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那一團黑灰色的煙霧好似泉眼一般,朝著四處噴發(fā),其中一部分便順著那玉帶一般的小溪緩緩流向山下。
一陣清風拂過,秦姝感覺自已的腦子有些昏昏沉沉,殺了自已的秦眠,以及讓她給自已個痛快的大師兄……一個個地又重新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秦姝意識到不對勁,立刻掐了個靜心訣,迅速往后退去。
這些魔氣她只是不小心聞了一下,便有如此威力,實在可怕。
秦姝的火靈氣被封了,她只能抓起大蛇的腦袋搖了搖,“醒醒!!別再裝睡了好嗎?!”
謝釋淵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地便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下一瞬,就聽到秦姝的聲音在頭頂傳來,“你總算醒了,你要找的是這里嗎?”
謝釋淵根本不用看,不遠處那股若有似無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
他化為人形,墨發(fā)垂在肩上,蛇尾便帶著他朝著那團魔氣中央而去。
秦姝剛想喊他一聲,但仔細一想,他是魔尊呀?
哪兒有魔尊怕魔氣的道理?
就見到謝釋淵取出一個什么東西,隨手丟在了一旁,很快那東西便消失不見了。
秦姝眼尖,在那東西消失的前一瞬間,她看到了。
他丟出去的是一塊留影石。
秦姝有些奇怪地上前一步,“你不將這團魔氣封起來嗎?”
謝釋淵搖了搖頭,“還不到時候�!�
秦姝有些不能理解,什么不到時候?不趁著魔氣還弱小趕緊清除它,難道要等到它壯大嗎?
不對!
她這是以已度人,犯了大忌!
她作為人族修土當然第一時間想著封印這團魔氣,但是大蛇呢?
他本來就是魔!
想到這一茬,秦姝猛然抬頭,就對上了那大蛇的眼睛。
暗金色的豎瞳依舊冰冷,但秦姝卻不再怕他了。
她神色復雜,想說點什么卻也知道雙方立場不同,她說得再多興許也沒什么用。
就在這時,身邊的大蛇突然開口了,“你離這里遠一些,莫要染上這鬼東西�!�
秦姝聞言看向他的眼神頓時就更復雜了,她沒告訴謝釋淵,她的靈氣有些許異樣。
魔氣雖然會讓她不舒服,但靈氣運轉(zhuǎn)兩圈,便會自已將這些魔氣消耗殆盡。
見著謝釋淵從魔氣中走出來,她又想了想,試探地問了一句,“您這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嗎?”
謝釋淵瞥了她一眼,還沒說話,就聽她自已又接著說道:“您本身就是魔族,這東西該不會跟您有關系吧?”
謝釋淵聽聞此言倒也不怒,只是淡淡地道:“本尊自已身上都沒有魔氣了,又豈會弄這種骯臟的東西?”
“你真是我見過最奇怪的魔族�!鼻劓÷曕洁熘�。
謝釋淵沒有說話,身形一動,又重新變成小蛇纏在了秦姝的手臂上。
秦姝的腦海中只回蕩著他最后留下來的三個字,“回去吧。”
回去?回哪兒?
“你是讓我回玄天門?”秦姝眼睛一亮,雖然知道不可能,但還是嘗試著問道。
“去找郭崇。”
秦姝肩膀耷拉了下來,她就知道,他不會這么輕易就讓自已回去的。她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抱著大吉又重新順著小溪往回走去。
讓人奇怪的是,這回郭崇像是提前就知道他要回來了似的。
搬了個竹椅躺在了院子里,見到秦姝回來了,隨手替她打開了門,又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你吃魚了嗎?”
第225章
散功重修
秦姝腳步一頓,抬頭看向了他,黑亮的眸子里盛滿了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是知道些什么嗎?
她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盯著郭崇的臉,緩緩開口反問,“吃了如何?不吃又如何?”
她的謹慎被郭崇納入眼底,他一聳肩,轉(zhuǎn)過身去,又重新坐回了躺椅上,笑了笑,神色放松地道:“若是吃了魚,我這小院約摸就容不下你了。”
秦姝聽聞此言,神色一凜,看著郭崇的眼睛又瞪大了些許。
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然就不會這么說了。
“那魚有問題?”秦姝眉頭擰著,反問道。
郭崇但笑不語,但這在秦姝看來,這反應幾乎就是默認了。
但這么一來,她又多了幾分不解,“既然你知道河里的魚有問題,為何不提前告知弟子?也虧得弟子修為低捉不住那三階的魚,不然豈不是又釀出大禍了?”
大吉只是一只蠢貓,分辨不出好賴,他這個當主人的明知那魚有問題,居然不攔著點?
秦姝大為不解,看向大吉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憐憫。
碰上這么個不靠譜的主人,還真是怪倒霉的。
郭崇似笑非笑地看著面前的秦姝,一直等她將話說完,他緩緩開口問道:“現(xiàn)如今御獸宗的弟子這樣目無尊長了嗎?”
秦姝心中咯噔一下,對了,她現(xiàn)在是寄人籬下的御獸宗小弟子,哪兒有教訓師叔的道理?
她實在有些懊惱,主要還是他這張臉太具有欺騙性了,怎么看都像是個跟她上一世年歲差不多的同齡人。
郭崇輕笑一聲,又接著說道:“小童,你還有一點說錯了。誰告訴你大吉是我養(yǎng)的貓?”
秦姝一愣,震驚地抬起頭來,問道:“難道不是?”
“我們是平等契約,互相不限制自由,包括……飲食自由�!�
最后這四個字他的語氣刻意重了許多,似乎是在提醒秦姝。
秦姝隱隱覺得不大對勁,但到底哪里不對勁,她一時還說不上來。
“可是……師叔,就算你們是平等契約,大吉被……”魔氣二字差點脫口而出,她及時醒悟了過來,一抬頭就又對上了郭崇興味盎然的神色。
他似乎知道她想說些什么,見她沒說出口,還隱隱有些失望。
“大吉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您的神魂不會跟著受損嗎?”秦姝換了個說法,問出了口。
“不會�!惫绲ǖ鼗卮鸬�。
“您為何如此篤定?”秦姝問道。
就在他們二人說話的時候,大吉直接跳入了坐在椅子上的郭崇懷中。
郭崇隨手摸了摸它脖子上的軟毛,抬起眸子看著秦姝,笑道:“這不是都試過了嗎?”
秦姝:“……”
她看向不遠處這一人一貓,神色怪異極了。
這只小貍花當真是只蠢貓,都被人當試驗品了,還讓他擼毛?
郭崇又向后慵懶地躺在了竹椅上,對著秦姝說道:“它這不也沒事嗎?”
秦姝更是一陣無語,“它沒事?那還不是因為……”
我。
若不是她的清元丹,大吉現(xiàn)在還指不定怎樣呢!只可惜……她沒法說。
這一瞬間,她突然意識到她似乎被人放長線釣大魚了,而她就是那條大魚。
面前的郭崇愉悅地笑了起來,良久才說道:“我看你修為尚低,大吉跟著你恐怕還得反過來照顧你。罷了,今日善德堂說缺人手,明兒一早,你就過去瞧瞧吧�!�
秦姝實在憋屈,但她也不得不應下。
“是,弟子記下了�!�
秦姝雖然可以暫且在竹屋落腳,但郭崇還沒大方到分她一個屋子。
不過她整日風餐露宿的也習慣了,不過是換個地方守門而已。
她取出一個蒲團,盤膝打坐。
就在她入定之后,一道神識才從竹屋里探了出來,才剛落在秦姝身上,就被不動聲色的彈開了。
“你倒是護短�!惫绲穆曇魝髁顺鰜�。
但奇怪的是,只有謝釋淵一人能聽到。
小黑蛇順著秦姝的手臂緩緩爬下,而后一道暗芒閃過,一個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小院當中。
謝釋淵沒有理會他的調(diào)侃,暗金的豎瞳盯著窗戶里的那道身影,開口說道:“總比你不在乎你那蠢貓的死活要好�!�
秦姝一直在蠢貓蠢貓地叫大吉,就連謝釋淵也被帶跑偏了。
郭崇笑了起來,隨著他的情緒波動,眸子里也逐漸有暗紅色浮動。
謝釋淵敏銳地察覺到了,“還真未想到,你竟然還在被這低等的魔氣困擾�!�
郭崇唇角掛著一抹笑容,配上他瞳孔中暗紅色的邊緣,看起來當真有些邪魅。
“怎么能說困擾呢?這種全身上下充斥著力量的感覺,當真讓人著迷�!惫缇従彽纴�。
謝釋淵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你終日借用魔氣,等那魔氣不能為你所用的時候,恐怕就是你的死期了�!�
當初他們兩人紛紛察覺到魔氣對心神的影響,便逃離了魔界,試圖尋找祛除魔氣的辦法,卻沒想到他如今竟然還沒找到辦法。
“你天資本就出眾,我又如何能跟你比?”郭崇的眼中難得露出了些許羨慕,“上次若不是八大門派出手阻撓,只怕你飛升雷劫已經(jīng)渡過了吧?”
謝釋淵沒跟他說自已的事,而是直接將話題轉(zhuǎn)到了御獸宗頭上,“你在御獸宗待了這么久,可知道這里的魔氣是怎么冒出來的?”
“這我怎么知道?你在來之前應當已經(jīng)感受到了吧?這個竹屋是個陣法,我暫時……還走不出去。”郭崇兩手一攤,一副無能為力的模樣。
謝釋淵看了他一眼,“暫時?呵呵……真的只是暫時么?”
郭崇臉色一變,“多年未見,你這張嘴還是跟從前一樣毒。”
這個院子是一個巨大的陣法,可以壓制住郭崇身上涌動的魔氣。也正是因為這個大陣,大吉每次在這里才更像是一只蠢貓。
郭崇的視線緩緩從謝釋淵的身上緩緩劃過,最終落在了他丹田的部位,才開口詢問道:“老謝,你到底是如何將體內(nèi)的魔氣祛除的這么干凈的?我們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也別跟我藏著掖著�!�
謝釋淵的唇角也勾了起來,輕描淡寫地回復道:“很簡單,你只需要將修為散盡,重新修煉就是。”
郭崇臉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不可思議極了,“你散盡了修為?為何兩年多前就又到了大乘的境界?”
“因為……我剛來到這里,就散功了。”
郭崇很震驚,“你……你個瘋子�!�
謝釋淵對他的反應很是滿意,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瓶清元丹丟給了他,“你先吃了這丹藥,散功的事等你想清楚再說。”
第226章
她救了我
郭崇抬手接過丹瓶,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又緩緩落在了院子里中央那個身披月輝認真打坐的身影上,露出一抹饒有興趣的神色,瞥了謝釋淵一眼,問道:“這個小童是你什么人?”
“沒什么關系�!敝x釋淵薄唇輕啟,眸子一斂,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郭崇嗤笑一聲,擺明了不信。
“你我相識多年,你莫不是拿我當傻子?她的識海中有你的神魂印記,肚子里揣著你的內(nèi)丹,若不是我觀她骨齡才不過十二三歲,興許我都以為她是你的道侶了�!�
謝釋淵的眉頭緊皺,得想法子解釋清楚這個天大的誤會。
“她救了我�!�
“她這點修為,你一根手指都能摁死,救你?拿什么救?”郭崇翻了個白眼,擺明了不信。
“愛信不信�!敝x釋淵倒是也沒陷入自證的陷阱,隨口說道。
他人形蛇尾的形態(tài)比少年郭崇要高了一頭,此時居高臨下地看著郭崇,暗金的眸子在月夜顯得格外的冷清。
“你若是想活命,她在御獸宗的這段時間,就想法子護她周全�!�
“哦?難不成你會為了她殺了我?”他戲謔地打量著謝釋淵巨大的蛇尾,說出來的話也直戳人痛處,“連人形都化不出來了,還敢說如此大話。”
謝釋淵并未被他這一句話惹怒,他的視線也飄向了那道瘦小的身影上,暗金的豎瞳仿佛藏著細碎的光,那惑人的容貌仿佛上界的神明,“你們一族不是能知曉些許天道嗎?有些事,我不必多說,你自已心里早就有數(shù),少揣著明白裝糊涂�!�
郭崇:“……”
他們一族的天賦技能便是透過去,曉未來,但是他能不能說,他看不清面前這個小童的命運?
如今的他,只能憑借著他們一族的天生本能,察覺到這個小童應當就是他逢兇化吉的關鍵。
他的視線落在秦姝身上,久久不能收回。
謝釋淵也不再出聲,他轉(zhuǎn)過身去,高大的身形從原地消失。與此同時,一條小黑蛇又重新盤在了秦姝的手臂上,小腦袋舒舒服服地放在了秦姝的肩頭,暗金的眸子最后看了一眼郭崇,微微闔上了。
秦姝在修煉的時候,身邊的靈氣十分充沛,謝釋淵閉上眼睛,也跟隨著秦姝的節(jié)奏呼吸了起來。
秦姝修煉了一夜,只覺得痛快萬分。
這個小院子里的靈氣!竟然比她洞府里的還要濃郁?!要知道她的洞府底下可是埋著半截靈脈呢!
秦姝有些舍不得走了,雖然郭崇性子古怪,但……為了修煉,她可以忍辱負重!
黑夜總會過去,天才剛蒙蒙亮,秦姝就醒了過來,她伸了個懶腰,經(jīng)過一夜的靈氣洗禮,此時的她連呼吸都蘊藏著靈氣。
然而,在此處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她不能光明正大的練劍了。
但是無妨,都來御獸宗了,誰還要練劍啊?!她要去御獸宗的藏書閣看看,興許還能淘到些許好東西!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得去一趟郭崇指名的善德堂。
善德堂,是管著整個御獸宗大小事宜的,秦姝拿著郭崇給得腰牌去了。
善德堂的管事一看,便隨手拿起一旁的玉牌丟給了她,“吶,這個就是你今日的任務�!�
秦姝接過來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個任務竟然是讓她去給御獸宗的靈植澆水。
她有些疑惑,澆水?這個在御獸宗都是水靈根的弟子們干的。
她現(xiàn)在是個只有土靈根,并且靈根值屬性還不高的廢物啊?讓她去給靈植松松土都能說得過去,讓她去澆水?御獸宗的人事當真不行。
即使秦姝再想不明白,但任務都接了,該去還是得去。
她順著玉牌的指引,一路很輕松就找到了御獸宗的藥園。
園子里種了不少靈植,她好歹也在玄天門參加過突擊考試,這些能被種植的靈植她都認識。
等階并不高,大都是一階,二階的靈植。
秦姝到了藥園門口,就見到一個弟子手中拿著扁擔站在門口。
那名弟子見到秦姝走過來,趕緊就將扁擔塞進了秦姝手里,“師妹,輪到你了!我先回了!”
說完,便拔腿就跑,秦姝見狀趕緊叫了他一聲,“師兄!師兄!你先別走�。∥乙ズ翁幪羲�?我也不是水靈根�。 �
那名弟子腳步一停,隨手指了個方向。
“那邊,有個水井�!�
說完這話,整個人就沒了蹤影。
“跑得比兔子還快,身后有鬼追嗎?”秦姝一邊吐槽,一邊拿著扁擔和木桶朝著藥園走了進去。
此時的她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拎著水桶朝著方才那個師兄所指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