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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孫氏哼道:“成,見本宮勢力弱了,都不把本宮放在眼里是吧?好,這個(gè)賬,本宮記下了。”

    接著,她轉(zhuǎn)過頭,索性無視于謙,“你倆快點(diǎn)兒�!�

    “不,不要�!敝焱袂迤疵鼡u頭,她已經(jīng)意識(shí)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

    老婆婆帶她來見太子,并要二人滴血認(rèn)親,也就是說,倆人很可能是兄妹關(guān)系,進(jìn)而得出老婆婆并非是二叔親娘。

    無他,親娘干不出這事兒。

    要是二叔親娘,直接問二叔就好了,沒必要多此一舉,且二叔一直在京師,不存在私生女這一說,即便真有,坐擁天下的皇帝何須遮遮掩掩?

    不是二叔親娘,那只能是爹爹的親娘了,也就自己的親奶奶。

    同時(shí),也說明大明的太子,并非二叔的兒子,而是爹爹的兒子。

    老婆婆如此做,就是為了驗(yàn)證爹爹還活著,并通過自己找到他,然后讓爹爹上位,把二叔趕下去。

    但問題是爹爹不想做皇帝,她也不想做公主。

    合理了,都合理了……朱婉清抽絲剝繭,總算弄明白了真相,但她更加心驚膽戰(zhàn)。

    無他,心虛!

    一驗(yàn)就露餡兒了�。�

    “就一下,不疼的。”孫氏諄諄善誘,“過后,你想要什么,本宮……奶奶都滿足你�!�

    朱婉清拼命搖頭:“不要,我不要�!�

    朱見深倒沒那么害怕,不過他也不想平白無故在手上割道口子,“皇奶奶,你說她是我妹妹,這怎么可能呢?”

    “可不可能一試便知!”孫氏道,“見深,你先來,跟你妹妹打個(gè)樣�!�

    朱見深微微搖頭:“孫兒以為,這不合理。”

    他提出自己觀點(diǎn):“即便真有那萬一,向來也都是長輩和晚輩進(jìn)行,哪有同輩之間滴血認(rèn)親的?

    再者,我們又不是一個(gè)娘,又能驗(yàn)出什么?

    皇奶奶您是父皇生母,這事兒……”

    巴拉巴拉……

    朱見深一頓輸出,成功把自己摘了出去,一句話:你要驗(yàn)就驗(yàn),別用我的血。

    孫氏咂摸咂摸嘴,也覺得很有道理,當(dāng)下也不再猶豫,持刀劃過指肚,往水盆兒里滴了幾滴血,然后道:

    “丫頭,該你了�!�

    該我什么�。恐焱袂鍤鈮牧�,“太子不驗(yàn),我也不驗(yàn)!”

    “你算什么東西,這是你說了算的?”孫氏冷笑,“別逼本宮動(dòng)粗!”

    不管朱婉清是不是公主,她都不在意,是又如何?

    一個(gè)小女孩兒,算得了什么?

    朱見深是太子,大明儲(chǔ)君,孫氏即便自持身份,也不敢與之鬧僵,但朱婉清不同,公主嫁了人什么也不是。

    于謙意識(shí)到自己得站出來了,于是跨前一步,沉聲道:“太后……”

    “你閉嘴!”

    孫氏徹底豁出去了,最壞結(jié)果不過是弄錯(cuò)了,丟次人,但若搏成功了,那她失去的都可以拿回來。

    她臉皮厚,不怕丟人,且也就于謙一外臣知道,她自信于謙不會(huì)亂說。

    “臣不吐不快!”

    “憋著�!睂O氏絲毫不顧太后威儀,直接去捉朱婉清。

    于謙面對(duì)潑婦般的孫氏,一時(shí)間竟也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duì),若是皇帝還好,大不了拉下老臉學(xué)著言官抱大腿,可這是太后,總不能也抱大腿吧?

    就這一愣神兒的功夫,朱婉清便被捉住了。

    要說小丫頭十來歲,真要撒開腿跑,六十出頭的孫氏是追不上的,但她太恐懼了,雙腿像是灌了鉛,根本挪不動(dòng)步子。

    ‘呲!’朱婉清手掌心被劃開一道很深的口子,皮肉外翻,鮮血噴濺而出。

    孫氏連忙接住少許,然后走到水盆兒邊上,將血液滴進(jìn)去,整個(gè)過程中,從未考慮過朱婉清。

    事后,也絲毫不顧疼得死去活來的小丫頭,只是緊張地盯著水盆兒。

    好一會(huì)兒,她蒼老的面容蕩漾起猖狂的笑:

    “融了,融了……!”

    第78章

    惡有惡報(bào)

    激動(dòng)、狂喜、揚(yáng)眉吐氣……各種情緒在孫氏臉上閃過,顯得有些滑稽,甚至病態(tài)。

    朱婉清疼得死去活來,但孫氏根本不在意,她依舊沉浸在無與倫比的喜悅中。

    在她看來,兒子并不是不想做皇帝,而是被人控制了,至于控制他的人……顯而易見。

    ——李青!

    也只有這個(gè)人,才有能力,有膽子控制兒子!

    “李青……”孫氏低語,“這次,新賬舊賬一起算�!�

    疼,嗚嗚嗚……李叔你快來救我呀……朱婉清疼得梨花帶雨,失血過多之下,嘴唇都有些發(fā)白。

    “先包扎一下。”朱見深上前,取出手帕,“來,把手給我�!�

    “啊啊啊~嘶嘶嘶~”朱婉清疼到抽搐,哭著把手遞給他。

    朱見深攤開手帕對(duì)折,在她小手上纏了一圈兒,然后打個(gè)活扣兒系緊,疼得朱婉清亂蹦。

    “老實(shí)點(diǎn)兒,失血過多可是很危險(xiǎn)的。”朱見深皺著眉,“你自己摁著傷口。”

    朱婉清哭著點(diǎn)頭,但她怕疼不敢用力,那手帕很快殷紅,血液依舊往外滲出。

    不多時(shí),白色手帕就被紅色浸染。

    這時(shí),孫氏從狂喜中平靜下來,看到小丫頭如此,難得涌出一抹心疼。

    知道了是自己孫女,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情分的,她上前兩步,正欲說兩句關(guān)心話,卻忽的臉色一變。

    “于謙呢?于謙去哪兒了?”

    朱見深瞥了她一眼,道:“于先生剛就走了,皇奶奶您沒看到?”

    孫氏一僵,她光顧著高興了,哪里注意到于謙走沒走。

    …

    此時(shí),于謙正在去連家屯兒的路上。

    他沒乘馬車,嫌太慢,直接騎馬,一路馳騁,頗有年輕時(shí)的沖勁兒。

    原來先生一直在騙我,太上皇根本不在草原,而是被他接回了金陵……于謙既開心,又糾結(jié)。

    太上皇回來了,于謙很開心,但若接太上皇回來,又會(huì)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朝局,他也不知道該怎么選。

    ~

    不能等了,必須得盡快捅出去……孫氏明白時(shí)間寶貴,也顧不上小丫頭片子了,徑直往外走,“來人,擺駕回宮�!�

    “恭送皇奶奶!”

    朱見深望著走遠(yuǎn)的孫氏,臉上的表情逐漸斂去,又看了朱婉清一眼,奇怪道:“你不回去嗎?”

    “我,嘶嘶嘶……”朱婉清抽泣道,“我跟誰回去呀?”

    “跟誰來的,跟誰回去�!敝煲娚畹�,“這里是東宮,即便你真是公主,也沒資格留在這兒�!�

    “你……”朱婉清又疼又氣,破防道:“你還有沒有一點(diǎn)同情心?”

    朱見深不為所動(dòng),眼神帶著驚詫:“你憑什么以為,孤憑要對(duì)你有同情心?”

    “……”朱婉清氣道:“那你憑什么以為,本小姐要留在你這兒,呵呵,鳥不拉屎的地兒,本小姐才不稀罕�!�

    說罷,轉(zhuǎn)身便走。

    剛走了兩步,朱婉清就恢復(fù)了理智,這么遠(yuǎn)的距離,就是好好的,走回去也夠嗆,何況自己都這樣了。

    她轉(zhuǎn)過頭:“你能不能……”

    “不送�!敝煲娚钅抗馄降嵝训溃骸白呖禳c(diǎn)兒,應(yīng)該還能趕上鳳輿,再磨蹭你只能兩條腿走回去了�!�

    “……不送就不送!”朱婉清不再自討沒趣兒,憤憤離去。

    不過,她根本沒有和孫氏同乘的打算!

    小丫頭嬌氣,卻也有傲氣,老妖婆都拿刀弄她了,她可不會(huì)舔著臉上趕著,死路邊也不會(huì)坐她的轎子。

    快到門口時(shí),她故意放慢腳步,確定鳳輿走遠(yuǎn)了,她這才走出大門。

    …

    小院。

    地基已經(jīng)打好,工匠們正在壘墻,用的是最簡樸土坯。

    別看是土坯墻,但還是很結(jié)實(shí)的,一般情況下,頂個(gè)數(shù)十年都不成問題;當(dāng)然,主要是李青在這里待不了太久,沒必要浪費(fèi)。

    李青還是很會(huì)精打細(xì)算的,尤其是在小錢上。

    吃過午飯,幾個(gè)大老爺們兒排排坐,津津有味地看著土坯一層層壘高。

    ‘哐當(dāng)!’門突然被大力推開,幾人同時(shí)扭頭,齊刷刷看向門口。

    于謙對(duì)上幾人目光,尤其是張邋遢,不自禁有些發(fā)憷,他都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沒由來。

    但很快,他就驅(qū)散了這莫名其妙的感覺,快步走進(jìn)院子,急道:“先生,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青很少見于謙如此,連忙起身上前,拉著他走到一邊,輕聲問:“什么事?”

    “你那個(gè)干女兒……”

    于謙言簡意賅,將所見所聞敘述一遍,然后低聲道:“先生,她真是太上皇的女兒?”

    “嗯……別聲張。”李青擺擺手,“這件事回頭我再給你解釋�!�

    說罷,不等于謙反應(yīng),甚至都沒和師父說,他就匆匆出了門。

    于謙嘆了口氣,駐足片刻也轉(zhuǎn)身出了門……

    嗯?我馬呢?

    “駕~!”李青揮舞馬鞭,直奔東宮。

    ~

    “好累呀~”朱婉清走了沒多久,就走不動(dòng)了,中午飯沒吃,又流了那么多血,雙腿猶如灌了鉛,饑腸轆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冒金星。

    多虧這是皇城,光天化日,天子腳下,加之朱婉清一身衣服格外華貴,一看就是有錢有勢家的小姐,

    沒人敢起什么歹心!

    朱婉清艱難抬起胳膊,掀開袖口,傷口還是流血,袖口都染紅了一片,幸運(yùn)的是,有了那層手帕包著,出血量并不算大,只是緩慢地往外滲。

    可即便如此,朱婉清也不好受,她才十來歲,哪里受得了這罪。

    這可比上次李青揍她狠多了,朱婉清這一路,一直在詛咒孫氏。

    她本就對(duì)孫氏沒什么感情,而現(xiàn)在,有的只是惱恨,捅死對(duì)方的心都有了。

    “可惡,你給我等著,我讓李叔收拾你�!敝焱袂鍧嵃椎男⊙例X,咬的咯咯響,好看卻蒼白的小臉蛋兒滿是恨意。

    可望著看不到盡頭的路,她臉上的恨意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無力。

    “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呀……”朱婉清苦嘆,掙扎著想起身,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做不到。

    一向聰明的她,這下是真慌了,哭得哞哞叫。

    “好心人,誰來救救我呀?”朱婉清昂著臉,閉著眼,張著嘴大哭。

    ‘唏律律……’

    馬嘶在耳邊響起,朱婉清驚了一下,睜開眼,就看到馬兒直立而起,碗口大的馬蹄落下來。

    “��!呀!!”小丫頭臉都綠了。

    “別喊了,沒踩著你�!崩钋喾硐埋R,道:“我看看你的傷�!�

    “李叔……李叔你怎么才來啊!”朱婉清看清是李青,先是狂喜,繼而無盡委屈涌上來,撲在他懷里哇哇大哭。

    李青又心疼,又好笑,看著周圍不遠(yuǎn)處的人,都投來異樣的目光,他只好道:“先回家吧�!�

    朱婉清帶著哭腔,顫聲說:“嗯,好~”

    …

    坤寧宮。

    孫氏一回來,就重金誘惑,讓身邊的太監(jiān)宮女散布消息——太上皇已經(jīng)回大明了,就在金陵。

    消息時(shí)午時(shí)末發(fā)的,未時(shí)初,就傳到了朱祁鈺耳朵里。

    朱祁鈺也是一驚:不應(yīng)該啊,這大侄女這是怎么回事兒?

    他應(yīng)變極快,立即讓小恒子帶人,全面封鎖消息,不得傳播謠言,同時(shí),他親自去坤寧宮見孫太后。

    兩人再度見面,孫氏卻沒了上午的唯唯諾諾,一副意氣風(fēng)發(fā)模樣。

    “皇上沒想到吧?太上皇已經(jīng)回來了,就在金陵�!睂O氏笑著說,“宮里的那個(gè)小丫頭,就是太上皇之女�!�

    之前勢不如你,我忍氣吞聲,現(xiàn)在不一樣了……孫氏帶著一絲嘲弄看向朱祁鈺,“若太皇上回來,皇上打算怎么做?”

    朱祁鈺好笑道:“太后,你這都聽誰說的?”

    “沒聽誰說,本宮自己查出來的!”孫氏微微一笑,“本宮已和那丫頭滴血認(rèn)親,她就是鎮(zhèn)兒的閨女,絕不會(huì)錯(cuò)�!�

    原來是這樣,倒是朕冤枉了小婉清……朱祁鈺道:“非朕不信太后,而是…這么大的事,空口白牙,總不能當(dāng)著文武大臣的面,再表演一下滴血認(rèn)親吧?”

    “有何不可?”孫氏反問。

    朱祁鈺皺眉:“這著實(shí)有損皇家體面!”

    孫氏卻道:“本宮為了太上皇,不怕有損顏面,皇上就不能為了太上皇,委屈一下?”

    頓了頓,陰陽怪氣道:“亦或說,皇上是怕太上皇回來,威脅到你的地位?”

    她現(xiàn)在有恃無恐,只要把這件事鬧大,坐實(shí),根本不愁想飛黃騰達(dá)的人,聚攏在她這兒。

    到時(shí)候再把兒子接回來,那么大事就成了一半。

    孫氏并不怕,她知道朱祁鈺的為人,吃準(zhǔn)了朱祁鈺不敢對(duì)她動(dòng)手。

    你不弄死我,我就弄死你,鎮(zhèn)兒、見深我們才是一家人,你?哼哼……孫氏美美的想著,說道:“皇上還未回答本宮問題呢�!�

    ~

    小院。

    朱婉清聲淚俱下的控訴孫氏的暴行,李宏聽得火氣直沖天靈蓋,恨不得抄起家伙,去后宮剁了孫氏。

    但終究也只是想想,沖進(jìn)皇宮殺太后,純屬茅房打燈籠——找(照)死(屎)!

    自己死不說,還會(huì)連累全家。

    李宏強(qiáng)抑住憤怒,皺眉問道:“干爹……現(xiàn)在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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