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章
“德性……”
朱厚熜撇撇嘴，笑罵道，“算啦，能學(xué)學(xué)，實(shí)在學(xué)不明白也別勉強(qiáng)了，整日跟在朕身邊，還有李青熏陶，勉強(qiáng)夠用了�！�
“呃呵呵……”黃錦悻悻然道，“謝皇上恩典，皇上您餓不餓？奴婢給您烤宣德薯吃�！�
“……去吧去吧�！敝旌駸谢顒恿讼虏弊樱帜闷鹈麊�，仔細(xì)篩選……
不戰(zhàn)則已，戰(zhàn)則速勝，這是李青的交代，也是朱厚熜的主張。
不能打持久戰(zhàn)，不然軍費(fèi)開支太大，可有人希望打持久戰(zhàn)，甚至擴(kuò)大戰(zhàn)爭規(guī)模，因?yàn)榭梢詮闹械美?br />
這些朱厚熜都明白，又豈會不做預(yù)防？
這些年朝廷的開支夠大了，可不能再開支無度。
……
半晌，朱厚熜扭轉(zhuǎn)發(fā)酸的脖子，瞧了眼遠(yuǎn)處烤薯的黃錦，突然有些羨慕起來。
人人羨慕皇帝，殊不知……
“唉，做皇帝也難啊�！敝旌駸懈锌瑵M臉心累，“尤其是做一個有為的皇帝……”
第337章
頭角崢嶸
金陵。
年關(guān)將近，集市熙熙攘攘，李青、朱厚照，一人挎著一個菜籃子，咯吱窩里還夾著麻袋，隱于人群體驗(yàn)?zāi)晡秲�，瘋狂買買買……
開著酒樓的朱厚照，家里并不缺魚肉果蔬，完全是李青的苦力。
一路上哼哼唧唧，要李青多少給點(diǎn)辛苦費(fèi)。
李青一毛不拔，美其名曰——鍛煉一下有好處。
春聯(lián)、門神、鞭炮、煙花、果蔬、牛羊魚鴨……半天逛下來，可把朱厚照累夠嗆。
“呼……”
一進(jìn)小院兒，朱厚照就將手上提的、肩上扛的……一股腦丟在地上，呼呼直喘。
李青一陣心疼。
“沒事兒吧？”
“還，還好……”
朱厚照話到一半，卻見李青打開麻袋，一一取出年貨仔細(xì)查驗(yàn)，不由更為惱火。
“還好沒摔壞……”李青松了口氣，埋怨道，“你個敗家子兒，都是錢買的，摔壞了你賠啊�！�
“你……”朱厚照大怒，“以后趕集別叫我�！�
“誰稀罕……”李青撇撇嘴，扛著麻袋就去了東廚，連口熱茶也不給喝。
朱厚照破防道：“李青，你有沒有良心？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有你這樣的嗎！？”
“呵呵，我這也是跟你們老朱家學(xué)的啊�！崩钋鄰臇|廚走出來，繼續(xù)搬運(yùn)年貨。
對朱厚照的怨氣，絲毫不以為意。
朱厚照張口結(jié)舌，末了，悻悻道：“不稀得跟你一般見識。”
“跟我見識？我還真是給你臉了……”李青冷笑道，“好臉給多了還真不行，我慣的你……”
說著，一腳踹上去，踹的朱厚照四仰八叉。
昨夜剛下過雪，鋪了厚厚一層，朱厚照拍拍身上的雪，再起身，果然不氣了，眼神都清澈了許多。
李青哼哼道：“遠(yuǎn)之則怨，近之則不恭，古人誠不我欺�！�
要不是打不過，非得跟你練練……朱厚照暗暗嘀咕。
“咳咳……那什么，明兒我?guī)硪惶�，你好好打扮一下自己。�?br />
“……嗯，回吧�！崩钋嗪谥樥f。
朱厚照不爽道：“我跟你忙活了半天，錢不收你的，總得管頓熱乎飯吧？”
李青咧嘴一笑：“行啊，請你吃殺豬飯！”
“殺豬……”朱厚照四下瞅了一眼，方知年豬竟是他自己，懊惱道，“說多少次，不準(zhǔn)玩諧音梗，不準(zhǔn)玩諧音梗……咋就不聽呢。”
李青樂道：“你不是喜歡吃豬肉嗎？”
“……”
‘吱呀~’
門被推開，李信攙著父親走進(jìn)來。
朱厚照頓時也不氣了，上前打招呼道：“表……啊不，親家、親家公，你們來啦？”
父子：“……”
小輩兒好事將近，如此稱呼倒也沒什么，只不過……嫁女和娶媳婦兒，總是兩種心境。
“瞧你們父子這樣子……”朱厚照咕噥道，“仁祖那會兒，俺們朱家嫁女，英宗那會兒，還是俺們朱家嫁女，咋？光能占便宜不能吃虧？”
父子嘴角抽搐，卻無言以對。
好像……確是這么個理兒。
李浩氣不過，“青爺，這廝是不是欠揍？”
“剛我已經(jīng)挨過揍了。”朱厚照搶在李青前面說，接著，又搓著手道，“話說，李家適齡小輩兒的女娃之中，不止一個啊�！�
父子同時一驚，“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朱家嫁了兩個，你們李家也得還兩個，如此才公平！”朱厚照一本正經(jīng)道，“我那幾個孫子你們也都見過了，英俊瀟灑，品性純良……”
巴拉巴拉……
李信硬邦邦道：“你說好沒用，也得女娃看得上才行�！�
朱厚照好似沒聽出話外之意，滿不在乎的說：“沒事兒，可以先處處看嘛，我對我孫子有信心�！�
接著，看向李青。
“您說呢？”
李青不置可否，“這種事，你們自己商量就成，不用過問我。”
朱厚照：（*^▽^*）
父子：o（￣ヘ￣o＃）
“哎呀，這可是好事兒，都開心一點(diǎn)嘛�！敝旌裾蘸俸俚�，“李家嫁女，從不看夫家有錢沒錢，就圖個人。巧了，我那幾個孫子沒別的，就是人好�！�
李浩實(shí)在看不慣他這占便宜沒夠的嘴臉，掙開兒子的手，拄著拐杖直沖沖頂上去。
“哎哎哎……我說親家公，你這是做甚？”朱厚照連連后退。
卻見表叔腳下一個踉蹌，故又忙上前攙扶。
“砰！”
┗|｀O′|┛
嗷~~
李浩得意大笑：“什么威武大將軍……連兵不厭詐都不知道！”
“你這是利用我的愛心，你勝之不武……”朱厚照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這一棍可不輕，額頭被敲打的地方，肉眼可見的凸出，瞧著都疼。
李青忍俊不禁，上前安撫道：“大過年的，表叔送你個頭角崢嶸，還不謝謝？”
“欺負(fù)人是吧？行，等著！”朱厚照氣郁道，“今晚我就召喚太祖，把你們?nèi)帐傲恕！?br />
李青不笑了。
父子倆臉也黑了。
“笑啊，怎么都不笑了？”朱厚照猖狂的不行……
熱騰騰的飯菜上桌，四人邊吃邊聊，朱厚照額頭又凸出一塊，呈掎角之勢，詮釋了什么叫頭角崢嶸。
“李信，過了年，你還要繼續(xù)任職對吧？”
“是，不過不再出海了，以培養(yǎng)新人為主�！崩钚耪f道，“父親年邁，我也想常伴身邊，以盡孝道�！�
“我用得著你陪？”李浩哼哼道，“我還嫌你礙手礙腳呢�！�
“……”
李青斜睨了李浩一眼，朝李信問：“可有得力人選？”
李信輕輕搖頭：“江南水師總兵官不再設(shè)立，之后由總督擔(dān)任，可總督也不是常設(shè)官職……按照皇上的意思，我退下來之后，仍掛職江南水師總兵官以作緩沖，至于接班人……這得看朝廷�！�
李青沉吟了下，問：“你覺得如此會有什么影響？亦或說……好的影響大，還是壞的影響大？”
李信想了想，中肯的說：“總體來說，皇上如此，利大于弊�！�
“說說看�！敝旌裾瞻秋堉�，嘟噥了句。
李信：“其實(shí)，我這個江南水師總兵官，跟爺爺比不了，爺爺那會兒打擊走私，打擊倭寇，甚至還出海打了海外蠻夷佛郎機(jī)，而我……”
李信苦笑道：“我?guī)缀鯖]有實(shí)戰(zhàn)，實(shí)在是沒那個條件�。∷�，我這個總兵官便是撤下，也沒什么不好的影響，兵權(quán)集中各有利弊，戰(zhàn)時集中好處更大，和平期間相對分散一些，更為合理�！�
朱厚照鼓著腮幫子道：“兵權(quán)集中只有兩個弊端，一，易滋生腐�。欢�，有尾大不掉之風(fēng)險。以李家之財(cái)，不太會去搞腐敗，皇帝如此，主要是為了分權(quán)，再說難聽點(diǎn)兒，就是不想李家有錢又有權(quán)了�！�
李浩哼道：“青爺要真貪權(quán)，這大明早就換天了�！�
“話不是這樣說的，對帝王來說，健康合理的制度比什么都重要！”朱厚照說道。
李浩呵呵道：“到底是自家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啊�！�
“你看，又來……”朱厚照無語，“我也沒說他這樣做就是對的啊，這要換我，可不得逮著李家可勁兒用啊，這般鋒利的一把刀不用，才是傻子呢�！�
李浩黑著臉道：“合著李家就是一把刀唄？”
“呃呵呵……話是難聽了點(diǎn)，可就是事實(shí)嘛�！敝旌裾崭尚Φ�，“其實(shí)……連李青都是一把刀，只不過他這把刀有了自主意識�！�
李青抿了口酒，呵著酒氣說道：
“既然利大于弊，那也沒什么可說的了，李家不在權(quán)力場也沒什么關(guān)系，往后好好做生意便是，李家的戰(zhàn)場從來不在戰(zhàn)場�！�
李浩微微點(diǎn)頭，道：“青爺要的書我寫好了，明兒個給你送來�！�
“嗯�！�
…
吃過飯，朱厚照、李信被打發(fā)去刷鍋洗碗，李青為李浩診脈……
“還不錯，注意保養(yǎng)，時間還長著呢�！�
李青收回手，叮囑道，“飲食方面，少吃辛辣、油膩，以少吃多餐為主，保持好心情�！�
李浩點(diǎn)頭稱是，心中卻跟明鏡似的，都這歲數(shù)了，長又能長哪兒去？
莫說是他，便是小妹，又能有多長？
連朱厚照都初露老相了。
雖說人各有命，可命再硬，也一樣逃脫不了歲月的沖刷……
“青爺，我現(xiàn)在可沒不良嗜好了，酒戒了，色……時下這身子骨也不支持了，也就聽個戲、逗個鳥，連生意都不咋管了。”李浩嘿嘿道，“且活呢。”
李青‘嗯’了聲，望向院里一地的白雪，怔怔出神。
李浩沉默了陣兒，道：“青爺，你的秘密會在李家子孫中流傳下去，不過，未來你也不用再操李家的心了，過好自己的就成�！�
李青收回心緒，笑了笑道：“遠(yuǎn)沒到多愁善感的時候呢，大過年的不說這些，走，消食兒去�！�
李青拉著李浩的手，一邊輸送真氣，帶其出門溜達(dá)……
東廚，
朱厚照透過窗戶瞥見二人出門，絲瓜瓤子一丟，道，“親家啊，馬上都過年了，這小輩兒的婚期……咱們也該議一議了吧？”
李信悶頭刷鍋，悶悶道：“還早呢。”
“兩個小娃早就情投意合了，你不急，他們可急�！敝旌裾蘸俸俚�，“再說，我還有二孫子呢�！�
“……你不要欺人太甚！”李信摔下水瓢，怒道，“我可不怵你！”
“呦呵？要不試吧試吧？”朱厚照來了勁兒，“到底是我這個威武大將軍，名副其實(shí)；還是你這個水師總兵，名不副實(shí)；咱們一試便知�！�
頭角崢嶸的朱厚照戰(zhàn)意盎然。
“來就來！”
……
第338章
戚繼光
李青、李浩回來時，戰(zhàn)斗已進(jìn)行到了尾聲，兩個當(dāng)爺爺?shù)娜说乖谘└C里，互相揪著對方衣領(lǐng)，弄得雪地一片狼藉……
李青也不制止，李浩瞧熱鬧。
見狀，
本都精疲力竭的二人迸發(fā)出了活力，又是一番撕扯扭打，好讓李青瞧瞧誰才是貨真價實(shí)的大將。
末了，
朱厚照以壓在李信身上為由，宣告自己取得勝利，并嘲諷李信是個水貨。
這大過年的，還真挺熱鬧。
李青給精疲力盡的二人各輸了一股真氣，并表示今兒沒盡興，明個兒你們再戰(zhàn)一場。
兩人一陣無語。
又聊了會兒小輩兒婚期事宜，父子親家各回各家，李青閑著無聊，便掛起了紅燈籠，興致來了，還放了一鞭炮……
紅色炮紙碎屑，灑在一地雪白之上，更顯喜慶。
“還是過年好啊……”李青舒心暢快，兀自欣賞了陣兒，轉(zhuǎn)去東廚忙活，哼著小曲兒，愜意無比……
~
有人歡歡喜喜過大年，有人過年卻在辛苦奔波……
二十歲出頭的戚繼光，正在駕著馬車趕路。
呼呼的朔風(fēng)，也難讓他的心冷卻。
年輕人對未來是既憧憬，又惶恐，本以為這輩子會跟祖輩一般，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個登州衛(wèi)指揮僉事，等老了再傳給兒子……不想，圣上竟召他入京。
“皇上召我進(jìn)京做什么呢？”
戚繼光想不通……
“咳咳……”
轎子中忽然傳來女子的輕咳聲，戚繼光一個激靈，忙收回思緒，表達(dá)關(guān)心，“夫人，你是冷了還是渴了��？”
“不冷也不渴，”女子嗓音清冷，“從出門你就嘀咕，你在怕什么��？”
“哪有，我就是奇怪�！逼堇^光訕訕道，“夫人，你說我這么一個小人物，怎么就入了皇上法眼呢？”
“到了不就知道了？”女子哼道，“男子漢大丈夫，怎可畏首畏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