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朱棣臉皮直突突，低罵道：“住嘴，本王又豈會被一個娘們兒左右，是本王不愿，不是她……”
“殿下……”
“你也閉嘴。”朱棣惱火道，“老子想靜靜！”
女子三從四德，即便徐妙云平時傲嬌，但朱棣一惱，她也害怕。
朱棣臉部肌肉直突突，心如油煎，腦海里兩個小人激戰(zhàn)不停。
一刻鐘后，頭上寫‘反’字的小人打贏了。
朱棣低罵道：“他娘的，建文小兒欺人太甚，反了，反他娘的！”
“殿下圣明��！”道衍要哭了，天可憐見，老四這次是真真靠了回譜！
“殿下，可否聽妾一句？”徐妙云問。
道衍一呆，恨不得一把掐死徐妙云，“殿下莫要……”
“大師稍安勿躁�！敝扉[了擺手，“妙云你說。”
“不能明著反，不然師出無名�！毙烀钤频�，“皇明祖訓(xùn)有云：朝無正臣，內(nèi)有奸逆，藩王必舉兵誅討，以清君側(cè)！”
這的確是朱元璋定的，但清君側(cè)是限制的，必須要皇帝先召喚藩王，藩王才能起兵，且成功鏟除奸臣后，藩王要立即返回。
“哎呀呀，王妃說的是啊！”道衍立即換了副嘴臉，“王妃真乃女中豪杰，巾幗不讓須眉……”
“行了�！毙烀钤朴行┧�，但也知道這老和尚確實有本事，于是道，“大師還是說些有用的吧！”
道衍點頭，“就以清君側(cè)、靖國難的名義起兵！
殿下常說，寧王的朵顏三衛(wèi)戰(zhàn)力非凡，如今寧王雖被削了兵權(quán)，且禁足在王府，但三衛(wèi)還在，殿下可以以解救寧王的名義，去把朵顏三衛(wèi)弄回來；
這一來，既壯大了自己，又能得大明藩王的心！
建文削的這么狠，他們必定心生怨恨，只是不敢反罷了，殿下若是起兵救寧王，他們絕不會給你下絆子，甚至?xí)抵袔椭！?br />
“朵顏三衛(wèi)……！”朱棣目光湛湛。
他惦記寧王的朵顏三衛(wèi)，不是一天兩天了。
朱棣吁了口氣，道：“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李青到底是不是跟咱們一伙兒的；
他要是建文派來的，那我一出率軍出去，估計朝廷就會發(fā)兵北平，老家被抄，還打個屁啊�！�
徐妙云想了想，道：“晚上我試探試探他�！�
……
第9章
戲精
長夜漫漫，皓月高懸，不知不覺，已是午夜時分。
李青還沒有睡，他在等，等人來找他，但也不是很確定對方一定會來，畢竟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只要腦子正常點兒，就不會想著和代表著皇上的欽差，密謀造反。
今夜你會不會來，我等的花兒都謝了……李青無奈望天。
突然，他聽到一連串的輕微腳步聲，盡管很輕，李青還是聽的真切。
來了！
李青眸中精芒一閃，悄悄把窗戶開大了些。
片刻后，三寶的白凈面容出現(xiàn)在窗口，輕聲道：“王爺瘋病犯了，勞煩李欽差給王爺診治�！�
李青有些震驚，他沒想到燕王一家會如此信任三寶，微微點頭，“我這就過去。”
他沒走正門，而是走的窗戶。
一路無話，午夜的王府靜悄悄的，李青跟著三寶來到之前吃火鍋的閣樓。
“王爺就在里面，李欽差請�！�
見三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李青心里有了譜，伸手推開門。
李青踏入房間，不由一呆，房間里并沒有燕王，只有一個燕王妃。
不過，他并未開口詢問，而是很自然地關(guān)上了門，緩步上前。
“請坐。”
李青點頭，坐下，無言。
他不說話，徐妙云也不說話，兩人靜坐著。
兩刻鐘后，徐妙云心里稍稍有了底，因為李青至始至終，沒問過一句朱棣。
這說明，他知道找他并不是為了給朱棣治病，可他還是來了，這已經(jīng)表達了很多。
都是玩心眼兒的，有些時候，并不需要溝通。
徐妙云吁了口氣，率先發(fā)問：“你為的什么？”
這么大的事，沒有足夠動機，不足以令人信服。
“不滿現(xiàn)狀。”
“你說謊�！毙烀钤菩忝季o蹙，“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滿意？”
“誰不想更進一步？”李青反問。
徐妙云沒再說話，但臉上寫滿了‘我不信’。
李青沉吟片刻，“日久見人心，王妃太過精明，不管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不如拿事實說話。”
徐妙云也不生氣，“我只想知道你圖什么？”
“我什么也不圖。”李青攤了攤手，“你信嗎？”
徐妙云一呆，忽的想起老和尚也是這般言論，不由愣在那兒。
李青坦然道：“王妃你著相了，以目前局勢而言，王妃覺得朝廷犯得著如此嗎？
實不相瞞，朝廷的下一刀，就是北平！”
徐妙云無言以對，她是個聰明人，但聰明人最討厭的就是被蒙在鼓里，搞不清李青目的，她心里不舒服。
不過，她也知道，李青說的事實，人家根本犯不著這樣。
徐妙云換了個問法：“若能成功，你想要什么？”
李青無奈，這娘們兒太執(zhí)著了，只好道：“給我一個施展抱負的機會。”
“還有呢？”
“沒了�！�
又是一陣沉默，許久，徐妙云不再糾結(jié)，為表誠意，她率先道：“到時候，增壽肯定會幫忙�！�
“徐輝祖呢？”
“他不會�！毙烀钤茡u頭。
“你這也不行��！”李青無語，“搞了半天，你們這邊一點兒準(zhǔn)備都沒有��！”
徐妙云有些羞惱，哼道：“那是之前我們沒那個打算，也沒機會�！�
頓了頓，她傲然道：“拋開燕王不談，我一樣可以做到全方面的堅壁清野！”
你干嘛拋開他……李青撓了撓頭，“啥是堅壁清野？”
徐妙云都驚呆了，一臉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解釋道：“就是堅守壁壘，清除郊野的糧食、房舍、百姓聚攏在城內(nèi)；
使敵無法就地取糧、征用苦力，不能久戰(zhàn)；使敵人毫無物資、設(shè)施可用�！�
李青恍然，疑惑道：“北平布政使已經(jīng)換了，你能控制嗎？”
“他若不受控制，直接殺了就是�！毙烀钤撇恍嫉溃敖ㄎ囊蛱^謹(jǐn)慎，生怕殿下經(jīng)營太久，關(guān)鍵時刻來個奪兵權(quán)，五日前把大軍都調(diào)走了，這樣反而對我們有利；
至于建文派來的兩千禁軍，不足為慮，可以說，眼下是最好的機會！”
頓了頓，她憂慮道：“不過……已經(jīng)沒時間了。”
“這個我可以幫忙。”李青道，“燕王只要發(fā)瘋，有我在，那些御醫(yī)不能如何。”
徐妙云苦笑：“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
“太祖皇帝的周年只有半個月了，要是殿下不去祭奠，往嚴(yán)重了說，屬于背棄祖宗；
建文直接以大不孝的罪名來討伐，合乎禮法，天下人不會說什么；
而他，也一定會這么干！”
這下，李青也皺起了眉，沉吟道：“若我回去說燕王已經(jīng)瘋了……”
“沒用的，他肯定會把人帶回去治�！毙烀钤频�，“這是一步死棋，殿下若去，肯定回不來，但他不去建文必定派兵�！�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倒是有，但……”
“哎？”李青笑道，“方才王妃殺伐果決，不輸男兒，怎么到了關(guān)鍵時候，反而優(yōu)柔寡斷了呢？”
徐妙云慘然道：“殿下不去，還能讓建文放心的辦法只有一個，讓我三個兒子全去，少一個都不行�！�
李青笑容一僵，旋即默然。
徐妙云幽幽嘆了口氣，調(diào)整了下心情，道：“我這邊基本就這樣，說說你的吧。”
“戰(zhàn)時，長興侯耿炳文、武定侯郭英、曹國公李景隆會從中斡旋。”李青道。
“��？當(dāng)真？”徐妙云驚喜的都要失態(tài)了，滿臉不可思議，“你竟能說動他們，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青一臉高深莫測，傲然道：“我在朝堂風(fēng)光了這么久，又豈會沒點本事？王妃你也太小看人了吧？”
頓了頓，“當(dāng)然，我之所以可以如此，和當(dāng)今皇上惹得勛貴不快，有很大關(guān)系�！�
“以先生的才能，我自然相信�！毙烀钤魄娜桓牧朔Q呼。
過了會兒，她激動的心情緩緩平復(fù)，又暗暗權(quán)衡了一下，接著起身一揖，“還請李先生再幫個忙，他日若殿下成就大業(yè)……”
“直說吧！”李青打斷道，“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大餅�！�
徐妙云也沒客氣，認真道：“勞請李先生，帶三子回京師祭奠太祖，并護其周全�！�
李青怔了怔，輕嘆道：“王妃你真是……一點僥幸心理都不抱啊！”
“把別人當(dāng)傻子，才是最大的愚蠢�！毙烀钤瓶酀�，“高熾他們的性命，就拜托先生了�！�
李青點頭，“我會竭盡全力，護他們周全。”
……
一大早，李青就被吵醒了。
推開房門一看，朱棣正在院里大吵大叫，頭發(fā)亂糟糟的，身上的蟒袍臟污不堪，活脫脫一個精神病。
不得不說，古人個個都是戲精。
片刻后，御醫(yī)們陸續(xù)來到院子，都看呆了。
一個御醫(yī)當(dāng)即回屋拿上針盒，嚷嚷著要給王爺治病，結(jié)果剛到近前，就被朱棣一腳踹飛了，滿臉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愣是爬起不來。
朱棣一叉腰，神經(jīng)質(zhì)的仰天大笑，“我是燕王，誰敢殺我，啊哈哈哈……”
接著，梗著脖子就往外沖。
太醫(yī)們對視一眼，連忙追了出去。
李青略一沉吟，也跟了上去。
只見朱棣站在府門口，身體后仰，雙拳不停捶打胸口，跟大猩猩似的，一邊捶一邊大叫：
“我是燕王，我是燕王……！”
外面值班的禁軍都驚呆了，但見朱棣執(zhí)意要往外沖，還是擋在前面，恭敬行禮：“殿下，莫要讓小人為難。”
“砰砰砰……！”
朱棣毫不留情，跟揍小孩兒似的，頃刻間就打倒了十多個，一邊打人，喊著自己是燕王，生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禁軍哪敢還手，加上朱棣下手忒狠了點兒，沒一會兒，他就沖去包圍，撒歡似的往大街上跑。
一邊跑一邊大叫，其目的，就是要讓京師的百姓知道，燕王真瘋了。
他也真豁得出去，一口氣跑到菜市口，又是掀攤子，又是搶東西，最后抱著一塊生豬肉，就那么啃了起來。
一身蟒袍已經(jīng)破爛不堪，冠冕早已丟了，整個人蓬頭垢面，蹲在地上啃著生肉，喊著自己是燕王。
誰勸都不好使，誰拉他，他揍誰，下手那叫一個黑。
不多時，三寶趕著四騎大馬車過來，一向帶著自然笑，充滿正能量的他，今天很是抑郁：“欽差大人，世子、二王子、三王子要跟你回京師，去祭奠太祖！”
李青吁了口氣，問：“他們?nèi)四�？�?br />
“就在馬車?yán)��！?br />
李青點點頭，轉(zhuǎn)身給御醫(yī)簡單交代兩句，便掀開轎簾上了馬車。
三兄弟湊在一起，掀開馬車轎簾一角看著外面的情況，聽到動靜轉(zhuǎn)過頭來，個個雙眼通紅，滿臉淚痕。
李青暗嘆一聲，坐到靠窗處，掀開轎簾瞅了一眼朱棣。
朱棣嘴上掛著豬肉條，咧嘴大笑著，但虎目血紅，眼神充滿祈求。
突然，他如狂怒的野獸一般，把賣肉的攤子掀飛，大嚎大叫著隱于人群中……
李青放下轎簾，淡淡道，“三寶，趕路！”
第10章
誰是臥底？
“駕——！”
三寶一揚馬鞭，四騎馬車陡然加快，向前駛?cè)ァ?br />
車轎很寬敞，擺放了很多食物，水果、大餅、肉干……
主要是時間不多了，半個月從北平趕到金陵，必須要日夜兼程。
朱家三子一路沉默，直到馬車駛出北平城，才開口說話。
“先生。”三人拱手一禮，態(tài)度很是恭敬。
出來之前，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大概，娘親囑咐過他們，李青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人。
“嗯。”李青沉吟片刻，“到地方該如何就如何，不要拘謹(jǐn)，可以稍微跋扈一點兒，但也不要過于跋扈。”
三人點頭稱是。
一行五人，三寶完全可以信任，路上幾人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小胖，聽說你都當(dāng)?shù)�？�?br />
“嗯�！敝旄邿雺阂值纳袂槁冻鲆唤z笑意，伸出兩根粗壯的手指比劃道，“才這么長，還在襁褓呢�！�
李青啞然失笑，“哪有你這么形容的，嗯…是叫瞻基嗎？”
“青哥你怎么知道？”小胖一臉驚愕。
還真是……李青撓了撓頭，“那個…宗室起名字，有什么說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