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2章
群臣對這睜眼說瞎話的行為很是憤懣，可又無法證明皇帝龍體之前沒有抱恙，發(fā)了頓牢騷之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時至今日，皇權(quán)徹底蓋過臣權(quán)。
這其中，有李青的貢獻，也有皇帝自身的能力，還有就是……內(nèi)閣太不爭氣了。
自楊廷和之后，也就楊一清勉強還算那么回事兒，可楊一清做首輔的時間并不長，且也沒干成什么大事。
到了張璁，就開始一邊倒的靠攏皇權(quán)。
夏言雖明面上與皇帝相爭，但暗地里也是個諂媚的主兒，時至嚴(yán)嵩……簡直沒眼看。
當(dāng)今內(nèi)閣三人之中，嚴(yán)嵩無腦支持皇帝，李本也是隨波逐流。
群臣唯一的幻想，就是徐階了。
這個讓人如沐春風(fēng)的新晉內(nèi)閣大學(xué)士，群臣對其寄予厚望……
風(fēng)波很快平息，朝局又恢復(fù)了正常運轉(zhuǎn)。
朱厚熜這次下江南的任性妄為，并未對政局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
不過，朱厚熜還是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詳細(xì)闡述了一番，讓沈煉加急送去軍隊，讓李青知曉。
一是表示尊重，二是……朱厚熜覺得以李青的段位，十有八九會預(yù)料到，如此，還能落一個光明磊落。
沒有殺朱厚照，也沒有影響政局，李青能有什么意見？
…
漠北草原。
李青看過書信之后，心中隱隱的不安徹底消弭，如此結(jié)果，最好不過。
“侯爺可有話需要下官帶給皇上？”沈煉問。
李青收起信件，搖頭道：“你快回去吧，馬上就要打仗了�！�
兩人也算是相識已久了，沈煉對李青并沒有群臣那般的恐懼心理，問道：
“這一仗之后，你又要遠(yuǎn)離政壇了是嗎？”
李青笑了笑：“你現(xiàn)在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小知縣了，在京這么些年，總該知道我有多么不受待見�！�
沈煉黯然，為李青感到不值，卻也不好說出來，只是道：
“諸多大人不懂，可并非所有人不懂。”
“不是不懂，而是涉及自身利益，沒幾人能真正無私。”李青輕笑道，“你做錦衣衛(wèi)，比做知縣好太多了，如今皇帝對你足夠信任，未來晉升之路定然順?biāo)�，好好利用手中的�?quán)力。”
沈煉重重點頭，告辭離去……
不多時，俞大猷走來，訕訕道：“侯爺，這馬上就要打仗了，這指揮權(quán)……？”
“你是主帥！”
“您……真就不參與指揮？”
“你要實在沒信心，我指揮也不是不行�！崩钋嗪眯Φ溃霸趺�，是沒信心，還是怕被搶了功勞？”
俞大猷臉上一熱，悻悻道：“下官只是覺得……戰(zhàn)場之上，還是要有一個絕對權(quán)威的主帥才好，若是一個主張往東，一個主張往西，根本發(fā)揮不出應(yīng)有的實力�！�
李青微笑頷首，道：“今后的戰(zhàn)場，還得靠你們，戰(zhàn)功于我而言，屁用沒有！”
“呃呵呵……侯爺這樣說，我都無地自容了�！�
李青一笑置之，轉(zhuǎn)而道：“離俺答部落越來越近了，適當(dāng)減輕一些行軍強度，以保證士卒充足的戰(zhàn)斗力，至于首領(lǐng)俺答汗，我可以保證，只要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一日之內(nèi)，我就能剁了他�！�
俞大猷沉吟道：“對侯爺?shù)哪芰Γ鹿俳z毫不懷疑，只是……您貌似不認(rèn)識俺答汗吧？”
“是不認(rèn)識，不過這沒關(guān)系，秉承寧殺錯不放過的理念，一日足夠了！”李青語氣輕松的說。
俞大猷撓撓頭，問：“恕下官冒昧，您若是火力全開，能斬殺多少人？”
“這個……”
李青思及當(dāng)初去日本國……
論戰(zhàn)力，草原人無疑碾壓倭人，且這邊還都是騎兵，不過，又過去了這么多年，他的實力也比當(dāng)初強勁了許多，斬殺同等數(shù)量的敵人……還是沒有難度的。
“千把人還是可以的�！�
俞大猷：（⊙_⊙）?
他自問足夠強了，戰(zhàn)場之上，能以一敵十，可以一敵千……
俞大猷強調(diào)道：“一窩蜂的沖上來的那種……也能做到？”
李青好笑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的確，不閃不避的情況下，我是做不到對抗上千呈席卷之勢的草原騎兵，可我干嘛不閃不避？又不是木頭……”
“呃……這樣啊。”
俞大猷有些難以置信，可隨即想到人都會飛了，哪能以常理度之？
念及于此，不再有任何疑慮。
“下官明白了�！庇岽箝喙傲斯笆郑溃皩脮r，就有勞侯爺臨陣斬將了�！�
李青含笑點頭：“‘有勞’二字……犯不上�！�
短暫的休整之后，大軍再次挺進……
氣勢雄渾，兵鋒銳利，劍指俺答！
……
……
第370章
師出有名
“報——！”
斥候兵來報，“大帥，前方八十里，發(fā)現(xiàn)敵軍！”
“人數(shù)多少？”
“不下三千�！�
馮保當(dāng)即看向李青，“侯爺，這……？”
李青沒說話，示意其問俞大猷。
馮保再看俞大猷，目光詢問。
俞大猷沉吟了下，道：“保證安全的情況下，再探。”
“是！”
“戚繼光！”
“末將在！”
“你率三千騎兵，攜一日干糧去接觸一下，苗頭不對立即回撤，切莫孤軍深入�！�
“末將遵命！”
戚繼光拱手抱拳，轉(zhuǎn)過身，扶著刀柄大跨步走出帥營。
“大帥，咱家呢？”馮保指著自己鼻尖兒，臉孔漲紅。
俞大猷不知他激動個什么勁兒，一時有些無語。
李青卻是知道馮保多半想到三寶了。
但凡有野心、有理想、不甘平庸的太監(jiān)，無不將三寶視作偶像，哪怕當(dāng)初的王振，也是如此。
“大帥……？”馮保激動的不行，滿臉迫切。
“啊，那什么，你去傳令，全軍就地休整，隨時準(zhǔn)備戰(zhàn)斗！”
馮保有些失望，沒有上過戰(zhàn)場，沒有親歷戰(zhàn)場慘烈的他，并不知戰(zhàn)場恐怖，一整個浪漫情懷爆表。
“大帥，咱家是監(jiān)軍啊�！瘪T保提醒。
俞大猷：“……”
李青：“你想監(jiān)軍戚繼光？”
“呃……這是咱家的職責(zé)�！瘪T保訕訕點頭。
俞大猷卻有些顧慮，不是怕戚繼光被監(jiān)軍，而是怕萬一打起來，馮保這個監(jiān)軍死在了戰(zhàn)場上，畢竟，刀槍無眼。
監(jiān)軍死在戰(zhàn)場，可是會被嚴(yán)厲追責(zé)的。
李青：“咱們騎兵不算多，不容有失，我也去吧！”
“嗯…，如此最好。”俞大猷點點頭，朝馮保道，“公公可與永青侯一起�！�
“哎，好好�！瘪T保神情振奮。
時下的他，對戰(zhàn)場根本沒有丁點畏懼，有的只是一顆建功立業(yè)的滾燙之心。
……
烈陽下，馬蹄踏踏，氣勢如虎……
馮保與李青、戚繼光并列，沖在陣列最前面，隨戰(zhàn)馬疾馳而起伏，心情亦是激蕩不已。
好似前面有天大的功勞，只要人到了，功勞就砸下來了。
一口氣疾行了三十余里，戚繼光便下令暫停進軍，讓馬兒先緩上一緩，補給一下，以避免過度消耗。
大半時辰后，才再次進軍。
又沿著斥候兵給的路線，行軍三十余里之后，戚繼光再次下令暫停進軍，這次不是為了休整，而是敵人就在眼前……
雙方對峙少頃，對方遣出一人一騎前來交涉。
作為中原王朝的鄰居，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的規(guī)矩，他們早早就摸熟了，還學(xué)會了先禮后兵。
不多時，人就到了面前。
體魄健碩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馬，以部落的禮儀，朝最前面的李青幾人行了一禮，用蹩腳的漢話道：
“我們不想與大明為敵，只要大明給予誠意，我們大汗愿意歸順大明朝廷，向大明皇帝陛下稱臣納貢！”
李青沒說話，給戚繼光充足的發(fā)揮空間。
不料，不甘寂寞的馮保卻搶了先。
“納貢這個說法，并不適合眼下，成為了大明的子民，只用交稅就可以了。”馮保哼道，“大明不需要你們納貢，你們也沒資格納貢！”
聞言，大胡子中年人雙眉一擰，忍著怒氣道：“既如此，咱們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馮保冷笑道：“鼻涕流嘴里了，你知道甩了；頭撞南墻了，你知道拐了；大明天兵到眼前了，你知道悔了……哼哼，晚了！”
“你……”
中年人郁憤難當(dāng)，見馮保連個胡茬都沒有，對其身份隱隱有所了然，又打量了李青一眼，也覺不像是主將，便將目光移向戚繼光。
“閣下是主將對吧？”
戚繼光頷首。
“素聞大明皇帝陛下寬仁，以德感化世人，今何以對俺答部下此狠手？”中年男人道，“中原王朝素來講究師出有名，敢問，這次以何為名？”
戚繼光哈哈一笑，道：“你可知我朝太祖登基詔書？”
“？？？”
中年男人一臉茫然。
戚繼光雙手抱拳，向上拱了拱，莊嚴(yán)道：
“詔書有云：朕惟中國之君，自宋運既終，天命真人于沙漠，入中國為天下主，傳及子孫，百有余年，今運亦終！”
“什么意思？”中年男人沒太懂。
戚繼光淡然道：“意思就是，元廷亡了，天命易主，作為元廷統(tǒng)治下的你們，也屬于我大明，如今不順應(yīng)大明皇帝陛下旨意，便是造反，我們來此平叛，如何師出無名？”
中年男人都驚呆了。
這是什么無賴?yán)碚摚浚?br />
俺們在草原上生活多少年了，你們大明才建立多少年，俺們咋就成你們的了？
這簡直……比明搶還過分！
一向不講理的人，時下卻萬分憋屈，中年男人暴喝：“你們講不講道理�。俊�
馮保一臉囂張，哼道：“少廢話！要么安安分分的做大明子民，接受朝廷安排，要么……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
“你們……”中年人指著三人，手指顫抖，嘴唇哆嗦。
李青說道：“大明給足了誠意，你們在草原上的日子也不好過，做大明的子民，于你們部落九成九的人而言，都是一件幸事。你們這些人激烈反對，無非是怕手中權(quán)柄旁落罷了，可你有無想過，你今日這不足為道的地位，他日你之子孫，可能完美繼承？”
中年人的憤怒表情為之一僵。
李青幽幽道：“怕是不出兩代人，就淪為部落底層，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甚至運氣差點，直接就絕了種也說不一定�！�
中年人表情再變，憤怒斂去，臉色難堪。
“我大明軍隊來此，是抱著談的誠意，打的準(zhǔn)備，是談是戰(zhàn)，取決于你們！”李青道，“去回話吧！”
中年人神情一變再變，末了，一言不發(fā)的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兩軍交戰(zhàn)，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如若能不打，那是最好，大明軍隊?wèi)?zhàn)力是強悍，可士卒也是人，會流血、會犧牲。
草原部落武器落后，可幾乎全是騎兵，且還占據(jù)主場優(yōu)勢，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之下，哪怕有他臨陣斬將，一場惡戰(zhàn)下來，也會死傷許多人……
馮保有些焦急，問道：“侯爺咱們要不要……？”
說著，做出一個狠厲的表情。
“不急�！崩钋嗾f道，“若能兵不血刃，功勞更大！”
馮保怔了怔，面上的焦急斂去了幾分。
李青對戚繼光道：“我去探一探對方虛實，你不必顧及我，也不用等我，是談，是戰(zhàn)，是回撤，你視情況而定就好�！�
“好！”
李青翻身下馬，揚長而去……
馮保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戚繼光也是滿臉震驚，騎兵前列的許多士卒，更是驚掉了下巴。
原來……
人也可以比馬快，且能快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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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在方圓十里繞了一個大圈兒，并未發(fā)現(xiàn)對方多余的人馬，心中大概有了譜。
俺答汗本身也不太想打！
顯然，他也深刻明白跟大明硬碰硬，是件很不明智的事。
之所以如此，也只是想爭取更多好處，并保留當(dāng)下權(quán)柄。
可這一來，就不符合大明的利益了……
李青沒有動手，對方都是騎兵，四散奔逃，他也殺不了多少，且一旦動手，就只能戰(zhàn)了。
時下，跟洪武永樂朝那會兒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