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藍玉臉上一熱，收回伸出去的腳，“剛才不算，你再攻過來�！�
李青實在看不下去了，沉聲道：“二位，收手吧！”
“不關(guān)你事�！崩罹奥【拖癖患づ说亩放＃{玉就是那塊紅布，撿起椅子腿再次沖了上去。
可藍玉并不是斗牛的紅布，而是斗牛手，把李景隆耍得團團轉(zhuǎn)，片刻功夫，李景隆就被揍的鼻青臉腫，額頭都破了個口子，一張俊臉，血刺呼啦。
而一旁的兵部尚書嘴上說著別打了，一點實際行動都沒有，隱隱有拱火的意味。
李青沒想到調(diào)度軍需頭一天，就鬧成這樣，頓感一陣頭大。
深吸一口氣，猛然大喝：“住手！”
這一聲吼夾雜著真氣，不僅上演全武行的二人愣住，一旁拱火的兵部尚書也是心神劇震。
李青快步上前分開二人，淡淡道：“遇事不決，去找皇上�！�
這話一出，李景隆驚醒過來，他咽不下這口氣，可也明白自己不是藍玉對手，于是道：“你可敢隨我去皇宮？”
“我……”藍玉冷靜下來，看著滿臉是血的李景隆，心里頓時有些發(fā)虛，“咳咳，本帥公務(wù)在身，沒時間跟你過家家�！�
“你不敢？！”
“我懶得搭理你�！彼{玉轉(zhuǎn)頭看向兵部尚書，“你批不批？”
兵部尚書傻眼，上一刻還在吃瓜，轉(zhuǎn)眼壓力就到他這兒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快，搞的他反應(yīng)不過來。
“這這這……”
兵部尚書急得直搓手，既不敢應(yīng)承，也不敢反駁。
“根本用不了那么多！”李景隆恨聲道。
“國公高見�！北可袝缫娋刃牵槜U就爬，捎帶著又拱了把火，“侯爺，國公說的有理�。 �
“有你娘的理！”藍玉破口大罵，滿臉威脅意味：“老子再問一次，你到底批不批？”
“藍玉，信不信我這就去參你一本！”
“侯爺，國公要參你呢�！北可袝÷曁嵝�。
藍玉冷笑道：“要打小報告，盡管去便是，少在這娘們唧唧的�！�
李景隆炸毛，“好，這是你說的，藍玉，希望皇上來了，你還能如此有種�！�
說罷，拂袖離去。
藍玉砸吧砸吧嘴，繼續(xù)那兵部尚書撒氣：“你他娘的到底批不批？”
“我…我，我這就去辦�！�
藍玉太嚇人了，兵部尚書感覺自己要是拒絕，下一刻，那沙包大的拳頭，就會親切的問候自己。
反正一會兒皇上就會來，到時候自己反水便是。
兵部尚書打定主意，拱了拱手，退出大堂。
藍玉緩緩坐下來，望著李景隆離去的方向，終究是有些發(fā)虛，畢竟人家剛死了爹，如今又被打成那樣，他明白皇上知道后，最輕也是一頓訓(xùn)斥。
“咳咳…那個，李青��！”藍玉訕訕道，“剛才你也看見了，是李景隆那廝先動的手，是不？”
李青撓了撓頭，心說：你都把人家揍成那熊樣了，誰先動的手還重要嗎？
“皇上若是問起，我自會如實回答�！崩钋帱c點頭，“不過，主帥你調(diào)這么多糧草，是不是得給我這個監(jiān)軍一個解釋呢？”
藍玉見他肯幫忙，臉色稍稍緩和：“漠北草原，可不只有草原，還有沙漠！
乃兒不花的地圖我看了，北元皇帝的大本營，距離荒漠并不遠，這也合乎情理，方便逃命嘛，所以……那些糧食不都是給人吃的，總不能看著元軍逃跑，咱們再慢悠悠的割草吧？”
“給馬吃？”李青恍然。
清楚了這些，他總算理解藍玉為何這么做了，要是因為糧草補給問題，無法追敵，那損失可大了去了。
保險起見，這個錢確實不能��！
李青苦笑道：“干嘛不直說呢？”
“地圖你應(yīng)該也看了吧？”藍玉嗤笑道，“這么淺顯的道理都參詳不透，我跟你有什么好說的。
咱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李青：“……”
藍玉狂，卻也有真本事。
李青的確看過地圖，也確實沒想過這個，拱手道：“主帥高見，不過，我是監(jiān)軍，有插手軍務(wù)之權(quán)，以后還請主帥別嫌麻煩，多解釋一下�！�
頓了頓，嚴肅道：“我們的目標一致，都是為了贏！”
“都是為了贏……”藍玉重復(fù)一句，緩緩點頭，“行吧，為了大計，我就麻煩點兒，但戰(zhàn)斗一打響……”
“主帥有絕對權(quán)威！”李青替他說道。
“昂，知道就好。”藍玉臉色好看不少，捧杯喝著茶，不再言語。
半個時辰后，朱元璋氣沖沖地進來，逮著藍玉一頓臭罵，卻對糧草問題只字不提。
藍玉被罵得跟個孫子似的，也不敢犟嘴，一個勁兒的賠不是，最后李青勸了兩句，才讓老朱歇了火。
“好好準備軍需，再出幺蛾子，咱定不輕饒！”
朱元璋撂下一句話，又氣沖沖的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李景隆一直在養(yǎng)傷，沒再露面，軍需交辦的很是順利。
正月初十，岐陽王下葬鐘山，滿朝文武齊出動，朱元璋親自撰寫祭文，謚號武靖。
正月十六，燕王一家返回北平，李青抽空見了小胖一面，然后，再次投入到準備軍需的工作中。
正月底，朱元璋下令設(shè)立大寧都指揮使司，作為征討北元的前方基地。
大寧都指揮使司下設(shè)中、左、右三衛(wèi)，會州、木榆、新城等衛(wèi)也全部歸其管轄。
而后，調(diào)集各衛(wèi)兵力二萬余人鎮(zhèn)守大寧。
接著，朱元璋又從新投降的乃兒不花隊伍，挑選出近萬精銳屯駐大寧。
此外，還令朱棣協(xié)同戰(zhàn)備后方，和北平布政司使一起，從河間、景州至永平、撫寧縣設(shè)立二十二個馬驛；
從吳橋至通州設(shè)立八個水驛，各驛增加馬匹或船只；又從遵化到大寧設(shè)立七個馬驛，以飛報軍情。
這一仗，朱元璋極為重視，準備的那叫一個充分。
李青也沒閑著，一直跟著藍玉調(diào)集兵力，所挑選者盡是年輕精壯的精銳。
這次的規(guī)格，比上次招安乃兒不花，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忙碌的而充實的日子過得很快，眨眼，已到了三月初。
校場之上，十五萬大軍集結(jié)于此，兵甲凜冽，氣勢沖霄！
朱元璋坐在點將臺上，望著如此鐵血之師，血液里的好戰(zhàn)因子被點燃，沸騰。
這一刻，他真想親自掛帥，御駕親征！
好半晌，才緩緩壓抑住內(nèi)心的沖動，他老了，沒有那個精力再去廝殺了。
看著最前面，甲胄鮮明的三人，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有這三人在，自己百年之后，也就放心了。
和元朝的仗打了太久，久的讓精力旺盛，不服輸?shù)闹煸岸急陡衅＞搿?br />
他仰頭望著湛藍天空，輕聲自語：“但愿這一次，能一舉擊破北元！”
第109章
人不可貌相
朱元璋緩緩起身，小桂子立即跟上，取出早就擬好的討伐檄文，開始宣讀。
看著臺下十五萬鐵血之師，一向習慣性彎著腰的小桂子，腰桿也挺了起來，臉上不再帶著諂媚，聲音也不再尖細。
檄文念得抑揚頓挫，充滿血性，連他都燃了起來。
半刻鐘后，征討檄文念完，朱元璋右手按向腰間，三尺青峰颯然出鞘，滿臉殺氣，嗓音清朗：
“三十余年了！
咱二十四歲起事，歷經(jīng)十六年，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
立國后，戰(zhàn)事從未停歇，又是十六年的征戰(zhàn)！
今年，洪武十七年，終于迎來的決戰(zhàn)時刻，為了大明江山日月永存，為了子孫后代不再受戰(zhàn)亂之苦，咱要你們，奮勇殺敵、馬踏聯(lián)營！
咱要你們，完成無上偉業(yè)！”
朱元璋抬起手臂，劍指蒼穹：“殺！”
“殺！殺！殺！”
將士們緊握長矛，揮舞刀劍，殺氣沖天！
藍玉臉孔漲紅，沉聲大喝：“血戰(zhàn)沙場，誓死方休！”
“血戰(zhàn)沙場，誓死方休！”
十五萬大軍沉聲大吼，聲音響徹天地，宛若驚雷炸響，直破云霄！
如此場面，如此威武之師，李青也被感染了，只覺血液都在沸騰，聲音夾雜著真氣，傳遍整個校場：“明軍威武！”
“明軍威武！”
“明君威武！”
“明君威武！”
大軍士氣進一步被點燃，推向絕巔。
李景隆俊臉通紅，激動地不能自已。
主帥、監(jiān)軍，都做了士氣鼓舞，他這個副帥也想說上兩句，取出昨夜點燈熬油寫出的文章瞧了一眼，不由又是一嘆。
太長了，都快趕上討伐檄文了。
遠沒有李青、藍玉那樣簡練，而又鼓舞士氣。
想了想，最終無奈放棄。
……
……
……
皇上、太子，文武百官，騎著高頭大馬，送大軍至城外，規(guī)格之高，前所未有。
藍玉立下軍令狀：“此戰(zhàn)若不能勝，當自刎謝罪！”
李景隆也不甘示弱，緊跟著立軍令狀。
攤上這倆貨，李青真的很無語，話說這么滿，萬一出了紕漏，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但人家都立了，他哪能脫俗，捏著鼻子也立了個軍令狀。
其實，李青不是很慌，他隱約記得歷史上，決戰(zhàn)好像是贏了的，而且主帥就是藍玉，但，也不是很放心。
因為自己的緣故，導(dǎo)致乃兒不花被招安，進而收到了關(guān)于北元皇帝的情報，把決戰(zhàn)時間提前了好幾年。
至于能不能復(fù)刻歷史，他心里著實沒譜。
李青看著十五萬大軍，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如此一支精銳之師在，有何懼哉！
此次出征和上次不同，戰(zhàn)備太完善了，后勤補給有專門的人負責，大軍幾乎是輕裝趕路，行軍速度不可謂不快。
僅二十余日，就從金陵趕到了北平，稍作休整后，再次出發(fā)。
李景隆的傷早已好了，但和藍玉結(jié)了那么深的梁子，他拉不下臉皮主動示弱，藍玉更不會跟一個毛頭小子服軟。
一路上，倆人說話屈指可數(shù)。
李青倒樂意見得，這種情況比倆人掐架要好多了。
五日后，初入草原，馬兒啃食著新鮮的天然綠色草料，吃的那叫一個香甜。
北伐作戰(zhàn)就有這點兒好處，不用備太多的草料，可以減輕很大一部分負擔。
中午時分，大軍埋鍋造飯，李青躺在草地上，望著湛藍天空，聞著青草芬芳，心情舒暢。
“李兄，該吃午飯了。”李景隆走上前來，由于李青是躺著的，他不好一直站著，便也坐了下來，將隨身攜帶的酒袋遞上前，“喝點兒�！�
“謝了�！崩钋嘧鹕碜�，接過酒袋猛灌了兩大口，咧了咧嘴，“好酒�！�
人都是會被周圍事物感染的，他也不例外，整日長途跋涉，時常整兩口，確實不錯。
看著明顯黑了一圈兒的李景隆，李青呵呵笑道：“李副帥第一次出征，還習慣嗎？”
“確實有些不習慣�！崩罹奥≥p笑道，“說出來不怕李兄笑話，我這大腿都破出血了。”
做了十六年的紈绔，李景隆幾時受過這苦，仗還沒打，光是行軍就讓他苦不堪言。
不過父親的病故，讓這位紈绔有了極大轉(zhuǎn)變，雖然辛苦，但一直咬牙堅持了下來，一點也沒矯情過。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李青對這位新晉國公的固有印象，有了很大改觀。
未來如何他不知道，至少，現(xiàn)在的李景隆真的很努力，即便如此辛苦，休整時仍不忘翻閱兵書，上進心滿滿。
“習慣就好了�！崩钋嘈Φ�，“上次我隨軍出征時也是渾身不自在。”
說著，又灌兩口酒，這才把酒袋還回去。
起身拍拍屁股，“走吧，去大營吃飯去。”
“李兄去吧，我吃過了。”
李青腳步頓了頓，道，“還是去大營和大家一起吧，藍主帥雖然脾氣臭了些，但打仗還是很厲害的，你多跟他接觸，比你苦苦鉆研兵書要有用的多。
再者，他是主帥，你是副帥，此番大軍出征，意義非同一般，為了大局，你也應(yīng)該放下昔日的不愉快�！�
李景隆怔了怔，拱手道，“李兄所言極是，是景隆淺薄了�！�
見他聽的進去勸，李青心里稍稍松了口氣，行軍打仗不是一個人的事，他真怕打起仗時，主副帥意見相左，錯失戰(zhàn)機。
李景隆權(quán)柄可不小，盡管他這個副帥有所限制，但老朱為了培養(yǎng)他，并未公開，知道內(nèi)情的只有李青和藍玉。
李青怕這廝到時候上頭，關(guān)鍵時刻跟藍玉對著干，搞的大軍束手束腳。
還未走到帥營，一個先鋒副將就匆匆迎了上來，神色緊張道：“李監(jiān)軍快隨我來�！�
“發(fā)生什么事了？”
先鋒副將指了指遠處的天空。
李青循著方向望去，驚詫道：“海東青？”
“嗯，大帥已經(jīng)騎馬趕過去了，讓末將請你過去�！�
“好�！崩钋嘀肋@玩意兒的戰(zhàn)略用途，不敢怠慢，就近牽了匹馬，翻身跨上去一揚馬鞭，急急追去。
一刻鐘后，李青看到了藍玉，以及他的幾十個義子。
藍玉見他過來，抬起發(fā)顫的手臂，將五石弓遞給他，“一定得把這玩意兒射下來�！�
李青也不客氣，接過五石弓，望了望頭頂三只海東青，深吸一口氣，抽出箭壺里的特制箭矢，張弓搭箭。
頃刻間，五石弓拉如滿月。
“嗖——！”
高度夠了，但準確度差了一大截，都沒驚動海東青，三只海東青依舊在天空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