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

    頓了下，玩笑道：“咱大明朝有兩個叫李青的人，都在廟堂大放異彩，為父當(dāng)初還想過，他能做那第三人呢。”

    有沒有可能，前兩個李青也是他？王守仁腹誹了句，打趣道：

    “爹啊，不是非要在廟堂，才能有作為！”

    “嗯…，也是，做個救死扶傷的醫(yī)生也挺好。”王華輕輕點(diǎn)頭，繼而臉一沉，哼道：“春闈在即，你小子給我打起精神，這次再考不中，可別怪我不客氣了，瞧瞧人家唐伯虎……”

    好嘛，繼楊慎之后，又一別人家的孩子……王守仁苦笑連連，“啊對對對……”

    ~

    藍(lán)色風(fēng)暴終于停歇，大明水師再次啟航，向著滿剌加進(jìn)發(fā)……

    十余日后，艦船緩緩?fù)Ｏ�，往海岸線靠攏。

    然，還沒拋錨，就遇見了一小波海上勢力，數(shù)十艘炮船一處島嶼后方繞行駛來，頗有種海盜意味。

    不過，來得快，去的更急。

    再見識到大明水師艦群后，他們屁都不敢放，嗷嗷叫著遠(yuǎn)離，瞧著著實(shí)好笑。

    由于遠(yuǎn)超打擊范圍，且對方如此識時務(wù)，李宏也不愿節(jié)外生枝，準(zhǔn)備著先把生意做了。

    李青倒也沒有說什么，只是找來朱婉清，詢問海上貿(mào)易的安全問題。

    “李叔，海上行船沒有一帆風(fēng)順的，路上總會遇到惡勢力，絕大數(shù)情況下，都是破財(cái)免災(zāi)�！敝焱袂褰忉專�“這些人也守規(guī)矩，收了好處，便也不再為難�！�

    頓了下，“不過近幾年，海上這些惡勢力好像換了一波，要價也兇了點(diǎn)�！�

    李青微微皺眉：“怎么不早說？”

    朱婉清委屈：“李叔你在忙工商業(yè)發(fā)展，宏哥在打擊走私，且這跟你們要做的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我只是不想你們憂心�！�

    “好吧�！崩钋鄧@了口氣，問：“你對這些海盜可有了解？”

    “有一些，但不多。”朱婉清想了想，道：“記得前年吧，咱們家有一艘商船遇到了他們，當(dāng)然，可能不是同一波勢力；那伙人的船上都裝備了大炮，且十分了得，比咱們大明的還厲害……”

    “當(dāng)然，極大可能是伙計(jì)們怕?lián)��?zé)，故意那般說的�！敝焱袂宓�，“那一次，咱們家的那艘商船，被劫走了一小半商品�！�

    朱婉清道：“做生意嘛，難免會遇到各種麻煩，我總不能因?yàn)樽约疑檀�被��，就讓宏哥來找回場子吧�?br />
    水師是大明的水師，可不是咱李家的水師，所幸也沒多少錢，就沒跟你們說�！�

    李青緩緩點(diǎn)頭：“這次來的水手之中，可有經(jīng)歷過那次被劫的人？”

    “沒有。”朱婉清搖頭，“我吃不準(zhǔn)是否真實(shí)，且也怕不嚴(yán)肅處理，后面人會生出監(jiān)守自盜之心，便把那些人開除了。”

    “……好吧！”李青遺憾，卻不好挑朱婉清毛病。

    想了想，問：“你覺得，會不會是滿剌加人干的？”

    朱婉清回憶了下，搖頭道：“據(jù)那些人的描述，好像并不是，我也感覺即便被劫是實(shí)情，也多半不是滿剌加人干的，嗯…，他們大概率不敢；

    這一點(diǎn)，從在滿剌加開的店鋪未遭受洗劫，也能看出他們對大明還是有敬畏心的�！�

    李青緩緩點(diǎn)頭，眼眸微瞇：“上了岸，得好好查查這股惡勢力，大明的商船豈能人人劫掠……”

    第144章

    佛郎機(jī)

    “前艦平射，火藥七成，后艦仰射，火藥十成，開炮！”

    李宏如法炮制。

    打算先來個震懾，再談生意。

    “轟轟轟……”

    炮聲轟鳴，硝煙滾滾……

    好一會兒，艦船才靠近海岸，拋錨，坐等滿剌加人到來。

    兩日后，滿剌加王子身披甲胄，率領(lǐng)國王護(hù)衛(wèi)隊(duì)趕來，個個手持武器，如臨大敵，卻見堡壘一樣的艦船，天子龍旗迎風(fēng)飛揚(yáng)，又不禁為之一愣。

    很快，熟讀歷史的王子便明白來者何人了。

    他忙讓護(hù)衛(wèi)放下武器，以防鬧了誤會。

    還好，大明天朝上使三寶太監(jiān)的威名猶在，雖數(shù)代人過去，但滿剌加內(nèi)部仍有著相關(guān)記載，各種圖案隨處可見，護(hù)衛(wèi)們見是大明水師來了，紛紛放下戒心，心懷善意。

    這是三寶為大明賺取的好感！

    不多時，雙方會面。

    在翻譯的中轉(zhuǎn)下，交流倒也無礙，走了個過場之后，王子便盛情邀請李宏做客……

    ~

    王宮。

    李青一行人到時，提前得知消息的國王已在恭候。

    作為大明的附屬國，他自不敢懈怠，也十分懂規(guī)矩，一會面，他便大禮參拜，恭請圣安。

    李宏代為受禮，接著，又是一陣寒暄，再然后，就是豐盛宴席。

    只是，這里的飲食習(xí)慣，李青實(shí)在享受不了，毫無吃席樂趣，他暗暗叮囑李宏查一下海盜的事，便回去帶上朱婉清，視察永青成品衣去了。

    …

    望著匾額上燙金的‘永青’兩個漢字，李青由衷感到愉悅，不是因?yàn)槠放拼蝽懀�也不是因�(yàn)橘嶅X，而是文化上的征服。

    眼下，這兩個漢字幾乎人人都認(rèn)識，都會讀。

    店鋪簡潔明亮，陽光照耀在鮮紅的‘永青’二字上鮮艷欲滴，極具美感的同時，又透出一種難言的貴氣。

    “李爺爺，娘親，你說這一件衣服要賣多少錢啊？”

    朱婉清掃了一眼，道：“成本價在二兩銀子上下，咱們?nèi)“藘桑�不過，人家也要賺錢，估摸著能賣十兩左右�！�

    幾個店鋪伙計(jì)不會說漢話，卻認(rèn)出了他們漢人的身份，無他，他們店主也是漢人，從大明來的。語言不通，他們只能恭敬的侍候在一旁。

    過了會兒，聽到消息的店主趕來。

    這店主不認(rèn)識朱婉清，他是總店長的表親，靠關(guān)系來了這兒當(dāng)?shù)牡曛鳎瑪?shù)年功夫，都娶了五房小妾，家里也置辦了田地，宅院，家里不倒，外面飄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為了多賺些錢，兩年才能回去一次。

    “幾位也知道咱們永青牌�。俊�

    朱婉清笑了笑，隨手一指：“這件衣服怎么賣？”

    “都是漢人，自然要給予優(yōu)惠，”店主還不知水師親臨，言語間頗為倨傲，“給十五兩銀子就成了�！�

    朱婉清皺了皺眉，“這也太貴了吧？”

    “貴？”店主笑了，“王室來也是這個價，普通人二十兩一件，咱們永青牌就這價！”

    李雪兒不滿，哼道：“要是你們幕后大老板知道你這么黑心，絕對讓你卷鋪蓋走人。”

    “呵呵……你無需說這些，要買就買，不買便請吧，我們永青牌成品衣，向來不愁賣！”店主有些不耐。

    李雪兒還欲再說。

    朱婉清卻先一步打斷她，朝李青道：“李叔，咱們再逛逛？”

    “嗯，也好。”李青點(diǎn)點(diǎn)頭，當(dāng)先走了出去。

    走了陣兒，李雪兒不爽道：“娘，這些個伙計(jì)太黑心了，咱們忙里忙外，倒成了幫他們發(fā)財(cái)了�！�

    李青呵呵笑了。

    “李爺爺你笑什么，他這是壞你名聲�。　崩钛﹥簽樗�不��。

    朱婉清笑著解釋：“是黑心，不過，這也能提高永青牌的格調(diào)，不是嗎？”

    “可這……”李雪兒鼓著腮幫子，“他們漂洋過海來此，多賺些無可厚非，可如此實(shí)在太過分了，且有錢人終究是少數(shù)，眼下暢銷，可隨著時間推移，吃完上層人就也到頭了！”

    李青笑呵呵道：“咱們利潤是固定的，二兩成品價賣八兩，這也就是說，只要超出八兩，他們就有得賺，所以當(dāng)吃完上層人士，銷量逐漸遞減，他們自會隨之遞減價格�！�

    頓了下，“其實(shí)，想主動抑制這種風(fēng)氣也不難，再培養(yǎng)些新店主，讓他們互相卷價格就是，不過，倒也無需這般，市場經(jīng)濟(jì)交給市場才是最正確的態(tài)度�！�

    朱婉清接著李青的話，繼續(xù)往下說：“作為永青品牌方，咱家賺的夠多了，多讓些利未嘗不可；

    再者，漢人鄉(xiāng)土情結(jié)非常重，他們賺了錢，絕大數(shù)都花在了大明，不僅能帶動消費(fèi)，還能帶動就業(yè)，比如：建宅院啦，開酒樓啦……”

    末了，道了句：“眼光放長遠(yuǎn)些，錢財(cái)非李家第一追求�！�

    李雪兒被說的啞口無言，悻悻道：“倒也是這個理兒，不過，他們這也太爽了，賣一件衣服就能賺十余兩……”

    “賺不了那么多�！敝焱袂鍝u頭，“咱們是供貨商不假，可在供貨的過程中，要經(jīng)過好幾個環(huán)節(jié)，賺錢的不只是店主賣家�！�

    頓了下，“正如你李爺爺所說，在吃完富戶之后，價格會隨之遞減，他們吃回扣的比例也會降下來�！�

    “他們會乖乖往外吐？”李雪兒不信。

    “呵呵……有的吃，總比沒的吃強(qiáng)。”李青笑道，“他們不愿讓利，自然會有人取代他們�！�

    朱婉清深以為然，瞥了眼閨女，淡淡道：“要是你大哥，他就不會這般問�！�

    李雪兒：“……”

    接下來，三人又逛了一家店鋪，結(jié)果自然沒意外，顯然，各店之間，都達(dá)成了協(xié)議。

    看著那咬著牙硬往上頂?shù)馁I家，李青不禁想起后世之人，為了追求奢侈品以滿足虛榮心，節(jié)衣縮食的人。

    李青唏噓不已。

    同時也感慨：虛榮，乃人之天性，不論古今中外！

    幸賴，如今不是自己這一方被收割，反而，自己人才是收割者。

    由于時間關(guān)系，三人沒再繼續(xù)逛下去，轉(zhuǎn)而回了船上。

    滿剌加跟交趾不同，交趾距大明近，且經(jīng)過憨憨幾代人的潛移默化，無論是飲食，還是風(fēng)俗習(xí)慣，已經(jīng)逐漸漢化，在那跟在大明區(qū)別不大，然，滿剌加就不一樣了。

    三人寧愿住在船上煮肉干吃，也不想住王宮，吃他們的頂級飯食。

    反正有李宏呢，公務(wù)的事又不用他們操心。

    …

    接下來的幾日，三人又逛了幾家店鋪，不過，大明水師來滿剌加的事，已經(jīng)傳開了，各家店主便以‘搞活動’的由頭，把單品價格降了五兩銀子。

    水師總兵官兼永青侯跟永青牌的關(guān)系，并不是什么秘密，他們也害怕傳到永青侯耳中，丟了飯碗。

    二十兩生生降到十五兩，效果立竿見影，短短數(shù)日功夫發(fā)酵，各家店鋪就呈哄搶趨勢。

    各家店主叫苦不迭，只得先藏起來一部分，一邊祈求永青侯早日啟航。

    虧大了�。�

    ~

    李青沒再管這些，降價與否并不是他在意的點(diǎn)，他在意的是永青牌的品牌調(diào)性，對于這方面，他很滿意。

    這一日，李宏回到船上，向李青匯報(bào)了解的情形。

    “干爹，有眉目了�！崩詈甑�，“那些海盜是佛郎機(jī)人�！�

    “佛郎機(jī)？”李青撓了撓頭，苦想著所知不多的古代歷史格局，倒是有些印象，卻又抓不住重點(diǎn)。

    只是隱約記得，佛郎機(jī)貌似出現(xiàn)過大明歷史文獻(xiàn)中，時間過了太久，許多事他都記不起了，當(dāng)然，主要是他本就是個歷史渣。

    要是能重來，我要學(xué)歷史……李青抓著頭發(fā)，繼續(xù)冥思苦想。

    突然，他福至心靈，脫口而出：

    “佛郎機(jī)炮！”

    李宏震驚：“干爹，你知道這些？”

    “說說你了解的詳情。”李青神色嚴(yán)肅。

    “佛郎機(jī)人的看家本領(lǐng)就是火炮，據(jù)滿剌加國王講述，他們的火炮非常強(qiáng)大，攻擊敏捷，破壞力驚人。”李宏說，“依仗火器威力，他們橫行霸道，受其禍害的不止是滿剌加，還有龍牙門，舊港，爪哇諸國。”

    “舊港……”李青沉吟。

    上述幾個國家，李青對舊港最為熟悉，這是因?yàn)楫?dāng)初大明在舊港設(shè)立了舊港宣慰司。

    然，大明終究沒能有效控制舊港。

    無他，鞭長莫及。

    眼下，舊港宣慰司已經(jīng)名存實(shí)亡，完全脫離了大明掌控，不過，他們?nèi)韵虼竺鞣Q臣，只是同時也向爪哇稱臣，算是騎墻派。

    對此，李青也無奈何。

    舊港這個地方，土地肥沃，依仗氣候優(yōu)勢，可謂是年年豐收，當(dāng)然了，大明當(dāng)初能打下來，如今也能再打一次，然，打下容易治理難。

    海外一隅，且距大明尚遠(yuǎn)，用不多久還是會演變成眼下這樣。

    ‘還是利用工商業(yè)優(yōu)勢，將其運(yùn)作成大明糧倉吧……’

    李青舒了口氣，問：“這個龍牙門在哪兒？”

    爪哇他知道，也是大明藩屬國之一，至于這龍牙門，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距此地不遠(yuǎn)�！崩詈暾页龅貓D，指給他看，“喏，就在這兒�！�

    “這里……”李青盯著瞅了半晌，驚詫道，“新加..坡？”

    “新加..坡？”李宏撓了撓頭，“可能吧，龍牙門是三寶太監(jiān)隨口起的，興許之前就叫這個名……”

    察覺繞遠(yuǎn)了，李宏道：“干爹，咱們還是說回佛郎機(jī)吧。”

    “嗯，你繼續(xù)。”

    …

    第145章

    等我做了皇帝，就封你做大將軍

    李宏繼續(xù)：

    “佛郎機(jī)是一個有組織，卻又沒有掌權(quán)者的勢力，有時相互配合，有時卻不管對方死活……總之，這是個以利益為主的勢力。”

    “航海冒險家么……”李青沉吟自語，回想著為數(shù)不多的歷史知識點(diǎn)。

    按理說，眼下這個時間段，歐洲那邊的大航海時代還沒開啟，不過大明卻開啟許久了，自太宗時期就把海洋貿(mào)易下放了民間，半個世紀(jì)過去，對海外格局定然影響頗深……

    李青舒了口氣，問：“這個佛郎機(jī)，眼下在附近的勢力加起來，大致有多少人？”

    “這個不好說�！崩詈臧欀�眉，“他們分工明確，相互之間有著明確的領(lǐng)域劃分，井水不犯河水；雖偶有合作，但大多時間都對彼此有著戒備心，甚至……敵視�！�

    李宏道：“他們對自己國家的歸屬感并不強(qiáng)，更像是同宗勢力的強(qiáng)盜，掠奪資源，隨遇而安。”

    頓了下，補(bǔ)充：“他們也并不是一味的劫掠，有時也會做貿(mào)易，在滿剌加，龍牙門，爪哇諸國之間買賣商品，不過，跟劫掠也沒差太多，超低價買，超高價賣�！�

    “還有，他們對大明敬畏心并不強(qiáng)，更多是抱著一種未知的態(tài)度在試探。”李宏說，“咱們的民間商船也有被劫掠的，只是相比之下，他們手段更溫和一些�！�

    末了，李宏做了個總結(jié)：

    “這是個唯利是圖的野蠻勢力！”

    李青緩緩點(diǎn)頭，沉思片刻，問：“根據(jù)你了解的情況，大致推算出對方有多少人？”

    “這個……”李宏沉吟良久，道：“附近海域大致有個兩三千人，總共的話……頂天不超過兩萬，甚至不足一萬�！�

    見李青蹙眉不語，李宏笑道：“干爹，其實(shí)也沒什么可憂慮的，既然碰上了，捎帶手解決了就是；

    一來，這可以彰顯大明的強(qiáng)大，并讓藩屬國覺得大明可以依靠，從而更加親近大明；

    二來呢，也能減少民間貿(mào)易商的損失，您說呢？”

    “打是肯定要打的�！崩钋嗫隙�了李宏的說法，道：“打贏也是必然，正面對決，他們沒有絲毫勝算，問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