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他們甚至可以讀書、明理，不再是莽漢，他們可以有大房子住，可以不再忍受風吹日曬；
不好嗎？”
李青欣然道：“大明寬以待人，洪武一朝就有許多部落投靠大明，現(xiàn)在他們都過的不錯，有自己的耕地，有房舍，他們尚且如此，何況是你這個有本事的武將？”
“我……”脫脫孛羅咽了咽口水，已經(jīng)開始向往了，但情感上還是有些抵觸。
李青繼續(xù)道：“想想看，以后你老了，兒子繼承你的衣缽，你坐在屋檐下，小孫子在長廊跑來跑去，一會兒又跑來撒嬌，拽著你陪他玩游戲……”
這話太具有誘惑力了，脫脫孛羅甚至都在幻想那種生活了。
許久，他咬了咬牙：“你真能保證？”
“當然。”李青認真道，“對大明來說，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好，我干了�！泵撁撠昧_道，“需要我做什么？”
“不急這一時。”李青笑瞇瞇道，“嗯…先起個漢人的名字吧？這樣有益于區(qū)分。”
“……好吧�！泵撁撠昧_撓了撓頭，“我會說漢話，但對漢文化并不熟悉。”
李青笑著問：“我?guī)湍闫饌�可還行？”
“昂，說來聽聽�！�
李青沉吟著說：“我大明有容乃大，愛好和平，你是位難得的勇士，不如就叫……和勇如何？”
“和勇？”脫脫孛羅重輕聲復著，沒有拒絕。
第8章
兵痞氣
對方已經(jīng)意動，李青便也沒有再說下去，過猶不及。
“你先琢磨一下，時間還長，不用著急。”李青笑著說，“有什么想法隨時找我，回頭我給他們說一下，解除對你的限制，早點休息吧�！�
…
回到自己營帳，李青弄來一小盆兒水，準備擦拭一下身體睡覺，不料剛解開衣袍石彪就沖了進來。
石彪一進來，就開始脫褲子。
李青駭了一跳，罵道：“干什么呢你，快把褲子提上，本官不好男風�！�
“……不是�！笔刖o張的解釋，“你不是懂醫(yī)術嗎，幫我看看，我，我有些要緊�！�
李青沒眼看，撇過頭嫌棄道：“切了吧�！�
“……沒踩到要害。”石彪哭喪著臉，“但我兄弟…似乎受到了影響�！�
“沒傷著受屁的影響啊？”李青無語：“你這是心理應激障礙，不要多想，用鹽水加酒清洗一下也就是了，過兩天就好了，沒多大事兒�！�
“真的？”
“昂，趕快把褲子提上�！崩钋嗪谥樀�，“回去休息吧，我可不會因為你一個人耽誤行程。”
“哎，那我回去試試�！笔牖嫉没际У仉x開。
李青不禁一樂，但隨即又皺起眉頭。
相處這么久，石彪這廝什么品性他已看透，能力是有，卻也太過狂妄，尤其是升任指揮游擊將軍后，更是目中無人。
這種人最易翻車，可以預見，若就此發(fā)展下去，終有一天會落得凄慘下場。
包括那個石亨也是如此，叔侄倆的兵痞氣太重了。
之前在邊鎮(zhèn)還好，如今進了京，若不知收斂，早晚會引起皇帝不滿。
二人有能力，但并不算太出眾，真要評價一番，那就是沒有藍玉的命，卻得了藍玉的病。
論狂妄他們比不上藍玉，但本事差的更遠。
而隨著大明未來的戰(zhàn)事減少，皇帝對武將的容忍度，也將比不上洪武、永樂兩朝，叔侄倆要是這么下去，人頭落地一點也不稀奇。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并不是個例。
武將大多都有兵痞氣，這和他們身處的環(huán)境有關。
“真是…給你們機會都不中用。”李青嘟噥，“難怪歷代王朝中后期，武將都不是文官對手，你們會輸還真不冤�！�
救還是得救的，武將好不容易有支棱起來的苗頭，李青自不能坐視不理。
就先從這個小迷弟開始吧……李青解下衣衫，暗暗尋思著。
~
次日，
天還沒亮，李青睡得正香，就被石彪給推醒了。
一睜眼，就見石彪頂著倆熊貓眼，一臉幽怨的盯著自己看。
李青納悶兒的同時，也有些震怒：“石彪，你有沒有一點規(guī)矩，我才是這支隊伍的主官好不好？
進來都不知道先通報的嗎？”
“你還有臉說，你把我害慘了知不知道？”石彪比他還氣，“娘的，我那一嘟嚕都腫了，蟄得疼，跟針扎似的，火辣辣的疼�！�
“什么腫……呃，你不會洗那兒了吧？”李青驚詫。
“不是你讓我洗的嗎？”
“我是讓你洗受傷的地方，又沒……”李青頓住，疑惑道，“不對呀，就算洗也不至于這么嚴重啊，你到底有沒有按我說的做啊？”
“一碗水，一碗鹽，一碗酒，分量剛剛好，哪個也不多�！笔肱馈�
“……”李青也是服了，“你可真是…算了，沒啥大不了的，緩一兩日就好了，趕緊回去睡吧。”
“我疼的睡不著�！笔霘獾溃拔乙巧怀鰞鹤�，你負責。”
我可不是啥忙都幫……李青翻了個白眼兒，“沒有充足的休息，可能會落下后遺癥�！�
石彪一滯，二話不說便回去睡了。
“這憨貨……”李青翻了個身，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無奈穿上袍子，來到帳外賞景。
即將破曉，灰青色的天空掛著稀落殘星，草原廣袤無垠，一眼可以望好遠，李青身子后仰，雙手撐著地，欣賞著草原上獨有的風景。
清晨的風帶著刺骨的寒意，但小草卻已長出，微微彎腰，韌性十足。
空氣中夾雜著濃郁的水汽，還有青草芬芳，吸上一口格外清爽。
“唔~關外也并非一無是處啊！”李青欣然感嘆，這里沒有中原的繁華，甚至很荒涼，但這種自然風光，卻是中原少有。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全身心都被打開了，煩惱也隨風飄散。
李青索性躺下，雙手墊在腦后，翹起二郎腿，舒服的瞇起眼，滿心滿臉的享受。
不知不覺再次睡去，再次醒來，太陽已升起，空氣中彌漫著飯香。
石彪端著一盆兒肉走來：“吃飯了。”
“嗯……”李青呻吟著舒展身體，“好了點兒沒？”
“好一點點兒了�！笔肽樕舫舻�，“你確定休息兩天就能好？”
“本就沒什么大事兒，是你太小題大做了。”李青取下酒壺漱了漱口，接過一盆香噴噴燉肉，大快朵頤。
石彪已經(jīng)吃過了，在李青跟前坐下，問道：“咱們還有多久，才能到韃靼大營啊？”
“剛出關不久，還早呢。”李青口齒不清的說，“迎回太上皇可不是什么大功勞，你急個什么勁兒？”
“倒不是急，主要是在這草原上不習慣�！笔胗魫灥溃八X也沒女人摟，都淡出鳥來了�！�
“呵呵，給雞兒放個假也沒什么不好�！崩钋噢揶淼�，“豈不聞，年少不知……”
“大人，那個韃靼太師要見你�！卞\衣百戶上前，打斷了李青下面的話。
“嗯…讓他過來�！崩钋嗟�，“再去弄盆兒肉，送來我營帳�！�
百戶拱手稱是，轉(zhuǎn)身去了。
石彪疑惑道：“一個韃靼前太師而已，能不能用還不知道呢，干嘛這么禮遇？”
“興許以后是同事呢？”李青眨了眨眼，笑著說。
“啥意思？”
李青笑而不語，徑直回了營帳。
石彪撓了撓頭，也跟了進去，“不是，你咋凈說我聽不懂的話的��？”
“保持足夠的休息，可以有利于恢復，這話總聽得懂吧？”李青有氣無力。
“昂，可這跟你剛才說的有什么關系？”石彪狐疑道，“還有，啥是同事��？”
李青扶額：“兄弟重要，還是其他事重要？”
“……兄弟重要�！笔肟蛇�想摟女人呢。
“這不就結了，離出發(fā)還有一陣兒，趕快去休息吧�！崩钋嗖荒蜔┑�，“后面解釋給你聽�！�
“那好吧�！笔脒瓢蛇瓢勺欤D(zhuǎn)身去了。
一刻鐘后，脫脫孛羅跟著百戶進來。
李青打發(fā)百戶離開，笑著問：“我是叫你脫脫孛羅呢，還是和勇呢？”
“……和勇吧�！�
李青點頭，知道脫脫孛羅徹底下了決心。
“先吃些東西吧，填飽肚子才能更好的說事情。”
和勇已經(jīng)很久沒吃肉了，見滿滿一盆兒送上來，二話不說就是造。
可太香了……和勇吃的滿嘴流油，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李青遞給他一袋酒，笑瞇瞇道：“別噎著了，跟著大明混，保你頓頓吃香喝辣。”
和勇含糊不清的應付一聲，舉起酒‘噸噸噸……’一陣狂飲，接著又是大快朵頤。
只半刻鐘時間，一盆肉就被他吃光了，和勇打了個飽嗝兒，一臉意猶未盡。
“一下吃太多肉不好，以后還有呢�！崩钋嘈χf，“找我是為了招攬部下的事兒吧？”
和勇抹了抹嘴，點頭道：“嗯，你說的我都考慮過，不過……”
“但說無妨。”
“我們草原上的漢子，跟你們中原漢人不一樣，大道理說的再好，也不如一碗肉來得實在�！焙陀碌�，“想多招攬些人，必須得拿出真貨，光動嘴皮子是不行的�！�
李青點頭：“這我知道，放心，我已經(jīng)有了備案，不會讓你空口白牙的去游說�！�
第9章
忽悠石彪
和勇問道：“那你能拿出多少誠意？”
“誠意嘛，多的是�！崩钋嘈Φ�，“這次來，金銀財寶帶了這么多，足夠你招攬部下，甚至還用不完�！�
草原上也是有貨幣的，不過和大明不同，這里大多是以金銀為主。
和勇聞言，先是一喜，而后又狐疑道：“據(jù)我所知，你們的太上皇已經(jīng)沒了��？”
“假的，那是和你們王聯(lián)手演的一場戲，你們王希望你們破釜沉舟，我也想保下太上皇�！崩钋嘟忉屃艘幌拢班拧@個你不用操心，你只需好好招攬部下，有功歸你，有過我來擔�！�
“這樣么……但那可是太上皇啊，沒了錢，贖不回太上皇，你擔待的起嗎？”和勇有些懷疑。
他知道李青的本事，也知道李青雖只是個七品，但能量很大，可這次涉及到的是大明的太上皇，他心里沒譜。
“我說話向來算數(shù)，”李青信心滿滿，“你做好你的，絕對會讓你物超所值�！�
和勇將信將疑，說道：“如果要豁出去招攬，可能會把這些贖金…賞賜，消耗大半�！�
“沒關系，只要不是浪費，我都支持�！崩钋嘈Φ�，“要是你有能力，花完也無妨�！�
“真花完了，你們的太上皇怎么辦？”
他都不在這兒，能怎么辦……李青清了清嗓子，道：“都是為了大明，太上皇他會理解的�！�
李青來草原上，本就迎不回朱祁鎮(zhèn)，他就是走個過場，叫和勇這個韃靼前太師過來，也是為了走過場之余，再有些收獲。
不然，可真就是來草原觀光旅游了。
自始至終，李青都沒想過讓朱祁鎮(zhèn)回去，現(xiàn)在不會，以后也不會。
他不想再折騰了，也不想大明再折騰了，就這樣大家都挺好。
和勇皺著眉道：“你是我的引路人，你若治了罪，我哪還有什么功勞，萬一……”
“這你大可放心，我能在大明長青，又豈是泛泛之輩？”李青笑道：“朝廷六部有一半都是我的人，于謙知道吧，他都得叫我一聲先生；
還有新皇，也對我委以重任，你完全不用擔心這些�！�
見和勇還是不放心，李青只好一副掏心窩子模樣：“我實話給你說了吧，皇上根本沒想著接太上皇回去。”
“�。俊�
“噓，你小聲點兒�！崩钋鄾]好氣道，“這是機密，要是傳出去，咱倆都得倒霉�！�
和勇訥訥點頭，壓低聲音道：“這是為什么��？”
李青反問：“那你說，皇上為什么要接回太上皇，接回去對他有什么好處？”
“嘶~對啊�！焙陀滦盐�，“不過，他又為何派人來呢？”
“為了表面光鮮。”李青笑道：“你說，皇上為何讓我們這些在京師保衛(wèi)戰(zhàn)中立功的人來？
你品，你細品！”
和勇蹙眉沉思，少頃，緩緩點頭：“看來這次就是走個過場。”
“對嘍。”李青笑道：“這件事知道就幾個人，那個石彪都不知道，本來不應該告訴你的，你可得守口如瓶，傳出去對你我都沒好處�！�
“這么淺顯的道理不用你說，我沒事兒說這個干嘛�！焙陀聠柕溃骸拔以谝獾氖悄阏婺苋Y助？”
“當然，你有多大膽，我出多大產(chǎn)�！崩钋嗾J真道，“同理，你招攬的人越多，投靠大明后的官職越高�！�
和勇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激動的心情：“明白，道理我都懂。”
小半時辰后，大軍再次出發(fā)。
石彪大腿根兒受了傷，騎不得馬，只能躺在糧運車上，李青倒也少了聒噪。
李青解除了對和勇監(jiān)視，后者自由許多，時不時過來跟李青講上兩句。
去年還是生死大敵的兩人，如今倒是有說有笑，只能說：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
數(shù)日后，石彪緩了過來，又開始聒噪李青。
李青借著機會，開始給石彪‘開智’。
這廝就跟個莽漢似的，不，就是個莽漢，連最起碼的待人接物都很有問題，再加上一身臭脾氣，若不及時糾正，蹦噠不了多少年。
但話說回來，人都有優(yōu)點和缺點，石彪雖然品性不咋地，不過打仗屬實彪悍，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日后真被砍了頭，是大明的損失。
李青孜孜不倦，石彪對偶像的容忍度還是比較高的，雖滿臉不敢茍同，但也不會翻臉，只是大多時候都不以為然。
但有時候冷靜下來一想，他又覺得李青說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