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我覺得老二……”
“立嫡立長�！倍送瑫r開口。
“……”朱棣甩袖起身，揚(yáng)長而去。
李青看了眼道衍，笑問道：“大師以為，他會立誰？”
“立嫡立長�！钡姥苄Φ溃骸盁o論他多喜歡老二，都只能立老大�！�
頓了頓，“皇上讓我還俗，入朝參政，我給自己起了個俗家名字，介紹一下，我叫姚廣孝�！�
李青滿臉復(fù)雜之色，倍感心累，“為什么要用這個名字？”
“現(xiàn)在看，你當(dāng)初想殺的就是我了，我這也是順勢而為啊！”
“順勢而為�！崩钋嗫酀π�，吁了口氣，問道：“大師昔日何以篤定，燕王就一定能成功呢？”
道衍沉默良久，才道：“我信他，更信我�！�
……
李青出來時，三女已經(jīng)拜完了佛，出了正廟。
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他翻看了她們寫的愿。
只有一句話：“愿先生余生平安，幸福�！�
李青頗受觸動，愈發(fā)感覺歲月不饒人。
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很快，卻也很慢。
還有…六百多年呢。
出了廟門，李青找到三女，帶著他們在京城店鋪閑逛、購物，一直逛到傍晚，四人興盡而歸。
在家歇了數(shù)日，李青整個擺爛，連午朝都一次不上。
見他拿著俸祿不干活，朱棣讓他即刻著手組建錦衣衛(wèi)，并任命了幾個骨干人員讓他帶著。
組建錦衣衛(wèi)的消息，很快在朝堂傳開，這下，群臣坐不住了，尤其是文臣，一個個哭諫不止。
錦衣衛(wèi)的惡他們深有體會，無數(shù)老前輩都死在了這個機(jī)構(gòu)上面，他們自然反對。
于是，個個拿出祖制，以太祖皇位來壓朱棣。
錦衣衛(wèi)永不再設(shè)，是朱元璋的原話。
朱棣也不好懲罰反對官員，但他可以不要臉，一邊說會好好考慮，一邊催李青抓緊時間組建。
就這樣，歷時僅半個月，錦衣衛(wèi)就成立了。
盡管只有千余人，但一經(jīng)成立，后面想發(fā)展就太容易了。
群臣見狀，也只能扼腕嘆息，嗚呼哀哉。
碰見這么一位不要臉的皇帝，他們能說什么，只能自認(rèn)倒霉。
這天，李青、朱棣正商議著織造局的事兒，朱高燧一臉喜氣地進(jìn)來顯擺。
一身飛魚服，顯得他格外精神，老三對自己這扮相很是滿意，嘿嘿笑道：“父皇，您看我怎么樣？”
朱棣淡淡道：“嗯，不錯，有太子之資�！�
“�。窟@……”朱高燧一臉震驚，“父皇這不合適吧？”
“合適，太合適了�！敝扉πΣ[瞇地上前。
說著，‘砰’的一拳，猛然夯在老三肚子上，趁其彎腰之際，接上一個肘擊，老三直接就趴窩了。
朱棣臉色陰沉，“你一個藩王，進(jìn)錦衣衛(wèi)干甚？
是不是想偷摸將老子干掉，好借此上位��？
混賬……！”
朱棣一邊罵，一邊踢打，跟打狗似的，完全就是往死里揍。
“啊呀…父皇…不是，是你答應(yīng)的��！”朱高燧悲憤欲絕。
“老子讓你當(dāng)皇帝你當(dāng)不當(dāng)？”朱棣又加大了力道，“你是真不知好歹��！”
朱高燧痛不欲生，連連求饒，“錯了錯了，兒子錯了，父皇饒了我這次吧！”
卻在這時，一個美貌婦人進(jìn)來，一見這情況，當(dāng)即惱了：“朱…皇上，何以如此？”
李青見雌虎來了，忙拱手道：“皇上，臣肚子不舒服，告退一下�！�
“給朕站住�！敝扉仡^吼了一句，隨即干笑道，“皇后來啦，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
說著，惡狠狠的瞪了三寶一眼，三寶無語，心說：你都怕她，我攔得住嘛。
朱棣連忙彎腰扶起兒子，一臉慈父模樣，用朗讀腔道：“燧兒，你沒事吧？”
“兒臣…沒事�！敝旄哽萜D難道。
“不要怪父皇，父皇也是為了你好�！敝扉櫮绲�，“錦衣衛(wèi)負(fù)責(zé)監(jiān)察百官，這種得罪文武大臣的機(jī)構(gòu)，你怎么能進(jìn)去呢？
要是以后父皇不在了，你就藩后，他們暗戳戳的給你小鞋穿，那父皇死也不閉眼啊……！”
“是是是，父皇說的是�！敝旄哽菝Σ坏c頭，然后，顫顫巍巍行了一禮，逃之夭夭。
待兒子離開，朱棣這才問道，“皇后，你不請自來，是有事兒嗎？”
當(dāng)著李青的面，徐妙云不好太過放肆，冷冰冰道：“未得召見，貿(mào)然前來，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朕恕你無罪�！敝扉︻H為大度，朗聲笑道，“朕和李卿有國事要談，你看這……”
“臣妾有事。”徐妙云咬了咬牙，看向李青，“李卿家不是肚子不舒服嗎？”
“啊對對對�！崩钋嗖幌霌胶屠纤募沂拢⒓撮_溜。
“你不能走，國事重要還是個人重要？”朱棣一把拽住李青，接著，朝媳婦笑道，“皇后，李愛卿不是外人，有話你說�！�
李青不走，徐妙云便發(fā)作不得，忍著氣道：“臣妾想問問，皇上何時冊立太子？”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敝扉σ荒槻粣�，“后宮不得干政。”
許是有李青壯膽，老四多少有些飄了，又補(bǔ)了一句：“皇后莫要恃寵而驕！”
李青愕然望向朱棣，輕聲道：“你是怎么敢的�。俊�
朱棣也意識到有些過分了，找補(bǔ)道：“朕和李卿還有國事要議，皇后先回吧，有什么事兒，以后再說�！�
“是，臣妾遵旨�！毙烀钤朴欢Y，那叫一個恭敬，“國事要緊，臣妾在門外候著便是�！�
……
殿內(nèi)，君臣二人談著國事，殿門口有道目光虎視眈眈。
倆人哪還有心情談?wù)搰掳�，李青有些頭大，他想走，朱棣死活不讓。
“不看她就沒事了。”朱棣嘀咕一句，調(diào)整了下心情，正色道：“李青，朕欲削藩！”
第7章
建織造局
朱棣是造反當(dāng)?shù)幕实�，生怕別人有樣學(xué)樣，再來一次靖難。
李青理解，以大局來看，削藩并沒有錯，錯的是朱允炆，他太急了。
“你可有建議？”朱棣問。
“嗯……皇上不妨先施恩�！崩钋喑烈鞯�，“一來安撫諸王，二來也可表明心跡，讓諸王相信，你不會像建文那樣，對血親揮舞大刀�！�
李青問道：“諸王的賀表都呈上來了吧？”
“嗯，數(shù)日前就到齊了�！敝扉c頭，“其實朕也是這個意思，朕欲恢復(fù)周王、代王……甚至湘王的爵位，但三衛(wèi)是肯定要削的�！�
“不要一次削完，給人留點兒。”李青勸道：“至少得留一衛(wèi)，慢慢來�！�
“嗯…也行�！敝扉c頭答應(yīng)。
他就是被逼的沒辦法，所以才造的反，能體會諸藩王的心情。
“不過，秦、晉、寧等邊疆藩王，不能再讓他們待在原地了�！敝扉Τ谅暤溃骸笆呏�(zé)，必須改藩王為朝廷武將�！�
李青微微點頭，“事關(guān)重大，需謀而后動，日子長著呢，不急這一時三刻�！�
“這個朕明白�！敝扉πα诵�，突然，冷不防來了一句：“建文在哪？”
“我哪兒知道�！崩钋嘁荒槦o語。
朱棣皺眉道，“朕可是把你當(dāng)自己人，只要你把建文交給朕，朕……你死后，朕給你封王。”
我謝謝你啊……李青無奈道，“我若真跟他一心，又豈會幫你，皇上，你咋就不明白呢？”
“可那位邋遢道人……”
“道士多了，邋遢的人也多了�！崩钋嗪眯Φ�，“再者，那是不是建文還不一定呢，當(dāng)日皇上進(jìn)宮之時，我也露了面，你都看到了，我又不是神仙，還能把他變出去�。俊�
頓了頓，“說不定建文故意死在一個犄角旮旯處，就是惡心你，你莫上當(dāng)�！�
皇宮這么大，朱棣沒法能推倒重來，也不敢那么干。
“唉……！”朱棣一臉不安，“朕始終覺著他沒死，就怕有一天，他卷土重來�！�
李青笑言：“待永樂盛世降臨，即便建文身披龍袍現(xiàn)身，他也不是皇帝�！�
“永樂？”
“呃……那什么，進(jìn)宮的時候聽幾個翰林學(xué)士，在討論年號，臣也給想了一個�！崩钋嘤樣樀�，“好不好聽？”
朱棣砸吧砸吧嘴，“不夠大氣，但也還行�！�
其實，他心里還是想弄個武年號，但洪武在前，加上一代武、二代文，這都是不成文的規(guī)定，他知道，自己的年號只能以文為主。
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廟謚都是老傳統(tǒng)了。
朱棣把大哥、侄子，移出太廟，除了彰顯正統(tǒng)之外，很大原因是想混個太宗廟號。
只有開國之君才能稱祖，祖只有一個，后面的只能是宗。
宗里面，首推太宗，換言之，太宗守成之君的先驅(qū)者，朱棣自然稀罕。
“永樂……”朱棣又念叨幾句，細(xì)細(xì)咀嚼一番，突然覺得這個年號很有味道，笑道，“到時候看看，沒有更合適的話，就用這個。”
接著，兩人就織造局的細(xì)節(jié)，又進(jìn)行了一番探討，敲定了預(yù)案，李青起身告退。
“別急著走�！敝扉∷�，笑呵呵道，“閑來無事，喝兩杯吧！”
李青瞥了一眼外面的人，好笑道：“皇上這是何苦呢，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
“就你話多。”朱棣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朝外面道，“皇后啊，你先回去吧，我們這兒還得很久呢�！�
在有外人的情況下，徐妙云是真聽話，行了一禮，轉(zhuǎn)身走了。
但李青知道，這事兒絕對沒完，只可惜，這個瓜他吃不到。
沒多久，酒菜上齊，太監(jiān)驗過毒后，二人開始吃喝。
“你雖然沒有官職，但該上朝還是得上�！敝扉γ蛄丝诰疲�，“你這個年齡正是人生的巔峰，可不能頹廢，你看朕……”
巴拉巴拉……
“皇上，實不相瞞，你這話，太祖皇帝已經(jīng)說過很多次了�！崩钋酂o奈放下筷子，“真的，大可不必�！�
“你放肆了啊�！敝扉ι裆挥�，“你是覺得朕是在跟你畫餅嗎？”
“呃……難道不是嗎？”
“你……！”朱棣氣道，“你也是讀過書的，豈不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朕剛登臨大寶，深感責(zé)任重大，不勝惶恐……朕現(xiàn)在憂的很，你不感到恥辱嗎？”
還真沒感覺……李青訕笑道，“我又不是不干活，皇上你是知道我的，嘴笨，屬于會做不會說的那種人，再說了，整日上朝，萬一被文臣污染了咋整？
當(dāng)初太祖皇帝，都沒讓我天天上朝�！�
見老四臉色不太好看，李青連忙畫餅：“皇上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織造局的事兒，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昂�！敝扉δ樕鬄榫徍汀�
果然，任何時代，大餅都相當(dāng)有市場。
朱棣想了想，點頭道：“行吧，不上朝便不上朝，不過公務(wù)要辦好；
不然……朕扣你俸祿�！�
可真是父子倆……李青由衷道：“皇上有太祖風(fēng)范！”
“是嗎？”朱棣正了正身子，示意他會說話，就多說兩句。
對上這么一個人，李青也沒心情跟他貧，直言道：“皇上，織造局的事兒，還是下個詔書為好；
提前讓士紳有個心里準(zhǔn)備，到時候臣也好辦事兒�！�
“這個好說，明兒朕就讓翰林院起草，禮部頒發(fā)�！敝扉Φ溃板\衣衛(wèi)已經(jīng)重啟，只要腦袋正常，都不會反對�！�
頓了頓，“當(dāng)然，誰要非讓朕不痛快，那朕也讓他不痛快�！�
李青：“……”
……
回到家，已臨近傍晚，李青開始規(guī)劃織造局的事兒。
朱棣有一點比朱元璋要強(qiáng)許多，那就是魄力大。
只要他認(rèn)準(zhǔn)了，就敢干，就眼界、韜略這塊兒，朱棣確實青出于藍(lán)。
“全部從頭來太慢了，前期先買現(xiàn)成的桑蠶，工人的話，就從士紳作坊里挑一些，反正朝廷要減少他們的絲綢規(guī)模，也用不了那么多工人。”
李青輕聲自語，“另外，流水線得搞起來；
蠶繭、收烘、煮繭、繅絲、烘絲、成絞……每道工序都要分工明確，技能提高效率，又能提高質(zhì)量……”
“先生，喝杯茶歇歇吧�！巴耢`心疼道，“你都念叨半天了�！�
“嗯，好�！崩钋嘟舆^茶，抿了一口。
接著，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用下巴摩挲著她頭頂?shù)那嘟z，輕聲道，“過幾天織造局就要建設(shè)了，到時候我得去看著�！�
“很遠(yuǎn)嗎？”本來很享受的婉靈，心情有些緊張。
“不遠(yuǎn)，就在金陵�！崩钋嘈Φ�，“后面可能蘇杭也要建，不過那是以后的事兒了，放心吧，我每天都會回來�！�
婉靈滿足地點點頭，“只要先生在家，妾心里就踏實，等著先生回家，有盼頭兒�！�
“你這妮子……”李青捧起她的臉親了起來，好一會兒，輕笑道：“等織造局建得差不多了，以后先生出去，你們扮做丫鬟隨我一起�！�
婉靈眨了眨拔絲的眸子，“可以那樣嗎？”
“哪有什么不可以的�！崩钋喟寥坏溃昂么跷乙彩且缓顮�，出門帶上幾個丫鬟，合情合理�！�
“嗯�！蓖耢`聲細(xì)如蚊，“先生，憐香姐會的我也會。”
“哦？”
……
……
云鬢松，鶯共燕，花間汝我難分辨；
雪欲融，胭脂汗，丁香笑吐嬌無限……
——
李青又過了幾天舒坦日子，去了京城郊區(qū)，緊跟織造局的建設(sh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