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一刻鐘后，李雪兒取出錦帕擦拭嘴角，問：“這些咋個處理？”
“去清洗一下，我一會兒出門給人送還回去�！崩钋囝^也不抬的說。
“不是吧？這偌大的京師，竟沒有跑腿兒的？”李雪兒不可思議，“在金陵都可以在家點餐�。 �
“有是有，不過……那得花錢��！”李青沒好氣道，“你就是太嬌生慣養(yǎng)了，沒過過苦日子，不知道節(jié)省，想當(dāng)初我在山上……”
李雪兒對他的苦難教育法很不以為然，不過也沒打斷，待他說完，悻悻道：
“那你還整日去青樓？”
“該省省，該花花�！崩钋嗾f，“反正也是順道，能省就省�！�
李雪兒噎得直翻白眼兒，無語道：“你是會過日子的！”
“行了，過來讓我看看�！崩钋嘧鹕怼�
李雪兒上前，伸出雪白皓腕。
李青搭上，溢出一縷真氣，一邊引動她體內(nèi)真氣，一邊凝神感受……
半晌，收回手，微微點頭：“還不錯，比我預(yù)想得好不少，這方面你確有不俗天賦�！�
“跟你比如何？”
“嗯…，純論天賦的話，比我好一些�！崩钋嗾f，“若是老頭子親自教你，同樣的時間，你會比我強(qiáng)一丟丟�！�
李雪兒歡喜，道：“這么說，我有超越你的希望了？”
“想屁吃呢�！崩钋嗳炭〔唤�，“洪武年間我就修出了真氣，這都百余年了，你拿命超？”
“這可說不好！”李雪兒哼哼道，“常言說：不怕慢，就怕站！你整日忙朝局，忙生民，忙……青樓，我都沒見過你修行過，一次都沒有�！�
“呵呵，你這就天真了。”
“什么意思？”
“真氣到了一定階段，就不用刻意修行了，吃飯，睡覺……甚至呼吸都在修行�！崩钋噍p笑道，“早在洪武朝時，我就到了這一境界�！�
“�。俊崩钛﹥撼泽@，繼而不滿，“你剛還說我天賦比你好些呢�！�
“沒騙你，我之所以能那么快達(dá)到這個境界，多虧了張?zhí)鞄煹目犊�有你師爺以真氣引導(dǎo)�！崩钋嘟忉尅�
“這樣啊……”李雪兒悻悻點頭，道，“那個……我這兩年表現(xiàn)可還行？”
“做的很好�！崩钋噍p笑，“說吧，只要不太過分，無有不允！”
這幾個字老是聽皇帝說，今日他給說出來，果然……爽！
李雪兒怦然心動，“當(dāng)真？”
“當(dāng)真。”
“果然？”
“果……不是，你皮癢了？”李青惱火，“不要算球！”
“要要要！”李雪兒一縮脖子，忙道：“那我要天師丹，我要你用真氣為我引導(dǎo)�！�
“你還許上愿了……”李青黑著臉：“我上哪兒跟你弄天師丹去？”
“剛你還說無有不允呢�！崩钛﹥翰粷M。
“無有不允什么時候兌現(xiàn)過啊……”李青咕噥。
“你……你咋這樣？”李雪兒破防，委屈道：“明明是你說要獎勵我的！你言而無信……”
“咳咳……放肆了啊�！崩钋嗟闪怂谎�，道，“天師丹我是沒本事跟你弄，京師我走不開你是知道的，回頭我給你煉些仿制的，至于真氣引導(dǎo)嘛……這個有些耗時間，少說也得三個月，待以后有空吧�！�
“我本來就要待三個月��！”李雪兒說。
李青嗤笑道：“還三個月……趕緊匯報，匯報完麻溜回去干活去�！�
“好好好，這么玩兒是吧？那我不干了！”李雪兒氣急敗壞道，“就是條狗也得給根兒骨頭吧？哪有你這樣的�。 �
“別忘了，你至少也算半個朱家人�！崩钋嗪叩�，“曹老國公李文忠的娘親和太祖是親姐弟，從這方面來說，你甚至就是朱家人，你自小享受的東西，皆因此而起，哪能不付出？”
李雪兒氣郁：“好，我這就接著做下去，不過你休想再從我這兒得到進(jìn)展�！�
“……先把眼下進(jìn)展說完�！�
“你太過分了！”李雪兒跺腳，“我哪里惹著你了？上次在交趾不都把話說開了嗎，你干嘛這般？”
李青默了下，道：“回去后好好忙事業(yè)�！�
“哦�！崩钛﹥侯D時不氣了，“我去收拾一下碗筷�！�
“嗯…。”李青重新靠回椅背，拿話本蓋在臉上，不多時，睡了過去……
申時初，李青幽幽醒來，起身去洗了把臉。
來到李雪兒對面坐下，道：“繼續(xù)說富民的事吧�！�
“這個不急，還是先說說肥料銷售的事吧。”李雪兒合上春秋，道，“我這次來，主要也是想讓你幫著出主意。”
“光靠打廣告不行，哪怕人人都知道新肥料的好處，也難以大賣！”李雪兒說，“不能大規(guī)模銷售，新肥料再好也無濟(jì)于事。”
她似乎忘記了中午的不愉快，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道：“如何讓百姓不再短視，至少能對看得見的利益進(jìn)行投資，才是打破惡性循環(huán)的重中之重！”
李雪兒神色認(rèn)真：“這是富民的必須條件！”
李青緩緩點頭，沉吟道：“對于百姓短視，你昨日闡述的相當(dāng)透徹，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太窮，其實，他們還是能分辨利害的，嗯…，想辦法把他們的一部分錢撬出來買肥料�！�
“如何改變他們的行為邏輯呢？”李雪兒問。
“預(yù)售！”李青說。
“提前銷售？”
“對，趕在收獲之際，肥料還沒生產(chǎn)出來之前，進(jìn)行肥料預(yù)售。”李青道，“這個時候，百姓手里普遍都有錢，趁著他們還未被各種各樣的小意外耗干錢財，先把肥料賣出去�！�
頓了頓，“加一條：過了收獲季節(jié)再買肥料，價格翻一倍！”
“��？”
“漲價不是目的，逼著他們在漲價之前購買才是�！崩钋嗾f，“促銷最有效的方式不是今日降價，而是明日漲價！”
“這……能行嗎？”
“試試就知道了，大概率行得通�！崩钋嗟溃爱�(dāng)然了，前提是在此之前，廣而告之的效應(yīng)必須打響，新肥料能提高糧食產(chǎn)量深入人心才行�！�
“這樣做不僅能有助于銷售，還能根據(jù)訂單生產(chǎn)肥料，可謂是一舉兩得�！崩钋喑谅暤溃斑@個惡性循環(huán)，就從這里開始打破！”
幽幽吐出一口氣，李青道：“萬事開頭難，這一步必須邁出去！”
李雪兒沉吟少頃，蹙眉道：“不能先收錢再交貨，必須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得提前生產(chǎn)出來�！�
“提前生產(chǎn)……也不是不行�！崩钋鄦枺翱捎斜锥�？”
第21章
壞了，要開始了嗎？
“弊端有二�！崩钛﹥旱溃暗谝�，多多少少影響一些功效，第二，無法準(zhǔn)確預(yù)估銷量�！�
“第二個不是問題，屆時，根據(jù)市場反響，在預(yù)估銷量上再加一半生產(chǎn)，賠點錢沒啥，至于第一個……”李青道，“想辦法看能不能突破技術(shù)難點，既然新肥料都能研制出來，加長保質(zhì)期……應(yīng)該不是很難吧？”
李雪兒緩緩點頭：“回去后，我讓他們努力一下，應(yīng)該差不多�！�
“嗯…�！崩钋嗥沉怂谎郏脍s人的沖動愈發(fā)強(qiáng)烈。
李雪兒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悶悶道：“其實，我也是個貧苦的人，不過……不是物質(zhì)上的。”
李青無言。
“小雪兒，若是真碰上特別優(yōu)秀的人，你會不會改變想法？”
“不會！”
“這么肯定？”
李雪兒點點頭，怯怯問：“你是不是很內(nèi)疚呀？”
“嗯…，有一些吧�！�
“對不起啊�！�
李青苦笑搖頭：“我倒沒什么，主要是你……”
“我也沒什么�！崩钛﹥好忉尩�，“其實，便是沒有你，我大概率也會這般，對你，我更多的是崇拜，說直白點，是慕強(qiáng)心理在作祟�！�
頓了下，小心翼翼道：“其實我是想跟你做朋友，就像……王守仁，唐伯虎他們一樣，是喜歡，卻不是那種喜歡�！�
“你既明白了自己心意，干嘛不找個心儀男子成家呢？”
“我不想成家，不想過相夫教子的生活，也沒有動心的男子。”李雪兒道。
李青問：“若是才情如唐伯虎，且還未娶過妻，為人風(fēng)趣，儒雅，溫潤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呢？”
李雪兒笑著搖頭：“就是跟你完全一模一樣男子，怕也不會�！�
“我喜歡這樣的生活，真的，跟你沒多大關(guān)系�！崩钛﹥盒ξ�，“你可別太自戀了，也別有愧疚心理，不然……你讓我如何自處？”
李青苦笑搖頭：“說到底，還是教育出了問題，眼下的大明還不適合你這種思想的女子�！�
他不反對女子獨立，甚至希望女子地位能提高！
不過……李雪兒這就太超前了，便是在后世，也是極少一小撮，且不符合李青的價值觀。
“這樣說倒不為錯�！崩钛﹥盒Φ�，“不過我很感激被這么教育，不然木木訥訥一輩子，又傻又可憐，我才不要呢�！�
李青沒再說什么，提起收拾好的食盒，道：“晚上我就不回來了，你去街上吃吧�！�
“我現(xiàn)在還不餓，晚些再去。”
“嗯，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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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qū)m門的戲碼依舊在繼續(xù)，不過，輿..論上卻不再是一邊倒了。
——翰林院出手了！
這些個庶吉士別看是官場新丁，做文章卻一點不差，甚至比朝堂大佬還要好些，相比整日醉心權(quán)謀，他們更純粹。
這就好比高考完上大學(xué)的人，知識點優(yōu)于大學(xué)畢業(yè)后工作多年的人一樣。
做文章這方面，庶吉士真不是蓋的。
其中，猶以庶吉士嚴(yán)嵩的一篇《論：賢臣的修養(yǎng)》為最。
洋洋灑灑千余字，李青看了都說好！
真的挑不出毛病，至少，他自問寫不出來這么華麗而又務(wù)實的文章。
輿..論上不再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且在弘治的斡旋下，內(nèi)閣完全站皇帝一邊，導(dǎo)致一心想跟新君掰手腕的一群人氣郁不已。
緊接著，馬文升辭職了。
三辭三拒后，辭職了。
馬文升是真想告老還鄉(xiāng)了，即便小皇帝再三挽留，他依舊堅持回鄉(xiāng)養(yǎng)老，都八十一了，本就沒幾年好活，小皇帝也不似弘治，該退了。
他的走，內(nèi)閣的態(tài)度，以及庶吉士的輿..論加持，給了一心想讓新君延續(xù)弘治治國理念的一群人沉重打擊。
不待他們緩過來，劉大夏也遞交了辭呈。
他也不年輕了，馬文升的退場讓他也有了急流勇退的心思。
朱厚照強(qiáng)烈挽留，卻仍沒挽回劉大夏的心。
連續(xù)兩個重量級的人物離職，讓本就不高的士氣降到了冰點。
同時，吏部尚書、兵部尚書的空懸，也讓諸大佬轉(zhuǎn)移了目標(biāo)。
才數(shù)日功夫，便沒人跪?qū)m門了，君臣之間的對立大為緩和。
御書房。
李青、朱厚照相對而坐。
“吏部尚書、兵部尚書你選一個�！敝旌裾照f。
李青搖頭。
“跟朕就別清高了�！敝旌裾瞻籽鄣溃半迬湍闾�，就吏部尚書吧�！�
“太子太師挺好，我不想再擔(dān)任其他官職。”李青認(rèn)真道，“真若擔(dān)任尚書，于你于我都不是好事�！�
朱厚照擰了擰眉：“那你入閣吧�！�
“內(nèi)閣……也算了吧。”李青笑道，“就這樣當(dāng)個軍師挺好的�！�
“你這人……”朱厚照有些生氣了，“你是覺得朕不配被你輔佐？”
“若是那般，我干嘛還來這兒？”李青反問，“做一個純粹的太上皇主治大夫豈不更好？”
“……”朱厚照悶悶道：“不行，必須得擔(dān)任個官職�！�
李青心累，只好道：“別忘了，太上皇的龍體才是重中之重，你也不想我分散精力吧？”
朱厚照啞口。
好一會兒，才不甘道：“依你！”
“嗯…多謝皇上體諒�！崩钋嘈πΓ皼]別的事，我去太上皇那兒了�！�
“先等一下。”朱厚照道，“朕欲給內(nèi)閣加些人手，你覺得如何？”
“這個……不太好吧？”李青微微皺眉，“內(nèi)閣剛站在你這邊，你這么做有卸磨殺驢之嫌�！�
“一個總成了吧？”朱厚照嘆道，“該補(bǔ)充一些新鮮血液了，三人也不年輕了�！�
“你想讓誰入閣？”
“楊廷和！”
“你做太子時的老師？”
“是他！”朱厚照點頭：“雖然朕不喜歡他，不過他這人能力還是可以的，此人與李東陽私交甚篤，有這層關(guān)系在，且只有一人，內(nèi)閣抵觸情緒應(yīng)該不大�！�
“嗯…，可以的�！�
“吏部尚書人選，你可有推薦？”朱厚照問。
李青好笑：“我對滿朝公卿并不了解，你看著來吧�！�
“那好吧�！敝旌裾諊@了口氣，道：“這些日子朕挺累的，明兒個停朝一日，咱們痛快玩一天�！�
壞了，要開始了嗎？……李青忙道：“皇上，國事要緊�。 �
“朕的龍體就不要緊了？”朱厚照哼道，“朕還在長身體呢，可不能累著了，再說，臣子都還有請假的時候呢，朕登基都快一年了，除了年節(jié)，一天都沒歇著，還不能放松一天了？”
“皇上，你也不想讓太上皇失望吧？”
然，這次卻不靈了。
“父皇也停過朝會呢�！敝旌裾照裾裼性~，“父皇還說要勞逸結(jié)合呢，朕才十六歲啊，還沒成親呢都，朕……都瘦了�！�
頓了頓，“哪個皇帝能全年無休？朕歇一日都不行�。 �
李青無言。
坦白說，朱厚照這并不過分。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李青咂咂嘴，道：“先讓通政司把要處理的奏疏呈上來，批閱好后再停朝一日……就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