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章
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錯!”朱厚照予以肯定。
這對父子瘋了嗎,還是腦袋秀逗了,竟然大把撒錢……朱宸濠只覺跟做夢一樣,好半晌,才矜持道:
“這樣……是否有欠妥當(dāng)�。俊�
“妥當(dāng),妥當(dāng)�!敝旌裾招σ饕鞯溃安恢皇翘岣邔幫醯淖诘�,大明所有藩王的宗祿都漲,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接著,他話鋒一轉(zhuǎn),更親熱了:“寧王一脈向來忠君,愛民,說實話,孤是不相信寧王爺你會結(jié)交官員,富紳……做出有違家法之事,可有人捅上來了,朝廷不能不聞不問,寧王爺能理解吧?”
“呃呵呵……理解理解�!敝戾峰┬α�,笑的舒心,笑得放松,連帶著,對朱厚照也愈加順眼了。
朱厚照也跟著笑,笑得跟個小狐貍似的……
第187章
誅藩王心
“那個…殿下……漲多少��?”朱宸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誰嫌錢多�。�
白給能不要?
朱厚照豎起三根手指,“三成!”
哎呀呀,先前我說話聲音大了點……朱宸濠都想給朱厚照跪下了:好人吶,是我錯怪你了。
“如此隆恩,臣……慚愧��!”
“哎?這話就見外了�!敝旌裾招Σ[瞇道,“都是一家人嘛。”
“一家人一家人……”朱宸濠附和,只覺人生一下光明起來了。
卻聽朱厚照發(fā)問:“一家人是不是要互相理解啊?”
“那是自然�!敝戾峰c頭。
不要他的錢,出動鷹犬去南..昌也只是做做樣子,那還有什么可怕的?
朱宸濠豪爽道:“殿下若用得著寧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寧王爺大氣�!�
“哪里哪里,應(yīng)該的,都是應(yīng)該的。”朱宸濠笑的合不攏嘴。
朱厚照輕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只需寧王爺上道奏疏,孤都擬好了,你照著抄就是�!�
他遞上早已打好的草稿。
朱宸濠接過展開,笑容逐漸斂去,神色變幻不定,末了……一臉驚恐。
“殿下,這,這不妥吧?”
“哪里不妥?”朱厚照玩味道,“剛寧王爺說的話,這么快就不作數(shù)了嗎?”
“本王……”朱宸濠深吸了口氣,嚴肅道,“寧王代表不了天下藩王�!�
“你只需把這道疏遞送上去,其他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敝旌裾找琅f是笑瞇瞇的模樣,眼中卻無笑意,語氣帶著威脅,“想來,南..昌那邊也快有消息了,想不想體面在寧王爺你�!�
“你……”朱宸濠驚怒,“我問心無愧。”
“但愿到時候證據(jù)確鑿,寧王爺還能如此硬氣。”朱厚照笑道,“上了這道疏,不管查出什么,你依舊是寧王,不然……最輕削你的爵位!”
“你……你敢?”
“嘿嘿……要不試試?”朱厚照玩味道,“實話告訴你,不管你上不上疏,這次必須見血,不過你若肯上疏,這血濺不到你身上�!�
朱宸濠面色難看,咬牙硬撐:“本王絕不會上這道疏。”
“那就走著瞧吧,不過我相信你會上的,有句話怎么說來著……”朱厚照樂道,“哦,對了,死道友不死貧道。”
“你……”朱宸濠憤憤一甩袍袖,道,“不知這是皇上的意思,還是太子殿下你自作主張?”
“重要嗎?”
“本王不相信皇上會做出如此之事。”朱宸濠冷聲道,“殿下,你這是陷君父于不義知道嗎?”
“你還教訓(xùn)起我來了,真是……不能給一點好臉兒�!敝旌裾锗托Γ拔腋富蕦δ銈冞不夠好嗎?怎么,有甜棗吃就如天之德,沒甜棗就不義?”
朱宸濠咬牙道:“殿下方才可沒說有這條件!”
“呵呵,你就說漲沒漲吧?”朱厚照笑道,“若是我,定會毫不猶豫簽下,實打?qū)嵉臐q了三成宗祿,且還能換來寬恕,何樂不為?”
“如此,寧王必自絕于天下諸藩王!”朱宸濠鐵青著臉,“如若這是皇上的意思,且堅決執(zhí)行貫徹,寧王沒有異議,卻也不會帶頭上這道疏!”
“你真覺得自己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朱厚照失笑搖頭,“劉瑾,走了�!�
“是,殿下�!眲㈣獞�(yīng)了聲,卻是連對藩王應(yīng)有的禮節(jié)也沒了,招呼都不打,諂媚跟上……
朱宸濠滿腔憤懣,卻無從發(fā)泄,同時,也異常驚懼。
這道疏若是上了,必將被天下藩王……不,不只是藩王,自藩王以下的所有宗室都要戳他,以及他后人的脊梁骨。
寧王一脈必將千夫所指!
‘肯定是朱厚照這個王八羔子主張的,娘的,他要是做了皇帝,誰他娘也好過不了……’
朱宸濠心中狂怒。
宗祿確實提高了,且實實在在提高了三成!
不過,在那兩個字的限制下,莫說三成,三倍都不劃算。
——永額!
這道疏的意思簡單明了,提高三成各個省份的藩王宗祿數(shù)額,以此恒定額度!
未來,不管藩王有多少,宗室繁衍到什么程度,都是這個額度,朝廷就發(fā)放這么多俸祿!
親王、郡王……依次遞減養(yǎng)俸,反正朝廷就發(fā)這么多,大家一起分錢。
照這么個分法,數(shù)十年后怕是就分不到多少了,百余年后……可能吃飯都是問題,甚至……藩王后代會回歸到太祖的幼年生活。
種地,放�!�
這讓藩王如何能忍?
試問,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嗎?
還有王法嗎?!
這一招不要命,卻比當(dāng)初建文那混賬東西還要可恨,更誅心的是還要他這個寧王來帶頭上疏……朱宸濠咬碎了牙。
他若就這么從了,別說天下諸多藩王宗室,怕是他子孫后代也要不齒于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朱宸濠簡直要氣瘋了,他渾身哆嗦,暗罵: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娘的,靖難之役的戲本,未嘗不會再度上演。
~
御書房。
朱佑樘正在批閱奏疏,時不時捏一顆果子放進口中,一咬滿嘴的糖稀,疲倦的神色這才得到緩解。
“牙又不疼啦?”朱厚照拿起果盒,朝他瞪眼。
侍候著的小太監(jiān)見狀,忙無聲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沒大沒小,真是寵壞了你�!敝煊娱逃行⿷C怒,“干嘛去了啊,剛楊廷和還說你逃課來著,再如此父皇可真要生氣了�!�
朱厚照暗暗撇嘴,得意道:“父皇,兒臣可是做了件功在社稷,利在大明千秋萬代的大好事呢�!�
“你是又惹禍了吧?”朱佑樘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繼續(xù)提筆批閱奏疏,卻是問也不問。
朱厚照不滿:“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兒子!”
“你尊重你爹了嗎?”朱佑樘哼哼道,“父皇在忙公務(wù),莫打岔,喏,這邊都是批閱好的奏疏,你多看看,長長見識�!�
“哎呀,我跟你說正事呢。”朱厚照奪過他手里的御筆,道,“我干的事比你這一書案奏疏加起來,還要重要一萬倍�!�
“厚照!”朱佑樘真的有些生氣了,“即日起,就在乾清宮偏殿住下,不可出宮半步!東宮也不能去了��!”
“說完了嗎?說完的話,該我說了哦�!�
“……”朱佑樘又氣又無奈,沒辦法,慈父當(dāng)太久了,便是嚴肅兒子也不害怕。
“趕緊說吧!”
“藩王宗室繁衍驚人,未來定會牽累大明財政,兒臣想到了個切實可行的辦法!”朱厚照說,“將宗祿改為永額,如此一勞永逸,父皇以為如何?”
朱佑樘呆了呆,繼而心中大震,不可置信道:
“這是你想出來的?”
“真真是我想出來的,比上次牙刷要真多了!”朱厚照昂著臉:你就夸吧!
“此法卻是驚艷……”朱佑樘肯定了兒子,沉吟良久,他臉上喜色逐漸斂去,嘆道:“這樣太狠了點,藩王宗室怕是不會答應(yīng)啊!”
朱厚照不否認,道:“剜他們?nèi)�,他們自然不愿,不過……這由不得他們,只要父皇你強硬到底,他們還能造反不成?”
“不可胡說!”朱佑樘心中大跳,罵道,“當(dāng)初靖難之役……究其原因就是建文削藩,你的這個法子雖不是削藩,卻……更為誅心,真把人逼急了……”
“逼急了能如何?”朱厚照不以為然,“他們敢造反嗎?他們有能力造反嗎?”
“這事牽扯太大了,且皇明祖訓(xùn)……”
“父皇啊,還皇明祖訓(xùn)呢,這又沒外人,別老是上綱上線好不?”朱厚照道,“皇明祖訓(xùn)還說讓大明藩王統(tǒng)兵戍邊呢,要這么說,太宗豈不是大不孝?”
“混賬東西�。 敝煊娱腆@怒,“太宗也是你能說的?”
“兒臣沒說太宗不英明啊。”朱厚照苦笑,“我的意思是……時代在變,皇明祖訓(xùn)并非金科玉律。”
他小聲咕噥,“太聽話的兒孫往往沒出息�!�
“你說什么?”
“沒,沒什么�!敝旌裾沼樣樀�,“父皇,這關(guān)乎大明千秋萬代,收起你的仁慈之心吧!”
朱佑樘默然良久,嘆道:“你真以為父皇一心想做濫好人?
你真當(dāng)父皇看不到弊端?
唉,你還小,有些事還看得不透徹,你是聰明,可作為一國之君,僅聰明是不夠的,還要權(quán)衡……”
“一句話說透,還是不敢打破僵局!”朱厚照悶聲說。
“混賬��!”朱佑樘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朱厚照臉頰很快升騰起鮮紅指印,瞧得朱佑樘一陣心疼,懊悔,可正氣頭上的他,怎能拉下臉?哼道:“來人,把太子……”
朱厚照賭氣說:“父皇這般,可是被兒臣說到痛處了?”
“你……”
“實不相瞞,兒臣已經(jīng)開始實施了,今兒我是去見寧王那貨了,剛威脅完他�!敝旌裾张曋富剩�,“要打繼續(xù)便是�!�
“你……你老子還活著呢!”朱佑樘暴怒,“你,你個孽子……”
朱厚照正處于叛逆期,一向被寵壞了的他,說話自也口無遮攔,偏頭哼道:
“祖宗在天有靈,不定說誰是孽子呢�!�
“你……”朱佑樘怒火攻心,他踉蹌了下,一屁股蹲在龍椅上,竟昏了過去。
第188章
聽娘親的話
朱厚照一下就慌了,撲上前抓住父皇衣袖,“父皇,父皇……”
連著叫了數(shù)聲,卻不見父皇有絲毫反應(yīng),他只覺天都要塌了,再無一絲方才的叛逆,吼道:
“來人啊,快來人,
傳太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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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朱佑樘灰敗的面色紅潤了許多,呼吸逐漸平穩(wěn),卻仍是未醒。
床邊,朱厚照,紀氏、王氏等一眾后宮大人物盡皆到齊,臉上寫滿了不安。
“劉太醫(yī),皇上現(xiàn)在如何了?”紀氏聲音顫抖,生怕太醫(yī)說什么不吉之語。
“皇上暫時無礙了,過不多久就會醒來。”劉太醫(yī)嘆道,“皇上日理萬機,身體虧空的厲害,當(dāng)好好歇養(yǎng)才是,萬不能再高強度……太過勞累了�!�
朱厚照追問:“只要不勞累,父皇就能無恙對吧?”
“這個……”劉太醫(yī)哪敢把話說滿,訕訕道,“殿下,這個還得看后續(xù)調(diào)養(yǎng),微臣不敢妄下斷言。”
朱厚照惱道:“真是白養(yǎng)你們這么一群家伙!”
“厚照!”紀氏狠狠瞪了孫子一眼,深吸一口氣,道:“劉卿家,皇上待會兒就會醒來是吧?”
“回太后娘娘,最長應(yīng)該不超過兩個時辰,皇上醒后需進一劑湯藥�!眲⑻t(yī)恭聲道,“對了,皇上現(xiàn)在需要安靜�!�
“嗯,且去開藥吧。”
“是,微臣告退�!眲⑻t(yī)施了一禮,退出大殿。
紀氏長嘆一聲,道:“都散了吧,別在這兒圍著了�!�
眾人面面相覷,無聲退下。
很快,大殿只留下朱厚照、張皇后。
“你們也退下吧�!奔o氏說。
“皇奶奶,我不走,我要陪著父皇�!敝旌裾昭劭敉t,噙滿淚珠。
“還不都是因為你?”張皇后對兒子本就有意見,當(dāng)初兩個哥哥被趕出京師,如今更是把夫君氣成這樣,她心頭惱怒,“你父皇待你那么好,你還……”
“噤聲�!奔o氏一瞪眼。
張皇后立時住了嘴,悻悻道:“母后,讓兒媳也陪著皇上吧?”
“都出去�!奔o氏不容拒絕,望著兒子那憔悴的面龐,她滿是揪心,恐懼……
~
朱厚照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訥訥問:“母后,父皇不會……他不會有事吧?”
“你個不孝子!”張皇后怒叱,“你說說,有你這么做兒子的嗎!�。俊�
說著,她哭了起來,抹著眼淚,“你父皇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門口的小太監(jiān)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凜,心肝狂跳。
朱厚照仿若丟了魂,他也不管母后傷心,徑直往回走。
“別添亂了你!”張皇后一把扯住他,“你父皇就是被你氣倒的,醒來看到你再氣火攻心咋辦?”
聞言,朱厚照更自責(zé)了,他默默止步,啞聲道:“那我在這兒等父皇醒來�!�
“哼!”張皇后一甩袍袖,又向內(nèi)望了眼,憤憤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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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朱佑樘幽幽醒來,映入眼簾的是娘親那滿是憂懼的面容,“母后……”
“別動,躺好�!奔o氏緩聲說,“太醫(yī)說了,你可不能再勞累了�!�
她紅著眼,帶著哭腔說,“你這年紀輕輕的,要是有個好歹,你讓娘怎么活�。 �
“娘……兒子不孝�!敝煊娱糖溉坏�,“讓您擔(dān)心了�!�
他抬起衣袖,為娘親擦拭眼淚,寬慰道:“兒子這都醒了,娘親莫哭�!�
“嗯…�!奔o氏問道,“娘親的話你聽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