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這只是第一波試探。”脫脫孛羅說，“后面會有很多個二百萬�！�
“不是……”粗獷漢子急了，“太師，為什么總是我…我部下折損嚴(yán)重，這太師是知道的��！”
脫脫孛羅笑道：“哎？不要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再者，對方肯定不敢拿你如何�！�
頓了頓，“這樣，錢弄回來分你一半。”
“真的？”
“本太師何曾言而無信過？”
粗獷漢子一咬牙，“我去�！�
“記著，別帶太多人，三千足矣�！泵撁撠昧_補(bǔ)充。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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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我，我真快不行了�！敝炱铈�(zhèn)虛弱的說。
李青給他喂了些水，問：“怕死不怕？”
“你，你真要?dú)⑽遥俊敝炱铈?zhèn)難以接受，半晌，方才道：“可能怕吧，但更多的是不想，不甘心。”
李青笑了笑：“還以為你會嘴硬呢。”
“……你為什么要來？”朱祁鎮(zhèn)不解，現(xiàn)在的他，對李青既有怨氣，又有欽佩，復(fù)雜情緒糾纏在一起，卻也稱不上恨。
“以你的本事，絕對能在戰(zhàn)場上活下來�！敝炱铈�(zhèn)道，“你就一七品官兒，天塌了也輪不到你頂，于謙會保你，你沒必要這樣的�！�
李青嗤笑：“你真當(dāng)我是為了高官厚祿？”
朱祁鎮(zhèn)默然許久，道：“總得有個理由吧？”
“你沒資格知道。”
“先生，我想彌補(bǔ)�！敝炱铈�(zhèn)說。
李青冷笑揶揄：“你說這話不覺得臊得慌嗎？”
“我想彌補(bǔ)�！敝炱铈�(zhèn)目光堅定。
“看你的命吧，不過……你別抱太大希望。”李青無奈道，“我再能耐，也闖不開這重重鐵騎，即便沖開，帶著你也跑不掉，完全救不了你�！�
“那你為何還來救我？”
李青淡淡道：“不是救你，而是利用你來救明軍將士�！�
朱祁鎮(zhèn)臉上一熱，訕訕道：“這次我們的傷亡，的確比韃靼大，但韃靼是騎兵精銳，算起來并不虧�！�
“可你有無算過，這一戰(zhàn)后，明軍威名全無，以后邊關(guān)將再無寧日？”李青駁斥。
“多戰(zhàn)斗也是好事，現(xiàn)在的明軍比之太宗那會兒，戰(zhàn)力下滑是事實(shí)�！敝炱铈�(zhèn)嘴硬的說。
李青懶得跟他掰扯，并扇了他一巴掌。
…
大同，石亨糾結(jié)半晌，最終選擇讓上面人拿主意，八百里加急上報京師。
很快，京師來信，讓其放人進(jìn)來。
于是乎，粗獷漢子成功進(jìn)關(guān)，畢竟只有三千人，瓦剌朝貢的都快趕上這個數(shù)字了，根本翻不起浪花。
他倒也守規(guī)矩，只是悶頭趕往京師，一路并未作惡。
不是好心，而是有大明皇帝在，劫掠這種臟活他不屑干了。
嘴巴一張，上下嘴唇一碰，就是大把銀子，誰還搶啊？
“這回可什么都有了�！贝肢E漢子喜不自勝，搓著手說：“兩百萬只是開胃菜，以后俺們韃靼可就賴上你們大明了，嘿嘿嘿……”
一路疾馳，五日后，三千人趕至京師。
守城將士早已接到命令，城墻上將士們嚴(yán)陣以待，并未放三千人進(jìn)城，只是讓粗獷漢子領(lǐng)三五人，單獨(dú)進(jìn)城。
對此，粗獷漢子并不在意，他不相信明廷會為了他一個小嘍啰，不顧皇帝死活。
于是按照大明的要求，帶上幾個通漢話的部下進(jìn)了城。
~
朝堂上。
朱祁鈺、孫氏、群臣都已提前得知韃靼使者進(jìn)城，積極商討著對策。
“郕王，你怎么看？”孫氏再一次將朱祁鈺推向風(fēng)口浪尖，為的就是給大孫子鋪路。
這是條死路，無論朱祁鈺怎么選，都是錯的，都會留下把柄。
為什么總是我？
朱祁鈺恨極了孫氏，他性格敦厚，長這么大幾乎沒跟誰紅過臉，但這幾天卻被孫氏氣得數(shù)次險些失去理智。
他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女人。
難怪母妃說，她就是一妖后，要不是母妃生下我，估計也會被殉葬……朱祁鈺拳頭硬了硬，終是忍了下來。
“太后客氣，您是皇太后，自然由您做主�！�
“哎？不能這么說�！睂O氏不以為然，“你是皇上欽定的監(jiān)國人選，皇上不在，自然由你做主。”
說著，看向群臣，“諸位卿家以為呢？”
“皇太后言之有理�！辈簧偃烁胶停麄兒蛯O氏目標(biāo)一致，都想讓不滿兩歲的小娃娃上位，從而掌控朝局。
朱祁鈺滿臉猙獰，他哪里看不出來這就是個坑，可他不想跳也不成。
誰來救救我？朱祁鈺舉目四望，嗚呼哀哉。
“臣愿和韃靼使者商談。”于謙站了出來，攬下了這個燙手山芋。
快絕望的朱祁鈺，頓時涌起濃濃的幸福和感動，這一刻，他覺著于謙整個人都在發(fā)光。
孫氏蹙了蹙眉，隨即想到另立新君的主意就是于謙提的，他日還需借著于謙這個由頭，推大孫子上位，便也沒拒絕。
“既然于卿家都這么說了，那便依了于卿家�！睂O氏淡淡道，“本宮先回去了�！�
“恭送皇太后�！比撼脊硇卸Y。
于謙再抬頭，眸光冷毅。
第151章
待客之道
散朝后。
于謙去了英國公府。
張輔作為主帥，皇帝被俘他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縱然朝廷暫不追究，卻也不會再讓他入朝掌軍。
話說回來，本來國公就不能入朝參政，手握軍權(quán)。
張輔能如此，主要是朱祁鎮(zhèn)登基時太過年幼，朱瞻基、太皇太后張氏的默許下，才得以掌軍參政，別人可沒這個待遇。
張輔一大把年紀(jì)了，本來身子骨還算硬朗，經(jīng)此一事后卻幾乎耗干了他的精氣神兒。
短短數(shù)日間，人仿佛又蒼老了十歲，行將枯木。
“國公勿要太過自責(zé)�！庇谥t勸道，“發(fā)生了這樣的事，非你一人之責(zé)，你做得已經(jīng)夠好了�！�
見張輔仍不為所動，于謙嘆了口氣：“唉…如今韃靼挾持了皇上，定然欲求不滿，戰(zhàn)事再起幾乎板上釘釘，國公要多多保重身體啊！
大明需要你來主持大局。”
張輔苦笑搖頭：“我一個罪人，朝廷沒治罪已是寬宏大量，豈會再次啟用，若犯下如此罪過都不受影響，朝廷體面何在？”
于謙一滯，沉默下來。
“所以啊，以后只能是你來頂了�！睆堓o說道，“你是兵部尚書，如今在朝堂的分量也是舉足輕重，除了你，再無人能站出來了。”
于謙面色沉重，又問：“國公，你真沒見李先生嗎？”
“沒有�！睆堓o搖頭，“不過我倒是聽石亨說起過，他的確去了戰(zhàn)場，但一進(jìn)戰(zhàn)場他就殺入敵軍，然后…唉！
說起來，這次要不是他以王命旗牌挾持石亨，及時馳援我們，明軍主力恐怕要全軍覆沒了�！�
聞言，于謙不禁紅了眼。
他可是長生不死啊，他本來可以過著安逸生活，不問世事，與世無爭，卻還是回來趟這趟渾水。
他做到了撥亂反正，將勢大的以文官利益為代表的團(tuán)體，硬生生壓了下去，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可如今……于謙心中苦悶。
于謙暗下決心，絕不能讓大好局面就這么葬送。
“國公，敵我傷亡數(shù)字還未遞送京師，你是親身經(jīng)歷者，大概有多少？”于謙問。
張輔說道：“起初韃靼沖關(guān)，他們傷亡比明軍大不少，后來關(guān)隘被破，咱們第一波援軍也到了，所以折損比韃靼大，卻也沒大太多，
接著我和皇上率主力軍趕到，韃靼便撤了，再然后就是明軍主力被韃靼反攻……”
想了想，張輔說道：“總得算下來，我們的傷亡大概五萬，韃靼的折損近三萬，不過打掃戰(zhàn)場的是我們，韃靼的折損全是陣亡，總體算下來，也還好�！�
于謙輕輕點(diǎn)頭，事情沒有想象的嚴(yán)重，韃靼并非完勝。
“對了，這幾天我賦閑在家，朝局如何了？”張輔問道，“邊關(guān)有無加強(qiáng)防范？”
“朝廷的調(diào)令已經(jīng)頒發(fā)了，從山.東、河.南、云貴、巴蜀，抽調(diào)部分屯兵開赴遼東、大同、宣府等地，但這需要時間�！庇谥t心累道，“麓川的戰(zhàn)事還在繼續(xù)，此時撤軍只怕會前功盡棄……”
頓了一下，皺眉道：“目前最缺的就是時間了，整個部署完畢至少需要兩三個月，韃靼應(yīng)該不會給我們這么長時間準(zhǔn)備。”
張輔緩緩點(diǎn)頭：“的確，目前緊要的是先穩(wěn)住韃靼，不過他們這次的折損也不小，加之挾持了皇帝，有恃無恐之下，未必會直接進(jìn)犯大明，訛詐大明才是上上之選�！�
“國公英明�！庇谥t道，“韃靼的使臣已經(jīng)進(jìn)城了，估計很快就能到�！�
“哦？”張輔一驚，“誰接待？”
于謙指了指自己。
張輔緊張的神情略微放松，道：“這是個技術(shù)活兒，既要保證大明的利益，又不至于讓他們有魚死網(wǎng)破的心理，其中的度要拿捏好，你……有信心嗎？”
“事情已然如此，沒有也得有�！庇谥t說。
“那要是不能兼顧呢？”
于謙沉默少頃，“子曰：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
“嗯�！�
…
淺談一陣兒，于謙拜別英國公，一出門就遇到了匆匆趕來的禮部主事王文清。
“于尚書，下官有禮了�！蓖跷那骞傲斯笆�，急忙道：“于尚書，韃靼使者已經(jīng)到了，眼下正在主客司，您快去吧，莫讓人家等急了�！�
于謙聽他這樣說，反而不急了。
淡淡道：“讓他們?nèi)ケ垦瞄T候著�！�
“��？”王文清傻眼，“于大人，接待使臣都是在禮部，去兵部…沒有這么接待的�。�
再說了，離飯點(diǎn)兒也沒多久了，精膳司……”
“什么精膳司，他們也配？”于謙冷哼道：“那是接待大明藩屬國使臣的地方，不是韃靼的飯館兒，去，讓他們?nèi)ケ垦瞄T�！�
“于尚書……”
于謙打斷：“要么按本官說的做，要么你去接待，選一個吧�！�
王文清哪敢接這燙手山芋，忙道：“是是，下官這就去安排�！�
于謙望著王文清的背影，嘆了句：“上趕著的不是買賣！”
說罷，就上了轎子。
“回家！”
…
回到家，于謙換下官袍，穿上平日在家時的常服，拿出上等草料喂驢子，一點(diǎn)也不急。
現(xiàn)在大明最需要的就是時間，蒼蠅腿兒也是肉，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誰急，誰落下風(fēng)。
毛驢跟于謙也混熟了，舒服地吃著草料，時不時朝于謙呲呲牙。
于謙撫著它溜光順滑的毛發(fā)，暗嘆：“你可能要一直待在這兒了�！�
過了會兒，于冕上前道：“父親，有客人來。”
“知道了，”于謙頭也不抬，“告訴他們，我馬上就去衙門�！�
“是，父親�！�
于謙又待了小半時辰，直到中午才走出家門。
…
“都什么時辰了，這就是你們大明的待客之道嗎？”粗獷漢子餓的前胸貼后背，氣得不行。
本以為上下嘴唇一碰的事，結(jié)果可倒好，先是在主客司干等了小半時辰，又被告知來兵部衙門。
這一坐又是大半時辰，茶倒是沒少喝，但想象中的硬菜卻一口沒吃上，飯點(diǎn)兒都過了，連人還沒見到。
“什么天朝上國，禮儀之邦，純屬狗屁。”
“我大明好客重禮，但也得看對象。”于謙慢悠悠走來，“對于恭順純良的藩屬國使臣，大明自然厚禮相待，但對于桀驁不馴，反復(fù)無常的小人……呵呵�！�
粗獷漢子起身道：“你誰啊？”
韃靼翻譯上線，翻譯給于謙聽。
于謙笑笑：“本官是大明兵部尚書，不知使臣前來所為何事？”
粗獷漢子聽了翻譯后的話，嘲弄地看向于謙，怪笑道：
“也沒什么，你們大明的皇帝太難伺候了，我們韃靼就是一小部落，可養(yǎng)不起他，先準(zhǔn)備三百萬兩白銀吧�！�
他壞笑道：“你們放心，這些錢我們保準(zhǔn)全用在你們皇帝身上，嘿嘿……你們也不想大明皇帝吃苦吧？”
于謙不為所動，淡淡道：“既如此，那不妨把皇上送回來，這樣不正好可以減輕你們負(fù)擔(dān)嗎？”
翻譯面色一變，不過還是如實(shí)說給粗獷漢子聽。
粗獷漢子一聽就怒了，威脅道：“不給錢也成，那你們的皇帝只能忍饑挨餓，過著難民般的生活�！�
于謙心中有怒，卻不好發(fā)作，平心而論，身為臣子他并不想讓朱祁鎮(zhèn)難過。
“錢的事我們可以談，但你們得先把皇上送回來�！庇谥t保證道，“我大明從不失信于人�！�
粗獷漢子聽后笑了，誰會放棄長期飯票，做一錘子的買賣？
“先談錢的事，價格到位我們自會考慮。”他嘿嘿笑道，“你們不失信于人，但也得先拿出誠意來不是？”
于謙聞言，就知道談不下去了。
不過，這也在他預(yù)料之內(nèi)，于是道：“我實(shí)話跟你說吧，盡快把皇上送還回來，你們還能撈一筆，要是不送……你們一文錢都撈不著�！�
“俺咋不信呢？”
“既然這樣，那就沒談下去的必要了�！庇谥t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回吧，都回吧�！�
韃靼：（⊙_⊙）?
這劇本不對呀？
粗獷漢子色厲內(nèi)荏：“你們還想不想要皇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