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1章
讓李青堆一個她出來。
李浩還在睡,李青閑著也是閑著,便遂了她的意。
堆的很美,李雪兒滿心滿足。
結(jié)果,李浩醒來瞧見,也讓李青堆一個年輕時的他出來,說不能厚此薄彼。
李青也是醉了。
反正雪也不要錢,堆就堆吧。
連續(xù)堆了幾個,李青熟練度也上來了,沒用多久,就把李浩給堆了出來。
兄妹倆瞧著歡喜的緊,對李青一陣馬屁,末了,又想點子,提要求了。
“小妹,你覺不覺得缺點什么?”
“是缺點什么�!崩钛﹥焊胶�。
“是什么呢?”李浩挑眉。
李雪兒蹙眉沉吟,“好像缺了兩個人�!�
“行啦,你倆這是給我演雙簧呢?”李青沒好氣的橫了眼兄妹,拍拍小家伙腦袋,“去,鏟雪去�!�
“好嘞。”
申時末,李宏、朱婉清也被堆了出來。
雪人栩栩如生,全都是年輕模樣,六個雪人排成排,栩栩如生,巧奪天工。
不料,讓前來送飯的小輩兒瞧見了,當(dāng)時就驚為天人,并喊上媳婦孩子一起過來,繼而一發(fā)不可收拾……
傍晚時分,人滿為患。
并開始有小輩兒躍躍欲試,想讓李青也堆一個自己出來。
搞得李青一個頭,兩個大……
最后還是李浩發(fā)話,這才驅(qū)散了一群小輩兒們,讓李青松了口氣。
一向拿人不手軟,吃人不嘴短的他,面對這么一群‘陌生人’,卻是怎么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怎奈,小輩兒們實在是太多了。
真要是雨露均沾,就是什么不干,光堆雪人,三天三夜也堆不完。
這么一大家子,吵鬧起來怎一個聒噪了得,可李青竟不覺得煩躁,還覺得挺舒心……
吵吵鬧鬧,滿院煙火氣,還沒過年,年味兒就溢了出來。
次日,朱厚照瞧見李青堆了這么多,也蹬鼻子上臉,結(jié)果被李青喂了一把雪……
威武大將軍氣壞了,撂下一句再也不來了,轉(zhuǎn)身就走,直到次日才來……
自打堆了雪人,這片院子就熱鬧了起來,小輩兒們?nèi)粘O蚶詈茊柡弥啵A魰r間極長。
期間,又下了幾場雪,借著機會,李青時常維護(hù),延長它們的存世時長。
日子一天天過著,進(jìn)入三九天之后,氣溫進(jìn)一步下降,朔風(fēng)吹起,愈發(fā)凜冽,水缸的冰再也化不開。
饒是如此,較之往年也要好上許多。
太陽出來時,中午倚在檐下門窗前,仍能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朱厚照臉皮夠厚,一進(jìn)臘月就舉家搬了來,自家開著酒樓,卻整日在侯府混吃混喝,美其名曰,都是親家。
李青嘴上不客氣,心里卻是暖烘烘的,一大家子一起過年真挺好。
李浩也十分舒心愉悅,戒酒多年的他,也不再極力克制自己,拾起昔年不良嗜好,一日飲上幾杯。
尤其是太陽出來時,曬著暖,與青爺聊著天,教育一下兒孫,逗弄一下重孫……再飲上一杯酒,那滋味兒……
誰是神仙?
我是神仙!
瞧著李浩滿心滿臉的愜意愉悅,李青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暮氣沉沉的他,變得笑口常開。
與小家伙兒同齡的小輩兒有好幾個,雖不知李青的秘密,不過因為小寶的緣故,也經(jīng)常圍繞在李青身邊。
這么幾個男童、女童,嘰嘰喳喳,跑來跑去,僅是瞧著,心里就暖暖的,比太陽光還暖。
嘰嘰喳喳,打打鬧鬧,生機勃勃,無憂無慮……
李青都癡了……
這個年,比他預(yù)想的要好,要好很多,好生歡樂。
臨近年關(guān),又一場雪下來,李青便又堆了些雪人,將幾個小家伙追逐嬉戲時的樣子,堆了出來,小家伙很開心,他瞧著也舒心。
眨眼,過年了。
大紅燈籠高高掛,對聯(lián),門神,灶神……哪哪都是大紅喜色。
小家伙們不論男女,都是大紅棉襖,那一張張帶著嬰兒肥的幼態(tài)紅臉蛋兒,總是讓李青不自禁露出笑容,紅包他多準(zhǔn)備了一些,尋思著讓小寶悄悄塞到這些孩子的口袋中。
除夕夜。
李浩早早睡,早早醒,四更天,就怎么也睡不著了。
一個人靜靜發(fā)著呆。
“醒了?”一道溫淳的嗓音響起,打破夜的孤寂。
接著,一簇火苗擊退黑暗,暖色調(diào)兒蕩漾開來,隨即,一簇簇火苗先后亮起,黑暗退避三舍,房間充滿暖意。
李青熄了火折子,走上前,扶他坐起,給他墊上枕頭,溫笑道:
“醒了也不說一聲,一個人待著多沒意思,跟青爺還見外?”
李浩吸了吸鼻子,說道:“以為青爺還在睡,就……就沒打擾,不想……青爺一直沒睡吧?”
“呵呵……不說這些,前半夜你沒守歲,后半夜咱爺倆一起守,一起熬。”李青笑著說,“熬福,熬福,不熬哪來的福啊�!�
“都過了子時了……”李浩吃吃說。
“天不亮,就還不算。”
李青說道,“嘉靖三十一年的太陽,還沒升起來呢,眼下還是除夕�!�
李浩眨了眨渾濁的眼,輕輕點頭。
“青爺�!�
“嗯�!�
“我……我還是害怕,怎么辦啊,我沒辦法心如止水,我心里好慌,我真的……”
“不慌不慌,青爺不在這兒的嘛�!崩钋嘁贿厼樗芍鏆�,一邊嗓音溫淳的說,“青爺在,什么都不用怕,青爺不走,哪里都不去�!�
“青爺,我是不是很沒出息啊�!崩詈瓢T著嘴,跟個孩子似的。
李青微笑搖頭,柔聲道:“咱家啊,就屬你最爭氣。”
第408章
大好時光,不容辜負(fù)
“我是最爭氣的……”李浩喃喃,面露追憶。
依稀間,好似又回到了往昔……
“青爺�!�
“嗯�!�
“我真的好想再瞧一瞧春暖花開……”接著,李浩又自嘲道,“等瞧見了春暖花開,興許還會想著夏日聽蟬,冬日賞雪……人啊,總是不知足�!�
“不知足有什么不好?”李青溫和道,“小到個人,大到國家,不都是在不知足中,逐漸發(fā)家繁榮嗎?人啊,就不能知足,知足了,精氣神就頹廢了�!�
“是啊,也該知足了……”李浩怔怔出神,“好像也沒什么不放心的了,有小妹,有小壽子,未來還有小寶……子子孫孫也有青爺護(hù)著,還有什么可憂慮的呢?”
李青理了理他鬢角散亂的白發(fā),嗓音極輕,如沐春風(fēng),“大過年的,怎么還多愁善感起來了?”
“是矯情了些,可就是忍不住想矯情一下。”
李浩怔怔道,“明明很圓滿,明明沒遺憾……或許正因如此,才更怯懦吧。”
非是怯懦,是眷戀,是不舍……
因為美好,故難以割舍。
李青欠了欠身,往床內(nèi)側(cè)坐了些,扶著李浩身體前傾了些,讓他靠在自己懷里,一手傳渡真氣,一手撫平他蒼老的手背皺紋。
一下,一下,又一下……
平了皺,皺了平……
長夜漫漫,燭光影影綽綽,將爺孫的影子拉的老長,紅淚滾滾,粘黏在光滑如玉的紅燭上,一綹一綹,美感不復(fù),喜慶亦不復(fù)……
直至夜空深處傳來公雞打鳴,才將斷斷續(xù)續(xù),不知所云的爺孫拉回現(xiàn)實。
“天要亮了�!�
“是啊,天要亮了。”
李青將早已準(zhǔn)備好的紅包,放在他掌心,柔聲道:“你的紅包最大個兒,誰也比不了。”
李浩攥著紅包,攥的緊緊的,好似這才是他的財富一樣,“�!で酄斎f事順?biāo)欤缫夥Q心。”
�!の业男『茪q月不侵,否極泰來……李青柔柔笑笑,剛要開口,夜空深處傳來密匝匝的鞭炮聲,聲音由遠(yuǎn)及近,勢如破竹,連成一片,酣暢淋漓。
李家的鞭炮也響了,噼里啪啦,響的極響,響的極久……
極響的鞭炮聲致使夜色一退再退,一潰千里,暈紅的窗紙逐漸染上了青灰色,燭光緩緩暗淡……
“小浩,過年了�!�
“過年了�!�
李浩緩聲說,“青爺,新年好�!�
“新年好!”
‘鐺,鐺,鐺�!�
敲門聲極輕極小,像是敲門之人怕疼一樣。
“是小雪兒吧?”李青說。
“嗯,大哥他……醒了沒?”
“進(jìn)來吧�!�
門被緩緩?fù)崎_,李雪兒緩步進(jìn)來,瞧見大哥面色溫和,輕松自然,這才大大松了口氣,隨即,快步上前,在床邊坐了。
“大哥。”
“嗯,大哥很好�!崩詈戚p笑道,“今兒可是過年,哪能掃大家的興��?”
李雪兒也跟著笑笑,只是笑的很不自然,嘴也變笨了,不知該說啥好。
“大哥,小輩兒都起了,我讓他們過來拜年吧?”
李浩微笑頷首:“嗯,好�!�
李雪兒吸了吸鼻子,起身離去。
“青爺,幫我一下,今兒大年初一�!�
李青默然點頭:“好�!�
不多時,一眾小輩兒就齊刷刷的趕了來,極寬敞的堂屋,卻顯得擁擠。
李青又穩(wěn)固了下李浩的狀態(tài),便走了出來。
此刻的他顯得格格不入,且這彌足珍貴的時間,也當(dāng)留白,給李浩這個大家長發(fā)揮的空間。
檐下,李青仰臉望天,久久不語……
直到衣袖被人扯了下,低頭瞧去,小家伙兒滿臉的不開心。
“怎么了小寶?”
小寶未語先癟嘴,問道:“太爺爺是不是病重了呀?”
李青怔然。
“您也沒辦法嗎?”
李青愧然。
小家伙低著頭,傷心道:“為啥啊,人為啥就得……就不能永遠(yuǎn)活著嗎?”
李青摸了摸他腦袋,想說什么,卻無從說起。
好一會兒,
小寶說道:“您給小寶的紅包,小寶都發(fā)給他們了�!�
“真棒。”李青說。
“您也給太爺爺發(fā)紅包了吧?”
“嗯,發(fā)了�!�
“那就好,去年過年時,太爺爺沒收到您的紅包,還是自己給自己發(fā)的�!�
李青張了張嘴,完全不知該怎么接話。
這時,朱厚照走了來,瞧見李青神態(tài),柔和的面部線條立時繃緊,神色也變得嚴(yán)肅且緊張。
快步走到檐下,輕聲問道:“手段用盡了?”
李青面色晦暗,微不可察地點了點下巴。
朱厚照默然,同李青一樣,想說什么,又不知該說什么,末了,長嘆一聲,同李青佇立原地。
小寶待了陣兒,又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
檐下,只留二人發(fā)呆。
不知過了多久,一眾小輩兒陸續(xù)走出門來,接二連三,對李青好一番叮嚀……
好在李信及時出來,驅(qū)散了人群,扶著李青重又進(jìn)了屋子。
朱厚照也跟了進(jìn)去,并將門帶上。
房間只剩下李浩,李雪兒,李信,李青,朱厚照,一下子又寬敞起來。
李浩這會兒精氣神很好,整個人說是容光煥發(fā)也不為過,可在場之人,卻沒一人開心的起來。
每個人都有好多話要說,可誰也說不出來,以至于氣氛沉悶,壓得人喘不上來氣。
末了,還是朱厚照打破了沉寂。
“干嘛呀這是,這大好時光一個個跟悶油瓶似的,真沒意思……”說著,朱厚照上前,擠開李信在床邊坐了,
“表叔,你現(xiàn)在有什么想做的事,你只管開口,多過分都成,只要你開口,保準(zhǔn)如你的意,如不了,我腦袋剁了給你當(dāng)球踢!”
朱厚照豪氣干云,“不要覺著難為人,倘若余愿未了,才是難為人呢,只要你開金口,天上的云,俺們都能給你摘下一朵。”
李浩突然笑了,“你小子……這么多年還是一個樣兒,討厭又討喜。”
“行啦,別整這些沒用的,快說快說,難不成好鋼用刀把上嗎?”朱厚照催促。
李青深吸一口氣,認(rèn)真道:“小照子說的不錯,想做什么只管說,多難青爺都能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