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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時懿遙遙地望著她。

    仿佛一年半前第一次自我介紹時的情景再現(xiàn),可這一次,時懿沒有驚訝,沒有低頭,她含著笑,注目著她,滿眼里只有她。

    傅斯恬的心驀地定了下來,心間盈滿了無限勇氣。她潤潤嗓子,張開唇,開始了競選發(fā)言。

    從容隨和,親切誠懇。她的演講稿說不上有多非同一般,但從她口中吐出來,就是有打動人心的魅力。

    溫和的氣場,柔軟的嗓音,清純出眾卻沒有侵略性的容貌,一切都是那么剛剛好。仿佛是拂盡灰塵的明珠,散發(fā)著明亮卻溫和的光芒。引人注目,惹人喜歡。

    時懿聽見后桌從別的班分進(jìn)來的女生和旁邊人感慨:“你們班還有這號人物啊。我好喜歡她氣質(zhì)啊,還有說話聲音�?雌饋砗煤孟嗵幍臉幼印!�

    旁邊一直和她們同班的王汝純小聲答:“我之前和你說過啊,你自己沒認(rèn)真聽我說話。她人是真的很好。我以前覺得漂亮的女生都會比較傲,可她一點都沒有。而且,你記不記得我去年在�!�

    “記得啊�!�

    時懿也記得,她是好奇排版,隨手點擊去看了幾眼,大概是那段時間王汝純失戀加上考證失敗、舍友矛盾,心情一落到底,懷疑人生。

    王汝純說:“她居然特意到我空間匿名留言,寫了特別長的一段話,鼓勵我。其實在這之前,我和她也就是點頭之交。”

    “這也太好了吧。可是她都匿名了,你怎么知道是她啊。”

    “看訪客記錄。我空間好久不用了,幾個月都沒有人訪問,那天只有她來了,而且時間也對的上。”

    時懿心里又軟又酸,她怎么隨便對別人都這么好。后頭忽然插進(jìn)來一個男聲,像是在問她們:“她有沒有男朋友呀?”

    王汝純笑罵道:“你干嘛,有想法啊……”

    時懿收起耳朵不想聽了。

    她注視著傅斯恬,像注視著自己的珍寶。原來她所有的好,不止她看在眼里,還有很多很多人都看到了。

    時懿想把她捧在手里,又想把她藏在懷里。

    “謝謝大家�!备邓固癜l(fā)言完畢,在掌聲中頷首下臺,走回了時懿身邊坐下。

    時懿在課桌下牽她的手。

    傅斯恬回扣住她的手,與她相視而笑,“我說得還好嗎?”

    “有點好過頭了。”

    傅斯恬疑惑地眨眨眼。

    時懿抽筆在筆記本上寫,“情敵要變多了�!�

    “我有危機(jī)感�!�

    推到傅斯恬面前,傅斯恬愣了一下,笑盈滿了梨渦。

    她輕聲回:“笨蛋�!�

    時懿不滿地盯她。

    傅斯恬在紙上落筆:

    “縱千萬人,唯你是我所往�!�

    第84章

    如愿的,

    傅斯恬和時懿都競選成功。簡鹿和開玩笑說磕到了,一個班長一個團(tuán)支書,神仙CP,

    要不要慶祝一下。

    剛好這學(xué)期剛開學(xué),還沒有舍聚過,

    四個人夜聊的時候一通氣,

    便定下了周日晚上一起去吃對面商場新開的石鍋魚。

    石鍋魚選料新鮮,選用的魚都是細(xì)刺少的品種,時懿大意,

    聚餐的時候剛吃沒兩口,

    上顎就被扎了一下。吐出來就好了,沒什么大事,

    但傅斯恬卻是一副緊張兮兮、心疼不已的樣子。

    后面時懿吃的魚肉,

    一塊塊便都是傅斯恬先仔細(xì)幫她挑過刺后才送到她碗里的。石鍋魚吃完后服務(wù)員上菜添湯,

    轉(zhuǎn)成魚火鍋。上了蝦虎,

    傅斯恬怕時懿扎到手,

    也是剝好了先遞給時懿。

    時懿其實不習(xí)慣被人這樣照顧的,但傅斯恬這樣緊張她,她卻覺得十分受用。她由著傅斯恬把蝦虎放進(jìn)碗里,溫聲叮囑:“我不要了,你自己吃�!�

    傅斯恬彎著笑眼沒說話,

    時懿直接上手,撈了一只蝦剝了放傅斯恬碗里。一來一往間自然流露的柔情蜜意讓簡鹿和覺得自己和尹繁露又被塞了大一口的狗糧。

    “繁露,

    你覺不覺得撐了?”簡鹿和盯著傅斯恬和時懿調(diào)侃。

    尹繁露在給自己剝蝦,

    看傅斯恬和時懿一眼,笑了一聲,“沒事,

    還挺好吃的。”

    時懿挺淡定的,傅斯恬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順手也剝了只蝦虎放到了簡鹿和的醬料碟上。

    簡鹿和笑逐顏開,“哇,謝謝斯恬,你真好!”她準(zhǔn)備伸筷子下去,發(fā)現(xiàn)時懿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

    她眨眨眼,時懿笑容加深,皮笑肉不笑。簡鹿和抿了抿唇,收起筷子,把碟子往時懿那里推,做低眉順眼姿態(tài):“小人怕是無福消受,還是大人你笑納了吧�!�

    時懿從鼻腔里發(fā)出輕笑聲,嫌棄道:“吃吧你,別耍寶了�!钡皖^又給傅斯恬剝了只蝦。

    簡鹿和笑嘻嘻地收回碟子,一邊給蝦滑均勻地沾醬,一邊感慨:“哎,我突然覺得還是女生好,細(xì)心溫柔又體貼�!�

    尹繁露調(diào)侃:“你干嘛?這個發(fā)言很危險哦�!�

    簡鹿和笑了起來,親昵地抱住了尹繁露的胳膊,嬌柔道:“露姐,你覺得我怎么樣?不然我把我家老鄧踹掉,我們倆湊活一下?”

    尹繁露淡定地回:“那不行,我對你沒有興趣。”

    簡鹿和“哼”了一聲,坐直身子,吐槽:“說得跟你對誰有興趣一樣。”她起了八卦心思:“露姐,你真的從沒有喜歡過誰?”大一玩游戲被問到真心話時,尹繁露是這么回答的。

    尹繁露夾菜的筷子頓了下,什么都沒夾地又收了回去,若無其事地回:“之前是。”

    簡鹿和點頭,低頭要喝湯,突然反應(yīng)道:“什么叫之前是?!現(xiàn)在不是了嗎?啊,什么情況?!露姐你居然有情況了!”

    時懿和傅斯恬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停下了吃飯的動作,齊刷刷地盯著尹繁露。

    尹繁露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就……有那么個人。沒有確定的事,以后有機(jī)會和你們說。我們跳過這個話題吧。”

    無端地,傅斯恬想起了陳熙竹分她的那幾塊巧克力。她眼底浮起探究意味,尹繁露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略不自然地與她對視了一眼,飛快地低下了頭轉(zhuǎn)移話題,與她一貫從容大方的作風(fēng)大相徑庭。

    傅斯恬在心里打了個問號,又打了個感嘆號。到底是不是她姬眼看人姬?她挺想就勢提一提陳熙竹看看尹繁露的反應(yīng),但看簡鹿和撒著嬌讓尹繁露多透露點,尹繁露都不肯定說,又打消了。

    大家都是有分寸的人,分享秘密不能變成窺探隱私,玩笑了兩句,見尹繁露真的不想說,便也都順著她的意愿不再追問了。

    話題不知不覺中拐到了剛過去的那個漫長寒假。簡鹿和與尹繁露也都出去了旅行了,兩人去的都是東南亞國家,聊起來格外有話說。傅斯恬沉默了下來,只是含笑聽著。

    時懿察覺到了,蹙了蹙眉,偏頭和傅斯恬低語:“這學(xué)期有好幾個小長假。”

    傅斯恬被引開了注意力,“嗯,清明,五一,端午……”

    時懿噙笑問:“要不要挑一個假期,我們一起出去玩?”

    再好不過的邀請了。該風(fēng)花雪月的時候,傅斯恬第一反應(yīng)卻不是歡喜。她心慌亂了一下,喉嚨發(fā)緊,但看著時懿柔情的眉眼,她卻什么煞風(fēng)景的話都說不出口,也不好意思說出口。

    她扯出笑應(yīng):“好呀。那……五一怎么樣?天氣剛好應(yīng)該還不會太熱。”也預(yù)留出了時間,給她準(zhǔn)備錢。

    五一,距離方若樺的預(yù)產(chǎn)期還有一個月。時懿點頭:“可以,你有沒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都可以的�!�

    時懿不滿意:“都可以就是都不可以�!�

    傅斯恬語氣軟軟的,“是真的。去哪里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和你一起去�!�

    時懿眼眸驀地柔了下來,她剛要說話,簡鹿和戲謔的聲音就插了起來:“走了走了露姐,這次我是真的吃飽了�!彼龑W(xué)著傅斯恬的語氣,軟綿綿地重復(fù):“重要的是和你一起去的。”

    尹繁露憋不住笑了,傅斯恬耳根騰得紅了,什么含情脈脈的氣氛都沒了。

    時懿和善地注視她,聲線壓得很低,“既然吃得這么開心,那今晚,你請客吧�!�

    簡鹿和也不怕丟臉,直接投降:“啊,我錯了,時懿懿,饒了我吧,我現(xiàn)在錢包有多癟你又不是不知道�!闭剳賽圪M(fèi)錢。她每年大筆的壓歲錢都存定期理財了,余下的零花錢,自從談了戀愛,時不時和鄧亦然互送點禮物,出去約個會,還要攢點見面的路費(fèi),捉襟見肘了。

    “誰請客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們大家吃得都很開心�!彼懴驳卣Q劬�,“對不對呀?”

    傅斯恬梨渦漾了起來,給她臺階下,“嗯,對。”

    簡鹿和開心地比了個心,關(guān)心道:“你們準(zhǔn)備出去玩呀?就三天時間,時間有點緊�!�

    時懿問:“你有什么推薦嗎?”簡鹿和有一顆文藝青年的心,高中時候時懿就被迫聽她念叨了無數(shù)個此生必去之地。

    簡鹿和說:“我估計大部分地方你都去過了�!�

    時懿說:“都沒去過�!�

    簡鹿和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ī)臉,時懿補(bǔ)充:“都沒和斯恬一起去過�!�

    簡鹿和:“……”行吧,她忍住又被塞狗糧的牙疼,開始認(rèn)真給推薦,尹繁露也融進(jìn)話題一起聊。

    大家聊得歡暢,傅斯恬聽得入神,漸漸的,囊中羞澀的苦澀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甜蜜的期待——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旅行。

    和時懿一起的旅行。

    再努力都是應(yīng)該的。

    *

    周末一過,新學(xué)期進(jìn)入第二周,日子逐漸步上了正軌。傅斯恬競選班長時說過擔(dān)心自己會安排不好時間,時懿也從之前的接觸里知道傅斯恬一直有在做兼職,可能會比較忙。但她沒有想到,傅斯恬會忙成這個樣子。

    要出門的家教兼職,怕時懿擔(dān)心,又不愿意時懿接送、也不放心時懿大晚上特意到公交車站等她,所以她都排到了周末白天。一整周,晚上的兼職也只有校內(nèi)圖書館的勤工儉學(xué)和偶爾與陳熙竹一起接的臨時兼職。

    她真正的主戰(zhàn)場,是在晚上熄燈后的宿舍內(nèi)——通宵達(dá)旦地翻譯。

    本來上學(xué)期期末她們都是拉開著床簾睡的,但這學(xué)期傅斯恬開始兼職工作后,怕影響到時懿的睡眠,也怕光漏出去,影響到尹繁露和簡鹿和,所以熄燈后,她們之間的那塊床簾就拉上了。

    傅斯恬工作時動作放得很輕,拉長了耳朵都幾乎聽不見聲音。時懿要確認(rèn)她睡下了沒有,便只能拉開床簾的一小條縫,看傅斯恬的床簾縫里有沒有光漏出來。

    連續(xù)兩天時懿都等到了凌晨四點多鐘,才看到那條縫里光終于消失了。

    時懿太心疼了,擔(dān)心她身體受不了,委婉地提了一次,讓她注意休息。傅斯恬點頭應(yīng)好,當(dāng)天晚上十二點半果然準(zhǔn)時熄燈了。

    時懿松了口氣。結(jié)果沒過了兩天,半夜四點鐘她做噩夢偶然醒來,心有余悸,想拉開床簾看看心上人的睡顏安神,剛掀開一小條縫,突然就看見后面床簾與墻之間那條熟悉的光。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斯恬在騙她。

    騙她早睡,騙她安心。她只是把睡的時間調(diào)換了個順序。原來可能四點睡到七點,現(xiàn)在改成十二點半睡到三四點,先把自己哄睡了,她再起來工作。

    時懿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才好。

    是這樣非做不可的工作嗎?她之前和傅斯恬不是一個宿舍的,接觸也有限,她不知道傅斯恬之前的生活節(jié)奏就是這樣的,還是,現(xiàn)在才變成這樣的。

    她實在擔(dān)心她的身體,可又擔(dān)心再多說、說重話,會傷害傅斯恬的自尊心。況且,傅斯恬已經(jīng)很把她放在心上了。從來沒有忽略過她,每次周末兼職回來,也總是會帶點可愛的小玩意兒或者她喜歡的點心回來給她;自己都那樣忙了,她周六去看望方若樺,應(yīng)方若樺的邀請過了個夜,周日回宿舍還會發(fā)現(xiàn),傅斯恬把她作為團(tuán)支書該整理的材料都幫她整整齊齊地碼放好了,就因為一起出輔導(dǎo)員辦公室時她隨口抱怨了一句,她最頭疼的就是這種瑣碎的整理工作。

    于是她只能隱忍不發(fā),減少了晚上與傅斯恬在校內(nèi)散步賞湖、去外面逛小吃街、逛商場、看電影的頻率,盡量多地把時間都留給傅斯恬忙碌,陪她泡圖書館,陪她宅宿舍,希望她能早點處理完工作,早點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快問快答談戀愛費(fèi)錢嗎?

    陳熙竹:費(fèi)!

    小兔嘰:不費(fèi)!

    陳熙竹:你說瞎話!不費(fèi)錢你那么拼做什么。

    小兔嘰糯嘰嘰的:可比起我得到的無價珍寶,那些都不值一提。

    時懿眼眸如水親了小兔嘰一口,尹繁露面沉如水踩了陳熙竹一腳。

    人比人,氣死人。噢,不,人比兔。

    陳熙竹抱腳嗚嗚嗚:終究是我一個人承擔(dān)下了所有。

    第85章

    三月下旬,

    陳熙竹的兩校辯論賽在周四晚上如期舉行,傅斯恬和時懿有公選課,只能上一節(jié)點了名后,

    翹掉下一節(jié),趕去看比賽。

    兩人到達(dá)禮堂的時候,

    臺上正反兩方正在你來我往地激烈陳詞,

    臺下觀眾席上安安靜靜、稀稀落落地坐著不少人,傅斯恬和時懿找了一小會兒,才在正中間的第三排找到了尹繁露和給她們留著的兩個位置。

    “她怎么還換衣服了�!睍r懿失笑。

    傅斯恬也注意到了,

    難怪她們一眼掃過去發(fā)現(xiàn)不了。尹繁露穿著一件中袖薄款針織衫和一條酒紅色的半身裙,

    披散著長卷發(fā),微仰著頭注視著臺上,

    整個人與平日看起來很不一樣,

    分外溫柔。

    傅斯恬微怔,

    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

    尹繁露穿的這身衣服、身上背著的那個包,

    都好眼熟啊。好像是熙竹吐槽時給她發(fā)過照片的,

    新年時她建議尹繁露買尹繁露卻偏偏都不買的那幾件?

    時懿牽她小指頭,輕聲示意她:“我們現(xiàn)在進(jìn)去吧�!眲偤谜磧煞今g立論階段結(jié)束,主持人宣布下一環(huán)節(jié)規(guī)則,場內(nèi)緊張的氣氛稍緩,她們跑進(jìn)去不會顯得太突兀。

    傅斯恬半貓著腰跟了上去,

    兩人迅速地挪到了尹繁露的身旁坐下。

    尹繁露笑:“你們來得好剛好啊,熙竹三辯,

    前面都還沒發(fā)過聲�!彼裏o意識地捋耳邊的發(fā),

    耳垂上的銀色耳釘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

    傅斯恬確定,她這是精心打扮過了。

    尹繁露平日里是很少戴耳釘、很少化妝的人,可今晚,

    她連眼妝都上了。傅斯恬的視線落在她專注望著臺上的側(cè)臉上,唇角不禁翹了起來。

    臺上自由辯論環(huán)節(jié)開始了。正方三辯選擇反方三辯進(jìn)行攻辯,陳熙竹作為反方三辯起立應(yīng)辯。

    她拿著話筒,穿著修身的白襯衫,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上,唇角依舊掛著幾分笑,明艷動人,應(yīng)辯時體態(tài)優(yōu)雅,口齒清晰、邏輯嚴(yán)謹(jǐn),沉著有力又不顯咄咄逼人,讓人不由得就心生好感。儼然是臺上一眾俊男靚女中最搶眼的那顆星。

    尹繁露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傅斯恬眼底閃過狡黠,低聲問尹繁露:“熙竹打辯論的時候看起來很不一樣,是不是?”

    尹繁露下意識地“嗯”了一聲。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對陳熙竹的心動,便是在去年無意中看了一場陳熙竹的辯論賽后。原來私底下慣會插科打諢、看起來不太正經(jīng)的人,認(rèn)真起來是這樣子的。

    “很迷人是不是?”傅斯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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