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下人們將院里的積雪掃到一旁，堆了好大一堆。
三女穿著厚厚的對襟棉襖，已經(jīng)逐漸老去的她們依舊保留著少女心，仗著先生度給她們的真氣御寒，一點也不覺得冷，興致勃勃地堆起了雪人。
她們的手很巧，雪人栩栩如生。
雪人身材頎長，一襲長發(fā)，劍眉星目，豐神如玉，好不風流……
第111章
出征
李青望著雪人，望了許久許久。
“先生好看不？”三女炫耀。
李青粲然一笑，輕聲道：“好看�！�
閑來無事，李青也學著堆起了雪人，他想堆出三女的樣子，但多次嘗試皆無果，只換來三女的嘲笑，“不像不像，一點都不像。”
……
輕松愜意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眨眼間，餃子變成了元宵，再一眨眼，院里的果樹發(fā)出了嫩芽。
冬去春來，雪人融化，目之所及，生機勃勃。
薊州、真定、濟南等地的精銳，先后趕赴京師，前去視察民情的朱瞻基，也趕了回來，經(jīng)此一趟，他更內(nèi)斂了，有了責任與擔當。
出征在即，京營也開始動員，李青、張輔整日忙著調(diào)糧。
在此期間，兵部都給事中忙得腳不沾地，幾乎跑斷了腿兒。
~
“稟尚書，都辦妥了�！庇谥t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來到衙門后堂。
“坐。”李青提起茶壺倒了杯溫茶，推到于謙面前。
這么久的相處，于謙對他少了分敬畏，多了分親切，舉杯‘噸噸噸’一飲而盡。
李青笑了笑，又給他倒了一杯。
于謙扶著茶杯，問道：“尚書大人還有吩咐？”
相處了這么久，他對這位尚書有了一定了解。
——對誰都不客氣，一旦客氣，準沒好事兒。
“這次北伐，你隨本官一起�！崩钋嚅_門見山。
于謙怔了一下，遲疑道，“南民北遷的國策在持續(xù)進行，下官還需監(jiān)督，有些…抽不開身啊�！�
他是個文官，并不喜歡打打殺殺，雖然看演武看得很上頭，但他始終認為，若想國泰民安，必須以文治，而非打仗。
“你負責的事，交接給給事中�！崩钋嗖蝗菥芙^，“跟著我就是。”
于謙拱了拱手，“下官遵命。”
見他一副怏怏不樂模樣，李青好笑道，“怎么？是害怕行軍苦，還是害怕上戰(zhàn)場？”
“不是怕！”于謙搖頭，“只是下官對軍事并不在行，雖也讀過兵書，但真實的戰(zhàn)場并未經(jīng)歷過，怕是無法為國效力�！�
“你能有如此覺悟，便已超越了許多人�！崩钋嘈Φ�，“沒經(jīng)歷過也無妨，這次不就是帶你經(jīng)歷嘛，呵呵……技不壓身！”
李青抿了口茶，“會了可以不用，卻不能不會�！�
于謙撓了撓頭，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但明白這次北伐，他不去是不行了。
“敢問尚書大人，何時出發(fā)？”
“大概五日后�！�
于謙點頭：“那時間還來得及，下官去交接一下百姓遷徙事宜�！�
“嗯，去忙吧！”李青道，“忙完后就不用來衙門了，好好歇兩天�！�
于謙怔了怔，拱手稱謝，“下官告退�！�
他前腳一走，后腳朱瞻基就來了。
“青伯，你看我這桿槍如何？”后堂只有李青，朱瞻基用著私下稱呼。
他炫耀道：“這可是用極品牛筋樹的樹心，精心打磨而成，后又經(jīng)桐油浸泡三日，拾起來得心應手，無懼普通刀兵劈砍，還有這槍頭……”
李青懶得聽他巴拉巴拉，伸手拿過長槍，來到院里耍了耍，別說，真好用。
“你回頭再讓人做一桿，時間上完全來得及�！崩钋鄲鄄会屖郑斑@桿槍歸我了�！�
“你想得倒美，我就是讓你看看�！敝煺盎目细類郏敿瓷焓秩Z，卻根本碰不著李青半分。
朱瞻基急了，“你快還我�！�
“我是你的保鏢，沒有趁手的兵器如何保護你？”李青淡淡道，“你還想不想隨軍出征了？”
“我……”朱瞻基噎了一下，“你先還我，我回頭再讓人給你做一桿�！�
“這桿就挺好�！崩钋嘈Σ[瞇道，“你再讓人給你自己做一桿就成�！�
好東西到了他手里，豈能再還回去。
“你……”朱瞻基氣急敗壞，早知如此，他絕不來顯擺。
“好了，回頭我再教你兩招�！崩钋鄾]好氣道，“瞧你這小氣勁兒。”
“那…說好了啊，不能食言�！敝煺盎樕徍土艘恍�。
李青笑道：“放心，我拿人品保證�！�
就你那人品……朱瞻基翻了個白眼，“你還是拿俸祿保證吧，回頭你若食言，我讓皇爺爺扣你俸祿。”
李青：-_-||
該說不說，這桿槍確實好用，揮舞起來很有感覺，手感也是一流。
李青耍了一會兒，扛著槍樂呵呵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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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要去打仗了嗎？”婉靈問，眼眸中透露著一絲不舍。
李青點頭，笑道：“用不了太久就回來了，估摸著也就三個月�！�
現(xiàn)在遷都北平了，一來一回可以節(jié)省大量時間，加上補給線的改革，出征一次，并不需要太久。
三女聞聽此言，失落的心情好轉(zhuǎn)許多。
憐香問道，“什么時候出發(fā)呀？”
“還有好幾天呢。”李青把槍放好，拍了拍手，“走，帶你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幾女年歲大了，腿腳不如以前，出行也都是乘車坐轎。
李青帶著三女把京城熱鬧的地方逛了個遍，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
五日后，校場點兵。
六十多歲朱棣英武不減當年，腰挎寶刀，甲胄在身，盡顯大帝風采。
朱瞻基立于點將臺，慷慨激昂地做著戰(zhàn)前動員，校場兵甲林立，氣焰滔天。
‘咚咚咚……’擂鼓聲響起。
‘鏘啷啷……’刀出鞘聲緊隨其后。
明軍將士，手握長矛、高舞刀劍，整齊劃一的‘殺’字喊出口，驚天動地，氣沖云霄。
于謙心懷激蕩，熱血沸騰，情不自禁地融入其中，扯著脖子大吼：“明軍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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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七年，皇帝再次御駕親征，將士們個個激動。
太子朱高熾攜群臣為大軍送行，送出京城外。
接著，群臣行禮，預祝皇帝旗開得勝……簡單的禮節(jié)過后，大軍正式出發(fā)。
一日后，出居庸關。
天空湛藍，水草碧綠，視野開闊，一望無垠。
于謙坐在馬背上，顛得他很是難受，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但興致卻很高，這種風景他以往不曾見過。
“還習慣嗎？”
于謙扭頭見是李青，拱了拱手，還未來得及說話，身子卻先是一歪。
“小心點兒�！崩钋嘁詷寳U扶了他一下，撥轉(zhuǎn)馬頭離他更近了些，“你不會騎馬？”
“騎過，但馬術一般�！庇谥t尷尬道，“從沒騎過這么久�！�
李青笑了笑，“過會兒就傍晚了，晚上好好休息一下，這才剛開始呢。”
“下官明白�！庇谥t苦笑點頭，關外風景的確不錯，但行軍也確實辛苦。
但許多士兵都是步行，他一個騎馬的也不好說苦，只得咬牙硬挺。
到了傍營扎寨的時候，于謙大腿內(nèi)側(cè)都被磨禿嚕了皮，走路都顫顫巍巍。
“喝兩口。”李青遞上酒袋。
于謙接過，‘噸噸噸’灌了幾大口，抹了把嘴，感慨道：“真痛快！”
“呵呵……留著慢慢喝。”李青笑道，“后面的路還長著呢，吃過飯早些睡覺�！�
“嗯�！庇谥t又灌了口酒，好奇道，“李尚書，你這是第幾次出征了��？”
他的確好奇，李青都六十多了，這一天行軍下來，跟沒事兒人似的，比他這個年輕人好了不知多少。
李青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招降乃兒不花一次，捕魚兒海一次，靖難后一次隨藍玉出征，兩次隨朱棣親征，“算上這次，第六次了�！�
“這么多次��？”于謙面露詫異，“難怪……”
“難怪什么？”
于謙訕笑道，“難怪尚書你行了一天軍，一點不顯疲憊�！�
頓了頓，又好奇道：“尚書出征這么多次，怎么做了文職，而非大將軍？”
“這個……”
“是因為不善打仗嗎？”于謙問。
第112章
刺探敵情
李青沒搭理于謙，轉(zhuǎn)身就走，留于謙一人在原地發(fā)懵。
一夜休息，次日大軍再次出發(fā)。
休息了一晚的于謙精神抖擻，但這種精氣神并未持續(xù)多久，很快就歇菜了，腰疼、背疼……哪哪兒都疼；胳膊酸、腿酸……沒哪兒不酸。
這還只是行軍，真要打起來，想必更是難過……于謙嘆了口氣，取過馬鞍上掛的酒袋，想灌上幾口，結(jié)果只倒出了幾滴。
咂吧咂吧嘴，于謙苦笑搖頭，打起精神繼續(xù)隨軍前行。
一天，又一天……
大腿內(nèi)側(cè)磨破了皮，不待長好，又再次破皮，時間久了，最后磨出繭子，也不那么酸疼了，于謙漸漸適應了行軍的辛苦。
人瘦了，也黑了，但精神頭兒更足了。
……
晚上。
李青扔給于謙一個酒袋，“離決戰(zhàn)不遠了，好好休息�！�
于謙一把接過，拔開酒塞就是一頓狂飲。
“噸噸噸……”
“哈~爽快！”
于謙抹了把嘴，一袋酒被他喝了大半，一臉滿足。
在此之前，他從未感覺過酒有這么好喝。
“尚書大人，我要上戰(zhàn)場嗎？”于謙問。
“你行嗎？”李青揶揄。
于謙臉上一熱，不解道，“難不成尚書讓下官跟來，就真只是為了長見識？”
“嗯，就這么簡單。”李青點頭，“經(jīng)歷是最寶貴的財富，好好看，好好學，我已給皇上說過，到時候戰(zhàn)斗打響，你哪也不用去，就跟著皇上在瞭望臺，充當傳訊兵之一�！�
不用上戰(zhàn)場本是一件慶幸的事，于謙卻有種失落，經(jīng)過這些天的行軍，他覺得，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了。
“李尚書，下官體魄強健了許多�！�
“那是你的錯覺�！崩钋噜托Φ�，“真以為行軍一路，就能上陣殺敵啦？就你這樣兒的上了戰(zhàn)場，絕活不過半刻鐘。”
于謙：“……”
剛欲辯解兩句，朱瞻基走了來，于謙起身行禮，“見過皇太孫�！�
“免禮�！敝煺盎鶖[了擺手，看向李青，“預計距韃靼部僅有兩百余里了，皇上讓你去帥營，推演韃靼大營所在�！�
“好，我這就過去�！崩钋帱c了點頭，隨朱瞻基一起趕去帥營。
大營內(nèi)。
朱棣扶著桌面，盯著沙盤皺眉觀察著地勢，武安侯鄭亨、成安侯王通、陽武侯薛祿等幾位大將，在一旁也皺著眉，卻無一人說話。
在這種至關重要的決策上，他們也不敢輕易發(fā)言。
“拜見皇上。”一進大營，李青便提高嗓門喊道。
“免禮。”朱棣頭也不抬，繼續(xù)觀察著沙盤，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子，“李青，你過來看�！�
他指著沙盤中的兩處要地，“你覺得哪個是韃靼部的大營？”
李青瞅了一眼，都是水草豐美，且有天然險要可守，“回皇上，都有可能�！�
朱棣惱火，“哪一處更有可能？”
“這個……”李青也拿捏不準，只好道，“眼見為實，韃靼部究竟在哪兒駐扎，看看就知道了�！�
朱棣氣道：“還有兩百多里呢，斥候兵目標太大，容易暴露�！�
李青皺眉沉思片刻，道：“我一人去探！”
“你？”朱棣沒好氣道，“你能行嗎？”
“李青行的�！敝煺盎�，“他身體好著呢，我都不是他對手。”
這孫子可真孫子……李青點頭，“皇上，我辦事，你放心�！�
朱棣想了想，點頭答應，“安全第一，無論如何，明日傍晚前必須趕回來�！�
他了解李青，雖然大多時候李青很遭人恨，但做事向來穩(wěn)妥，尤其是大事上，從來不掉鏈子。
同時，他也清楚李青的本事。
“騎朕的戰(zhàn)馬！”
“得嘞�！崩钋嘈χc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