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李青想了想，問：“到時候你能集結(jié)多少兵馬？”
“五六萬吧！”
“不能更多了嗎？”
朱棣苦笑，“時間不允許啊，這已經(jīng)是極限了�！�
李青沒再說什么，抬頭看了眼‘奉天靖難’的旗幟，騎上馬，返回金陵。
……
七月初，李青一身是傷地回到京師，將朱棣造反的事告訴小小朱。
“燕王真的反啦？”朱允炆大驚失色，立即吼道，“來人，召集文武百官，開大朝會�！�
齊泰盯著李青，一字一頓道，“燕王既然反了，永青侯為何還能回來？”
“我是趁夜偷馬返回來的，沒看到我一身是傷嗎？”李青怒道，“難道非讓我死在北平，你才開心是吧？”
“我……”齊泰噎了一下，哼道，“永青侯當真好本事�！�
“不要吵了，大敵當前，我們要君臣一心�！敝煸蕿蓾M臉嚴峻，“當務之急是把叛亂平息�！�
“皇上說的是��！”黃子澄對李青心懷感激，替他說話道，“齊尚書也不想想，永青侯若是有異心，還會回來稟報皇上嗎？”
齊泰一怔，不再言語。
朱允炆有些慌，“幾位先生隨朕來，我們?nèi)コ瘯献h個方案出來。”
大半時辰后，文臣武將陸續(xù)到齊，得知燕王真的反了，盡皆駭然。
文臣們一個個慷慨激昂，嚷嚷著去平叛，而武將卻一言不發(fā)，靜靜地看著文臣表演。
打仗是會死人的，這些個文臣又不會上戰(zhàn)場賣命，他們當然不怕，但武將對戰(zhàn)場的殘酷卻是門兒清。
朱允炆最怕四叔，如今四叔起兵造反，他更是心驚肉跳，全然沒了主心骨。
“諸位…愛卿，燕王反了，你們可有良策？”
“皇上勿憂�！狈叫⑷婀笆值�，“我大明百萬大軍，區(qū)區(qū)一個燕王，還不是手到擒來？”
“不錯！”黃子澄附和道，“朝廷王者之師一到，燕王只能束手就擒！”
頓了頓，“微臣舉薦曹國公李景隆，做征虜大將軍，一舉蕩清禍事�！�
“臣附議�！惫げ渴汤沙霭喔胶停安車诓遏~兒海大敗北元王庭，他一出手，必將拿下燕王！”
藍玉老神在在的瞇眼養(yǎng)神，雙耳不穩(wěn)窗外事。
李景隆瞥了藍玉一眼，臉上發(fā)燙，干咳道，“捕魚兒海一戰(zhàn)，非本國公一人之功�！�
“曹國公何須自謙，征虜大將軍之位，舍你其誰��？”禮部尚書道，“征討燕王，非曹國公莫屬�！�
“皇上，臣也附議�！�
……
文臣之所以一股腦的支持李景隆，是因為當初爭嫡之時，李景隆是站他們一邊兒的，屬于自己人。
此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他們想通過李景隆，間接影響軍隊，甚至控制軍隊。
李青暗暗心驚，在朝堂混了這么久，這些文臣的心思，他又豈會看不出來。
娘的，這些人真他娘的貪婪。
李青深吸一口氣，正欲出班舉薦劇本上的第一人選，齊泰卻搶先一步，開口道：“皇上，臣以為曹國公的確稱得上帥才，然，并非最合適的人選�！�
“愛卿以為誰更合適？”朱允炆已經(jīng)全然沒了主意。
“回皇上，臣以為長興侯耿炳文最合適�！�
“長興侯？”
朱允炆眼睛一亮，大點起頭，開國六公二十八侯，如今還在世的元老，就剩耿炳文和郭英了。
二人可都是在亂世殺出來的大將，其作戰(zhàn)經(jīng)驗之豐富，便是朱棣也比不上。
他信任李景隆，但也覺得自己這位老表，沒啥實戰(zhàn)經(jīng)驗，遠沒有老將耿炳文更有安全感。
朱允炆點頭道，“耿愛卿，耿愛卿，耿……”
“啊老臣在�！惫⒈囊荒橊Y地出班。
“朕給你三十萬大軍，務必要一舉殲滅燕王叛軍！”
“��？”耿炳文傻眼。
群臣也是一臉呆滯，平個藩王叛亂，用得著三十萬大軍嗎？
“皇上三思��！”方孝孺拱手道，“用不了，根本用不了，十萬大軍足矣�！�
“臣附議�！饼R泰附和，“朝廷王者之師一到，燕王必敗，調(diào)這么多軍隊，純屬浪費，有那錢還不如給百姓減稅呢。”
“臣也附議�！秉S子澄緊隨其后。
弄得跟他們掛帥一樣，完全就慷他人之慨。
三人一這么說，文臣盡皆附和，現(xiàn)如今，他們就是文臣代表。
朱允炆見狀，似乎也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但又覺得十萬有點兒少，于是道，“那就十三萬吧！
耿愛卿聽封！”
“老臣聽旨�！�
耿炳文心里稍稍松了口氣，三十萬大軍，想輸太難了，十三萬倒是好發(fā)揮許多。
“朕封你為征虜大將軍，全權(quán)負責平叛事宜，副帥、先鋒……由你來任命，莫要辜負朕意。”
“老臣遵旨。”
“李愛卿。”
“臣在。”
朱允炆道，“朕封你為征虜監(jiān)軍，協(xié)同耿愛卿，一舉蕩平燕王叛亂。”
李青抱拳：“臣遵旨�！�
他暗暗放松下來，迄今為止，一切都在按照自己預想的劇本發(fā)展。
接下來，就看耿炳文如何表演了。
第15章
炳文叔真給力
長興侯府，李青、耿炳文相對而坐。
沒有絲毫客套，李青直奔主題：“耿將軍，人選有了嗎？”
雖說是打表演賽，但十幾萬人的隊伍，若是沒有提前布局，假打很可能演變成真打。
耿炳文沉吟道，“名單我已定下，副帥由駙馬都尉李堅擔任，此人曾是魏老國公的部將，和燕王私交甚篤，燕王還是他的大舅子；
都督潘忠、顧城，前鋒都指揮使楊松擔任、劉遂；
當初燕王跟著老國公歷練時，和這些人經(jīng)常泡在一起，交情甚好�！�
李青輕輕點頭，“他們知道詳情嗎？”
“知道一點�！惫⒈牡�，“有些話不能說太明，不過他們不是傻子，都是戰(zhàn)場老將了，只要本侯在戰(zhàn)場上稍微一安排，他們就能明白深意�！�
他抿了口茶，淡淡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就當今皇上這脾性，他還敢因為一場仗，把這些軍中老將全都罷黜不成？
若真那樣，恐怕大明的天也要變了�！�
李青心中一凜，更覺著這位小小朱不適合當皇帝。
不僅縱容文臣，武將也個個不服管。
這也難怪，短短一年光景，文臣都要爬到勛貴頭上拉屎了，如此之大的轉(zhuǎn)變，這些武將自然憤怒。
李青想了想，問：“都是自己人，在下以為，還需盡量減少一些傷亡，耿將軍覺得如何？”
“那是自然�！惫⒈睦仙裨谠诘溃拔乙呀�(jīng)明確安排過了，可以適量的失蹤一些人。”
“適量失蹤？”
李青撓了撓頭，旋即明悟，這是要在可利用的規(guī)則下，遣散一部分士兵，以達到減員目的。
他雖然不知具體如何操作，但他知道對老耿來說，這肯定不是難事。
還得是老將啊，輸都輸?shù)眠@么有水準！
兩人商議了一下午，第二日開始調(diào)度軍需。
……
對內(nèi)用兵實在太方便了，盡管兩人不慌不忙，也只用了十來天的光景，就完成了戰(zhàn)前準備。
出征這天，朱允炆率文武百官，將大軍送至城外，規(guī)格不可謂不高。
“耿愛卿、李愛卿，平叛亂之事就全權(quán)交給你們了。”朱允炆嚴肅道，“莫要讓朕失望！”
“微臣遵旨。”二人齊齊拱手，“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圣上所托�！�
見兩人信心滿滿，朱允炆大為心安，又道：“燕王畢竟是朕的皇叔，戰(zhàn)場刀槍無眼，還請兩位愛卿看著些，莫要讓朕背上殺害親叔叔的罪名�！�
上次逼死湘王，還可以說是湘王畏罪自殺，與他無關(guān)，可要是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的干死了燕王，他朱允炆連狡辯都不成了。
小小朱終究還是不夠狠！
耿炳文都驚呆了，好半晌才回過味兒來，“臣遵旨。”
……
十三萬大軍，號稱三十萬，從京師出發(fā)。
八月下旬，抵達真定。
安營扎寨后，耿炳文命一支小隊前去打探情況，在得知燕王那邊已經(jīng)準備好了后，立即叫來了先鋒都指揮使。
帥營里。
耿炳文望著沙盤沉吟半晌，冠冕堂皇道：“燕王打仗最喜歡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我們?nèi)藬?shù)雖多，亦不可大意；
楊松，你帶九千騎兵，先去探探他的底�！�
“末將……”楊松干巴巴道，“大帥，九千騎兵是不是有些……少��？”
“哎？不少了�！惫⒈男呛堑負u搖頭，接著，又鄭重囑咐，“戰(zhàn)場刀劍無眼，萬不能傷了燕王，這是皇上的交代；
同時，本帥也不希望你有事，明白嗎？”
楊松呆了呆，旋即，露出不可置信神情，剛要說些什么，卻被打斷。
耿炳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明白嗎？”
“明…末將明白�！睏钏牲c頭，但又有些不放心，“大帥，這樣會不會……”
“大明律載有明文，奉命辦事，有罪不究�！惫⒈牡溃皥�(zhí)行去吧！”
楊松放下心來，抱拳道，“末將領(lǐng)命。”
見人走了，李青忍不住問道，“大帥，楊將軍能明白深意嗎？”
“放心吧�！惫⒈男α诵�，“莫以為只有文臣心眼兒多，武將也不傻，等著瞧吧，楊松絕不會讓我們失望。”
李青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十三萬大軍只派了九千出戰(zhàn)，余者盡皆原地駐扎，按兵不動，耿炳文不愧是老將，果然夠謹慎。
第三日，楊松幾個親兵失魂落魄趕了回來，哭喪著點道，“大帥，大事不好了，燕王趁夜偷襲我們，損失慘重��！”
“有多重？”耿炳文沉著臉問。
“八千多騎兵……啊不�！庇H兵囁嚅道，“是八千多戰(zhàn)馬被俘�！�
他們都是老油子了，語言藝術(shù)還是懂的。
“混賬！”耿炳文勃然大怒，“楊松人呢？”
“指揮使他…他也被俘了。”楊松親兵都要哭了，“大帥，我們是被偷襲了，壓根就沒發(fā)揮出戰(zhàn)力，燕王太陰了。”
“沒用的玩意兒�！惫⒈囊荒_踢翻椅子，吼道：“滾，滾出去！”
“是是是。”幾人如蒙大赦，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耿炳文來回踱了幾步，揚聲道：“來人。”
親兵撩開營帳，拱手道：“大帥有何吩咐？”
“去把都督潘忠叫來�！�
“是�！庇H兵拱手應是，大約一刻鐘后，潘忠前來拜見。
“大帥有何吩咐？”
“楊松被俘了，你帶上三萬兄弟，去把他營救出來，記著，莫傷了燕王�！惫⒈牡溃耙蔷炔换貋�，你也別回來了�！�
“�。窟@……”
“還不快去！”
“末將領(lǐng)命�！迸酥矣仓^皮稱是。
五日后，潘忠親兵返回，稟報戰(zhàn)果：三萬大軍被俘兩萬七，潘忠也成了俘虜。
李青暗贊：難怪老四一口一個炳文叔，這炳文叔是真給力��！
老耿簡直是上趕著給老四送兵，而且連將領(lǐng)也一并送了過去，這服務態(tài)度……就是超級VIP，他也享受不到啊！
不過該說不說，老四也很有水準，老耿喂的餅竟能完完全全接住，這可是個技術(shù)活�。�
耿炳文氣得胡子一撅一撅的，罵道：“沒用的東西，還愣著干嘛，給老子滾！”
“大…大帥�！迸酥矣H兵怯怯道，“燕王給您下了戰(zhàn)書�！�
“哦？”耿炳文一怔，隨即道，“拿來我看�！�
潘忠親兵連忙取出書信，雙手奉上，而后退了出去。
耿炳文一把撕開信封，李青也湊了上去。
戰(zhàn)書很簡單，只有一句話：滹沱河決戰(zhàn)！
此外，下面還畫了三個火把。
李青皺了皺眉，問道，“這是軍中的暗語嗎？”
“不是�！惫⒈牡�，“估計是晚上決戰(zhàn)�！�
旋即，又搖了搖頭，“應該不止如此，娘的，干嘛畫三個�。课乙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了，還得陪他玩兒猜謎，欺人太甚！”
李青干笑道，“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再三，估計燕王也是怕大帥回去后不好交代。”
他也有些納悶兒，老四打仗在行，但不是玩心眼兒料，搞這一出是嘛意思？
倆人對著火把研究半天，忽然，李青福至心靈，道：“大帥，我好像明白了�！�
“是什么？”耿炳文問。
“三為眾，燕王的意思是，晚上他會點燃很多火把，類似于擺空城計，我們只需中計，然后倉皇撤退即可�！�
李青解釋，“晚上大軍倉皇撤退，黑燈瞎火之下，多些逃兵也屬正常，燕王這是在為我們考慮，如此一來，正好契合了大帥之前定的適量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