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6章
“用不著，跟你媳婦兒回去吧！”朱厚照信步離開。
朱載壡嘆了口氣，看向媳婦兒，愧然道：“鶯鶯，為夫……是為夫不中用，沒能親手教訓(xùn)那賊子�！�
李鶯鶯微微搖頭，問道：“夫君，你可認(rèn)識那個叫李青的年輕男子？”
“我……不認(rèn)識。”
“不認(rèn)識你叫他先生？”
“呃……這個……”朱載壡一陣頭大，悻悻道，“鶯鶯，你別問了，為夫……不能告訴你。”
“所以你知道？”
“……是，但不能說�！�
“為啥不能說？”李鶯鶯有些氣郁，可更多的是好奇。
朱載壡也不知該咋說，吭哧半晌，道：“因果太大了�！�
李鶯鶯詫然，繼而好笑，“有什么因果是李家都不能承受的？”
這話真不是狂妄，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能有什么背景？且也不是曹國公家的人，又有何懼？
“哎呀，別問了，因果真的太大……不是，你問他干嘛？”朱載壡故作吃味的問。
“你……”李鶯鶯憤憤道，“你真信他是抓賊的？”
“我信！”朱載壡認(rèn)真道，“你不知他，所以你不信，你若知……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索性也沒啥損失，別跟自己過不去了。”
朱載壡哪敢自作主張的曝光李青秘密，也顧不上惱恨賊子了，只想盡快翻篇兒。
奈何，媳婦不好糊弄。
“適才你那位李先生可是要與我說他的事呢。”
“呃……再遇上，你親自問吧，反正我不能說，這事兒不能從我口中說出來�！币幌�?qū)ο眿D兒寵溺至極的朱載壡，這次格外有原則。
李鶯鶯卻是更好奇了。
見自己問不出來，只好改變突破點。
“夫君既如此說，我也不強求什么，不過今日生了這樣的事，終是晦氣，咱們還是回永青侯府住吧。”
“嗯，也成�！敝燧d壡哪里知道媳婦的‘算計’，干笑道，“這事兒，還是先不讓岳丈他們知曉才好，免得他們擔(dān)憂。”
李鶯鶯點頭。
心里卻是盤算著一會兒回侯府，讓小弟幫忙‘拷問’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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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兒。
李青扯下朱厚熜頭上蓋著的床幔，并解除了他的禁制。
只見朱厚熜面色灰敗，如行尸走肉一般，沒了一絲生氣，簡直生無可戀。
都這樣了，李青自不好再苛責(zé)，說什么風(fēng)涼話，安慰道：
“其實也沒什么，總算沒撞破，只要你不承認(rèn)，就不存在尷尬�！�
朱厚熜默默走進(jìn)廂房，躺上床，拿被子蓋住腦袋，一言不發(fā)。
李青知道現(xiàn)在的朱厚熜只想靜靜，便也沒說什么，關(guān)上門，走了出去……
次日。
黃錦早早起床，這一覺他可睡得太香了，洗漱之后又為二人打好水，便準(zhǔn)備出去買吃食。
門一開，就見李青從外面回來，已經(jīng)買了早飯。
黃錦驚詫道：“你起這么早啊？”
“年紀(jì)大了，沒那么多覺�！崩钋噙f上油紙包，問道，“他醒了沒？”
“還沒……”
話剛出口，就聽廂房門響，黃錦本能回頭，只一眼，小眼睛頓時瞪得溜圓。
“皇…老爺，您這是怎么了？”
朱厚熜面色蒼白，額頭起包，就跟被人揍了似的，黃錦這個心疼啊。
“我沒事�！敝旌駸需F青著臉，走出檐下。
李青從懷中取一瓶上等跌打酒，道：“你讓我準(zhǔn)備的跌打酒，買回來了。”
聞言，朱厚熜臉色更是難看。
這是他讓李青給朱厚照準(zhǔn)備的。
不想混賬堂兄沒用上，倒是他自己給用上了。
朱厚熜不禁更是悲憤。
見他如此，黃錦只當(dāng)是受了李青欺負(fù)，悶悶道：“好不容易休個假，你就不能寬容一點嗎？”
“關(guān)我屁事！”李青白眼道，“這都是他自找的�！�
“對對對，都是我，都是我……”朱厚熜破了大防，一時都有些失心瘋了。
李青也不反駁，只讓他好好發(fā)泄。
好一會兒，李青突然道：“別吵了，人又來了。”
朱厚熜一呆，頓時大驚失色，調(diào)頭就鉆進(jìn)了廂房。
黃錦：“？”
第544章
佛道之爭
俄頃，
院門敲響。
黃錦上前開門，見到來人略微驚詫。
“見過永青侯。”黃錦朝李信拱了拱手，又看向李雪兒、朱厚照，“李小姐，朱老板�！�
朱厚照心情極好，第一個走進(jìn)小院兒，四下瞅了一眼，問道：“李青呢？”
黃錦瞅了廂房一眼，繼而笑道：“三位先進(jìn)屋稍坐，我去通知他。”
“不急不急�！崩钚胖划�(dāng)是李青還沒睡醒，連忙道，“我們等一等沒關(guān)系�！�
黃錦瞧著一臉不懷好意的朱老板，總覺得哪里不對，便順著李信說道：
“也好，先進(jìn)屋吧�！�
“不用了，外面清爽�！敝旌裾兆灶欁宰叩焦麡湎碌氖狼�，坐在那里老神在在，嘴角不時上揚，也不知他在樂什么。
見狀，李信也不好再進(jìn)屋了，也去了石桌前落座。
李雪兒也走了過去。
黃錦撓了撓頭，只好客隨客便，上前落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不多時，李青便從廂房走了出來。
“太爺。”李信起身行禮。
“坐坐�！崩钋嗵窒掳矗岸歼@歲數(shù)了，別在意這些虛禮了。”
說著，也走上前坐下，詫異道：“小家伙兒怎么沒跟來？”
李信解釋道：“被他姐姐堵了，好像跟太爺您有關(guān)，說什么家里遭了賊，太爺你捉賊……”
“啊，這事兒啊……”李青打斷道，“毛賊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了，保他這輩子都不會私闖民宅了�！�
李信也沒多想，來時已經(jīng)聽朱厚照簡單說過了，只當(dāng)是普通的一個小插曲兒，轉(zhuǎn)而問起正事，小聲道：
“朱老爺也來了？”
李青頷首：“來了，還沒起呢�！�
黃錦問道：“朱公子呢？”
“去作坊了。”朱厚照故作詫異，“公公找他有事？”
“啊，沒事兒，咱家能有啥事兒�。俊秉S錦對朱厚照有些發(fā)怵，生怕言多必失，忙道，“你們聊，咱家還沒吃早飯呢�！�
說著，抱起油紙袋跑向廂房。
朱厚照對李青眨了眨眼，一臉壞笑。
李青瞪了他一眼，低叱道：“差不多行了，人家本來就夠郁悶了，少給我添油加醋。”
李信詫然。
李雪兒愕然片刻，隱隱了悟，勾了勾嘴角，什么也沒說。
“太爺，既然皇上來了，不若讓皇上也瞧一瞧李家的產(chǎn)業(yè)，我想……”李信壓低聲音道，“我想皇上來金陵，本就有這樣的打算，與其讓皇上提出來，不如爽快一點，您以為呢？”
李青微微點頭：“可以，回頭你稍微安排一下。”
李信稱是，接著，又道：“太爺，朱壡知道你的秘密，而他又是個……”
話沒說完，瞥見皇帝出來，李信立時住了嘴。
朱載壡雖是他孫女婿，但更是皇帝的兒子，哪怕沒了皇子標(biāo)簽，也不好當(dāng)著皇帝說皇帝兒子不是。
李信慌忙起身，李雪兒也站了起來。
“朱老爺�！�
小院兒沒外人，只要不大喊大叫，稱皇上也是沒問題的，如此只為了照顧朱厚照。
不稱皇上，朱厚照便不用行禮。
雖然大家心里都門清，可有些事不好點破，也不能點破。
朱厚熜自也清楚這些，微微擺手，“無需多禮，都坐吧�！�
到底是御極三十余載，且少年時就能和悍臣斗得有來有回的皇帝，朱厚熜調(diào)整心態(tài)的能力不是蓋的，這會兒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不見波瀾。
只是偶爾與混賬堂兄視線對撞，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鐵軌鑄造如何了？”
李雪兒道：“堆積如山，就等朱老爺一句話了。”
朱厚熜緩緩點頭，道：“此次回去之后，立時提上日程，在順天府修上一段，天津衛(wèi)修一段，至于南直隸這邊……再等等吧�！�
江南太富了，盡管無意，可喧賓奪主之勢已成，作為帝王，朱厚熜怎可坐視江南進(jìn)一步做大？
這還真不是小氣，經(jīng)濟政治難分家，南北貧富差距太過懸殊，會生出諸多弊端。
在場之人都明白這個道理，故此，沒人提出異議。
李雪兒問道：“可否將蒸汽鐵軌車，提升到蒸汽船的高度？”
現(xiàn)在的朱厚熜已經(jīng)知道李雪兒是他表姑，以及和李家更進(jìn)一步的親密關(guān)系，對李雪兒的涉政之語，并無慍色。
沉吟了下，說道：“這個的確很有必要，不過就時下而言，還不用如此，目前朝廷不會接手此事，朝廷需要兼顧的太多了，李家先行……總之，不會讓李家吃虧就是了�！�
李信拱手道：“李家在意的從不是這個，只是……有些事不好太過張揚�！�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敝旌駸邢肓讼�，說道，“這件事回頭我會解決，不讓李家太過為難�！�
“是！”李信微微松了口氣。
“對了，海外種桑、養(yǎng)蠶兩項，李家可有了動作？”
朱厚熜對此事很是上心。
李雪兒笑吟吟道：“不止李家，諸多大富都開始了動作，賺錢的事誰不上心��？”
朱厚熜哈哈一笑，繼而感慨道：“這錢啊，總也不夠花，大明之富庶前無古人，朝廷之稅收亦是如此，換之任何一個朝代一個帝王，怕是嘴都能笑歪，奈何……大明財政之開支，更是冠絕古今，這么個趨勢……實令人難以心安�！�
頓了頓，“李家小姐對經(jīng)濟一事非常人能及，對此可有良策？”
“其實也簡單，好生引導(dǎo)資本就可。”朱厚照開口了，“李家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朱厚熜表情冷淡：“沒問你！”
“昨日你……”
“既然你想說，那便說吧�！敝旌駸猩裆蛔兊母牧丝�。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這才對嘛，給你支招你還不領(lǐng)情，這是什么？這是不識好歹……”
“說正題吧！”朱厚熜強抑怒意，硬邦邦道，“如何引導(dǎo)？”
“商會！”
“這個不用你說，我比你清楚商會的用處�！敝旌駸姓f道，“你的招兒若只是商會，還是讓李小姐說吧�！�
朱厚照也不生氣，笑呵呵道：“那就說些你想不到的，培養(yǎng)發(fā)展大明朝廷的資本，以此憑仗，為朝廷創(chuàng)收�！�
朱厚熜怔了下，不動聲色道：“仔細(xì)說來�！�
“發(fā)展一些個朝廷壟斷資本�！敝旌裾照f道，“如今大明內(nèi)外經(jīng)濟，都發(fā)展的十分好，尤其蒸汽船的問世，可謂是進(jìn)入了黃金時代……”
“這一座金礦幾乎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人人挖金的時代……什么最值錢？”
朱厚熜醍醐灌頂，脫口道：“鐵鏟、鐵鍬！”
“不錯！”朱厚照道，“抓住最重要的點，以此為朝廷資本，去引導(dǎo)、影響民間資本，說白了，還是掠之于商，卻是有限度、有溫度、可持續(xù)，且吃相極好看的掠之于商，不讓其驚慌，又不至于讓其肉疼……”
朱厚熜頻頻點頭。
可很快就覺得自己不該給他好臉，于是該聽聽，面上卻是不以為意，完了，還懟了句：
“說的頭頭是道，道理也都懂，就是不學(xué)好，就是不干活……”
這次，朱厚照倒沒有吹胡子瞪眼，甚至都沒反駁，只讓他發(fā)泄……
好一會兒，朱厚熜哼哼道：“既然你這么懂，回去寫道奏疏，我可以幫你帶回朝廷，讓皇帝陛下看看你這個商賈的頭腦，興許，皇帝一高興，還能封你個大官當(dāng)當(dāng)呢。”
“昨日你……”
“好心當(dāng)做驢肝肺，既然你不想當(dāng)官，那我也不勉強什么了�！敝旌駸泻谥樳x擇大度，也不再譏諷了，“回去寫個計劃書來�！�
“可以，但你得給潤筆費�！敝旌裾照f。
朱厚熜抽出兩張寶鈔，“賞你的�！�
朱厚照定睛去看，好嘛，就兩貫鈔。
“兩貫鈔花出兩千兩的架勢，不愧是你！”
“你要不要？”
“蒼蠅腿也是肉嘛。”朱厚照拿過揣進(jìn)懷中，笑呵呵問，“這次來多久？”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朱厚熜陡然怒了，“你一個卑賤的商賈，還管起我來了？”
朱厚照沒所謂地聳了聳肩，苦笑道：“就放過自己吧，你之今日，全是貪心所致，又做不到舍，佛語有云，貪嗔癡……”
“不好意思，我信道！”朱厚熜打斷道，“我可是純正的漢人，漢人自然信自家的道，誰信佛啊？也只有荒誕不羈之人才信！”
朱厚照呆了呆，繼而也怒了，“閣下這么說，可是影射我朝太祖？”
朱厚熜一滯，微微變色，悻悻道：“少東拉西扯，我說的是你，干太祖何事？”
“呵呵，我信佛，就是受了太祖熏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