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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0章

    “倭寇雖大多是散兵游勇，但火炮也是有用武之地的，可配備了？”

    “當(dāng)然啊，正宗的威武大將軍炮，不同口徑的都有！”戚繼光嘿嘿道，“有皇上的圣意，我自然不會客氣，各種裝備都要了�！�

    李青愕然失笑，“看來，還真是我多余操心了�！�

    對戚繼光，李青是有濾鏡的，本能的將其視作一絲不茍，一板一眼的抗倭英雄。

    哪怕相處日久，這種觀念還是根深蒂固。

    現(xiàn)在看，確實是他錯了。

    戚繼光并非古板之人，相反，還十分懂得借勢，且十分懂得變通，臉皮也夠厚。

    李青真沒什么不放心的了。

    “東南這邊，就交給你了�！�

    戚繼光鄭重點頭，拱手稱是：“承蒙侯爺如此厚愛，得幸皇上如此重用，戚繼光怎敢不盡心竭力？”

    第579章

    該了解一下世界格局了

    李青在軍營混了頓油水很足的午飯，便又開始了‘游山玩水’。

    大明很大，人口眾多，百姓生活狀態(tài)自然大不相同。

    江南普遍富足，卻也一樣有窮地方，至于賦稅貢獻(xiàn)不高的省份，百姓生活更是遠(yuǎn)無法與金陵、蘇州這些地方相比。

    體形瘦削，補丁衣服……才是常態(tài)。

    大明開海通商百五十年，賺取了大量的財富與資源，國力之強(qiáng)盛，乃歷史之最，可人口也是歷史之最。

    單從百姓生活品質(zhì)方面來說，除了江南部分區(qū)域，百姓整體的生活水平并沒有太大的改善。

    基礎(chǔ)的溫飽是滿足了，可也僅限于此，吃肉仍是奢侈，也就過節(jié)才能舍得吃。

    李青去了黃河兩岸，以工代賑還在繼續(xù)，大地震的余波還沒徹底平息，多數(shù)百姓仍未安定下來。

    總體還算知足，沒有怨聲載道，‘石人一只眼’的情況也沒可能發(fā)生……

    逛完黃河、長江兩岸，李青繼續(xù)‘游山玩水’，著重留意貨幣使用的品類。

    小民日常生活的小筆支出，仍以銅錢為主，稍大一些的支出便用寶鈔，如今寶鈔的使用份額較之正統(tǒng)朝前，提升了好大一大截兒。

    當(dāng)然了，大商賈之間的交易，還是以白銀以及銀票為主。

    百五十年來，世界諸國流入大明的白銀太多太多了，朝廷根本沒辦法不讓民間使用白銀交易，也沒道理不讓。

    在李青看來，貨幣的多元化使用，并非壞事。

    尤其是大明寶鈔這種發(fā)行成本極低，且能有效提振經(jīng)濟(jì)的貨幣。

    橘子多了，朝廷也不再如洪武、永樂兩朝那般一股腦海量超發(fā)，如此情況，朝廷的適度超發(fā)，并未動搖寶鈔信用。

    不過終是回不到朱元璋剛發(fā)行寶鈔的時代。

    那時候一貫鈔可抵得上一兩白銀，這時候……一貫鈔只能抵得上一百文銅錢。

    整整縮水了十倍！

    可流通的所有寶鈔購買力加在一起，卻要比洪武、永樂朝高了太多，加上銅錢和白銀，市面上的貨幣總量，處于相對飽和的狀態(tài)，也大大提高了流通性。

    夏去秋來，秋去冬來……

    李青又去了天津衛(wèi)，鐵路修建還未完全竣工，不過也到了收尾階段，再去京師，鐵路也未竣工，皇家科學(xué)院也還在建……

    李青不是急于求成之人，慢工出細(xì)活也挺好的，不差一時半會兒。

    接著，李青又去嘉峪關(guān)外，見了實為知縣，名為知州的楊彩。

    楊彩沒有讓李青失望，開荒有了很大進(jìn)展，雖尚不能做到口糧自給自足，卻也減輕了糧食依賴問題，同時，也迎來了一大波嬰兒潮。

    青年男女結(jié)成夫妻，造人自然刻不容緩，加之李時珍的育兒指南，嬰兒存活率幾乎與關(guān)內(nèi)無異。

    此外，與關(guān)內(nèi)、西域的經(jīng)濟(jì)交流，也完全打通了，且隱隱成為了關(guān)內(nèi)與西域之間的交通樞紐……

    李青對楊彩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又為他寫了一道請功奏疏，一番大餅與敲打之后，再次踏上旅程……

    普及教育的力度并未延緩，且這么多年下來，許多地方都有了明顯成效，地方士紳的排斥心理也大大減輕，之前的種種惡劣行徑減少許多。

    李青聽了許多“青，取之于藍(lán)，而青于藍(lán)；冰，水為之，而寒于水……”

    讀書聲朗朗上口，透著生機(jī)勃勃，令李青對改制的信心更足了些。

    十一朝的鋪墊、努力，經(jīng)濟(jì)、科技的提升……為改制提供了基礎(chǔ)條件。

    這種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感覺十分美妙，比之美酒佳釀還要甘甜、爽口、醇厚無數(shù)倍……

    不知不覺間，嘉靖三十八年悄然已至。

    一月，二月，李青繼續(xù)游歷。

    三月春之后，李青才無聲無息地回到連家屯兒。

    自掏腰包買了草藥，一口氣又煉了一大瓶丹藥，趁夜送去了乾清宮，送到了朱厚熜的枕頭邊上。

    然后返往江南。

    途中聽聞了金華府義烏縣發(fā)生了民亂，便去了解情況，到地方才知道民亂是去年發(fā)生的，且已經(jīng)完美解決，一番打聽之后，才明白民亂發(fā)生的始末……

    得知是戚繼光將其招募成了抗倭兵，李青又轉(zhuǎn)去了臺州。

    再見戚繼光，戚繼光更是春風(fēng)得意。

    媳婦兒生了兒子，且他也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兵源，就是那些暴發(fā)民亂的礦工……

    校場之上。

    李青觀武，戚繼光眉飛色舞。

    “這些可是寶貝啊。”

    戚繼光振奮道，“相比之前的那些衛(wèi)所兵、莊稼漢，這些礦工的體能素質(zhì)、血性狠勁兒要好數(shù)倍不止，單論狠勁兒，就是募兵制度下的邊軍也要稍遜一籌�！�

    李青已得悉始末，知道這些礦工的驚人‘戰(zhàn)績’，對此自不懷疑，只是多少擔(dān)心戚繼光難以駕馭。

    “可有倭寇動向？”

    “暫時還沒有�！逼堇^光說道，“不過，日本走私商販壓價的情況頻繁了許多，摩擦已經(jīng)有了，估摸著轉(zhuǎn)商為寇亦不遠(yuǎn)矣。”

    李青問道：“俞將軍呢？”

    “去福.建了。”戚繼光嘿嘿笑道，“我把我之前的那些兵一股腦全給他了，呃……侯爺你別這樣看著我，我的訓(xùn)練還是很有成果的，至少比他重新開始要強(qiáng)�！�

    李青好笑點頭。

    瞅著演武完畢之后的眾多士卒躺的躺、趴的趴，似乎還是一副礦工姿態(tài)，一丁點士卒該有的樣子都沒有，李青不禁憂慮道：

    “狠勁兒是有了，可這……你有把握駕馭好嗎？”

    兵痞素來毛病多，且這些人大多都是同宗同族，要是合起伙來唱反調(diào)，戚繼光也只能干瞪眼，甚至……

    “這些可都是敢殺人的主啊�！�

    “要的就是殺人的主，打仗不就是殺敵嗎？”戚繼光說道，“能為了錢殺人，自然能為了錢殺敵，且他們個個都是罪犯，只是涉及面太廣，縣衙大牢關(guān)不下，這才得以免罪，我可是他們的恩人……”

    戚繼光干笑著說：“侯爺你是不知道，當(dāng)時官府都不敢管，衛(wèi)所兵去了也只敢恐嚇，腦漿子都打出來了……就這樣的狠勁兒，可遇不可求啊。”

    李青：“……”

    見戚繼光信心十足，李青也不好說打擊的話，只得叮囑道：“如你所說，這些人大打出手就是為了錢，未來倭寇來犯，立了功，軍餉方面不要吝嗇，楊慎那邊我已打好招呼，你該花就花�！�

    戚繼光含笑點頭：“有侯爺給我撐腰，我怕個啥？”

    李青也笑了。

    “接下來，我要出趟遠(yuǎn)門，這邊就交給你了，哦對了，記得與俞大猷共享作戰(zhàn)經(jīng)驗。”

    戚繼光稱是，問道：“聽侯爺?shù)囊馑迹�這次出遠(yuǎn)門要很長時間？”

    李青頷首：“快則三五年，慢則……時間會更長一些�！�

    “這么久？”戚繼光驚詫，“什么事值得侯爺如此上心？”

    李青笑了笑，道：“是該了解一下世界格局了，以及……總之，抗倭之事就交由你和俞將軍了，朝廷方面你無需憂慮什么，皇帝圣明，我也早就與皇帝說了你的好話，等抗倭有功，那群文官也不好挑你的理兒。”

    見李青不想深談，戚繼光也不再問，只是道：“侯爺放心便是，有如此麾下，再加上我的戰(zhàn)法，絕對沒意外。”

    李青又看了眼無丁點軍紀(jì)可言的士卒，道：“雖說要張弛有度，可也不能太松散了�！�

    戚繼光拱手稱是。

    李青不再多說，告別戚繼光，回了金陵……

    初夏已至，氣溫回升，果樹枝頭發(fā)出嫩芽，長出綠葉，小院兒空氣清新。

    睡了個囫圇覺，洗漱之后，李青去了威武樓填五臟廟，同時讓朱威叫來了朱厚照。

    朱厚照知道了，自然都知道了。

    小院兒再次熱鬧起來。

    只是，這次的熱鬧注定長不了……

    次日，聚餐之后，李青打發(fā)朱厚照等人離開，獨留李雪兒。

    “準(zhǔn)備得如何了？”

    “我都這歲數(shù)了，自然早做了后手，時下有我沒我，都不會影響科研進(jìn)度�！崩钛﹥旱�，“朱壡對此很有天賦，我之后，科學(xué)研究院就全權(quán)交由他打理了。至于未來小寶……他負(fù)責(zé)的是整個李家，不能將其困在一個科學(xué)研究院上。”

    李青微微點頭，道：“如此安排甚為妥當(dāng)�！�

    李雪兒問：“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
    李青正要脫口而出，卻又想到要去的地方，未必跟后世是同一個名字。

    沉吟了下，道：“李家都與哪些國家有貿(mào)易往來，你清楚吧？”

    “這個自然�！�

    “你寫下來，我從中挑�！�

    李雪兒詫然，不過她現(xiàn)在也顧不上糾結(jié)這個了，去書房取來紙筆，一口氣寫了三十多個國家名稱。

    “都在這上面了，一個不落。”

    李青拿過一一審閱，同時回想著模糊的記憶，好對比當(dāng)下……

    好一會兒，李青目光停留在一個四字國家上面。

    李雪兒循著目光瞧了眼，問道：“要去這里嗎？”

    “大抵就是這里了。”

    李青也不完全確定，問道，“這個國家有什么特點？”

    “呃……”李雪兒一時也答不上來，想了半天，才道，“喜歡茶算嗎？”

    “……就先定這里吧，應(yīng)該沒錯�！�

    李雪兒點點頭，道：“何時出發(fā)？”

    “后天可好？”

    “這么快？”

    “要是來不及準(zhǔn)備，再延后幾日也可以。”

    “來得及來得及。”李雪兒連連道，“我這就去安排�！�

    說著，起身就走，完全不像一個小老太太。

    李青將目光再次停留在那個四字國家上，咕噥道：“大不列顛，好像是叫大不列顛來著……”

    第580章

    出海！

    沒來大明之前，李青都沒出過國，甚至都不知道其在世界地圖的哪個位置。

    不過‘大不列顛’四個字還是勾起了他模糊不清的記憶，也勉強(qiáng)對上了號。

    其實，大明現(xiàn)有的坤輿圖，雖比不上后世的世界地圖，卻也有了世界地圖的雛形，畢竟，開海通商這么多年了，萬國交流的說法，真不是自吹自擂。

    當(dāng)然了，水分還是有的，世界上哪里有一萬個國家？

    只是這時代都這樣說，畢竟，自漢時起就有萬國來朝的說法了。

    “還是去看看吧……”李青喃喃自語，“論國力，論體量，古之中國至今，都是妥妥的第一梯隊，與之相當(dāng)?shù)亩忌儆校�可也正是因為如��，改制才千難萬難，這點還真比不上西方諸國，畢竟那邊一場對中國來說規(guī)模不算大的戰(zhàn)爭，甚至一場大天災(zāi)，都能推動制度的改變……”

    自春秋戰(zhàn)國起，時至大明，超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數(shù)不勝數(shù)。

    秦六合一統(tǒng)，一個白起就殺了多少？

    秦末漢初的混戰(zhàn)，其規(guī)模之大，更是驚人。

    之后漢末三國，隋末唐初，唐末至宋初，元末至明初……

    到了永樂時期，還動不動就發(fā)兵數(shù)十萬呢，可相較于龐大的體量，這所謂的大規(guī)模戰(zhàn)爭，對制度的改變，沒有絲毫助益。

    無他，池子太大，水太深，這所謂的大風(fēng)浪，就不是大風(fēng)浪了。

    這艘巨輪太大，勢能太強(qiáng)，以至于改制難度太大，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去想著改變了，只想著順著勢能往前，而不去想著改變航向。

    故此，王朝制度上才陷入了停滯不前，不斷循環(huán)。

    除非遭遇生死存亡的超大危機(jī)……

    只是有了李青這個變數(shù)的存在，讓不可能有了可能。

    “大勢不可逆，大勢不可逆……若是大勢已變呢？”李青眸光璀璨，“師父，我終是促成了這大勢啊……”

    ~

    兩日后，李雪兒安排妥當(dāng)，表示隨時可以出發(fā)。

    李青經(jīng)常性的不告而別，可這次不同以往。

    一是要去的時間很長，二是李雪兒也要跟著一起，于是召集了朱厚照、李信等一眾小輩，并下廚做了一桌子菜，算是臨走之前正式告?zhèn)�別。

    眾人基本都知道了這事兒，并不意外，反而還有些開心。

    辛苦了那么久，總該如此。

    離別的氣氛并不傷感，個個笑逐顏開，頻頻舉杯。

    小寶都是少年了，也飲了幾杯酒，青澀的臉蛋紅撲撲的，興致盎然。

    “祖爺爺，莫忘了回來時給小寶帶件禮物啊�！�

    朱厚照：“我也要！”

    李青沒好氣道：“他是孩子你也是孩子？”

    “怎么不是呢？”朱厚照理所當(dāng)然道，“在你面前，在座的各位誰不是孩子？”

    李青：-_-||

    好像是這樣。

    “行吧，給你也帶一件�！币娦�兩口也躍躍欲試，李青索性道，“一人一件，都有份�！�

    “就一件？”

    “你想如何？”

    “咱李家家大業(yè)大，還差這點兒？”朱厚照大手一揮，道，“一人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