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3章

    “不不不，我不是嫌慢�！崩钋鄶[手道，“據(jù)我估算，最快也要明年三四月份才可能出現(xiàn)倭寇，時下不過才七月末，半年怎么也夠……半年能練好嗎？”

    戚繼光哂然一笑，道：“非是我自負(fù)，半年真的夠了�！�

    李青咂咂嘴，隨即想起面前這位的歷史戰(zhàn)績，不再懷疑。

    想了想，道：“這樣吧，明年若真出現(xiàn)倭寇，你上疏朝廷，要一個抗倭總兵之銜，如此，便可不用只局限于臺州�！�

    “這……皇上會同意嗎？會不會太狂妄了點兒？”

    “我在皇上跟前說了你不少好話，不用擔(dān)心這個�！崩钋嗾f，見戚繼光還有些遲疑，“你本就是總兵銜，無非是加個前綴而已，無妨的。”

    戚繼光深吸一口氣，道：“好吧，屆時真若那般，我就向皇上討一個抗倭總兵銜�！�

    李青微微點頭，略一思忖，又道：“記得再討一個就近取用軍餉之權(quán)，之后我會與江南巡撫楊慎言語一聲，讓他行方便于你�！�

    皇帝都不差餓兵，何況將領(lǐng)。

    軍隊的戰(zhàn)斗力，絕大數(shù)時候，都與軍餉掛鉤……

    李青說道：“什么都可以吝嗇，獨對士卒的獎賞不能吝嗇，我知你明白這個道理，我說這些，只是讓你不要有壓力，論功行賞便是，不用擔(dān)心來自朝廷的壓力，皇帝英明，我亦會給你兜底�！�

    李青正色道：“除了打好仗，余者都不是問題，都不是你需要考慮的問題�！�

    戚繼光不禁眼眶濕潤，可又覺矯情，呵呵一笑道：“如此條件，我真不知該咋輸，主將是條狗也萬不會吃敗仗�！�

    李青卻沒笑，嚴(yán)肅道：“不可大意，自成化朝至今，日本國亂戰(zhàn)就一直沒停過，且他們的作戰(zhàn)方式，與大明軍隊全然不同，更趨近于散兵游勇……”

    依照日本國特有的國情，李青就其武裝特點，對戚繼光詳細(xì)闡述……

    戚繼光一一記下，頷首道：“謝侯爺指點，下官會針對性的制作出一套練兵之法�！�

    頓了頓，“侯爺接下來有何打算？”

    李青知道潛臺詞，且他也沒想過袖手旁觀，卻沒給出承諾，只是道：

    “我有我的打算。”

    戚繼光并不失望，即便李青無暇顧及，他也有自信獨面倭寇。

    如此力度的支持下，戚繼光覺得贏得不夠徹底都跌份兒，都是失職。

    戚繼光轉(zhuǎn)而問道：“侯爺現(xiàn)在就要走嗎？”

    “你有事需要我?guī)兔�？�?br />
    “呃……是有點事兒，私事�！逼堇^光似有些不好意思。

    李青好笑道：“直言便是�！�

    “哎，那什么，久聞侯爺素有神醫(yī)之名，可否……為內(nèi)子瞧瞧身體��？”

    “令夫人病……”李青突然明悟，打趣道，“哦是了，是想抱兒子了是吧？”

    戚繼光干笑點頭，黑臉通紅。

    李青忍俊不禁：“其實我不太擅長這個，不過你既然開口了，我怎好拒絕？去喚她來吧�！�

    “哎，好好，侯爺稍候�！逼堇^光起身一揖，匆匆去了。

    李青暗暗感慨：“如此看來，戚繼光抗倭英雄的事跡當(dāng)不會遺失了�！�

    第569章

    振夫綱

    搭脈，皺眉，眼瞼低垂……

    這一副神情，任誰見了都要膽寒三分，戚繼光緊張，王氏更是如此。

    良久，李青收回手，沉吟不語。

    夫婦更是緊張。

    “如……如何��？”

    李青輕嘆一聲，微微搖頭。

    戚繼光面色微變，王氏面色煞白。

    “夫人且先回避一下，我與戚將軍交代一些事。”

    王氏落寞點頭，僵硬地起身，走了出去。

    戚繼光怔怔無神，不知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

    “我在想納妾……”戚繼光回過神，悻悻道，“總不能絕后吧？”

    李青好笑點頭，問：“你納妾就是為了延續(xù)香火？”

    “這當(dāng)然啊！”

    “那要是不納妾也能延續(xù)香火，你還納不納妾？”

    戚繼光怔然道：“侯爺這是什么意思？”

    李青呵呵笑道：“你夫人只是小毛病，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就好了，我方才那般，只是為了嚇一嚇?biāo)��！?br />
    “��？這……侯爺還真是……喜歡開玩笑啊�！�

    戚繼光哭笑不得，“被嚇到的何止是內(nèi)子，下官也嚇的不輕啊……”

    李青白眼道：“我沒這么無聊，如此這般，還不是為了讓你能挺直腰桿？”

    “�。俊�

    “女人嘛，再如何強(qiáng)勢也是女人，先滅滅她的氣焰，完了你才好振夫綱不是？”

    聞聽‘振夫綱’三個字，戚繼光不禁面孔漲紅，可思及成親至今的夫妻關(guān)系……

    戚繼光當(dāng)下也顧不上面子不面子了，當(dāng)即起身深深一揖，道：

    “請侯爺教我！”

    李青忍著笑道：“常言說，床頭吵架床尾和。這男人啊，要想腰桿硬，腰桿就得硬。”

    “？”

    戚繼光茫然，只覺李青說了句廢話。

    李青有些無奈，只好講明了，“多行房事！”

    “多行房事……”戚繼光訕訕道，“這方面下官腰桿子還是挺硬的，可這……這就行了？”

    李青接著說道：“這孕育子嗣啊，也不完全在女人，夫妻孕育不出子嗣，許多時候都在男人。”

    戚繼光一滯，繼而大驚失色。

    “想多了，你沒問題�！崩钋嗾f道，“我的意思是以此為由頭，殺一殺她的威風(fēng)。”

    “下官不明白�！�

    “服了你了……”李青無語道，“我是說，你們兩口子沒孕育出子嗣，就是因為你夫人太過強(qiáng)勢，導(dǎo)致你一直處于壓抑之中，明白嗎？”

    戚繼光正色道：“下官腰桿子硬的很�！�

    李青扶額。

    “好吧，那我再直白一些，你夫人強(qiáng)勢，導(dǎo)致你壓抑，雖不影響房事質(zhì)量，卻影響*子質(zhì)量，故才難以孕育�！�

    李青沒好氣道，“歸根結(jié)底，懷不上都賴她！”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尤其是夫妻關(guān)系上，李青還真沒什么好辦法。

    如此雖然無恥了點兒，可卻能解決問題。

    這時代的女子再如何強(qiáng)勢，對孕育子嗣上，也不敢不上心。

    大明律都規(guī)定了，男人到了一定年紀(jì)，若妻子無法為丈夫孕育子嗣，丈夫完全可以納妾延續(xù)香火。

    換言之，等戚繼光人到中年，王氏若還無法生育，戚繼光納妾都是受律法保護(hù)的！

    世俗認(rèn)可，律法認(rèn)可，亦不會影響名譽(yù)。

    “一方面讓她自責(zé)，讓她害怕，讓她患得患失……”李青壞笑道，“另一方面呢，你多使使勁兒……可也不能干使勁兒，還要借此一點點攻下她這座山頭……”

    李青諄諄教誨。

    戚繼光連連點頭，奉為圭臬。

    “昔年在關(guān)外，咱們千軍萬馬之中都闖出來了，還能讓媳婦兒降住了？”李青哼道，“不是我說你，俞大猷說你的那些話，一點也沒冤枉你，你怕啥��？跟她剛！”

    戚繼光雙拳緊握，呼吸急促，恨恨道：

    “一個娘們兒，我若還降服不了，未來如何指揮千軍萬馬？”

    “說的好！”李青贊道，“就當(dāng)有這種魄力，你早如此，她早就軟了，聽我的，保準(zhǔn)錯不了。”

    “好！”

    戚繼光拍案而起，當(dāng)下就要去一展雄風(fēng)。

    不料，剛走了兩步，便停住了，回頭訕訕道：“侯爺如若沒緊要之事，還請多住幾日，主要是……咳咳，等調(diào)養(yǎng)的方子稍稍起了效果，下官也好安心。”

    李青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看這廝這德性……李青嚴(yán)重懷疑，轉(zhuǎn)過眼這廝就會把他給賣了。

    ~

    “夫人，為夫句句屬實！”戚繼光鐵骨錚錚，道，“永青侯素有神醫(yī)之名，他既然這樣說，就絕不會錯！”

    頓了下，“夫人不信，可當(dāng)面問永青侯�！�

    王氏面無表情道：“夫君是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了？”

    “我沒有這樣說。”

    “那你是什么意思？”

    “是……永青侯說的�！逼堇^光悶悶道，“夫人可去京師打聽打聽，就連太醫(yī)院……誰不說永青侯是神醫(yī)？”

    王氏拍案而起。

    戚繼光一個哆嗦，悻悻道：“夫人若還是不信，那為夫這就叫永青侯來�！�

    戚繼光在賭，賭媳婦兒不會找上李青對質(zhì)。

    還好，他賭贏了。

    王氏再如何強(qiáng)勢，也是女人，如何抹開臉找上李青掰扯？

    且對于孕育子嗣不全在女人，也在男人的說法，她也是相信的。

    王氏不是鄉(xiāng)野村婦，將門出身的她見識還是有的，只是對女人強(qiáng)勢和孕育子嗣強(qiáng)綁定的說法，有些懷疑。

    “這個永青侯是李家的永青侯？”

    戚繼光松了口氣，笑呵呵道：“大明還有第二個永青侯嗎？”

    “我記得永青侯是李信李將軍啊，假使李將軍如今不在了，也不該是這么個年輕人才是�！蓖跏习櫭嫉�，“你該不是隨便找個人，聯(lián)起手來誆騙我吧？”

    戚繼光思及李青的秘密也算不得秘密了，便如實說了。

    王氏不可置信。

    “這怎么可能？”

    “事實就是如此！”戚繼光平靜道，“永青侯還在，若是假的，我何至于說這些不著調(diào)的話？”

    王氏緊盯夫君，只有平靜和坦然……

    “好吧，我信你了。”

    戚繼光長長松了口氣，訕訕道：“那咱們……忙活起來？”

    “……大白天呢�！蓖跏习籽鄣�，“我去找永青侯討方子。”

    “也成，夫人隨我……”

    “你留在這里。”王氏撂下一句，轉(zhuǎn)身出了廂房……

    ~

    客堂，李青慢條斯理地品茗，見王氏進(jìn)來，立時明白戚繼光果然出賣了他，不由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王氏見過永青侯。”

    李青放下茶杯，道：“夫人不必拘禮，這是你家，請坐�！�

    王氏還是堅持行了禮，這才落座，歉然道：

    “永青侯公務(wù)繁忙，妾身與外子還要麻煩您，真是過意不去�！�

    “夫人客氣�！崩钋嘈α诵Γ���，“早前我與戚將軍去漠北、去西域，期間沒少聽他說起夫人的事，今日得見，將門虎女果真名不虛傳�！�

    王氏神色一僵。

    這話說的漂亮且客氣，可其中的意味……王氏哪能聽不出來。

    “老話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照理說呢，我不該指手畫腳，不過……自古勸和不勸離，且戚將軍身居要職，為防因私誤公，我就不得不說兩句了，夫人可愿聽？”

    王氏怎好說不愿？

    “請侯爺示下�！�

    李青緩緩說道：“據(jù)我了解，戚家先祖曾隨太祖南征北戰(zhàn)，大明立國之后，獲賜世襲罔替武職，時至戚繼光這一代，戚家已然沒落，說起來戚家與王家聯(lián)姻，也算是高攀了。夫人以此自持，強(qiáng)勢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完全可以理解�！�

    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可時下的戚繼光，便是你父親見了，公開場合也要好生客氣，論職銜，論軍功，論前途……王家如何比得？”

    “王家高過戚家時，夫人強(qiáng)勢，戚家高過王家時，夫人依然強(qiáng)勢……恕我直言，便是戚繼光現(xiàn)在就納妾，你父親也萬不會說什么，且大抵還會警告你不要生妒，這是實情吧？”

    “如果之前戚繼光怕你，還可理解成是高攀了你王家，可如今戚繼光如此身份地位還怕你……真是他怕了你？”

    李青淡淡道，“說句難聽話，夫人有什么可令他害怕的？因為夫人自幼習(xí)武，武藝高強(qiáng)？如若真就大打出手，夫人捫心自問，可是夫君的對手？”

    王氏漲紅了臉，憤然道：“妾身自嫁進(jìn)戚家，對戚家上下，不可謂不盡心，外子為國效忠這些年，妾身從未失了妻子的責(zé)任與禮數(shù)，侯爺如此說……未免太偏激了些�！�

    李青微笑頷首：

    “夫人的好戚將軍經(jīng)常說，可你當(dāng)明白，最終過日子的是你們夫妻雙方，而不是戚家上下。”

    王氏有心辯解，卻無從說起。

    “夫人的賢惠是事實，夫人的強(qiáng)勢也是事實，不瞞你說，之前去漠北也好，去西域也罷，我等幾位將領(lǐng)，閑來無事說起家事，你丈夫一直都是被取笑的對象！”

    王氏本來只是憤懣李青太針對她，可聽了這話，卻是真急了。

    “既是同僚，又怎可如此過分！？”

    “呵呵……于我們而言，這只是排解行軍枯燥的玩笑之語，可落在你夫君耳中又是怎樣一番心情……就只有他知道了。”

    李青淡然道：“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白，你強(qiáng)勢的代價，犧牲的是你夫君出門在外時的尊嚴(yán)。”

    第570章

    都是命

    王氏面色難看。

    李青繼續(xù)說道：“你的強(qiáng)勢取悅的只是你，而不是你丈夫，你可有想過這樣的你，你丈夫真的喜歡嗎？”

    王氏欲言又止，無言以對。

    “我知道，今日我說的這些有偏幫之嫌，也難讓你服氣，因為在你的視角里，你并非如此，你為戚家上下做了許多事，付出了許多……對丈夫的強(qiáng)勢，你也不覺有什么不妥，甚至還會想當(dāng)然的認(rèn)為，你丈夫就喜歡這樣的你，可事實果真如此嗎？”

    王氏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妾身確有不妥之處，可外子也……也沒侯爺說的這般……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