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每次周浮生都估算著她看書的頻率更新書房的書籍,免得她沒有新書看。
往常這時候正是云渺小姐看書的時候。
他一抬頭就能看到欄桿處繁復(fù)的裙擺和飄揚的發(fā)絲。
今天卻只看到一本書被壓在桌子上。
他干脆在園子里等著,時不時朝上面看一眼。
小鳳凰飛行路過,看他盯著太陽來回橫跳的目光,掐著腰:“大人不在家,你不用等了�!�
周浮生只覺得晴天霹靂,一道雷炸在了自己腦袋上。
小鳳凰看他滿臉絕望:“?”
周浮生緩緩揪住了頭發(fā)。
“我好像失寵了?”
云渺小姐出去沒!帶!他!
那她跟誰一起出去了?
曹恩?
那女人趕通告去了。
木虛子?
他在床上裹了三層被子當(dāng)跳跳糖呢。
路揚不在家。
還有誰?
不會是周浮年吧。
周浮生打開手機給周浮年打電話,一個沒接,他忍不住咬住了指甲,用力咬了幾下,又給周浮年呼了十個電話,那邊好不容易接了。
周浮年嗓音有些緊張:“出什么事了?”
周浮生緊繃繃:“你在干嘛?為什么才接電話”
周浮年:“?我在睡覺。”
“大白天你睡什么覺!”
“我去國外出差三天剛回來,補個覺怎么了?”周浮年有點莫名其妙,還有點起床氣。
“真在睡覺啊�!敝芨∩奶撘凰�,又嚴(yán)肅道:“工作再重要能有你身體重要?再忙也要注意休息,這次就先原諒你,以后可不許這樣了�!�
“你原諒我就行…”
“嗯,下不為例�!�
然后在周浮年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斷了電話,又關(guān)上機。
周浮年看著掛斷的電話,丟開手機重新倒在枕頭上。
三秒后,他唰地一下坐起來,看著手機瞇起眼睛。
他要周浮生原諒什么?
…
云渺又被魂靈找上門了。
魂靈斷了兩只手和兩條腿,跪在地上,額頭滿是鮮血,明顯是跪在地上不停的嗑出來的。
云渺看到他的時候并沒有多在意。
他便很著急的磕頭。
魂靈嘛,靠著執(zhí)念找來。
都急。
她準(zhǔn)備晾著他,卻見魂靈跪在地上爬行過來,不住的磕頭,他又抬起頭,兩行淚朝下落,滿臉苦求。
云渺想移開視線時,看到魂靈脖頸上掛著的項鏈,項鏈上掛的不是什么寶石和玉,而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很瘦,顯得一雙眼睛又大又黑,對著鏡頭笑的很開心。
從五官上看,像是他的女兒。
云渺將書放下,手指輕輕揉了揉鼻翼兩側(cè)。
“走吧�!�
她站起身,沒找周浮生去調(diào)查男人的身份和地址。
他身上穿著病號服,上面寫著蘇城第一人民醫(yī)院,以及他的名字和床號。
趙凱,108床。
“你…要找趙凱?”
護士臺的護士看著云渺,眼睛忍不住放星星,從她出現(xiàn)在電梯口就引來不少人關(guān)注,她們幾個也在猜測云渺要找誰,只是她們這一層,住的也沒有大人物啊。
聽到說要找趙凱時,她還是驚了一驚。
“趙凱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弊o士眼里流露出一絲不忍:“目前狀態(tài)不是很好。還欠著很多醫(yī)藥費,你是來給他交費的嗎?”
云渺搖頭:“我沒錢。”
護士:“……”
她踮起腳,目光掠過臺子將云渺從上到下看了一眼。
雖然她穿著以及珠寶并沒有什么logo,可有些東西沒有l(wèi)ogo才是真正的富貴。
她從上到下,衣著首飾,哪一個看上去都貴不可言好不好。
第236章
慈善家
周浮生半死不活躺在搖椅上,有一種被拋棄的深宮怨婦感。
“他怎么了?”小鳳凰飛到楊薇肩膀上。
楊薇用牙簽扎了塊蘋果遞給它:“可能覺得自己的用處又減少了吧,你理解一下沒用的男人�!�
周浮生:“……”
他翻個身,用信封蓋住臉。
“哎呀�!睏钷碧袅艘幌旅迹骸拔疫@么說他都沒跳起來和我吵架,看來真?zhèn)牧�。�?br />
周浮生的頭上陰云密布,下著潮濕絕望的雨絲。
手機鈴聲響起。
剛剛他開機了,以為是周浮年打過來興師問罪的電話。
他慢吞吞的拿起來。
看到上面閃動的‘云渺小姐’四個字,周浮生蹭的一下一躍而起,嚇得楊薇蘋果都掉了一塊。
“發(fā)什么癲�!睏钷睅е▲P凰走了。
這還是云渺小姐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周浮生連忙接通,剛要張嘴喂一聲。
云渺小姐清冷的聲調(diào)混合著電流從手機里傳到耳膜。
“給我轉(zhuǎn)點錢�!�
周浮生:“?”
電信詐騙?
——
周浮生開著車一路狂飆到醫(yī)院,從電梯里出來,左右看了看,看到云渺小姐完整無缺的站在走廊里,大大的松了口氣。
“云渺小姐~”周浮生舉手打招呼。
走近了才注意到云渺小姐身邊有個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光頭,很瘦,顯得一雙眼睛極大,好奇的看看云渺又看向他。
“哎呀,哪來的小朋友好可愛啊,你好啊�!�
他彎著腰,笑瞇瞇的打招呼。
小女孩好奇打量的小臉立刻紅撲撲,眼睛烏黑發(fā)亮,笑瞇瞇回:“哥哥好�!�
“哎�!敝芨∩逼鹕恚瑥囊露道锾统鲆粡埧�,向云渺小姐說:“小姐你要用錢給她付醫(yī)藥費嗎?”
“你猜對了�!�
“那是,我是誰啊,我是云渺小姐你最懂你的小奴才,最貼心的大管家,大事小事都能處理好對不對?”
云渺:“?”
他在說什么。
“我先去付醫(yī)藥費�!敝芨∩o士臺走了幾步,然后頓住,又倒退幾步歪著頭,指著云渺小姐身邊的魂靈:“我順便把他的醫(yī)藥費也付掉,哎呀,我可真細(xì)心真懂事真體貼,世界上怎么能有我這么知心可愛的人�!�
云渺:“???”
自我夸贊完,周浮生一溜煙跑到護士臺,笑的小虎牙都露出來:“那位小姑娘和她爸爸叫什么名字,我?guī)退麄兘毁M。”
護士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亮,打開了電腦:“她叫趙英,她爸爸叫趙凱,倆人目前拖欠十萬醫(yī)藥費,你要交的話不用去窗口,直接掃這個繳費單就行。”
“嗯…”周浮生一邊掃把一邊問:“小姑娘生什么病了,他爸爸怎么了?”
“哎…”護士眼里滿是同情:“英英三歲時得了白血病,這兩三年基本上就沒離開過醫(yī)院,她爸爸很努力的掙錢,就為了給她看病,結(jié)果沒想到被壞人打成那個樣子。�!�
護士一看周浮生就知道他是富家子弟,還是面善心慈那一款,大概是和剛剛那位漂亮小姐姐一起做慈善的。
想著趙英的病情和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的爸,多說一些話就是希望他能多付一些醫(yī)藥費。
“英英很乖也很懂事,化療那么痛苦也不哭不鬧的,害怕爸爸擔(dān)心她,每天都在努力笑,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她爸爸出事了…你說怎么有人這么壞,胳膊腿都卸了,還被挖了一顆腎……以后再也不能工作掙錢了。”
人都找到云渺小姐這了,已經(jīng)不是工不工作的問題,而是活不了的問題了。
“已經(jīng)付過了,謝謝~�!敝芨∩鷮⑶焚M單拿到手里撕掉,退后兩步扭頭跑向云渺小姐。
護士看了一眼屏幕,之前的欠費已經(jīng)變成了余額,上面顯示一筆很可觀的醫(yī)藥費。
“醫(yī)藥費都付過了,這就是他的執(zhí)念嗎?”
周浮生湊過去打量魂靈。
嘖嘖,何止一個慘字。
手剁了,腿斷了。
腎也挖了一顆,真是凄慘無比,
魂靈卻一直看著趙英,充滿了不舍與擔(dān)憂。
趙英歪著頭看著他倆。
又小大人的嘆一口氣。
她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到爸爸了。
她知道爸爸不回來的時候是在外面工作,工作很辛苦,天冷也要工作,天熱也要工作,天亮了要工作,天黑了也要工作,他每天只能抽出一點點時間過來看自己。
但她知道,爸爸那么辛苦的工作,是為了給自己看病。
所以她從來不生爸爸的氣,哪怕這次好幾天不回來,她也不生氣。
她只是有點想爸爸。
剛剛英英聽到有人找自己,她以為是爸爸,像個小麻雀一樣撲噠噠的飛出來,只看到一個很漂亮的姐姐。
姐姐很漂亮,她喜歡看。
可她還是想爸爸。
“姐姐,哥哥。”英英舉著小手小大人似的保證:“我爸爸是不是欠你們錢了,你們別急,等我好了長大了一定會把錢還給你們的,你們能不能別打爸爸,他都好久沒回來了。”
云渺看一眼周浮生。
周浮生已經(jīng)非常上道的開口。
“沒有哦,我們是你爸爸的朋友,他這幾天忙,沒時間過來照顧你,委托我們過來看看你�!�
“朋友?”趙英又來回看了他們幾眼,攤開手:“你說你們是慈善家我都信,說是朋友…騙小孩呢�!�
周浮生:“……”
這小孩這么機靈的。
“好吧,我們的確是慈善家。”
周浮生指著護士臺那里:“你的醫(yī)藥費我都已經(jīng)交過了,開不開心�!�
睜著骨碌碌眼睛的趙英從椅子上跳下來,噔噔噔跑到護士臺,和護士眉飛色舞的講著什么。
周浮生回頭,看到云渺盯著魂靈。
沉默了會兒,她說:“不對。”
看到魂靈脖頸前的照片,云渺以為他的執(zhí)念是給女兒看病,她能感受到魂靈心中對女兒的拳拳愛意。
只是,當(dāng)為趙英付了醫(yī)藥費,魂靈的執(zhí)念依舊存在,毫不消解,愈演愈烈。
也就是說,他的執(zhí)念不是替女兒看病。
周浮生很詫異:“竟然不是嗎�!�
大部分人類在成為父母后,自然而然就有了責(zé)任與愛,經(jīng)過其他人口中所說,趙凱也是一個非常愛女兒的父親。
他的執(zhí)念竟然不是趙英。
那是什么?
第237章
閻王貸
早在付錢的時候,周浮生便把趙凱和趙英的名字發(fā)給了楊薇,楊薇也在很快的時間把倆人的信息發(fā)送過來。
趙凱,南郊村村民,三十二歲。
趙英,南郊村村民,六歲。
其母親在趙英一歲時因病離世后,留下趙凱和趙英相依為命,趙英三歲時,趙凱為了讓她到城里上學(xué),帶著趙英到城里租房上學(xué)。
那半年,英英在上幼兒園,趙凱白天在工地上班,晚上下班跑外賣,他努力攢錢準(zhǔn)備買一套學(xué)區(qū)房。
他知道很多好點的小學(xué)都有學(xué)區(qū)要求。
他希望英英能有良好的教育。
一切朝向好的發(fā)展時,趙英突然得了急性白血病,那時候,天都要塌了。
他那時候才知道是中介將剛裝好的串串房租給了他,他去找中介算賬時,發(fā)現(xiàn)中介公司跑路了。
之后他一邊帶著英英看病,一邊打工掙錢,他一點也不覺得累,他只心疼英英心疼的日夜睡不著。
英英的病情時好時壞,趙凱不敢讓她出院,只能拼命掙錢,但面對如雪花一般飛過來的賬單還是覺得窒息。
三個月前,英英的病情突然惡化,需要做手術(shù),趙凱摸著自己衣兜,從上到下,沒摸到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