場上站著各個學(xué)校的迎新隊伍。傅斯恬出了站,停在原地還在躊躇,有三個穿著志愿服的男生上前關(guān)心:“同學(xué),新生嗎?哪個學(xué)校的?”
傅斯恬報了申大的校名,其中一個男生便熱情地一揮手,又叫了一個男生過來,兩個人幫著她拿行李,帶著她往申大迎新的校車走去。
從公車站到學(xué)院注冊點的一路上,因為有著迎新的學(xué)姐學(xué)長們的幫助,傅斯恬走得并不辛苦。
幫忙拿行李的學(xué)長介紹,申大會計今年是大類招生,包含在工商管理大類里面,總共有十四個班,六個專業(yè)分流方向。傅斯恬站在告示板前找自己的名字,好不容易在6班第五個名字那里找到了自己。她忍不住帶著一點期待,繼續(xù)往下查找。
很快,她在中部的地方,看到了“時懿”這兩個黑色的鉛字。
傅斯恬心底好像有煙花綻放開來——她們居然一個班!
她的愉悅太過明顯,學(xué)長看得眼睛發(fā)亮,“是找到了嗎?”
傅斯恬笑著點頭。
兩人又找了宿舍安排表,去注冊點注了冊,領(lǐng)了校園卡,一起往宿舍樓走去。
宿舍是一個高層,總共15層,有電梯可以搭乘。傅斯恬在1317號房間,時懿和她隔著一個寢室,在1315號房間。
路過1315時,傅斯恬特意往房間里望了望,1315里空蕩蕩的,好像沒有人在。
學(xué)長送她到宿舍門口,擦著汗說:“你們女生宿舍,我就不進去了�!�
傅斯恬看他大汗淋漓,十分不好意思,從包里取了飲料要給他。學(xué)長搖手拒絕,隨即向她要了QQ,說是之后有什么問題都可以問她,周末有時間愿意給她當(dāng)向?qū)�,帶她熟悉一下學(xué)校環(huán)境。
傅斯恬從善如流。
她推開半掩著的宿舍門往里走,剛走沒兩步聽見頭頂傳來一聲笑聲:“我都聽見了哦�!�
傅斯恬嚇了一跳,抬頭向上看,才發(fā)現(xiàn)上鋪上正坐著一個圓臉娃娃頭女生,探出頭笑意盈盈地看著她:“你好,我是張潞潞,工管6班的,你舍友�!�
傅斯恬覺得她長得十分和善,放松了許多,也回以一笑:“你好,我是傅斯恬,也是6班的�!�
“你長得真漂亮�!睆埪郝和蝗豢渌�,“難怪一來,就有學(xué)長要打你主意了。
傅斯恬臉一下子紅到耳根,尷尬道:“沒有沒有,學(xué)長只是好心�!�
張潞潞笑了笑,也不為難她,轉(zhuǎn)了話題問她一個人來的嗎,和她說自己是提早了一天來的,宿舍還有另外兩個人已經(jīng)來了,現(xiàn)在是出去了,告訴她床位、柜子等分配問題,還教她去哪里買床墊席子和各種各樣的生活用品。
傅斯恬一一記下,謝過她以后,下樓在宿舍樓下買了床墊和席子,之后沿著學(xué)長給她的校園地圖,去到東大門正對面的購物廣場買生活用品。
路上,傅斯恬打著傘,邊走邊在手機的備忘錄上計算著要買的東西。因為離開的前一天晚上,聽見了傅建濤和王梅芬因為給她生活費多少的問題吵架,所以傅斯恬沒敢接傅建濤額外多給她的生活費。她是縣里的文科第二名,縣政府和學(xué)校都發(fā)獎學(xué)金了,但獎學(xué)金被奶奶壓住當(dāng)這四年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了。現(xiàn)在,她兜里只有暑期的1800工資和奶奶支付的那600生活費。
生活費有限,剛開學(xué)花項又多,她只敢先買一小部分不得不買的東西。
超市里人聲鼎沸,熙熙攘攘,每個貨架前都是學(xué)生和家長的身影。
傅斯恬站在洗護用品區(qū)里,比較著價錢,各挑了一小罐便宜的洗發(fā)水和沐浴露。她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轉(zhuǎn)戰(zhàn)下一個區(qū)域,忽然看見前方不遠處的洗衣液貨架前站著一個高挑的女生。
傅斯恬的心跳,驀地急促了起來。
女生留著過肩的長發(fā),側(cè)對著她的那一邊頭發(fā)挽到了耳后,露出了白皙粉嫩的耳朵。
只一個側(cè)臉,傅斯恬就認出她了——那是時懿。
是她心心念念的時懿。
她穿著再簡單不過的白T恤,天藍色九分牛仔褲,搭在購物車扶手的皓腕上,戴著一塊小巧的手表和秀氣的銀色細手鏈,如竹如蘭,干凈得仿佛與周遭喧囂市井的氣息格格不入。
比投影上偶爾的驚鴻一現(xiàn)要更高、更白、更瘦。
也更漂亮好多。
傅斯恬忘記了動作,看得挪不開眼。
仿佛是察覺到了不遠處的灼熱視線,時懿忽然轉(zhuǎn)了身子,精準(zhǔn)地朝著傅斯恬投去了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時懿:讓我康康,是誰在偷看我
傅斯恬害羞地動動兔耳朵:是你未來的小可愛呀1.1
時懿挑眉:1.1?我覺得0.0這個表情適合你。
第3章
時懿的正臉清晰地露了出來,黛眉烏眸,連略顯涼薄的唇,都是讓傅斯恬心動的模樣。
可做賊心虛般,在時懿視線投來的瞬間,傅斯恬下意識地轉(zhuǎn)開了眼,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是想把自己無禮的打量藏起來。
幾乎是同一瞬間,“嘩啦聲”響起,一個角狀型的硬物用力地戳了一下傅斯恬的背,疼得傅斯恬往前一個踉蹌。
“你干什么啊?”女人的呵斥聲在背后響起。
傅斯恬“嘶”了一聲,連忙轉(zhuǎn)身去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正站著一個中年女人和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女人一手拽著小男孩,一手提著購物籃,正呈現(xiàn)出一副保護的姿態(tài)。
“你會不會走路啊,差點踩到人了知不知道?”女人氣猶未消,聲音有些大。
傅斯恬反應(yīng)過來,她剛剛退的那一步,應(yīng)該是差點撞到他們了。她臉皮薄,被大聲呵斥了兩聲,尷尬得耳朵都紅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到,沒事吧?”她連聲道歉。
女人還沒說話,小男孩稚嫩的手指遙遙一指,奶聲奶氣道,“姐姐,我的球……”
傅斯恬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遠處一顆小皮球,正跳啊跳,滾啊滾地,停在了一雙骨白色休閑鞋下。
傅斯恬朝著球快走去,看見休閑鞋的主人彎下腰,五指輕輕一張,撿起了球。她本能地跟著球上移視線,猝不及防,撞進了時懿的眼底。
時懿抿著唇,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傅斯恬的腳步不由自主慢了下來,心怦怦直跳。想到時懿可能目睹了全程,她一瞬間臉紅到了脖子。
不僅偷看被抓現(xiàn)行,還鬧了笑話。尷尬,想找個洞鉆下去。
她挪到了時懿面前,接過時懿遞來的皮球,甚至不敢再看一眼時懿的表情,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就轉(zhuǎn)身小跑回去了。
“這女孩怎么冒冒失失的?不過長得倒是挺漂亮�!睍r懿母親方若樺看著傅斯恬的背影好笑。
時懿勾了勾唇,不置可否,轉(zhuǎn)身提了一桶不傷手的洗衣液放購物車?yán)铮骸跋癫幌裢米樱俊?br />
“嗯?”方若樺和她一起推著購物車往前走:“長得嗎?你一說,是有點,挺乖巧的樣子�!�
時懿漫不經(jīng)心地吐出幾個字:“我是說,跑得�!�
方若樺微愣,被戳中笑點,突然笑得停不下來。
傅斯恬一無所知,她抱著球回到那對母子身邊,又認真地道了一次歉,在那個區(qū)域假裝挑了一會兒東西,終是沒忍住再朝時懿剛剛所在的地方望去——
哪里還有時懿的影子。
她真的沒有認出自己。傅斯恬確認了這件事。
甚至……她應(yīng)該都不記得自己的存在了吧。
對自己來說,時懿是特別的,是她的怦然心動,她的心心念念。
可是對時懿來說,自己不過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童年舊識。
其實這很正常,甚至
,這應(yīng)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煽刂撇蛔〉�,傅斯恬還是失落了。
這份失落一直持續(xù)到晚上她們開大學(xué)第一次班會。
班會是早上注冊的時候就通知了的。下午的時候整個宿舍六個人都到齊了,兩個5班的,4個6班的,6班的4個都是省內(nèi)的,2個宣城的程佳珞和羅茜還是老鄉(xiāng)。剛開學(xué),大家誰都怕落單、怕融不進宿舍,所以晚飯是六個人一起在食堂吃的,吃完后,大家親熱地手挽著手,排成一字去的學(xué)院。
她們到的時候,分配給她們班的晚自習(xí)教室已經(jīng)稀稀落落地坐了一小半人。
匆匆地掃一眼,傅斯恬沒有看到時懿。張潞潞拉著她在前排空著的座位上坐下了。傅斯恬不好意思頻頻后轉(zhuǎn)尋人,只心不在焉地和周圍的新同學(xué)們寒暄著,眼神一直注意著門口進出的同學(xué)。
可直到戴著眼鏡、有些禿頂?shù)陌嘀魅味歼M班了,傅斯恬也沒看到時懿。
班主任開始講話了,場面話說完后,是例行的自我介紹。傅斯恬她們宿舍是學(xué)號最靠前的,前面程佳珞和羅茜講完,就要輪到傅斯恬了。傅斯恬不得不收回心神,在腦海中預(yù)演腹稿。
她是容易害羞,但初高中時沒少做為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上臺講話過,所以并不怯場。只是當(dāng)她站上講臺,忽然在后排角落里看見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那里的時懿,看見她發(fā)現(xiàn)自己時,仿佛有訝異一閃而過,傅斯恬口中順暢的話語,卡殼了……
全場安靜的兩秒,短暫又漫長。
時懿皺了一下眉頭,像是失了興致地不再看她,低頭玩手機。
傅斯恬回過了神,挪開眼,強忍尷尬,接著前面的話,還算順利地把自我介紹說下來了。
回到座位上,傅斯恬沮喪得掩面,沒有心情再聽后面同學(xué)的自我介紹了。
時懿一定發(fā)現(xiàn)自己是超市里的那個人了。一天在她面前出兩次糗,也不知道留給她的印象第一是什么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班主任點下一個人:“好了,我來看看,接下來是228號,時懿。”
傅斯恬精神一振。
椅子被推開的聲音響起,跟著的,是四處竊竊私語的聲音。張潞潞在傅斯恬耳邊小聲嘀咕:“啊,斯恬,這個女生漂亮得和你有得一比呀,就是看起來好有氣場啊……”
傅斯恬低喃:“她更漂亮�!�
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時懿換了身衣服,不再是中午在超市時的T恤牛仔褲,換上了連衣裙、涼鞋,比中午更冷艷,也更不好接近了……
在傅斯恬的心跳聲中,時懿走到了講臺上,傅斯恬終于能裝作自然地和大家一起看向她。
臺上時懿的笑淡淡的,聲音泠泠動聽:“大家好,我叫時懿�!闭f著,她背過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時懿”這兩個大字,字跡清雋,一如她的人。
寫完“時懿”兩個字,她又在下一行寫了“10e”這兩個字。
她轉(zhuǎn)回身,落落大方道:“時間的時,林慮懿德,非禮不處的懿�!�
“嗯,聽起來挺好的,寫起來就不太好了�!彼f得一本正經(jīng),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所以大家以后如果覺得麻煩,可以直接簡寫10e。”
臺下的人卻是莫名的一陣笑。
傅斯恬也跟著笑,哪里是大家覺得麻煩,分明是她自己覺得寫得麻煩,所以先把這個簡寫廣而告之吧?
“我是申城人,很高興和大家成為同學(xué)。至于我是什么樣的人,我相信用接下來的一年來了解,比現(xiàn)在我花幾分鐘來介紹更客觀,所以我就不多說什么了。以后,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言簡意賅,出人意料,臺下又是一陣小躁動。
她微微頷首,在一片掌聲中從容下臺了。
傅斯恬目送著她回到座位上,聽見旁邊的程佳珞語氣不明地說了句:“本地人,蠻傲的嘛�!�
像是吐槽,又像是隨口感慨,傅斯恬想反駁什么,張口又緘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