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當然,這不能怪沈鑫,要怪只能怪朝廷自己。
“這個沒問題,只要清點核對后,一切交給朝廷來�!崩钋啾WC,“出了任何紕漏,損失,全由朝廷承擔,與你沒有半分關(guān)系�!�
“多謝大人�!鄙蝣慰偹闶欠畔滦膩恚翰挥贸袚L險的滋味真好。
小六子則是有些為難,“李大人,咱們?nèi)耸植粔虬�!�?br />
“有多少人�!�
“攏共也就千把人,還得看著織造局,最多只能抽出五百�!毙×诱f。
“差不多夠了。”李青點頭,“咱們的人帶頭,讓直隸六部各司衙門調(diào)人來幫忙�!�
小六子皺眉道:“他們肯嗎?”
“皇上讓本官全權(quán)負責貿(mào)易商品�!崩钋嗟溃案竟龠^不去,那便是跟皇上過不去�!�
李青頗有拿雞毛當令箭的意味,但話說回來,有資源干嘛不用?
聞言,小六子不再多嘴。
…
基調(diào)定下,接下來就是細致化工作了。
李青開始忙碌起來,整日往返沈鑫各大作坊,小六子也沒能幸免,一段時間下來,都瘦了十好幾斤。
一直忙到三月初,才忙完了所有事宜。
四月初。
寶船陸續(xù)開赴金陵,開始裝貨,下旬,遠赴西洋。
五月,朱祁鎮(zhèn)召李青回京。
李青以身體不適為由,給一口回絕了。
開玩笑,辛苦了這么久,不得享受享受�。�
六月,朱祁鎮(zhèn)再來召,并派來了御醫(yī)。
李青自己就是醫(yī)生,簡單以真氣打亂脈搏,便讓御醫(yī)無從下手,只好回京復旨:李大人真病了。
就這樣,李青一直留在金陵,過了中秋之后‘病情’才好。
九月初。
李青在蘇.州落腳,卻不急著走了。
他想看看,在朝廷拿走七成海上貿(mào)易的市場份額后,會給市場經(jīng)濟帶來什么變化。
然而,令他驚喜的是,市場幾乎沒受到波及。
驚喜過后,便是驚疑了。
這不符合常理,按道理來說,民間海上貿(mào)易市場收縮后,就算不會有大規(guī)模產(chǎn)業(yè)倒閉,也會造成各行業(yè)不景氣才對。
商人是逐利的,以目前大明的內(nèi)需,根本養(yǎng)不起這么多產(chǎn)業(yè)。
這是怎么回事?
李青不解,他明察暗坊,想了解詳情,無奈,他不會說蘇.州話。
一外地人在沒有亮明官府身份的情況下,舉步維艱。
逗留了大半月,李青沒有實質(zhì)性的收獲,最終他還是沒有選擇暴露,暴露人家更不會說實話了。
接著,他又去了杭.州,結(jié)果仍是一樣,杭.州也沒有受到波及;
仿佛一切都是沒有改變。
“不對呀,不可能存在這種情況才對�!崩钋嘧哉Z,“莫非真如師父所說,只要供求不變,就不會有什么影響?”
隨即,他微微搖頭:“份額重新劃分,市場應該洗牌才對,朝廷又不高價收購他們的貨物,他們生產(chǎn)這么多貨,難道是做慈善,讓朝廷多賺錢?”
太不合理了,李青一時間卻又找不到關(guān)鍵所在。
莫非走私?這也不太可能,港口可都有重兵把守,暴露風險太高了……李青搖頭,
十月。
李青回到京師,第一件事就是進宮,將此事說給朱祁鎮(zhèn)。
“這是好事啊�!敝炱铈�(zhèn)笑著打趣道,“先生擔心的事沒有發(fā)生,怎么還不開心呢,是不是失策導致心理不平衡?”
李青皺眉道:“這不是失策的問題,按照市場規(guī)律,不應該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才是。”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哪有人面面俱到�!敝炱铈�(zhèn)笑道,“他們多生產(chǎn),于民來說有了活計,于國而言,能為朝廷貿(mào)易提供幫助,朝廷現(xiàn)在生產(chǎn)不出那么多東西,正好可以收購,兩全其美的事,應當慶賀才是。”
李青撓了撓頭,暫且不再想這件事,正如朱祁鎮(zhèn)所言,這是好事。
“皇上,朝中可還好?”
“挺好的,群臣情緒穩(wěn)定,該上朝上朝,該干活干活�!敝炱铈�(zhèn)笑著說,“哪哪都好�!�
聞言,李青剛舒展的眉頭再次皺起:“皇上,你不覺得這很不對勁兒嗎?”
“你呀……”朱祁鎮(zhèn)好笑道,“非得群臣整天找事才正常是吧?真是……你就不能過舒坦日子�!�
頓了頓,“王振那廝雖然不是啥好東西,但鎮(zhèn)壓群臣還是有一手的,誰硬剛誰頭破血流,有什么不對勁兒的?”
朱祁鎮(zhèn)洋洋得意:“還是那句話,最壞不過鬧亂子,即便那般,朕亦無所懼�!�
“皇上圣明�!崩钋酂o奈敷衍一句,“既然朝中無事,那臣就放心了�!�
“別急著走�!敝炱铈�(zhèn)道,“朝中無事,但朕有事�!�
“什么?”
“朕要有兒子了�!敝炱铈�(zhèn)說。
李青一臉納悶兒:你有兒子關(guān)我屁事?
第127章
龍子降世,爭立國本
“……恭喜!”李青想了半天,憋出這么一句。
朱祁鎮(zhèn)道:“這意味著朕沒有問題,所以……?”
“所以什么?”
“皇后的身體調(diào)養(yǎng),是時候提上日程了�!敝炱铈�(zhèn)說,“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李青咂了咂嘴,訕訕道:“皇上,我之前好像說過,即便娘娘懷上身孕,怕是也……”
“哪有那么糟糕,皇后的身體明明好著呢�!敝炱铈�(zhèn)不喜,“朕不管,這是宗廟大事,你得多上心。”
李青無奈:“我又不是送子觀音,皇上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皇后若是誕下皇子,朕賞你黃金萬兩�!敝炱铈�(zhèn)一改往日摳門,空前大氣。
為了以示誠意,朱祁鎮(zhèn)補充道:“朕說話算數(shù),你若不信,朕可以給你立個字據(jù)。”
李青無語,他不是不想掙這個錢,而是…事情太難辦了。
“我盡力�!�
“嗯。”朱祁鎮(zhèn)神色緩和,笑道:“眼下局勢平穩(wěn),朝局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治好了皇后便是天大的功勞�!�
…
李青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還是沒搞懂這詭異局勢,只得看后續(xù)發(fā)展。
其實仔細想想,也沒什么可愁的,朱祁鎮(zhèn)雖然自大,卻也是事實,即便再鬧動亂,也威脅不到朝廷。
“還是想想醫(yī)治小皇后吧�!崩钋鄧@了口氣,嘟噥道:“我都成老媽子了,連這種事都要管,真的是……”
他倒也沒什么壓力,大明皇后的醫(yī)生他又不是沒做過。
只是這婦科這塊兒,他的確不拿手。
這不能怪他,主要是張邋遢不拿手,沒怎么教過他這個。
畢竟在這時代,女人大多都是易孕體質(zhì),多的生十個八個都不稀奇。
研究了半天,最后也只用了個調(diào)理月事的方子。
傍晚,于謙牽著毛驢過來。
兩人對當前局勢聊了一陣兒,但也沒實質(zhì)性的進展。
逆風局打多了,這猛一下順風,倆人都有種夢幻的感覺。
~
李青真正意義上閑了下來,除了三五天進宮一次,診治一下錢皇后,整日都在家待著。
現(xiàn)在沒有了糟心事,李青也沒有了明確目標。
保舉制廢除了,鎮(zhèn)守大臣取消了,織造局開起來了,西洋貿(mào)易重啟了……一時間,李青還真找不到要做的事情。
那就享福吧……李青翻了個身,躺的四平八穩(wěn)。
臘月。
后妃周氏誕下龍子,晉升貴妃。
臨近過年,加上龍子降世,可謂是喜上加喜,皇宮洋溢著濃郁的喜氣。
“娘娘不必有壓力,正常飲食,作息正常即可�!崩钋嘤种匦麻_了個方子,其實都是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跟懷孕生子的關(guān)系并不大。
錢氏笑笑:“本來還是有些壓力的,但現(xiàn)在輕松多了,皇上已有子嗣,不會耽誤宗廟社稷了�!�
是個好女娃,但在這座皇宮,好人往往不好命……李青暗暗嘆息,又說了句寬慰的話,起身離開。
出門走了沒多遠,迎面就遇見了貞兒。
“大人,借一步說話。”
李青點頭,隨她走到一處僻靜地兒,“是打報告,還是收報告?”
貞兒是雙面間諜,既服務太后,又服務皇帝。
“都有。”貞兒言簡意賅:“太后想知道,皇后還會不會懷孕�!�
李青果斷搖頭:“不會了。”
“這樣啊。”貞兒點點頭,臉上浮現(xiàn)一抹歉然,接著又道,“太后和周貴妃很親近,尤其是最近幾天。”
“嗯,我知道了�!崩钋鄬Υ藳]有意外,這是件很正常的事。
雖然是庶子,但也是皇長子嘛。
再者,朱祁鎮(zhèn)也是庶子出身,不一樣做了皇帝,只要錢氏生不出兒子,那眼下這個便是太子。
從目前這情況來看,這位小皇子多半就是太子無疑了。
孫氏與其母親近,也在情理之中。
“還有別的事嗎?”
貞兒搖搖頭:“沒了。”
“成�!崩钋鄶[擺手,轉(zhuǎn)身離開。
“對了大人。”
“什么事?”李青回頭。
貞兒盈盈一禮:“大人手段通天,保下婢子無恙,婢子還未正式謝過您呢�!�
“不用謝�!崩钋嗍Φ溃骸安皇俏揖攘四�,是你自己救了自己,真要報答的話……”
李青想了想,“以前你沒得選,以后請你做個好人。”
貞兒臉上一熱,訕訕點頭:“婢子記住了�!�
…
時間過的真快,眨眼又過年了,都正統(tǒng)十三年了。
李青沒去金陵,十月份才回京師,現(xiàn)在又要回去,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況且,他現(xiàn)在還是皇后的醫(yī)生,朱祁鎮(zhèn)絕不會放他走,索性也沒張那個嘴。
大年初一,群臣拜年。
今年的朱祁鎮(zhèn)比以往大方不少,紅包厚實許多,一來是群臣近來表現(xiàn)的確很好,二來,他有兒子了。
盡管不是小錢的,但至少也算是后繼有人,不至于像之前那樣心慌。
李青有兩份紅包,一份是明面上的,和其他都給事中一樣,另一份就豐厚多了。
——五百兩黃金。
是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親自送來的。
李青知道小皇帝不是轉(zhuǎn)性了,而是想讓他好好給皇后診治。
送上門的錢,沒有不收的道理,李青是一點也不客氣,反正他盡心盡力,問心無愧就是是了。
李青不是個講究的人,但過年還是要有些儀式感的,貼春聯(lián),掛燈籠、放鞭炮、堆雪人……別人家有的他也有。
毛驢都給披了件紅肚兜,很是喜慶。
鵝毛大雪下個不停,李青支上火鍋,溫上一壺酒,邊吃邊喝。
火鍋辣椒放多了,辣的他眼淚直流。
…
轉(zhuǎn)眼,冬去春來。
春天到了,冰雪消融,又到了萬物勃發(fā),生機勃勃的季節(jié)。
群臣那顆瘙癢的心開始躁動,平靜已久的朝堂,再次鬧騰起來。
——爭立國本!
古人是不按周歲的,所以盡管小皇子才三個月大,但也算作兩歲。
其實吧,群臣這樣是有跡可循的,朱祁鎮(zhèn)是宣德二年冬月出生,次年二月就被立為了太子。
嚴格意義上來說,朱祁鎮(zhèn)也是三個月大就被立為了太子。
奉天殿吵的不開可交,但朱祁鎮(zhèn)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句話:皇子非嫡,怎堪太子之位?
對此,群臣是無語的:你自己就是庶子出身,你有什么資格說這話?
但這種話,又不好明說,群臣只能引經(jīng)據(jù)典地從其他方面入手。
可朱祁鎮(zhèn)認準了皇明祖訓,任憑群臣嘴皮子磨破,唾沫星子橫飛,他就是不立太子。
于是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朱祁鎮(zhèn)腦仁疼。
~
坤寧宮。
一家三口排排坐。
“太后喚朕和皇后來,所為何事?”朱祁鎮(zhèn)明知故問。
孫氏笑笑:“也沒什么,聽說最近朝堂不太平,都吵吵著立太子?“
“是有這么回事�!敝炱铈�(zhèn)點頭,“怎么,太后要插手政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