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那個,”朱厚照清了清嗓子,問道:“回去之后,你咋安排我啊?”
“你想怎么被安排?”
“瞧你這話說的……我哪有挑的資格��?”朱厚照臉色訕訕。
李青嗤笑:“還算有幾分自知之明。就住金陵吧�!�
“具體住哪兒啊?”
“住我眼皮子底下。”
“……你就這么不放心我�。俊�
李青笑了:“不樂意的話……愛死哪兒去死哪兒去。”
“樂意,樂意�!敝旌裾浙溃岸悸犇愕��!�
“嗯�!�
見李青懶得跟他廢話,朱厚照便也知趣的不再多言,立在一旁無聊看綠葉,聽蟬鳴……
許久,
李青輕聲問:“撂挑子的感覺如何?”
“非常好……呃,挺輕松的�!�
“某些時候有沒有那么一瞬間……后悔?”李青問。
朱厚照默然搖頭:“沒有,不過……有愧疚。”
“過上了心心念念的生活當(dāng)珍惜才是,如若你再起帝心……我可不饒你�!崩钋嗲么�,“你敢攪亂政局,我必殺你,這不是恐嚇�!�
朱厚照無奈道:“放心吧,絕對不會!我多討厭做皇帝你是知道的……你完全不必有此疑慮�!�
頓了頓,“大概什么時候走?”
李青略一沉吟,道:“保證你能在大明過年�!�
“好嘞�!敝旌裾招南螺p松愉悅,“小劉整日念叨回大明,她若知道肯定會開心極了。”
李青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莫非這廝也有意競選大明第一深情?
不過,有羈絆總是好的,能讓其那顆躁動的心穩(wěn)定下來。
這時,朱婉清、朱祁錦、朱佑材走出客堂,過來打招呼。
“都談好了?”
“談好了。”朱祁錦道,“就等先生定日子了�!�
李青想了想,問:“你不去能不能成?”
“我還是走一趟比較穩(wěn)妥,佑材雖已領(lǐng)實事,可外交方面總是消息滯后,明面上,還得是我!”朱祁錦道。
“這樣的話,那就再等等,待調(diào)養(yǎng)告一段落,咱們再行出發(fā)�!崩钋嗟溃熬投ㄔ诎嗽鲁醢�。”
“成。”朱祁錦豪爽道,“走,去王府,今兒我做東!”
李青指了指一旁熬好的藥,道:“先把藥喝了。”
朱佑材上前俯身端起,送到爺爺面前。
朱祁錦咽了咽唾沫,不情愿接過,皺著臉‘噸噸噸’干了,他嘴巴咧得老大,“真苦哇……這不得喝杯酒漱漱口?”
“……你最好少喝酒!”李青沒好氣道,“這么熱的天大家也沒什么心情吃席,都不是外人,無需這般客氣,你回去小憩一會兒,有助于藥效發(fā)揮�!�
你沒心情不代表別人也沒心情啊……朱厚照大呼可惜,且不說吃席,單是那奢侈的‘空調(diào)房’就讓他為之神往。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敝炱铄\給了大孫一個眼神。
這次,朱佑材沒再犯憨,團團一拱手,“先生,夫人,晚輩告辭�!�
目送爺孫出門,李青看向朱婉清,道:“在李家?guī)头龅那闆r下,大概率能兼并多少?”
朱婉清:“漢王給的保證是不低于五百頃�!�
“五百頃……也不少了�!崩钋辔⑽Ⅻc頭,“一口吃不下個胖子,后面還可以徐徐圖之,沒必要強行一步到位。對了,田價方面呢?”
“有點小貴,不過也能接受,畢竟氣候所致,這里年畝產(chǎn)比大明高多了。”朱婉清道,“十二兩銀子一畝。”
“十二兩一畝,五萬畝……嗯,六十萬兩銀子完全可以接受。”
對于李家而言,這點錢不至于說九牛一毛,卻也著實無關(guān)痛癢,要知道,李家每年讓利朝廷的利潤,就高達(dá)百余萬兩,花六十萬兩銀子購買耕地,比普通家庭買件衣服還要輕松許多……
朱婉清道:“代理人的事……我想從‘永青’成衣鋪入手,李叔你覺得如何?”
“不錯的思路�!崩钋噘澰S,“不過,還是要用鋪子里的本地人,到時候讓漢王斡旋,朱佑材出馬即可,咱們提供思路,讓漢王去做便是,暫時李家不要露面,到……小家伙達(dá)到級別之后,再走到臺前。”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到時候以考察店鋪的名義,對鋪子伙計中的本地人做一番調(diào)研,確定好人選,再讓漢王爺孫照本宣科,這樣如何?”朱婉清問。
“完美!”李青頷首。
朱厚照趁機恭維:“姑奶奶,您真是位智者!”
“你有事相求?”
“呃…,也沒什么,就是單純想盡盡孝心�!�
“你盡孝?”朱婉清驚詫,隨即恍然,道:“你是想跟著一起去,并帶上媳婦孩子是吧?”
朱厚照無奈咕噥:“老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覺真不好……”
“可以嗎?”他問。
朱婉清好笑地?fù)P了揚下巴,“你何不問他?”
朱厚照不去看李青,干笑道:“其實吧,去不去滿剌加不重要,主要是想讓小劉代我向您盡孝。”
朱婉清噗嗤一樂,見李叔不反對,便點了頭:“可以!”
“姑奶奶您真好!”朱厚照奉承一句,忙道,“那我走了,你們叔侄聊�!�
言罷,一顛一顛兒出了月亮門。
朱婉清忍不住道:“這小王八蛋還真是……總也長不大,不過,也多少有了進步,至少現(xiàn)在懂得顧家了�!�
“嗯,有成長,但不多�!崩钋鄬@廝也很無奈,“但愿他今后能老實本分別惹事,不然,我只能……對不起了�!�
朱婉清哭笑不得道:“你不會真能下死手吧?”
“打斷他腿,我還是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的。”李青面無表情的說,“我夠累了,對他也夠?qū)捜萘耍恢么�,我自也無需留情�!�
“那回頭我勸勸他。”
到底是大侄子的獨子,朱婉清哪能坐視其作死?
李青伸了伸懶腰,抓過她胳膊渡了股真氣,道:“雖已入秋,可這地兒依舊燥熱難當(dāng),去小憩一會兒,待太陽不再毒辣,再出去散心�!�
朱婉清微微搖頭:“現(xiàn)在睡了,晚上就睡不著了,李叔你困不?”
李青笑笑:“我困不困都行�!�
“那……就再講講往事吧,還有好多沒有補足呢�!敝焱袂逭f。
“成,去客堂說。”
~
后院。
朱厚照剛才有多卑微,現(xiàn)在就有多高傲:
“今年在大明過年,我說的!”
“夫君你真威武!”劉氏毫不吝嗇溢美之詞,撿著夫君最愛聽的說,“這次,男子氣概拉滿了呢……”
天可憐見,夫君終于敢跟那李先生橫了,終于有了回去的確定時間,她能不開心嗎?
“夫君,回去后咱們?nèi)ツ膬�?�?br />
“在金陵落腳�!敝旌裾盏�,“戶籍什么的不用你我操心,他會安排的妥妥的,連兒子都能一并安排。”
劉氏歡喜不勝,金陵可是個好地方,作為南直隸,那里治安極好,且又有江南水鄉(xiāng)之秀氣,還極度繁華……
可以說是最理想的安居之地了。
男人如此爭氣,作為妻子自要獎勵一下:“夫君稍等,妾去清潔一下�!�
“呃……不用了。”朱厚照道,“這天熱,改日,改日吧�!�
過了最初的你儂我儂,朱厚照對床笫之歡不再那般狂熱,況且,這天熱的人也實在沒心情。
見媳婦多少有些幽怨情緒,朱厚照轉(zhuǎn)移話題:
“對了,還有個好消息,下個月初咱們乘船去滿剌加旅游!”
“這算什么好消息��?”劉氏悶悶道,“大暑的天,有什么可游玩的,又那么遠(yuǎn)�!�
“那我一個人去,你和孩子在家?”
“不要,夫唱婦隨。”劉氏忙搖頭,“一家人當(dāng)然要一起�!�
雖然她不想去,可她有種強烈的危機感,近半年來,夫君都不太饞她身子了。
“那成,我去找兒子玩兒了�!敝旌裾樟滔乱痪�,轉(zhuǎn)身就跑開,
倒有那么點中年男人不得已的意思……
該不是夫君心有余力不足吧?可那位先生就是神醫(yī)……哦,是了,定然是他不好意思……劉氏心思輾轉(zhuǎn),決定代夫診病。
她不是大家閨秀,清倌人出身的她比一般女子要大膽許多,當(dāng)然,她也是想讓夫君幸福,自己也幸�!�
客堂。
李青剛告一段落,喝茶潤喉之際,察覺有人進了院子,腳步陌生,不由住口看向外面。
朱婉清也順著他的目光往外看去,卻見是大侄孫媳婦兒,不由驚詫:這小王八蛋可以啊,效率還挺高。
少頃,劉氏款款進來,行禮道:“朱劉氏見過先生,夫人�!�
“呵呵……不用這般見外。”朱婉清慈祥道,“我這不用伺候,別聽他瞎說�!�
劉氏:“?”
“這大暑的天兒,去涼快吧。”朱婉清溫聲說。
劉氏一頭霧水,心說:這老夫人也是,我又不找她……
“夫人,小女子找李先生。”
“��?”朱婉清怔了怔,旋即罵道:“這小王八蛋可真是……舍得�。 �
劉氏不懂她的意思,禮貌笑笑,朝李青道:
“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
“借我一步?”李青也有些莫名其妙:這小東西,搞什么啊?
“有什么話在這說,直接說!”李青道,“不說就走吧。”
“……”劉氏遲疑了下,走上前,低語道,“我夫君有難言之隱,請先生施以妙手�!�
第38章
積極的堂兄弟
劉氏的嗓音不大,可近在咫尺的朱婉清還是聽得真切。
朱婉清表情怪異:大侄孫才而立之年啊,這就虛了?莫不是當(dāng)初做皇帝那會兒太沉迷女色了?
李青心中納悶兒,他記得朱厚照沒這毛病��?
不過作為醫(yī)生,李青對劉氏的做法還是持肯定態(tài)度的,他并未流露出異樣神色,道:“什么時候的事?”
劉氏略微扭捏了下,道:“春上就明顯……了�!�
“這個明顯是時間,還是次數(shù)?”
“次數(shù)。”劉氏紅著臉說,頓了下,道,“夫君好面子,先生可莫要挑明�!�
李青輕輕點頭,沒有再問下去,“稍后我會去找他,你就不用操心了。”
“哎,好�!眲⑹闲卸Y致謝,小聲問,“能治吧?”
“……能!”
聞言,劉氏放下心來,又是一禮,盈盈退去……
朱婉清怪異道:“李叔,小王八蛋以前沉迷酒色?”
“那倒沒有,不過……不排除來了交趾水土不服之下,進而影響到身體機能。”李青笑笑道,“別說,他這位妻子真挺好,為了自家男人顏面竟能主動尋醫(yī)問診……一般女子可拉不下這個臉�!�
“確實。”朱婉清深以為然,道,“小王八蛋還挺有福氣�!�
李青起身活動了下四肢,道:“這會兒日頭不再毒辣,出去走動走動,適當(dāng)?shù)幕顒佑兄诮】��!?br />
“嗯�!�
~
數(shù)月過去,朱婉清開朗了許多,說起往昔,流露出的神采更多是追念、緬懷,幾乎不再痛苦難過了。
叔侄一邊散步,一邊聊天,迎著漸紅的太陽,面上沒了陰霾……
傍晚,
朱厚照來到別院客堂。
“你找我?”
“嗯,過來坐�!弊谑鬃睦钋嗵终辛苏�。
朱厚照警覺道:“你該不是要揍我吧?”
“……我要揍你,還用這么麻煩?”
“好吧�!敝旌裾丈锨白耍瑔枺骸翱墒悄愀淖冎饕�,不讓我們跟去滿剌加了?”
“不是,”李青說道,“你在大明生活了三十載,一下子換了個陌生環(huán)境,極易導(dǎo)致水土不服,嗯…,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都挺好的,我對這里的生活還蠻習(xí)慣的,這里跟大明也沒多大區(qū)別……”朱厚照繼而露出無奈之色,道,“就是太熱了,除了冬天挺好,其余三季都熱的不行,尤其是夏秋�!�
看來沒錯了……李青道:“怕熱是腎虛的表現(xiàn)之一,來,讓我把把脈�!�
“誰腎虛?”朱厚照一下急了,“來來來,我讓你掌掌眼,看我如何挑起一塊秤砣……”
“……閉嘴!”
“我不虛!”朱厚照臉紅脖子粗,如遭奇恥大辱。
“不虛讓我瞧瞧。”李青不由分說的拉過他胳膊,開始診脈……
不診不知道,一診還真瞧出了毛病,倒不是腎虛,而是生理機能紊亂,李青分析,大概率是被熱的,這不算很大問題,卻也不容忽視。
長時間的生理紊亂,一樣會造成重大疾病。
并非朱厚照身子骨弱,這主要是兩地氣溫差異過大的緣故。
京師一般都是從深秋冷到春末,一年之中一半以上的時間處于低溫,且有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處于嚴(yán)重低溫……
若是朱厚照在金陵長大,情況則就會好很多。
“開服藥調(diào)理一下吧�!�
“我不需要……”
“可以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