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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第184章

    大明有先生

    還是看看吧……

    李青本來的計劃是，日本國事了就動身去其他小國，但事到臨頭，他還是想回來看看。

    他心中的家早已湮滅在時間長河，可家鄉(xiāng)還在，它一直都在，魂牽夢縈。

    ‘吱呀~’小廝打開門，“這位公子，您找誰��？”

    李青笑笑，道：“我找朱老爺。”

    小廝上下打量了下李青，表情帶著疑惑，“您是……？”

    “你就說一個姓李的年輕人找他，他自會見我。”

    “那公子稍候。”小廝也不敢托大，轉(zhuǎn)身去了。

    不多時，朱祁鎮(zhèn)疾步走來，比小廝還快兩個身位，待看到真是李青，頓時神色大喜。

    “先……先進來吧�！敝炱铈�(zhèn)強壓抑著激動，做了個請的手勢。

    “嗯…”李青邁步走進侯府……

    侯府還是那個侯府，除了些許的修繕痕跡，幾乎沒有任何改動，庭院中的柿子樹掛滿果實，有的已經(jīng)泛黃，很是喜人。

    一路來到后院客堂，朱祁鎮(zhèn)讓人奉上茶水，關上門，這才坐下，笑著說：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你回來了呢�！�

    李青端起茶杯抿了口，問：“大明都還好吧？”

    “挺好的，皇帝改土歸流已經(jīng)開始施行了，在巴蜀、兩廣頗見成效，想來不出五年就能全面推廣�！�

    朱祁鎮(zhèn)欣然感慨：“他比我強！”

    “比你強多了。”李青放下茶杯，“你倆就不是一個段位的好不好？”

    朱祁鎮(zhèn)：“……”

    他都習慣了。

    “先生，幫小錢診治一下吧�！敝炱铈�(zhèn)輕嘆：“近半年來，她身子愈發(fā)差了�！�

    “一會兒叫她過來�！崩钋鄾]有推辭，轉(zhuǎn)而問：“你是咋想的？”

    “啥意思？”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朱祁鎮(zhèn)怔了一下，陷入沉思，良久，他試探著問：“先生不愿我回去？”

    “那倒不是�！崩钋鄵u頭，“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影響不到朝政了，我就是問問�！�

    他知道，朱祁鎮(zhèn)肯定是要回去的，只是時間問題。

    現(xiàn)在的朱見深，已然徹底掌權，李青也沒必要攔著朱祁鎮(zhèn)不讓回家了。

    “你什么時候回去我不管，但你回去之前，這份家業(yè)必須要有人接管�！崩钋嗟�，“我就這一個要求�！�

    朱祁鎮(zhèn)緩緩松了口氣，點頭道：“先生放心，走之前我一定妥善安排好，現(xiàn)在婉清基本都能接管了，只是還不太熟練，等再過個一兩年，估摸著就能正式接手了�！�

    頓了下，“至于什么時候回去，我暫時還沒這方面的打算，看小錢吧�！�

    “她想回去？”

    朱祁鎮(zhèn)苦笑搖頭：“我的意思是……我要帶活著的她回去�！�

    “這樣啊……”李青輕輕點頭，“對了，李宏現(xiàn)在忙什么呢？”

    “打倭寇呢。”朱祁鎮(zhèn)說：“自朝廷禁止了民間跟日本國的走私貿(mào)易，倭寇就來了，不過說是倭寇，其中有不少是漢人組成的走私盜匪，亦或雙方聯(lián)手，大多都是在海島上駐扎，不時過來騷擾。”

    “可有影響到百姓？”

    “哪能一點兒影響沒有�！敝炱铈�(zhèn)說：“不過影響很小，劫掠殺人的事情并無發(fā)生，事實上，百姓也好利，暗里跟那些倭寇盜匪打交道的不在少數(shù)，歸根結底還是為了錢。”

    李青對此并不感到意外，朝廷越是禁止，利潤越是豐厚，在大明平價購買的商品，轉(zhuǎn)手就是數(shù)倍價格，總有人鋌而走險。

    但這種事還沒辦法上綱上線，最起碼不能直接對百姓動手，只能將打擊面放在倭寇盜匪上。

    朱祁鎮(zhèn)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在為倭寇憂心，笑道：

    “其實也沒什么，這不全是壞事，就當是給大明水師練手了，再者，清繳走私商隊后，規(guī)模已經(jīng)很小了，世上哪有十足的利益集成？

    畢竟……金無足赤嘛�！�

    李青笑道：“你倒看得挺開�！�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敝炱铈�(zhèn)輕嘆：“現(xiàn)在不管事了，很多事情反而看得更清楚，唉…人嘛，都這樣，都不知足；

    皇帝也只能調(diào)控，盡量滿足各個層級的欲望，如此才能江山穩(wěn)固，國泰民安，唉，難啊！”

    “這話倒是中肯�！崩钋帱c頭：“說的不錯�！�

    朱祁鎮(zhèn)憂慮道：“可隨著時間推移，只怕這其中的度會越來越難把控，對后世之君的要求亦是越來越嚴格，哪怕同樣的水準，老子玩得轉(zhuǎn)，兒子未必玩得轉(zhuǎn)。”

    李青笑道：“理兒是這么個理兒，卻也不用那般悲觀，至少下一任皇帝不用有這方面擔憂�！�

    他欣然道：“當今皇帝清理了官僚機構冗員，土司不習教化的問題也正在解決，又有日本國持續(xù)輸送金銀，至少能換來一代人的安穩(wěn)、繁榮。”

    “持續(xù)輸送……先生做到了？”朱祁鎮(zhèn)驚喜道。

    “我什么時候吹過牛？”李青嗤笑點頭，“不然，我會回來？”

    朱祁鎮(zhèn)深深折服，動情道：“大明有先生，大明幸甚，社稷幸甚，百姓幸甚�！�

    “少肉麻了�！崩钋喾�了個白眼兒。

    “你看你，夸你還有錯啊�！敝炱铈�(zhèn)無奈，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中午好好喝一杯吧�！�

    “那還坐著干嘛，還不讓人去準備酒菜？”

    “……這就去，這就去�！敝炱铈�(zhèn)好笑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還是先跟小錢診治一下吧，喝酒容易誤事�！�

    對李青來說，喝酒是誤不了事的，不過，治病救人態(tài)度要端正，這是師父的教導。

    “先帶她過來吧�！�

    “好嘞�！�

    不多時，朱祁鎮(zhèn)帶著錢氏走來，一同過來的還有朱婉清，再見李青，她仍忍不住驚嘆。

    真…神了！

    “侄女見過李叔�！�

    “別假惺惺了。”李青撇撇嘴，“都出去吧，別打擾我�！�

    朱祁鎮(zhèn)點點頭，出去讓人準備酒菜去了。

    朱婉清卻沒走。

    李青皺眉：“你也有�。俊�

    朱婉清：-_-||“那倒是沒有的，不過侄女兒想跟李叔學學，以后李叔不在，我也能給娘親瞧瞧�！�

    “……你當學醫(yī)是吃面豆呢？”李青好笑搖頭，朝錢氏道：“坐吧�！�

    “嗯…有勞先生了�！卞X氏挽起衣袖，露出手腕。

    她是第一次見李青真容，驚嘆的同時，又不禁生出幾分拘謹。

    “放松些……”李青診脈，眉頭習慣性地皺起。

    錢氏微微放松，朱婉清卻是緊張起來，她不懂醫(yī)，卻也知道郎中皺眉代表著什么。

    良久，

    李青收回手，沉吟道：“沒什么大礙，吃副藥調(diào)理一下吧�！�

    “吃藥就能好嗎？”朱婉清問。

    “你娘本身是沒什么病的，就是底子差些，只能用以溫藥調(diào)養(yǎng)�！崩钋嗾f了句，又道：“去，取銀針過來，再弄些高度酒，以及潔凈錦帕。”

    “哦，好。”朱婉清忙起身去了。

    借著這個空檔，錢氏問：“先生可否明言，我這身體還能支撐多久？”

    “大概……三五年吧�！崩钋鄾]有隱瞞，“放平心態(tài)，好好調(diào)養(yǎng)，可能會更長，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錢氏輕柔笑笑：“挺好的了，我跟夫君能有今日全賴先生，先生之前配的藥也很有效果，不然，我只怕已是枯骨了。”

    “好好吃藥，平時多走動走動，心態(tài)是最好的良藥�！崩钋喽���，“天氣即將轉(zhuǎn)涼，這段時日穿暖些�！�

    “我記住了。”錢氏點點頭，問：“先生，這次回來不長住嗎？”

    “嗯，”李青道，“我還有許多事要做，不過你放心，走之前我會再給你完善一下藥方。”

    錢氏忙道：“無妨的，我就是幫婉清和姑爺問問，他們小兩口經(jīng)常念叨先生，姑爺這次去了浙..江，可能要過年才回來，先生不趕時間的話，等他回來見上一面吧？”

    李青想了想，道：“再說吧，以后我還會回來，他又還年輕，見面的機會多著呢。”

    “也好�！卞X氏輕輕點點頭，不再勸。

    過了會兒，朱婉清端著針灸用的東西進來。

    “李叔，我在會不會影響你發(fā)揮�。俊�

    “那倒不會…”李青打開針盒，給銀針消毒，一邊說：“怎么，你還真想學醫(yī)？”

    “我哪是那塊材料啊？”朱婉清苦笑搖頭，“侄女兒就是想觀摩觀摩，李叔的神仙手段�！�

    李青失笑道：“這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神仙，哪來的神仙手段，想看就看吧�！�

    …

    男女有別，只能隔著衣服施以針灸，不過這對李青來說沒有丁點兒難度，早在洪武十五年，他就能做到，如今更是小菜一碟。

    針灸后，朱婉清扶著娘親去休息了。

    李青則是跟朱祁鎮(zhèn)喝上了。

    許是在日本國待得太久，他瞅朱祁鎮(zhèn)都順眼多了。

    “先生，小錢她……還好吧？”

    “挺好的�！崩钋喑圆撕染�。

    朱祁鎮(zhèn)張了張嘴，有心問詢詳情，卻沒那個勇氣，只是道：“日本國事了，先生不妨多歇歇�！�

    “放心，我會幫她調(diào)理好些后再走。”

    “呃呵呵……那就有勞了。”朱祁鎮(zhèn)訕訕一笑，又道：“先生不準備回朝看看嗎？”

    “是要去看看。”李青輕輕嘆息，“不親眼看看不放心��！”

    第185章

    幸虧朕不好男風

    ……

    “李叔，你真是神了�！敝焱袂鍧M眼都是小星星，“娘親最近氣色越來越好，照此下去，用不太久就能痊愈呢。”

    “哪有你想的那般輕松，這個程度已是極限�！�

    “�。俊敝焱袂宕袅讼�，急問道：“不能更好了？”

    李青吁了口氣，道：“你莫真把我當神仙了，我也就活的時間長而已，我要是神醫(yī)，當初高皇后……唉，不說以前了�！�

    憶起往事，他情緒低落。

    朱婉清默然，過了會兒，反過來安慰道：“李叔，你別太沉浸過去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人還是要往前看，不然活著太痛苦了。”

    “還用不著你一個小輩來開導我�！崩钋嗥鹕淼�，“我出去逛逛，你忙你的去，別圍著我嗡嗡轉(zhuǎn)了，好煩�！�

    “……這是孝順。”朱婉清憤憤不平：“人都說上了年紀的老人需要陪伴，真是……李叔你好過分�！�

    “行行行，你的孝心讓李叔很感動�！崩钋嗪眯χ�說：“但李叔消受不起，得緩緩�！�

    朱婉清滿臉黑線，咕噥道：“去你的醉仙樓吧�！�

    “啪！”

    “哎呦……”朱婉清捂著腦瓜，“把我打傻了，這偌大的基業(yè)全給你敗光。”

    李青沉著臉，哼哼道：“那樣的話，我可能真會把你打成傻子�！�

    “……”

    ~

    李青沒有在侯府久住，幫錢氏調(diào)理好身體，又略微改進了一下藥方，便動身去了京師。

    京師，還是那個京師。

    繁榮程度，不弱金陵。

    李青逛了一圈兒，又回到了小院兒。

    距離上次離開已近兩年，小院兒又是一個樣兒，房倒屋塌，徹底破敗，唯有驢棚尚在。

    躺椅也徹底散了架，只剩下幾塊朽木。

    李青不是講究人，隨便打掃了下就住下了。

    不過，他卻沒有進宮去見朱見深。

    在他想來，朱見深看過筆記后，多半就會往那方面聯(lián)想，再相見……怕就不是議國事了。

    朱見深干的很好，真的很好，李青不想節(jié)外生枝，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如今朝局而已，對他來說，不見朱見深依舊能做到。

    聽聽墻根兒也就是了……

    奈何，因緣際會之下，兩人還是見了面。

    這天，閑來無事的朱見深，再次翻看《大明軼聞錄》（他給起的名），心血來潮之下，擺駕連家屯兒，想碰碰運氣，萬一能找到李青這廝遺留的長生秘籍什么的呢？

    于是他來到了連家屯兒。

    走進小院兒，他就震驚了。

    滿院子的荒草，房子更是破敗不堪，更讓他震驚的是，有一年輕人睡的正香，呼呼打著鼻鼾，旁邊還有雞骨頭，以及散亂的酒壇子。

    年輕人一身玄衣，透著一股遲暮感，似是非常疲倦，瞧著有些許書卷氣，但殺伐氣更濃……

    他福至心靈，猛地一聲吼：“李青！”

    李青昨夜去了皇宮，想了解的沒了解到，倒是聽了半宿的靡靡之音，索性就去怡情樓喝花酒去了，天快亮時才回來。

    由于是在大明，且是天子腳下，他很心安，根本就不擔心安全問題，所以很是放松，睡得很沉。

    睡得正香的他，被這一嗓子嚇得一激靈，張嘴就罵：“哪個狗日的，吵老子……”

    話沒說完，他就看到了直勾勾盯著自己看的朱見深。

    沃日……

    李青頭大。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你誰��？”

    朱見深沒穿龍袍，他假裝不認識。

    只是，朱見深到底是沉浸廟堂十幾載的精明帝王，已然從方才李青那條件反射的話，識破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