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言而總之,得加錢!
沈鑫笑著點頭,舉杯道:“諸位,沈某的為人你們是知道的,做生意講的就是個‘信’字,這些年來,沈某可有坑過諸位?”
不過,這次是真要坑你們了……沈鑫在心里補了一句。
“老沈啊,我打聽到那狗日的欽差,跟養(yǎng)蠶大戶達成協(xié)議,未來幾年生絲要有一半賣給織造局,如此一來,生絲必然短缺,那些養(yǎng)蠶大戶絕對坐地起價,生絲價格上漲是鐵定的�!睆埜患潎@道,“今年生意肯定不好做,得留點錢抵抗風險不是?”
一句話,加錢就借,不加不借。
都是生意上的人精,潛臺詞玩得明明白白,根本不需要說太明。
沈鑫深以為然,“不瞞諸位,沈某可斷定,未來生意會越來越難做,以前那種閉著眼睛撿錢的日子,不會存在了�!�
想壓價?沒門。
柳富紳說:“困難只是暫時的,過兩天我準備去城外走一趟,和農(nóng)戶達成協(xié)議讓他們?yōu)槲曳N桑,有了桑葉,我可以自己養(yǎng)蠶,不用在擔心被掣肘�!�
“我也有這個計劃�!蓖鯁T外點頭。
“還有我。”
……
沈鑫笑了,嗤笑。
“都打了這么多年交道了,不用如此吧?”沈鑫索性攤牌,“朝廷和日本單獨貿(mào)易你們都是知道的,現(xiàn)在我可是聽說,朝廷還在造船,加上江南三大織造局重開,江.西那邊的官窯也開工了,朝廷的目的是什么,你們心知肚明�!�
沈鑫篤定道:“看著吧,未來海上貿(mào)易的市場,至少縮水一半,生意也會愈發(fā)難做。”
頓了頓,“我說難聽點兒,你們能維持住現(xiàn)狀就不錯了,生意不可能做大了,把錢放在我這兒,還能抵抗風險,何樂不為?”
眾富紳沉默。
過了會兒,柳富紳開口問:“既然生意難做,你為何又要借錢,若我猜測不錯,你是來投資的吧?”
沈鑫點頭。
“你憑什么有這個底氣?”王員外揶揄。
“因為我在海外有人�!鄙蝣谓忉�,“我那親戚準備在海外建作坊,那樣成本低,利潤非�?捎^�!�
“誰?”
“沈家人�!鄙蝣伟寥坏溃骸凹易嫔蛉f三!”
眾人:“……”
他們并不意外,甚至覺得這才合乎情理。
一個外地人,來金陵還不過百年,就一躍成為首富,且到了沈鑫這一代,突然高調(diào)改回祖姓,他們早就懷疑過。
又有錢,又超會做生意,還姓沈,滿足這個條件的幾乎沒二家。
甚至求證過沈鑫,但沈鑫一直含糊其辭。
如今沈鑫痛快承認,他們一點也不懷疑。
“沈老弟�!�
“沈老哥�!�
一群人態(tài)度立馬變了,變得諂媚,甚至是恭敬。
“有發(fā)財路子,帶兄弟一起啊�!�
沈鑫沒有鄙夷,生意人都這樣,他自己也是。
他為難道:“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我只是入伙分錢,并非實際掌舵人�!�
沈鑫抿了口酒,豪爽道:“諸位,咱們打了這么久的交道,沈某是什么人你們也清楚,大事上,從來不說假話,實話實說,我也就從中賺個差價,但真不多�!�
“老沈,再加點兒�!蓖鯁T外拍著胸脯,道,“再加半成,兄弟借你五十萬兩。”
“再加半成。”其他人附和。
沈鑫態(tài)度堅決,“這個真加不了了,我攏共就賺半成,還得擔著風險,你們總不好讓我白干吧?”
不待眾人說話,他繼續(xù)道:“大家都是聰明人,虛的我就不說了,愿意借的,咱們?nèi)ス俑⒆謸?jù),做公證;
沈某愿用產(chǎn)業(yè)做抵押,諸位可謂是穩(wěn)賺不賠;
當然,不愿意的也沒關(guān)系,以前是朋友,以后還是朋友�!鄙蝣畏畔虏璞�,“沈某說完了,如何選擇,諸位自己拿主意。”
說完這些,沈鑫不再多言。
眾富紳面面相覷,開始衡量利弊得失。
他們和官府有著密切關(guān)系,朝廷的政策,甚至朝堂的局勢,他們都有了解。
連動亂都平了,后續(xù)朝廷重下西洋,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br />
以前拎麻袋撿錢的日子到了頭,估計連攤子都要適當收縮,市場雖大,卻也是有限的。
未來資產(chǎn)增長必定急轉(zhuǎn)直下,與其存著銀子吃灰,真還不如投資呢。
沈鑫開個利息,確實誘人。
一兩銀子十年時間,變成一兩半很容易,可以說非常低。
但一百萬兩銀子,十年變成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就難了,非常難。
“老沈你需要多少?”
王員外率先開口,隨即,柳富紳跟上,“都是兄弟,沈兄有求,柳某自當相助�!�
“算我一個�!�
“還有我�!�
…
“好!諸位的情分,沈某銘記在心!”沈鑫一臉感動,心說:“對不住了各位,這回沈某要坑你們一回狠的,沒辦法,其實我也不想的;
但…我是要成為大明首富的男人,光宗耀祖,獨占鰲頭!”
第84章
瘋狂卷卷卷
王茂動作很快,他太想上位了,盡管南直隸的戶部尚書,和京師的戶部尚書不可同日而語,但好歹也是尚書不是?
別拿豆包不當干糧。
在金陵這肥的流油的地方做尚書,油水可一點不比京師的小,更有甚之。
半日之內(nèi),人贓并獲,證據(jù)確鑿。
根本沒讓李青費事兒,在王茂的運作下,鐵證如山。
當然,主要是李青的強勢,給了王茂很大的運作空間,許多人見前上司大勢已去,紛紛‘棄暗投明’,為表忠心,納投名狀。
落井下石,人之常情。
李青很快結(jié)案,讓錦衣衛(wèi)帶著證人證詞,押著前戶部尚書去京師,讓朱祁鎮(zhèn)處置。
這一番操作下來,李青成功出圈兒。
欽差是牛,可上來就拿辦了一部尚書,一般人可沒這個魄力。
一時間,南直隸的這些官兒態(tài)度也好了,來往也密切了。
畢竟,誰的屁股都不干凈。
…
三日后,沈鑫來找李青。
“欽差大人,我那邊兒已經(jīng)準備妥當�!鄙蝣握f,“為打消他們疑慮,還請大人露個面,做一下公證人�!�
“咱家就不去了�!毙×硬幌滩坏恼f。
沈鑫心中一凜,忙賠笑道:“公公哪能不去呀,草民正要邀請公公呢�!�
娘的,一個太監(jiān)也如此難伺候,真是沒天理了……沈鑫心中吐槽,臉上卻恭敬中帶著諂媚,大呼冤枉。
小六子也沒跟他一般見識,畢竟這可是個大財主,以后還得指望人家孝敬呢。
“行了,這次借了多少錢吶?”
李青看向沈鑫,他也關(guān)心小六子問的這個問題。
沈鑫自得一笑,“近七百萬兩�!�
“這么多?”李青震驚。
小六子更是下巴都快脫臼了,喃喃道:“我滴個乖乖咧,這得多少錢啊?”
“十好幾位富紳,能拿出這么多也不稀奇�!鄙蝣斡樣樈忉�,“這些人都富了不知多少代人,又逢朝廷開海通商,能拿出這么多錢,自然不稀奇�!�
“倒也是�!崩钋噌屓�。
沈鑫緊張道:“大人,草民這回可算是把身家性命都壓上了,萬一有個閃失,他們能活撕了我。”
“放心吧�!崩钋嗯闹募�,“等搞垮了他們的產(chǎn)業(yè),你一家獨大后,還不是大把大把賺錢?只要你能提供大額賦稅,皇上自然會把資源往你身上傾斜�!�
他笑著說:“生意要有人做,試問,和那些喜歡偷逃稅的官紳相比,皇上會更喜歡誰?”
沈鑫心中一緩,連忙再三表示:“草民定當全額交稅,不占朝廷一文錢的便宜。”
“嗯,好好干,金陵只是開始,蘇杭未來可期。”
李青這個大餅算不上高明,但卻無比有效。
蘇杭之富庶,天下之最,要是他把金、蘇、杭,三地納入商業(yè)版圖,那未來誰能與他爭鋒?
“多謝皇上,多謝大人…還有公公栽培�!鄙蝣纬粤艘淮翁潱刹桓以侔研獾男×勇湎�。
畢竟,欽差不會逗留太久,以后所能依仗的就是這小太監(jiān)了。
小六子嘴角牽起一抹得意。
太監(jiān)身體殘缺,心理上也是自卑的,他們被人瞧不起,所以更渴望被人瞧得起,甚至是恭敬。
人越缺什么,就越稀罕什么。
太監(jiān)的功利心之重,猶勝文官武將。
因為他們更希望得到世人認可,被尊重。
小六子的虛榮心極大限度滿足,學(xué)李青拍著沈鑫的肩,說了一段大空話。
他說的激情高昂,沈鑫卻覺得很尬,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應(yīng)承,并做出感激狀。
就好比剛?cè)肼殘龅男」媚�,不幸遇到了下頭男,更不幸的是這下頭男還是上司。
~
官紳一家。
除了已經(jīng)被押往京師的戶部尚書,其他五部的尚書、侍郎都在場,為這次借貸做公正;不難想象,這些個有權(quán)人,有錢人的關(guān)系,是何等的密切。
這么大的借貸確實驚人,李青看著那一張張借條,才深有所感這些有錢人是多有錢。
要知道,這只是他們能拿出手的現(xiàn)銀,并不是所有資產(chǎn),且這些并不能代表他們手里所有的現(xiàn)銀。
畢竟誰也不會一毛不留,全把錢借出去。
至于這些人的身家累積,至少再翻上三倍。
窮的人是真窮,富的人是真富……李青感慨。
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借貸書又是雙方共同擬定的,內(nèi)容沒有任何漏洞,更沒有文字游戲,很簡單明了。
李青匆匆看了一遍,然后在公證人那一欄,簽上名字。
接著,六部大佬相繼簽名,小六子也上趕著簽了名。
最后是借貸雙方簽名、畫押。
一切就緒后,富紳統(tǒng)一口徑,讓官府派人見證銀兩交割。
沈鑫唯恐有失,請求李青這個欽差,以及小六子、派錦衣衛(wèi)見證。
交易額太大,他必須謹慎,至少李青堅定站在他這邊。
對此,李青沒有異議。
…
光是銀兩交割,就用了三天。
李青忙完這些,開始引導(dǎo)沈鑫投資、建設(shè)。
事實上,人沈鑫比他會做生意,根本用不著他指手畫腳。
跟了幾天,李青見有他沒他都一樣,索性任其發(fā)揮了。
他自己倒是無比悠閑,平日去織造局看看,更多的時間都是在家中度過,陪師父打拳,和師弟下棋,有時跟二人一起去梨園看戲。
李青很閑散,但也在密切關(guān)注著局勢。
相比他,李景隆可就忙多了,忙著養(yǎng)豬的事兒。
盡管不用他親力親為,但花錢做生意,他豈能不上心。
~
半個月后,沈鑫開始花錢了。
買地、建作坊、雇傭工人……大量錢財開始釋放,大量的百姓有了活計。
沈鑫不愧是金陵首富,名下產(chǎn)業(yè)無數(shù),不需要從頭琢磨,只需按比例擴大即可,至于工人,有老手帶著,培養(yǎng)起來很快。
商場如戰(zhàn)場,戰(zhàn)場上一將功成萬骨枯,商場也是一樣。
三月初,在作坊建設(shè)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沈鑫開始了他的壟斷大計。
暗戳戳的瘋狂采購原料,從根本上扼殺其他富紳的產(chǎn)業(yè),不僅是在金陵,蘇杭也同樣下了手。
他有錢,他現(xiàn)在可太有錢了。
從富紳那兒借貸了近七百萬兩,加上他手里的五百多萬,足有一千二百余萬兩,都是白花花的現(xiàn)銀。
花起來,真他娘的過癮。
四月份。
這是生絲產(chǎn)出的旺季,金陵各富紳開始采購生絲。
沈鑫很果斷,直接將生絲價格翻了一倍。
富紳們都傻了。
狗日的,你卷你娘�。�?
傻眼的不止是金陵的富紳,還有蘇杭的富紳,沈鑫目光長遠,直接杜絕了金陵富紳從蘇杭進貨。
同時,把蘇杭富紳的路也給堵死了。
這是一場豪賭!
兩倍原價的生絲仍有利可圖,富紳們罵罵咧咧的同時,自然跟進。
沈鑫已經(jīng)殺紅了眼,一如當初李青。
人家跟進一成,他漲一倍。
賺不賺錢的無所謂,但得把其他人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