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章
李青：“……”
這么多年下來，還是一樣的套路……
“走吧！”
~
東宮。
李青與黃錦走進來時，父子正在溫存，見李青來，朱載壡頓時兩眼放光，滿臉興奮，欲言又止。
朱厚熜笑罵道：“就這么想走�。俊�
朱載壡神色一僵，沉默下來。
以前，他對父皇只有畏懼，只想遠離父皇，可現(xiàn)在……卻是真的不舍了。
“父皇，對不起�！�
“對不起……”朱厚熜苦笑一嘆，道，“我生你也不是讓你對得起我的，在乎它的人，它勝過世間一切，不在乎它的人，它卻是累贅、束縛，走了也好，去享受人生，去品味百態(tài)，這里太冷了，什么都是冷冰冰的，怎么也捂不熱……”
李青：“差不多行了，情緒收一收，留著點眼淚等分別那日再流�！�
父子：“……”
李青走上前，在床邊坐下，拉過朱載壡的手腕，開始診脈。
“沒大病�！敝旌駸幸娎钋嘤质悄撬莱�，不禁提醒。
“知道，我這不是想辦法讓他有大病嘛�！�
“……”
好一會兒，李青收回手，道：“今日不要吃東西了，明兒我好給你下藥，時間不多了，只能用猛藥�！�
朱載壡問：“具體什么時候？”
“最遲臘月二十，咱們就走，不能耽誤過年。”
“臘月二十……還能趕上過年？”朱載壡狐疑。
李青笑了，“我的趕路速度，不是你能想象的�！�
朱厚熜微微皺眉，道：“問題是他能頂?shù)米�？�?br />
“克服一下�！�
“你……”
“沒關(guān)系的父皇，兒臣能吃苦�！敝燧d壡安慰說。
朱厚熜一滯，慘笑搖頭，扭身便走。
朱載壡愕然，繼而愧然。
李青都無力吐槽了，剛還說走了好，一副豁達的模樣，這會兒又給甩臉色。
“這咋跟個娘們兒似的……”
黃錦悶悶道：“你少說兩句吧，皇上心里不好受�！�
就是矯情……李青撇撇嘴，正色道：“接下來的日子，你要經(jīng)歷由生而死，這個過程很不好受，你可有信心？”
朱載壡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永青侯有手段只管施展，不必顧忌什么，本宮能頂��！”
“那就好�！崩钋辔⑽Ⅻc頭，接著，冷不丁一巴掌抽上去，又點了數(shù)下。
朱載壡直挺挺躺倒，眼窩發(fā)青，嘴唇發(fā)白……
黃錦：（19｀19Д1907）!!
李青懶懶道：“大驚小怪，不得先昏迷一下預預熱�。俊�
第464章
為難
李青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開，諸大佬聞之莫不哀嘆，太醫(yī)院卻是高興的差點拍斷大腿。
背鍋的來了，能不開心嗎？
天大地大，李神醫(yī)最大，世上就沒有李神醫(yī)治不了的病，如果有，那就是絕癥，神仙來了也沒轍。
連家屯兒。
李青睡了個囫圇覺，疲倦盡去，洗漱之后，更是精神抖擻。
倚在檐下的躺椅上，拿上話本，一邊看故事書，一邊賞雪景，一邊想著回金陵過年……看似悠閑，實則忙的不亦樂乎。
好景不長，才半晌午，院兒門就被敲響了。
這次來的人倒是不多，只有內(nèi)閣三學士，都還比較講究，沒空著手，有的提著菜，有的提著酒……
李青拿人不手短，吃人不嘴軟的尿性，幾人不是不知道，之所以如此，是為了降低李青揍人的概率。
都不是年輕小伙了，即便李青手下留情，他們也吃不消，快過年了，誰也不想在床上度過。
三人客客氣氣，不敢表露丁點不滿。
秉承著伸手不打笑臉人，李青讓三人進了屋，還給燒了木炭……
四人相對而坐，吃著干鍋喝著酒，倒也融洽。
一番場面之后，嚴嵩引入正題，笑呵呵道：“今日早朝，皇上說了收取西域之事，侯爺這次居功至偉啊。”
李青：“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用不著彎彎繞，有話直說便是。”
“呃……”
徐階接言道：“主要還是財政問題，皇上欲對吐魯番、葉爾羌大力建設，我等粗略估算……想達到皇上的預期，花費屬實巨大，如此下去，用不多少年，朝廷就會陷入財政危機啊。”
李本頷首：“朝廷也是要過日子的，哪哪都要花錢，時下開源已是臨近極限，節(jié)流就顯得無比重要了�！�
“西域本就貧瘠、落后，一些小恩小惠便能讓其感恩戴德，完全無需這般�！眹泪哉f道，“升恩斗仇，濫賞則不知恩重啊，況且，還有漠北呢。”
李青白眼道：“有想法跟皇帝說啊，我又不是皇帝！”
三人訕然，徐階輕笑道：“這不是因為……皇上樂意聽侯爺?shù)闹G策嘛�！�
“我覺得皇上這么做沒毛病�！�
“……”
李本說道：“一些個蠻夷，值得大明如此嗎？朝廷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取之于民，自當用之于民，近些年來天災頻頻發(fā)生，朝廷又是四處花錢，不能不節(jié)制啊。”
“大明的家底兒是厚，可再厚的家底也經(jīng)不起這般造啊，侯爺有所不知，與日本國的貿(mào)易，如今都縮水好多了�！眹泪哉f道。
徐階則是道：“一些個蠻夷，真不值得大明如此付出�！�
李青幽幽一嘆：“西域、漠北，都是大明的疆土，生活在這兩地的人，自也是大明的子民，怎么就是蠻夷呢？”
徐階：“？”
嚴嵩、李本也是滿腦袋問號。
李青有種深深的無奈，道：“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這個道理就不用我說了吧？”
三人沉默。
李本嘆道：“沒想排斥他們，也非是無法接納，主要是……不值當啊，我們當然愿意接受西域乃至漠北的民眾，也不是瞧不起這些人，可總不能因小失大吧？”
“錢的問題，皇上可有與你們說？”
“說了�！�
“你們不信？”
“不是不信，而是我們看不到那日，但我們能看到大明財政陷入枯竭�！崩畋菊f。
徐階認真說道：“下官知道侯爺對我們，乃至整個文官團體，多少有些偏見，可我們遠沒你想的那般不堪，我們吃著大明飯食，自要對大明負責。”
李青沒有否定，輕嘆道：“我承認，大明這些年的花費屬實巨大，可今日之花費，多是投資未來，昔年太宗造寶船、下西洋，花費也巨大，朝廷官員也多以否定，認為耗資彌巨，得不償失，可結(jié)果呢？”
“開海通商的紅利，直至現(xiàn)在都沒有吃完，為大明財政帶來了多大的收入，你們理當清楚�！�
李青說道，“中原王朝之禍患，多自北方來，收歸草原不僅擴大了疆域，還杜絕了大明隱患，如若做成了，僅是戰(zhàn)爭成本，就能節(jié)省多少？至于西域，往后氣溫回暖，絲綢之路必定復興，時下收取、同化的成本最低，為何不呢？”
徐階苦澀道：“漠北草原，下官勉強認可，西域……恕下官直言，這更多是侯爺?shù)囊粠樵浮！?br />
李青：“對歷史的了解，你們比我要好，數(shù)千年來的氣候，史書多有記載，當清楚中原的氣候從不是一成不變，尚書說三年豐，三年歉，可若拉長時間線，也可以說三百年豐，三百年歉，不是嗎？”
三人：“……”
“我聽說，之前皇上曾與你們講過晏子使楚的故事，又拿唐玄宗種橘子來輔以證明，你們不也認可嗎？”
李青說道，“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昔年下西洋是播種，如今經(jīng)營西域漠北也是如此。”
三人對視一眼，明白講道理是講不過了，索性直言道：“折一折吧�！�
“不折！”李青淡淡道，“反正我不折，皇帝也不會折，要折你們折。”
徐階氣苦道：“侯爺，沒你這樣的啊�！�
“我哪樣？我夠克制的了……”李青沒好氣道，“這關(guān)乎大明百年大計，沒有妥協(xié)的余地，也不會妥協(xié)。”
“可我們……很為難啊�！�
李青：“那就勉為其難吧�！�
三人：“……”
嚴嵩無奈道：“侯爺你當清楚，無論嚴嵩一黨，還是徐階一黨，說白了，這既是政治需要，也是政治選擇，我們是領頭人不假，可我們也做不到說一不二，群眾的聲音不能不聽�。 �
徐階大點其頭，苦笑道：“這真不是一句勉為其難就能解決的，您和皇上這么來回踢球，我們……太難受了啊�！�
李本深吸一口氣，道：“能不能給我一個面子，折一折？”
“給你面子？”李青端起酒杯，喝著李本的酒，淡淡道，“你臉可真大�！�
李本：“？？？”
“咳咳……我知道你們難，可誰又容易了呢？”李青語氣放緩許多，“這內(nèi)中矛盾我自然清楚，也明白你們夾在中間不好受，問題是多數(shù)人的眼光都不夠長遠，不能由著他們來�！�
嚴嵩苦悶道：“可由著您和皇上……我們彈壓不住啊�！�
李青微微皺眉，問：“時下風向是怎樣的？”
李本哼哼道：“皇上是圣明的，只是受了你的蠱惑，才如此大手大腳！”
李青：“……”
徐階懇切道：“侯爺，這真不是可以用霸道解決的，可能他們沒您目光長遠，但他們真就是故意使壞嗎？非也！
事實上，多數(shù)官員都還是忠君愛國的，至于常例……時至如今真就是常例了，人非圣賢，一些個禮尚往來，人情世故……這再正常不過，不能以此辨忠奸�！�
嚴嵩頷首，“正德年間的禮部尚書王華，謙謙君子到了那個份兒上，進入權(quán)力中心之后，不也沒能徹底免俗？冰敬、炭敬……這些不能說明什么，誠然，一些人更貪心些，多有手伸到地方之舉，可古往今來……不都是如此嗎？”
李本說道：“真不是我們給自己貼金，文官沒那么壞，你一味的霸道狠辣……太傷人了，就如昔年大禮議……楊慎何以一呼百應？且不說正經(jīng)文官，就是翰林院、國子監(jiān)的人，也個個不慫，真就只是為了個人利益嗎？”
李青默然道：“你們想如何？”
“你不能一直這么霸道！”三人異口同聲。
李青：“我不覺我霸道�！�
“那只是你以為。”
“……”
三人重申：“我們不是不愿意配合，你這樣搞，我們沒法干了，不做折中，不做平衡……行不通的！”
“……”
李青呼了口氣，緩緩道：“行吧，我考慮一下�！�
三人卻對李青的人品表示懷疑，徐階認真道：“皇上只能是圣明的，黑鍋只能是永青侯的，這點，相信侯爺能理解，您若一走了之……真不行！”
“都說了我會考慮，還聒噪什么��！”
李青暴怒，當即甩了徐階一個大逼兜。
“滾——！”
時下的徐階，乃是僅次于嚴嵩的二號人物，冷不丁挨了個大逼兜，哪能心平氣和？
“李青��！”
“算了算了……”嚴嵩打圓場道，“永青侯也不是故意的，多大點事兒，大度一點�！�
大度？你咋不去死啊你？徐階憤懣難當，氣得兩眼發(fā)黑，“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李青你莫欺人太甚！”
李青淡淡道：“我說了，我會考慮！擱這廢什么話？一個個的蹬鼻子上臉，昔年讓我體面的賬都還沒跟你們算呢，對我發(fā)泄情緒，你們也配？”
嚴嵩干笑笑，索性松開了手。
徐階幾個深呼吸之后，悶悶坐下，一言不發(fā)，只顧喝酒。
“還喝？”
“誰稀罕……”徐階咕噥了句，起身便走，連個揖也不作，自覺扳回一城。
嚴嵩、李本心下也很不痛快，索性效仿徐階，來了個不卑不亢。
“啊，等一下。”
二人身體一僵，暗道：苦也。
卻聽李青又說：“李本你留一下。”
李本：“�。俊�
茫然看向嚴嵩，嚴嵩不語，步子飛快……
第465章
數(shù)學
李本僵硬地轉(zhuǎn)過身，訕訕道：“我說本家啊，你這脾氣能不能改一改？”
“……你緊張個什么勁兒？”
就你這動不動就動手的暴躁狂，換誰不緊張？李本深吸一口氣，道：“事兒就是這么個事兒，你愿意與否，都改變不了事實�！�
李青白眼道：“要你留下不為這個，我問你，數(shù)學如何了？”
“數(shù)學……”李本恍然，一下子放松下來，“我還以為……呵呵……都快一年了，肯定有進展啊�！�
李青：“具體說說。”
“這就說來話長了，真要一點點說，說到過年都說不完。”李本輕哼道，“涉及到的東西實在太多，不是用言語能夠說明白的。”
“你不會精簡一下嗎？”
“……是你這問題問的沒水平，若你說的進展是創(chuàng)新，那沒有，若你說的是數(shù)學史料的整理與收集，那是有的，若你說的是數(shù)學演化史，那就說來話長了�！�
李本瞧出李青不是想打人，加上時下又有所自持，腰桿子登時硬了起來，呵呵道：
“我說本家啊，你到底問的是哪方面？”
李青想了想，道，“就先說說數(shù)學演化史吧？我好有個大概認知�！�
“這就說來話長……別沖動，我長話短說便是了�！�
李青抬起的屁股緩緩坐回去，哼道：“洗耳恭聽�！�
“史料可追溯的記載，早在商以前就有數(shù)學了，甚至可以說，數(shù)學的誕生早在貨幣之前，以物易物的時代就有了，到了商代開始出現(xiàn)十進制……周代，數(shù)學開始作為六藝之一……”
李青無奈打斷：“倒也不用這般細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