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石亨定睛一瞧，可不就是他心念念的李七品嗎？
我草，援軍呢？石亨不禁傻眼，但…打都打了，周圍廝殺聲震天響，他也沒機會問，只能盡快解決戰(zhàn)斗。
明軍的援軍沒到，韃靼的援軍也沒到，雙方都以為自己援軍會來，卻事與愿違。
就這么著吧，五千打三千，還是明軍占優(yōu)。
韃靼遲遲等不來援軍，斗志越來越弱，明軍卻是士氣長虹，自己的援軍是步卒，來晚點兒在情理之中。
何況，他們本就是優(yōu)勢的一方。
脫脫孛羅見援軍遲遲不來，知道壞了，他顧不上惱火，立即就要集結(jié)人馬跑路。
“脫脫孛羅——！”
一聲輕喝在耳邊炸響，宛若驚雷一般。
脫脫孛羅本能回頭去看，看到了一口雪白的牙齒，在陽光的映射下晶亮至極，卻令他渾身發(fā)毛。
——李青！
脫脫孛羅駭然：他不是在草原上嗎，怎么回來了？
念頭剛剛升起，李青就已殺至眼前，揮刀砍來。
脫脫孛羅不敢有絲毫大意，李青的武力值有多離譜他早已領(lǐng)略，連忙橫刀格擋。
“當(dāng)啷——！”
虎口一麻，彎刀脫手而飛，脫脫孛羅這才意識到，雙方差距有多大，他竟連對方一擊都擋不住。
他不知道的是李青已經(jīng)留手了，不然這一刀下去，飛出去的就不是兵刃了，而是人首馬頭。
“想跑？”李青笑了。
下一刻，他一躍而起，直撲脫脫孛羅。
“駕駕駕……”脫脫孛羅嘴唇直哆嗦，馬屁股都快抽爛了，但沒多大用。
不是馬兒不給力，而是李青太快了，戰(zhàn)馬還未來得及加足馬力，李青就騎了上來。
“你……嘶~”
脫脫孛羅只感覺鐵棍在身上亂戳，接著，整個人都麻了，半點兒力氣也使不上。
李青嘿嘿一笑，再次露出一口潔白牙齒，落在脫脫孛羅眼中，卻格外瘆得慌。
“駕~”
李青一把摁住他，殺出戰(zhàn)圈兒。
接著，沉聲暴喝：“你們的太師已被活捉，還不速速投降？”
這句，他是用草原上的語言說的，效果極其顯著。
韃靼一見太師果然沒了，所剩無幾的士氣徹底消散，開始棄兵投降。
李青見狀，喊道：“石亨、石彪，拿人！”
他的聲音很具穿透力，所有人都清晰可聞，見韃靼徹底放棄抵抗，倆人也招呼將士停止攻擊。
…
韃靼一千七百余人被反剪著，明軍用他們的腰帶捆住他們雙手，以馬韁繩串聯(lián)，整成三個小隊，跟糖葫蘆似的。
石亨留下一千余人收拾戰(zhàn)場，然后帶著三千人趕著韃靼俘虜，跟李青一起往回趕。
“李七品，就他叫太師�。俊笔肷锨按蛄恐撁撠昧_，見其瞪他，甩手就是兩巴掌，“看什么看？”
“你們漢人不是說，士可殺不可辱的嗎？”脫脫孛羅肺都快氣炸了。
“一個階下囚哪來那么多屁事兒。”石彪一點也不給面子，并又賞了他兩個大嘴巴，“娘的，就打你了，怎么著吧？還太師，名號倒挺響�！�
“好了�！崩钋嚯y得清閑，不想再受聒噪，制止了石彪。
石彪收回手，嘿嘿笑道：“李七品，你不覺得他很欠揍嗎？”
“？”
“你叫七品，他叫太師，直接整一品去了�！�
“……”李青瞅了石亨一眼，揶揄道：“你這侄子是不是腦子不太好？”
“昂，”石亨臉上一熱，“他小時候腦袋被驢踢過，比較彪。”
石彪急了，“根本沒傷到腦子好不好？”
“……”石亨無奈解釋：“大侄子，李七品是我給他起的外號，他叫…叫什么來著？”
“……你是不是也被驢踢過腦袋？”李青翻了個白眼兒。
石亨一拍腦袋，“哦，我想起來了，他叫李青，七品都給事中，之前俺倆有些不愉快，所以我叫他李七品�！�
頓了頓，“太師算是韃靼的官職吧，并不是名字，他叫脫脫孛羅�！�
石彪撓了撓頭，訕訕道：“叔，你以前咋不跟我說？”
“叫我總兵�！笔酂o力糾正一句，沒好氣道：“你腦子不好使，給你說這干嘛。”
“都說了，那頭驢沒傷到我腦子�！笔霘獾�。
石亨笑呵呵的說：“那你是天生腦子不好使，這總行了吧？”
……
大戰(zhàn)徹底落下帷幕，又活捉了韃靼太師，李青心情格外美麗，就連叔侄倆的斗嘴吵鬧，都變得動聽了呢。
上次朱祁鎮(zhèn)親征，韃靼就折損了不少，這次又有大批量折損，且還活捉了韃靼大首領(lǐng)。
如今穆卓兒不在了，韃靼回去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李青可以斷定，自此以后，草原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內(nèi)耗。
這兩次戰(zhàn)斗大明也折損不小，但并未傷及根本，基本盤更是一點兒沒動搖。
唯一有點傷的是，換了個皇帝，這對李青的布局有很大影響。
他不了解朱祁鈺，心中有些憂慮。
朱祁鎮(zhèn)雖是皇權(quán)至上主義，但基本上能跟自己達(dá)到求同存異，自己的提議幾乎都得到了允準(zhǔn)。
而朱祁鈺……他心里沒底。
次日傍晚，一行人返回京城。
援軍到也就是明后日的事情了，即便韃靼此時回頭，也不趕趟兒了，于謙便下令開門，讓受傷的將士進城休養(yǎng)。
…
三日后，韃靼逃出關(guān)外的消息傳至京師，所有人都放下心來，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
群臣也是喜不自禁，他們端的是大明的飯碗，當(dāng)然不希望大明有事。
歡慶的同時，也在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
于是乎，于謙家門庭若市。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住連家屯兒了，朱祁鈺賞了他一套大宅子，一家人都搬了進來。
一家老小都開心的不行，就連仆人都腰桿挺得筆直，與有榮焉。
唯有于謙不開心，他深知廟堂兇險，今日風(fēng)光無限，很可能明日就鋼刀加身。
新皇剛登基，根基不穩(wěn)，自己出了這么大風(fēng)頭，手握權(quán)柄如此之大，又有這么多人來結(jié)交，任何一個皇帝都會猜忌。
同患難易，同富貴難！
于是他大門一鎖，索性誰也不見。
李青也同樣被拒之門外，不過他會跳墻。
~
府院大堂。
兩人相對而坐，于謙將當(dāng)前局勢，一五一十的講給李青。
“唉…先生不知道，住著這處大宅子，我這心里實在惶恐的緊�！庇谥t苦笑道，“如果可以推辭，我是真不想要�！�
“這是你應(yīng)得的，干嘛不要？”李青笑笑，“至于文官帶兵的問題……這才是大事，之前事急從權(quán)也就罷了，但不能將這件事坐實�！�
于謙點點頭：“先生可有合適人選？”
“這不急，得先看看當(dāng)今皇帝的意思�！崩钋喑烈髦f。
于謙嘆了口氣，“先生可知太上皇的消息？”
“這個……”李青微微搖頭，起身道，“我得進宮一趟，有些事要做�！�
“是還王命旗牌嗎？”于謙問，“我和你一起去吧，這次作戰(zhàn)先生居功至偉，得讓皇上知道�！�
“嗯……也行�！崩钋鄾]有拒絕。
朱祁鎮(zhèn)太摳了，一個正七品的都給事中，確實難有作為。
當(dāng)然，若是朱祁鈺能像朱祁鎮(zhèn)那般信任他，那升不升官都一樣。
李青暗嘆：唉…不知這新皇帝，為人秉性如何？
第175章
傳話錢皇后
皇宮，中殿。
朱祁鈺監(jiān)國時在這辦公習(xí)慣了，今日也是如此，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這兩天他神清氣爽。
苦難過去，如今到了他享受皇帝權(quán)力的時候了。
坐在這個位置，審視著天下大事，許多事都在他一念之間。
這種極致的權(quán)力，足以讓一個與世無爭的人為之著迷，且不可自拔。
權(quán)力，自誕生之日起，就蠱惑著所有野心家。
即便沒有野心的人，在得到權(quán)力后，也很難保持本心。
朱祁鈺很享受這種感覺，雖然審閱奏疏很費心神，但他甘之如飴。
其實不光是他，在任何一個皇帝上位之初，都是如他這般。
九五至尊的寶座，太具誘惑力了。
“皇上，于尚書，李都給事中求見�！毙↑S門進來稟告，比以往更加恭敬。
朱祁鈺放下奏疏，笑道：“快宣�！�
畫面一轉(zhuǎn)，李青、于謙二人走進大殿。
“臣于謙（李青），參見吾皇……”
“快快免禮�！敝炱钼暽锨巴兄谥t，李青見狀，也就勢作罷。
朱祁鈺倒沒在意這個，他的眼中只有于謙，“于愛卿來的正好，朕正要去找你呢�！�
于謙聞言，只好壓下心頭之事，先緊著皇帝：“皇上找臣有何吩咐。”
“仗打完了，當(dāng)初的承諾也該兌現(xiàn)了�！敝炱钼暤溃斑@次多賴將士用命，朕身為國君，豈可寒了人心�！�
他笑著說：“朕欲拿兩百萬兩做為獎賞、撫恤明軍將士，你為官清廉，朕準(zhǔn)備交由你來辦�！�
李青、于謙皆一臉震驚。
“怎么，”朱祁鈺驚詫道，“兩百萬兩還少嗎？”
不少，太多了，你是真大方……李青咋舌，這哥倆還真是兩個極端。
不過明軍將士用命守住了城，給再多的獎賞、撫恤都不為過，二人都沒有異議。
二人拱手道：“皇上圣明。”
“呵呵…有功自然要賞，都是應(yīng)該的�！敝炱钼曅πΓ又戳死钋嘁谎�，“李卿什么時候回來的？”
“之前在邊關(guān)，剛回來不久�！崩钋嗉记尚缘幕氐�。
朱祁鈺也沒多想，點頭道：“于愛卿的折子朕都看了，這次活捉韃靼太師，你居功至偉，說吧，想要個什么官兒？”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臣何敢貪功�！�
“哦是了，”朱祁鈺拍了拍自己額頭，意識到別人不能要，得自己給，“這樣，先做個侍郎吧�！�
朱祁鈺確實大方，上來就給個侍郎。
當(dāng)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根基不穩(wěn)，所以才想著用這種辦法拉攏一些人，來鞏固自己地位。
包括出資兩百萬用來獎賞，撫恤將士，也是基于這個心理。
好讓人知道，他這個皇帝，是個體恤臣子，將士的仁君。
平心而論，朱祁鈺有功利心，卻也想做一個好皇帝。
李青象征性的推辭一下，便爽快接受了。
朱祁鈺笑著說了兩句體己話，便再次看向于謙，“于愛卿進宮，所為何事？”
“回皇上，文臣掌軍禍患無窮，”于謙認(rèn)真道，“太祖、太宗、仁宣二宗，皆未開過這個先例，之前事急從權(quán)，但這個制度需立即改回來，并頒布詔書�！�
“這個……”朱祁鈺皺了皺眉，“這個先不急，朕考慮考慮�！�
他這個皇帝做的時間太短了，壓根兒就不認(rèn)識幾人，不敢胡亂放軍權(quán)。
于謙值得信任，其他人……有待考察。
“皇上……”于謙還欲再說，卻被李青攔下了。
他看得出來，朱祁鈺不是要打破常規(guī)，而是無可用人選，此時于謙執(zhí)意放權(quán)，不免給人一種撂挑子的感覺。
“皇上，臣有本奏�！崩钋喙笆帧�
朱祁鈺頷首：“準(zhǔn)奏�！�
“太上皇曾北狩之前，曾傳密詔給臣，讓臣轉(zhuǎn)告皇后娘娘。”
朱祁鈺一下緊張起來，“太上皇傳了密詔，什么密詔，都寫了什么？”
“只是口諭，”李青解釋道，“跟皇后說的一些體己話�！�
“這樣啊。”朱祁鈺臉色訕訕，意識到方才有些過激了，找補道：“唉，也不知太上皇現(xiàn)在如何，李卿，你最后一次見太上皇是什么時候？”
李青想了想，道：“奉王命旗牌馳援太上皇的時候�！�
于謙一怔，隨即雙眉微微擰起。
他知道，李青撒謊了。
理由很簡單，李青奉王命旗牌是去馳援，而不是去找朱祁鎮(zhèn)，既是馳援就不可能那么快，若是那么快，朱祁鎮(zhèn)就不會丟。
而且，于謙從張輔、石亨那里已經(jīng)得知詳情，李青率軍趕去的時候，主力軍已經(jīng)被沖散了。
先生為何撒謊……于謙參詳不透，他瞥了李青一眼，嘴唇蠕動幾下，最終保持沉默。
“除了皇后，太上皇可還有說其他？”朱祁鈺問。
李青搖頭：“這倒沒有，當(dāng)時太上皇也沒料到韃靼會……呵呵…”
朱祁鈺恍然，沉吟少頃，點頭道：“既是太上皇的囑托，朕自不好攔你，來人，去請皇嫂�！�
錢氏在皇宮里沒什么權(quán)勢，尤其是朱祁鎮(zhèn)出事后，地位甚至不如周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