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時懿默了兩秒,才聽不出情緒地說:“他喜歡你�!彪m然她甚至都沒見過他,但她就是知道。
傅斯恬在她背上親昵地蹭蹭,表白:“我不知道,也不在意。以后我都不見他了,好不好�!�
時懿這才從鼻腔里發(fā)出了一聲帶笑的輕哼。
自那以后,傅斯恬便格外注意和男生,甚至是和女生的距離,一丁點都不想讓時懿悶著不高興。
十二月末,隨著省賽以金獎為起點開啟國賽的新征途,大三上結(jié)束了,時間進入了大三下學(xué)期。
一進入到大三下學(xué)期,傅斯恬便發(fā)現(xiàn)周圍的氛圍變了,班級里同學(xué)的話題都開始轉(zhuǎn)向了暑期實習(xí)、考研夏令營、保研、出國讀研之類的,緊迫感和壓迫感層層襲來,仿佛在推著你不得不往前走。簡鹿和開始面試暑期實習(xí),陳熙竹和尹繁露雖然有小吵小鬧,但感情也算穩(wěn)定,開始籌備出國留學(xué),傅斯恬和時懿早早地就商量好了,一個工作,一個讀研,都去海城,一個比申城更開放、更廣闊、更適合她們未來的城市。
期間方若樺有來過幾次她們家,某次回去以后,她問時懿:“你和斯恬都是一起睡的嗎?”
時懿借口:“之前客房的空調(diào)壞了,沒來得及修,就一起睡。習(xí)慣了�!�
方若樺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不置可否。
傅斯恬緊張地問時懿她媽媽這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時懿眼眸沉了沉,寬慰她:“信了吧,沒事,別擔(dān)心�!�
可她心里知道,方若樺應(yīng)該是起疑了。她感覺她已經(jīng)試探她好幾次了,只是,她還不想相信,又或者是還不愿意挑明。時懿知道她需要時間思考乃至接受,所以便和她一起裝作無事發(fā)生,以不變應(yīng)萬變。
五月中旬,挑選畢業(yè)論文指導(dǎo)老師的前兩周,傅斯恬到教工辦公室那棟樓找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比賽的指導(dǎo)老師談策劃書的修改細(xì)節(jié),談完后出辦公室,路過一間辦公室時,被從里面匆匆出來的同學(xué)撞了一下肩膀,策劃書掉在了地上。
那個同學(xué)很慌地說了聲“對不起”,捂著脖子跑走了。
傅斯恬聽聲音和背影認(rèn)出了,那是她大一舍友兼大二大三的同學(xué)——張潞潞。她撿起策劃書,偏頭看了一眼辦公室的銘牌——陳宏。
好像是個教管理會計學(xué)的教授,之前聽說張潞潞好像想考他的研究生,提前跟他的組了?
她對別人的事沒什么興趣,也沒當(dāng)一回事。
結(jié)果沒想到過了一周,她和時懿與簡鹿和一起吃飯的時候,又聽到了陳宏這個名字。當(dāng)時三個人說到了下周抽簽挑選論文指導(dǎo)老師的事,簡鹿和和她們交流,說問過學(xué)姐學(xué)長的推薦后,鎖定了幾個絕佳的好老師,如果運氣好,抽簽的順序在前面的話,一定要挑選那幾個老師。
然后有好老師,就有壞老師,有幾個老師非常坑,絕對不能選,其中一個就是陳宏。
大部分不能選的老師是不負(fù)責(zé)任或者是過于吹毛求疵,而陳宏的問題,和別的老師都不一樣,簡鹿和神秘兮兮地說:“學(xué)姐說,這個老師男生還好,女生絕對不能選。”
傅斯恬下意識地問:“為什么?”
簡鹿和看著她和時懿,給了她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傅斯恬和時懿瞬間都明白了,下一個瞬間,傅斯恬腦海里驀地想起了捂著脖子慌慌張張跑走的張潞潞。
她心里“咯噔”了一聲,又立刻不安地把那個念頭驅(qū)逐出腦海,暗罵自己胡思亂想。
但沒想到,兩周后,論文導(dǎo)師挑選剛剛塵埃落定不久,張潞潞來找她了。
第103章
張潞潞是在下課的時候攔截住傅斯恬的,
彼時傅斯恬正背著書包,和時懿說笑著要一起往教室外走,張潞潞突然很大聲地叫了一聲:“斯恬!”
傅斯恬條件反射地停下腳步,
回過頭去看,就看見張潞潞背著書包、擠過過道的同學(xué)快速地朝她移動了過來。
“你有時間嗎?我……我想和你聊聊�!彼龤馍皇呛芎�,
喘息著問。
傅斯恬微愣:“現(xiàn)在嗎?”
張潞潞點頭。
傅斯恬下意識地看向時懿。
時懿看出她眼底的詢問,
眼神在張潞潞身上逡巡兩秒,淡淡道:“我去自習(xí)室等你�!�
傅斯恬想著應(yīng)該也不會很久,便同意了:“好,
我們聊完了下去找你�!闭f著,
她想起了什么,放下書包,
打開拉鏈,
從里面掏了兩條威化餅和一罐小旺仔遞給時懿:“要是餓了的話,
先吃一點�!�
時懿怔了怔,
唇角幾不可覺地?fù)P了起來,
也沒多說什么,伸手接過,朝張潞潞微一頷首,轉(zhuǎn)身走了。
傅斯恬目送著她的背影。
張潞潞感慨:“你和時懿關(guān)系很好�!�
這是一句陳述句,聽不出情緒,
傅斯恬斂了些笑,緊張地打量張潞潞的神情。
張潞潞神情看不出什么:“挺好的�!彼Z氣平和,
倒有些像真心實意的夸贊。
傅斯恬一時摸不準(zhǔn)她的意思,
只好笑笑,沒有多應(yīng)什么。她隱約覺得張潞潞好像變了,整個人有種沉靜的氣息,
和她從前朝氣蓬勃的模樣判若兩人。
張潞潞轉(zhuǎn)開話題:“空調(diào)是不是關(guān)了,好悶啊,我們到樓上的天臺聊吧,可以嗎?”
傅斯恬沒有意見。
六樓有一間多功能小會議室,會議室外是廢棄的一個露天天臺,平時除了有課,鮮少有人上來。
絢麗的夕照染紅了半邊天,地面上的暑氣還未消,蒸騰著陣陣烤人的熱意。張潞潞雙手搭在天臺的鐵欄桿上,眺望著遠(yuǎn)處車輛川流不息的申遠(yuǎn)大橋,蹙著眉,一言不發(fā)。
傅斯恬在她身邊站著,陪著她沉默著。
其實她們自從分宿舍后,已經(jīng)很久沒有單獨聯(lián)系過了。她想不到張潞潞會有什么特別的事需要這樣單獨和她聊,但看著張潞潞沉默的側(cè)臉線條,她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在她漸響的心跳聲中,張潞潞開口了:“你說……從這里跳下去會怎么樣?”
傅斯恬大驚失色:“潞潞?!”她迅速地伸手抓住了張潞潞的手腕,像是唯恐她下一秒就真的跳下去了,力氣大到張潞潞發(fā)疼。
張潞潞由她攥著,審視著她緊張的表情,卻慢慢地笑了:“騙你的。我就隨便這么一問�!�
傅斯恬笑不出來,依舊緊攥著她的手,眉頭蹙得很緊,少有地沉了語氣說:“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張潞潞笑收了起來,抿了抿唇,盯著她,好幾秒,才很輕地出聲:“是不是又快到交心理月匯報表的時間了�!�
她們以前是舍友,她知道心理委員的工作任務(wù)、也知道每個月下旬交心理月匯報表的時間。
“如果我和你說,我最近心情很不好,你是不是會寫進月匯報表?”
傅斯恬喉嚨發(fā)干。她不是一定要寫的,但是,如果她還要說這種“跳樓”之類可怕的話,她……不知道。
她攥了攥指節(jié),艱難地安撫張潞潞:“如果你不希望我寫,我就不寫�!�
張潞潞卻說:“那如果我希望你寫,你就寫嗎?”她烏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傅斯恬,眼神晦澀難明,像掙扎,又像是請求。
傅斯恬莫名呼吸發(fā)沉、忐忑不安,她直覺,是危險在逼近。
可她沒有辦法拒絕,也不應(yīng)該拒絕。上報有情況的同學(xué),幫助她們,本就是心理委員最應(yīng)該的職責(zé)所在。這不是當(dāng)初她上報楊月的借口,是心理委員、是她自己,真切的初心。
她沉重地點下了頭。
張潞潞凝視著她,忽然苦笑:“你有時候真的很傻。不過,謝謝你�!�
她轉(zhuǎn)回頭,望著遠(yuǎn)處金色的海平面,說:“我遭到性1騷擾了�!�
“對方是陳宏,我的畢業(yè)論文導(dǎo)師。不出意外的話,還會是我的研究生導(dǎo)師�!�
她說得平淡,傅斯恬卻聽得驚駭。她快速地眨眼,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發(fā)不出聲,不知道說什么、做什么反應(yīng)才不算突兀,只能再用力地收握住她的手腕以示安慰。
張潞潞似乎也不在意傅斯恬是什么神情和反應(yīng),她沒掙開傅斯恬的手,也沒回頭看她,只是顧自說了下去。
“我以前和你說過,我爸媽都是老師,一個是初中老師,一個是高中老師,一輩子教書育人、受人尊重,桃李滿天下,所以我從小就也有一個夢想,想像他們那樣,當(dāng)一個老師。他們也很贊同,很早就幫我規(guī)劃好了,先上一個好的大學(xué),然后保研、讀博,留校。我人生只想過要走這樣一條路的�?赡阒�,分流后,我的成績不算拔尖,每次考試都是吊車尾,保研肯定和我沒有關(guān)系了。比申大好的學(xué)校,我怕我考不上,比申大差的學(xué)校,我不想去,剛好看到陳宏課題組招人,我就報名去了。我想著提前聯(lián)系好導(dǎo)師、提前進組,興許可以爭取優(yōu)勢最大化。沒想到,陳宏不久后就暗示我,其實保研也不是我想得那么難,他有辦法的,就看我會不會表現(xiàn)了�!�
陳宏所謂的“會表現(xiàn)”,就是接受他的性1騷擾、乃至……發(fā)生關(guān)系。張潞潞做不到、不堪其擾。
她想換導(dǎo)師,可是陳宏不允許,他不允許就不會有老師愿意額外接收她的。她只能被迫繼續(xù)跟著他。
陳宏便變本加厲,三不五時地在微1信上騷擾她、在兩人獨處的時候?qū)λ齽邮謩幽_,威逼利誘。
那次在辦公室走道撞到傅斯恬,就是陳宏瘋了,在辦公室突然抱住了她,要親她,張潞潞嚇瘋了,也惡心壞了,推開了他,奪門而出。
當(dāng)天晚上,陳宏居然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又來找她。張潞潞問他,他不怕她喊,不怕她報警、不怕她舉報嗎。
陳宏說:“我只是喜歡你,想疼你,和你親近親近,又不會讓你吃虧,何必呢。鬧出去我不好聽,你也不好聽是不是�!�
他仗著女孩子在意名聲、在意前途,所以有恃無恐。張潞潞確定,受害者一定不只有她一個,她不過是許許多多忍氣吞聲的學(xué)姐們的縮影。
“可現(xiàn)在,我忍不下去了。斯恬,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一看到男性手上的汗毛,就會忍不住反胃惡心。我男朋友從后面抱住我,我看不到他的臉,他低頭靠近我,我都會不自覺地發(fā)抖。我一想到我還要在他手下呆到下學(xué)期,甚至要跟著這樣的人做研究三年,我就覺得前路一片黑暗。我太害怕了。我開始焦慮,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掉頭發(fā),可是我誰也不能說。”
“昨天陳宏又摸我了。我一路哭著回去的,哭了好久,哭著給我爸媽,說我不想讀了。”
“我媽媽勸不住我,也哭了,她不知道我為什么哭,可她居然說,沒關(guān)系,不讀就不讀了,實在不開心就回家吧。爸爸媽媽是你永遠(yuǎn)的后盾�!�
“我掛了電話就開始收拾行李,可收拾著收拾著,我就越來越難過、越來越憤怒。憑什么啊,憑什么走得要是我,被毀的也是我。他還好好的。憑什么啊,我又沒做錯什么,我是受害者啊�!�
她的控訴染上了哭腔,像石子一樣磨礪著傅斯恬的耳膜,傅斯恬跟著難受到胸悶,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才能讓她好受一些。
她只能笨拙地?fù)崴暮箢i,發(fā)自內(nèi)心地安慰她:“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做壞事的人理直氣壯,受害者卻反而要擔(dān)驚受怕,甚至要擔(dān)心事后受到旁人冷言冷語、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二重傷害。
“所以我想明白了。不是我的錯。我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彼а狼旋X地說,攥著天臺欄桿的那只手,手臂上青筋鼓了起來。
傅斯恬剛要接話,口袋里手機響了起來。
她取出來,來電顯示是時懿。
張潞潞也看到了:“應(yīng)該是催你回去了。”她看了一眼天空:“也是,天也黑了,我們下去吧。”
傅斯恬接起,時懿問:“還好嗎?”
時懿應(yīng)該是不放心她。傅斯恬溫聲說:“嗯,我們現(xiàn)在下樓�!�
時懿放下心:“好�!�
“走吧�!笨锤邓固駫炝穗娫�,張潞潞轉(zhuǎn)過身往樓梯走。
傅斯恬跟了上去,拉住她的書包帶,把剛剛沒說的話接上:“潞潞,你別沖動,別做傻事�!�
張潞潞咬牙,兩腮咬肌鼓了鼓,說:“我沒沖動。我要讓他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你要做什么?”
張潞潞說:“我要給校長信箱寫信,實名舉報他。”
傅斯恬睜大了眼睛,為她有這樣的勇氣震撼。她雙唇囁嚅著,組織不出正確的語言。鼓勵她嗎?她想的,可是她也有許多的擔(dān)心和顧慮,蚍蜉撼大樹,有多難可想而知。她害怕張潞潞在這個過程中會受到更多的傷害。
她鄭重問她:“你想好嗎?”
張潞潞點頭:“我已經(jīng)想了太久了。”頓了頓,她眼眸定在傅斯恬身上,問:“你呢?”
“你會幫我上報嗎?”
第104章
傅斯恬心臟猛然收縮,
與她對視著,呼吸滯澀。
一個“會”字就在喉嚨里,可她卻沒有馬上說出口。她不想承認(rèn),
但她必須承認(rèn),她猶豫了,
她心底里有一種害怕在蔓延。
張潞潞也看出了她的猶豫,
沒有逼她,反而垂下了眼眸,安慰她:“沒關(guān)系。其實,
我也沒有想一定要你寫。我只是有些擔(dān)心校長信箱是不是真的有用,
想多一些部門知道這件事,可能會更容易引起重視�!�
她抬眸,
很勉強地對傅斯恬笑笑:“和你傾訴以后,
我心里突然覺得輕松了很多。還是非常謝謝你。走吧,
時懿還在等你�!�
說完也不等傅斯恬再反應(yīng),
她背過身,
埋著頭往臺階下走去。
傅斯恬看著她的背影,喉嚨發(fā)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上報上去,卷進這一場是非里,
前路風(fēng)雨難料,最安全的做法應(yīng)該是,
明哲保身�?墒牵�
如果施惡者是主謀,那視而不見的旁觀者,是不是幫兇?她可以為了職責(zé)、為了原則,
上報楊月,那為什么不能夠同樣上報張潞潞?還是從前那幫楊月的所謂善意、所謂問心無愧,其實也不過是她自我催眠、為了保護自己、撇清責(zé)任而找出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說到底,從始至終,她不過也是一個偽善的、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不是!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傅斯恬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這一關(guān)。
“潞潞!”她急促地出聲喊她。
張潞潞回過頭看她。
“我……我會上報上去的�!彼^艱難啟唇。話說出口,有一種一腳踩在懸崖邊上的膽寒感,可是也有一種找到落腳點的解脫感。
張潞潞打量著她的臉色,了然地說:“沒關(guān)系,我知道這是很為難的事。你也不用馬上就回答我,可以再慎重地多考慮兩天�!�
她這樣善解人意,讓傅斯恬愈加無地自容。她還想再說什么,張潞潞對著她搖了搖頭。傅斯恬囁嚅著,在她寬和的眼神中,把話咽回了肚子里。
兩個人沉默著往樓下走,很快就走到了自習(xí)室所在的樓層。張潞潞和她道了個別,形單影只地離開了。
傅斯恬目送著她完全看不見了,才勉強收拾了心情進自習(xí)室找時懿。剛進門,時懿就發(fā)現(xiàn)了她。
她站起身朝著傅斯恬走去,邊走邊注意她的神色,低聲問她:“怎么了?”
傅斯恬欲言又止,覺得這里不是方便說話的地方,只搖了搖頭說:“沒事,我們先回去吧�!�
時懿以為她不想說,便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牽起她的手,說:“好,走吧,那回家吧�!�
一路上,傅斯恬都很沉默,像是陷進了自己的思考中,時懿也不打擾她,只牽著她的手,幫她規(guī)避著路上的風(fēng)險,帶著她安全地往家里走。
直到回到了家門口,時懿輸入密碼打開了門,提醒了一聲“到家了”,傅斯恬才驚了一下,抬頭看向熟悉的玄關(guān)陳設(shè),如夢初醒。
“怎么了?不認(rèn)識自己家了?”時懿故意打趣。
傅斯恬跟著她進門,不好意思地輕笑兩笑,笑完情緒又因為即將到來的未知風(fēng)險而低落了下去。
時懿坐在玄關(guān)的椅子上,解鞋帶的動作跟著她消散的笑停了下來。她靜靜地注視著她,眼神溫和中透著疑惑。
傅斯恬抿著唇,蹲下|身子,幫她解鞋帶。
時懿由著她動作,伸手輕撫她的鬢發(fā):“你心情不好�!�
傅斯恬沒有否認(rèn)。她解鞋帶的動作緩了下來,頓兩秒,終于低低開口:“時懿,如果我很想做一件很冒險的事,可能會影響到我們現(xiàn)在的平靜生活,你會不會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