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她快速地梳洗了一番,確認(rèn)過衣服領(lǐng)子夠高,鎖骨上的吻痕不會露出來,急急忙忙地往下跑。
“走這么急做什么?”才轉(zhuǎn)過平臺,時懿清越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傅斯恬腳步稍緩,抬頭往下看去,時懿正和傅建濤一起坐在昨天坐過的那個茶幾邊上望著她,手上抓著兩顆象棋子。
傅斯恬臉紅了起來,看著傅建濤,像做了錯事的小孩子一樣,邊往下走邊糯糯說:“不好意思,我起晚了。”
“沒事,早飯給你留著呢,在電飯煲里�!蓖趺贩业穆曇舭橹鴽_洗院子的水聲從大門外傳進(jìn)來。
傅建濤應(yīng)和:“快去吧,稍微填一點肚子。”
時懿在下棋時聽傅建濤說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傅斯恬睡懶覺,心情莫名地有些好。
她逗傅斯恬:“也可以再等一會兒,直接吃午飯?”
傅建濤立刻嚴(yán)肅說:“不可以,先吃一點。”他不放心傅斯恬的胃,站起身,“我去幫你拿吧。”
傅斯恬臉登時紅到了耳根,推辭:“不用啦叔叔,我自己去�!彼呎f邊轉(zhuǎn)身往廚房走,時懿和傅建濤說了一聲,跟上來,說:“我?guī)湍隳冒伞!?br />
傅斯恬輕聲應(yīng):“不要�!�
“嗯?”
“你都不叫我,還幸災(zāi)樂禍�!彼了谎�,顧盼生輝,像玩笑又像撒嬌。
時懿愣了愣。居然還有小脾氣了?她笑意加深,愛極了傅斯恬此刻眼里的那一抹明媚,解釋:“我看你睡得香,就想讓你多睡會兒�!�
傅斯恬哪里舍得真怪她:“可是太晚了,有點不禮貌。”
時懿語氣輕描淡寫:“不是一家人嗎?和家人不用這么拘束吧?”
傅斯恬怔了怔,無言以對。
“也是。”她笑了一聲,釋懷了。
時懿眼里流露出欣慰�!安贿^,不吃早飯還是不好的�!�
傅斯恬贊同:“嗯�!彼是怕時懿燙著,不讓她經(jīng)手,自己從電飯煲里端出了溫著的飯菜。
時懿坐在她旁邊陪她:“以后我會監(jiān)督你早起的�!�
傅斯恬差點被粥嗆到了:“……”到底每天因為不想起床而賴在她懷里撒嬌的是誰。
從大學(xué)同居后不久她就發(fā)現(xiàn)了,時懿幾乎什么時候都是冷靜克制的,只有在睡覺、起床這方面,意外的孩子氣,會因為睡不夠而不高興,也會因為想賴床而撒嬌。
時懿挑眉,臉不紅心不跳:“你好像很有意見?”
傅斯恬哪里敢有意見。她喜歡時懿那樣任性的模樣。她忍住笑,清清嗓子,萬分真誠地說:“沒有啊�!�
時懿看她兩秒,轉(zhuǎn)開頭,自己卻是笑了。
傻瓜。
為什么能這么惹人喜歡。
其實遇見傅斯恬以前,她幾乎從不賴床,更從不撒嬌。是傅斯恬讓她發(fā)現(xiàn),原來,被人哄、被人嬌慣是那么幸福的事。
*
因為傅建濤和王梅芬機(jī)票時間定得早,所以吃過午飯,收拾好東西,來不及午休,傅斯恬和時懿就載著傅建濤和王梅芬一起去往機(jī)場,飛回海城。
臨關(guān)機(jī)前,傅斯恬收到了江雪玫的短信。短信上,是江雪玫明天乘坐的航班信息,問她明天下午還方便嗎,不方便的話,她可以自己打車過去。
傅斯恬立刻回了一個“方便,我去接你”,而后,關(guān)了機(jī),有些出神。
時懿看了她兩次,忍不住關(guān)心:“怎么了?”
傅斯恬抬起頭,笑了笑說:“我媽明天下午會來海城參加小魚的婚宴,我會去接機(jī)�!�
時懿點了下頭,猶豫著要不要問,傅斯恬主動提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她臉上是隱約的期待。
時懿喜上心頭,又有些緊張:“可以嗎?”
傅斯恬點頭:“可以呀,只要你有時間�!�
時懿抿了抿唇,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媽媽,知道我的存在了?”
傅斯恬語氣平常:“知道了。搬家的第二天,我就和她說了。”
時懿又驚又喜,看著傅斯恬,不知道拿她怎么辦才好。
因為她們母女倆的關(guān)系非同常人,所以即使傅斯恬已經(jīng)和傅建濤出柜了,時懿也從來沒問過傅斯恬關(guān)于她媽媽這邊的打算。她怕她沒準(zhǔn)備好,怕她又給自己沒必要的壓力。
“怎么總是自己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她刮傅斯恬鼻子,又心疼又無奈:“都不用依賴一下我嗎?”
傅斯恬握住她的指尖,軟語:“本來想和你說的,但想想你遲早會知道的,又不想讓你平白多忐忑那么多天�!�
“嗯?”
“我說了以后,我媽媽就說,來海城了想見你�!�
時懿心跳快了起來,問:“你媽媽什么態(tài)度?”
傅斯恬沉吟:“我媽媽說,她記得你。”
時懿覺得飛機(jī)的轟鳴聲都在耳蝸里消失了,“嗯?”
“她記得當(dāng)年就是你和我一起被大班的男生打了。”
“……”
那之后,傅斯恬就轉(zhuǎn)學(xué)了。
時懿眉頭沉了下去:“她只記得這個了嗎?”
當(dāng)時,她保護(hù)不好來來,還連累來來陪她一起挨打了。
如果第一印象只剩這個,那還真是不太妙。
傅斯恬歪了歪頭,不答反問:“如果是呢?”
時懿打量她兩秒,瞇起眼睛,忽然湊近了,伸手貼在傅斯恬的癢癢肉上,語氣危險地問:“江來來,你嚇唬我,是不是?”
說著,她輕輕地?fù)狭艘幌隆?br />
傅斯恬頓時往后縮身子,憋著笑按住了時懿的手,用氣聲小聲討?zhàn)?“我錯了,寶寶我錯了�!�
時懿睨著她,心里有了底,并不挪開手,似笑非笑。
還有心情尋她開心,應(yīng)該是不差的結(jié)果吧?
況且,曾經(jīng)哭著的事,如今,她終于也能這樣笑著說出來了。
真好。時懿心柔似水。
她愿意陪她鬧。
果然,傅斯恬說:“她還記得,你是我幼兒園里唯一的朋友,唯一肯陪我一起玩的人。”
她望進(jìn)時懿的眼里,說:“時懿,你別緊張�!�
“我媽媽和我一樣,很喜歡你�!�
“從以前就是�!�
第159章
花已經(jīng)在我心里了。
“這樣嗎?”時懿的笑意慢慢從眼底漾開,
分明是喜不自勝,語氣卻還克制得平淡。
傅斯恬也不出拆穿,細(xì)聲應(yīng):“嗯�!�
說著,
她戳戳?xí)r懿壓在她癢癢肉上的手背,
一副嬌柔討?zhàn)埖哪印?br />
時懿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挪開手,
情難自禁地揉了一下她的額發(fā),坐正身子,放過她了。
“那你媽媽住哪里?”她問。
傅斯恬也坐回了座位中間,回:“柏南公館旁邊的酒店。”
“和你叔叔一起嗎?”
傅斯恬搖頭:“沒有,
她自己一個人來的。我叔叔臨時出差了。”
“那她怎么不和你一起��?”先前不是還說要留在公寓接待他們的嗎?
傅斯恬像是看出了時懿的疑惑,垂眸黯了些神色說:“她可能……怕我又睡沙發(fā)吧。”
她公寓太小了,只有一張床。上次江雪玫在她那里留宿時,
她就是把床讓給江雪玫,自己睡沙發(fā)的。江雪玫幾次詢問她,
不然一起睡吧,
她都說沒關(guān)系,
拒絕了。寒冬臘月,第二天她就感冒了。
自那以后,
江雪玫再也沒有在海城過夜過了。
時懿眼眸深深,柔了語氣哄:“可以不睡沙發(fā)的。”
傅斯恬側(cè)目看她。
時懿誠懇問:“你媽媽介意來我們家住嗎?我們家客房有床也有空調(diào),只要鋪個床就好�!薄拔覀兗摇比齻字,她說得自然。
傅斯恬眼眸閃爍,有動心也有遲疑,
“可以嗎?”
時懿失笑。她佯裝不悅地睨傅斯恬,反問她:“自己女兒家,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你媽媽愿意�!�
傅斯恬怔怔的。
時懿語氣尋常:“我們家有四間房,
一間臥室,一間書房,一間客房,還有一間空著的次臥,之后裝修,你問問你媽媽喜歡什么風(fēng)格。”
”海城她女兒家,永遠(yuǎn)有一個房間,是留給她的。隨時歡迎她回來住�!彼邓固竦难劬Γp描淡寫。
傅斯恬喉嚨發(fā)澀,連鼻子都有些酸了。
這個人,怎么總能這么隨意就說這么動聽的話。
她顧不上過道另一邊同排的人會不會看到,側(cè)過身子抱住了時懿,抵在她肩頭,低喃:“時壹壹……”
時懿微愣,眉目不由都柔和了下來,用下巴貼著她,輕輕笑:“嗯?”
傅斯恬聲音軟得像從心底流淌出:“你怎么這么好……”
時懿挑刺:“你今天才發(fā)現(xiàn)?”
傅斯恬埋在她肩頭搖頭,語帶春風(fēng):“不是。是每天都有新發(fā)現(xiàn)�!�
時懿笑氣音更明顯了。
“糖衣炮彈嗎?”她故意又問。
傅斯恬羞惱。她明明這么真心的。她抬起頭想要嗔她,猝不及防,時懿卻是在她抬頭看她的一瞬間,用額頭輕碰了她一下的額頭,望進(jìn)她的眼底,嗓音微沉地說:“再多說點�!�
她眼含秋水:“我喜歡聽。”
舷窗外,是離地三萬英尺、一碧如洗的蔚藍(lán)晴空。傅斯恬望著時懿,卻覺得看到了比天空更明媚的風(fēng)景。
*
下飛機(jī)后,傅斯恬第一時間向江雪玫發(fā)去了邀請,沒讓她們忐忑太久,江雪玫很快就應(yīng)了下來,傅斯恬眉頭躍上喜色,時懿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她明天上午有一個會要開,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去南原吃午飯,于是便和傅斯恬約定下午兩點半直接到南原接她一起去機(jī)場。傅斯恬沒有異議。
次日下午一點半,時懿回家換了身衣服,換掉了氣場過強(qiáng)的西裝,選了一套干練又不失溫和的襯衫和西褲,而后如約前往南原餐廳,接上傅斯恬去往機(jī)場。
三點二十分,江雪玫一接近出站口,就看見了人群中分外亮眼的女兒和站在她身邊分毫不失色的年輕女人。
穩(wěn)重清冷,和來來站在一起,一柔一剛,倒是賞心悅目。江雪玫暗忖。
她邊走邊朝兩人招手,傅斯恬看見了,便也朝著她招手,微微笑。
時懿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視線定在江雪玫身上,對著她溫和一笑。
江雪玫察覺到了,回了她一個頷首。
時懿想,斯恬果然是更像媽媽吧。
小時候她好像就這么想過。但她和江雪玫不過幾面之緣,太多年過去了,面目早已模糊。而今一看,這種感覺就更明晰了。
江雪玫看起來不過四十來歲,穿著素雅連衣裙,挽著發(fā),皮膚很白,噙著笑,儀態(tài)萬方,有一種和斯恬很相像的氣質(zhì),溫柔淡雅,讓人心生親近。
思忖間,江雪玫已經(jīng)到了跟前。
“媽媽�!备邓固褫p柔地喚。
“阿姨好�!睍r懿露出得體的笑,跟著打招呼,伸手自然地說:“阿姨我?guī)湍隳��!?br />
江雪玫手上提著幾個禮品袋,是要送給傅斯愉的結(jié)婚禮物。
她連忙擺手,笑著推辭:“不用啦,這一點點東西,也不重的�!�
時懿堅持:“沒關(guān)系,那正好我提了一會兒放副駕駛座。”
傅斯恬笑看著她們,沒插話。
江雪玫盛情難卻,便松手把袋子交給時懿了。
“小懿長大了,還是這么漂亮有禮貌啊。”她由衷夸了一句。
這些年,她和形形色色的人打過交道。她感覺得到,時懿身上,有一種和來來一樣很難得的清爽干凈。她很喜歡。
時懿接過袋子,溫順應(yīng):“阿姨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江雪玫看傅斯恬一眼,打趣:“你教的嗎?”
傅斯恬莫名:“什么?”
江雪玫眨眨眼:“好像沒有以前正直了,以前可不會說這樣騙人的話�!�
傅斯恬愣了愣,不由低笑了起來。
時懿難得臉紅,不好意思地解釋:“阿姨我是說真的啦�!�
江雪玫笑意盈然,“我知道,阿姨和你開個玩笑,要是不好笑,阿姨和你道歉�!�
時懿本有些緊張的心情消散了許多,也笑了,應(yīng)說:“沒有啦,好笑的。”
江雪玫莞爾,看一旁傅斯恬笑顏明媚的模樣,心底柔軟,轉(zhuǎn)開了話題。
由于時間不算早了,所以三個人決定直接先去新郎官家,而后一同去柏南公館,晚上參加完婚宴再一同回家。
去往宋禹家的路上,時懿開車,傅斯恬陪江雪玫坐后座,三個人閑聊了一路。時懿和傅斯恬本來都不算話多的人,但江雪玫很健談,還很幽默,她沒有盤問任何兩人感情的事,倒是問了時懿許多申城后來的變化、發(fā)展、時懿從事的行業(yè)的動態(tài)和未來發(fā)展方向的事,氣氛意外的輕松。
到了宋禹家,三個人一起在新房見了傅斯愉,陪她聊了一會兒,便跟著大部隊轉(zhuǎn)場去了柏南公館,在婚禮現(xiàn)場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