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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金濤眨了下眼睛，一滴冷汗從額頭流下來，“污染區(qū)域？”

    他說著有些不可置信，又重復(fù)了一遍，“我們走進了污染區(qū)域？”

    清理者雖然都是在獵魔人完事兒之后再進場，但是他們也頻繁進入過污染區(qū)域，知道除非找到污染源才能出去。

    江平的笑意簡直難以掩飾：“所以說迷路了啊。”

    那一瞬間，祝寧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江平更恐怖還是周圍監(jiān)視的村民更恐怖。

    江平的聲音跟金濤的驚恐形成鮮明對比，金濤本身就在失控邊緣，完全受不了刺激，“老子崩了你！”

    江平面對槍口一點都不生氣：“我說你是不是真的瘋了？我?guī)�你來我自己出不去有什么好處嗎？�?br />
    金濤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江平的動機，江平很冷靜地說：“如果你們都死在這兒，我一個人回去，請問我怎么寫調(diào)查報告？我怎么解釋你們死了？”

    江平伸出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但因為戴著頭盔，所以他的手只能敲在自己詭異的藍色頭盔上，“動動腦子啊。”

    江平要么是情商低，要么真的在墻外待久了腦子有點不正常，明明都是正常的話，說出來像挑釁，難怪金濤對他有敵意，這種說話腔調(diào)，簡直像那種反社會人格。

    祝寧對金濤說：“別理他，別開槍。”

    污染區(qū)域內(nèi)在找到污染源之前都不要貿(mào)然動手，不然污染源會藏得更深。

    金濤咬了咬牙，聽祝寧的話放下了槍，他放下槍之后，其他清理者也同樣休戰(zhàn)，江平聳了聳肩，“你們腦子沒壞啊�！�

    “江平！”駐扎軍那邊有人呵斥他，估計是駐扎軍的隊長，“少說兩句！”

    看來駐扎軍的態(tài)度也不是完全一致，只有江平比較怪異，祝寧問：“你們工作流程進入污染區(qū)域怎么辦？”

    駐扎軍需要巡邏，他們工作守則里肯定有遇到污染區(qū)域的處理方案。

    江平笑著說：“聽天由命，他們不會來救我們的。”

    祝寧沉默了。

    范明華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說放輕松，有能耐的活下去，沒能耐的去死就行。

    墻外環(huán)境復(fù)雜，如果巡邏者不小心誤入污染區(qū)域，他們不會做出任何動作。

    不過祝寧好像理解了江平的態(tài)度，他可能剛工作的時候是正常人，但這種工作環(huán)境正常人也很難正常，你的長官甚至不會來營救你。

    不管遇到任何事，你都必須自己解決，因為所有的營救方案都是不劃算的買賣。

    江平身上有一股自毀傾向，所以他喜歡故意招惹人，喜歡故意惹麻煩，他喜歡混亂。

    他本人就像是個難以控制的瘋子，剩下兩個駐扎軍好像根本管不住他，這種人放在團隊里就像是個定時炸彈。

    駐扎軍的帶頭人叫崔凱，他呵斥了江平，然后對金濤說：“交給我們，我們來找污染源，說好要帶路的，會帶你們出去的�！�

    崔凱的態(tài)度讓祝寧稍微放心點，看來駐扎軍里目前只有一個江平不太正常。

    如果駐扎軍經(jīng)常在野外偵查，他們遇到污染區(qū)域的概率很高，肯定有點本事。

    江平嘲諷：“不用了吧，人家都不信任我們�！�

    祝寧故意忽略他，都不接對方話茬，“我們分開行動吧，效率更高。”

    崔凱沒有意見，多個人幫忙總是好的。

    祝寧對金濤說：“你們原地休息，我們?nèi)ヘ撠熣椅廴驹矗�我�(guī)�你們出��，這樣行嗎？”

    金濤皺了皺眉：“你能找到污染源？”

    祝寧其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但這時候必須給他們一個目標，“我找到過兩次�！�

    一次是下水道的魚人，一次是機械海洋館，清潔中心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里有視頻，這些都是證據(jù)。

    祝寧的底子好，本身被獵魔人招攬過，她去找污染源很合適。

    江平饒有興趣地看著祝寧，覺得這人很有意思。

    金濤不太好意思讓一個妹子去冒險，而且這荒村看上去太恐怖了，四周還是幾十只眼睛正在監(jiān)視。

    金濤：“我跟你去吧。”

    “不用，”祝寧飛快拒絕，“你有更重要的事。”

    金濤一愣，祝寧說話非常篤定，“你要留下來照看大部隊，現(xiàn)在大家精神值都低，想辦法保持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喝精神愈合劑保持，你得引導(dǎo)他們，別發(fā)瘋�！�

    一旦群體發(fā)瘋簡直是給污染物送食物。

    金濤還想說話，祝寧很平靜地說：“清潔中心的傳統(tǒng)是珍惜人才，不浪費任何一個人。”

    這是祝寧從同事那得到的傳承，付醫(yī)生、房盈、包括培訓(xùn)的時候遇到的教練，他們都覺得培養(yǎng)任何一個人才都不容易，哪怕是獵魔人看不起的清理者，死一個也少一個。

    他們要尊重人才，也要尊重生命。

    “保護好他們。”祝寧說。

    金濤聽明白了祝寧的意思，點頭：“你們也小心�！�

    崔凱帶著江平他們?nèi)フ覐椙俚脑搭^，崔凱臨走前跟祝寧打開了頻道號，必要時他們兩支隊伍會進行聯(lián)絡(luò)——當然如果有信號。

    崔凱走后，祝寧遲遲沒有動，她沒動徐萌和李念川就沒動。

    她抬頭看了一眼夕陽，她不必去翻看頭盔拍攝的視頻，直接在腦海里對比就行，這個夕陽還是沒有移動過，跟之前一模一樣。

    他們竟然一直在經(jīng)歷黃昏。

    祝寧正在學(xué)著跟系統(tǒng)相處，她必須學(xué)會駕馭系統(tǒng)才行，不然遲早會淪為系統(tǒng)的傀儡，現(xiàn)在她跟系統(tǒng)之間的關(guān)系非常微妙，祝寧一時間無法把它從腦子里剝離出去，還要使用它的能力，但又要小心自己不要被系統(tǒng)吞噬。

    簡直像是跟惡魔做了一場交易，它是比你更高維度的東西，你知道這個交易最后必須要付出代價，但目前又要利用它。

    你用的越多，日后付出的代價就越大，除非有一天你完全征服它。

    那天過后，這是第一次聽到系統(tǒng)對她的提示。

    跟之前的感受有點不同，之前祝寧只把它當個發(fā)布任務(wù)的工具系統(tǒng)，現(xiàn)在她知道系統(tǒng)跟她共生，系統(tǒng)寄居在她身上一定會希望它的宿主長壽。

    祝寧仔細思考過系統(tǒng)的作用機制，系統(tǒng)是精密的機械儀器嫁接一個污染物，污染物可能是s級以上，每次出了任務(wù)，系統(tǒng)會根據(jù)這個污染區(qū)域的特征提煉一些污染道具，或者一些所謂的天賦來給祝寧使用。

    這個過程很像吞噬了對方的能力進行自我吸收。

    而有些時候，系統(tǒng)頒布任務(wù)詳情里會蘊含著提示，現(xiàn)在知道是實驗品之后，這個道理也很容易想通，那就是自己腦子里的污染物擁有“預(yù)知”能力。

    它可以預(yù)知到一部分事實，從而提升祝寧的存活率。

    吞噬和預(yù)知，雖然不知道祝寧腦子里的污染物到底來源于誰，但起碼要具備這兩個能力這個系統(tǒng)才能運轉(zhuǎn)。

    現(xiàn)在系統(tǒng)對她的提示是，找到村子荒廢的秘密，出去的關(guān)鍵是這個？

    這里是污染區(qū)域，只要是污染區(qū)域就有解題的方案。

    祝寧開始思考，要在不正常的地方做正常的事，要符合污染區(qū)域的邏輯。

    在村子里迷路要做什么？

    敲門問路。

    距離她最近的一間屋子，老舊的窗前站著一個人，那是個老太太，她穿著白色毛衣早就發(fā)黃的，看上去很陳舊。

    但她的穿著打扮很簡潔，上面是白色毛衣，下面是黑色毛呢長裙，一頭銀發(fā)盤在腦后。

    同樣的，她站的距離窗戶很近，鼻尖挨著窗戶，呼吸的時候熱氣噴在窗戶上，形成了一片水霧。

    村民呼吸出的水霧總讓人覺得他們還活著。

    咚——

    祝寧敲了敲窗戶，“你好。”

    老太太沒說話，也沒移動，但她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祝寧放在窗戶上的手像是投入魚缸中的魚食，而這個老太太的眼珠子就像是里面的金魚。

    金魚看到了魚食，本能地跟隨著魚食的方向移動。

    老太太只是轉(zhuǎn)了下眼珠子，這么一個細小的動作讓人有點頭皮發(fā)麻。

    “你好，我們迷路了�！弊�寧硬著頭皮說，進入污染區(qū)域里要給自己選擇一個身份，祝寧這次選擇的是迷路的外鄉(xiāng)人。

    咿呀一聲——

    老舊的門突然打開，這扇木門已經(jīng)陳舊了，木門里面是一扇破損的紗窗，門縫打開后露出里面微弱的橘黃色燈光。

    這是在邀請他們進去？

    祝寧的手放在門框上，她這次不是一個人，但是徐萌和李念川竟然沒有讓她多一點安全感。

    她還是覺得恐怖，因為那個老太太沒動過，她就保持著站在窗戶邊的姿勢，然后眼珠子跟著祝寧的方向轉(zhuǎn)動。

    好像祝寧是吃的，眼珠子可以突破人類極限，總要從眼眶中爬出來，爬過的地方留下濕漉漉的痕跡，眼球在祝寧身上繁衍膨脹，最后吃掉她的身體。

    祝寧之前聽說過一句話，用眼神殺人，這位老太太的眼球好像真的可以做到。

    祝寧深吸一口氣：“我進來了？”

    進入污染區(qū)域后選擇身份，要做符合自己邏輯的事。

    老太太露出了一個微笑，她的臉上布滿皺紋，笑起來的時候露出發(fā)黃的牙齒。

    祝寧推開門，小心翼翼走進去，李念川和徐萌隨后跟上。

    她的動作很小心，身影很快消失不見，在他們?nèi)�人都進去之后，破舊的木門咿呀一聲合上。

    金濤本來就在外面看著，他很擔心祝寧的安危，所以都沒眨眼。

    按理說，這個屋里亮著燈，門就在窗戶旁邊半米的位置，從窗外可以看到內(nèi)部，祝寧他們走進去之后，應(yīng)該可以繼續(xù)看到屋內(nèi)的祝寧。

    但金濤等了很久都沒在屋里看到祝寧的影子，不是進屋了嗎？

    他們?nèi)ツ膬毫�？怎么完全不見人�?br />
    金濤的視角跟隨著祝寧而動，老太太還站在窗邊，祝寧進去后，她的眼珠子再次轉(zhuǎn)動，已經(jīng)到了人類眼球的極限。

    咔嚓——

    眼珠子整個旋轉(zhuǎn)，黑色的瞳仁轉(zhuǎn)到背面，扭曲的眼球扯斷了眼眶和眼球的連接血管。

    金濤身體一僵，只看到了兩個血糊糊的球體，大片鮮血順著老太太的眼眶流下來。

    她嘴角還掛著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而祝寧進入她的房子后就像是完全蒸發(fā)了。

    第103章

    有鬼

    “祝寧！”金濤發(fā)現(xiàn)異常，

    第一反應(yīng)就是在外面叫她，想讓她回來，但是他不論怎么喊都沒有回應(yīng)，

    “祝寧！”

    他快速跑過去，祝寧他們才剛進去不到一分鐘。

    “祝寧！”金濤嘗試著開門，破損的木門應(yīng)該脆弱到不堪一擊，

    金濤這個體格就算是撞也能撞開，這時候竟然讓人推不動。

    好像這扇門是鋼鐵鑄就的，連一點門縫都沒有。

    而旁邊那個老太太站在窗前，

    兩個血窟窿還在盯著他，

    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老太太好像更近了一步，鼻尖已經(jīng)完全碰到了玻璃窗，鼻子都被壓變形了，哪怕這樣還在微笑。

    金濤有種錯覺，這個老太太真的可以鉆出來。

    祝寧走進房屋里。

    屋里沒燈，天色暗下來之后，光線有些昏暗，純靠外面的夕陽來照明，

    顯得陰森森的。

    她進門第一件事兒不是打量環(huán)境，而是回頭看向窗戶，

    窗戶邊沒人，那老太太不見了。

    怎么回事兒？她不是剛才還站在這兒嗎？

    而且從窗內(nèi)看不到外面，

    正常來說，她進來從窗戶往外看肯定能看到金濤他們大部隊。

    但是祝寧現(xiàn)在看到的只有一條空蕩蕩的村路，

    夕陽落下來，把村路的青石板磚染紅了，像是浸泡了鮮血。

    而且這條路比他們來的時候更荒蕪，

    磚頭縫隙里全都是野花野草，像是一條真正的被荒廢已久的路。

    又進入了一個異類的空間？

    祝寧走到窗戶邊，一低頭看到一雙清晰的腳印。

    這屋子是荒廢的，里面積累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他們只要在哪兒移動過就會在表面留下一道痕跡。

    如果祝寧他們是第一個進來的隊伍，應(yīng)該只會留下他們的痕跡。

    但這里有一雙腳印，而且緊緊貼著墻根，因為站的時間很久，這里的印記非常深。

    就像是你移動擺放許久的沙發(fā)，挪開時候留下的清晰印記。

    應(yīng)該是那個老太太留下來的。

    當時那個老太太就是這樣站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窗外，她到底在看什么？外面只有荒草。

    這雙腳印也很奇怪，只有站著的痕跡，沒有人走過來或者離開的痕跡。

    仿佛這個老太太從頭到尾就站著，她站了很多很多年，直到厚厚的灰塵將她掩蓋。

    但是她怎么離開的？突然消失蒸發(fā)了？

    等等，為什么覺得她消失了，她可能還在現(xiàn)場。

    祝寧是不是……距離她很近，只不過自己看不見，對方就在自己面前，還是保持著看向窗外的姿勢，后腦勺貼著自己的頭盔？

    祝寧突然屏住了呼吸。

    李念川進來一看到窗戶就覺得不對勁兒，那老太太消失了，不僅如此金濤他們也消失了。

    祝寧第一反應(yīng)是去窗邊查看，李念川的第一反應(yīng)是去推門，可能再次打開，金濤他們又會出現(xiàn)在門外。

    那扇木門本來咿咿呀呀的，看上去就很脆。

    李念川摸上門把手，本來以為自己會受阻，沒想到輕而易舉就推開了。

    這扇門不是從外向里推的嗎？怎么里外都能推開？

    開門之后李念川一愣，路上沒有金濤他們，門外只有一條空蕩蕩的村路。

    村路上長滿了野草，風一吹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李念川又嘗試著關(guān)門，再開門，但不論他重復(fù)幾次都是一樣的，本來留守的清理者消失不見了。

    突然，李念川的動作一頓，他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

    李念川立即停下來，很仔細地聽著，他有犬類基因，不用打基因藥劑天生就比別人耳力好。

    好像……有人在大喊大叫？明明聽不清，但不知道為什么，你就覺得對方是在在嘶聲力竭大吼，李念川只能聽到有人在喊，完全聽不懂在喊什么。

    金濤在用力敲門，不論他怎么用力，都沒辦法把聲音傳遞給李念川。

    兩個時空交錯，李念川和金濤同時出現(xiàn)在荒屋的門口，他們的身影交疊，卻無法把聲音傳遞給彼此。

    “我聽錯了？”李念川有點納悶兒，“我從來不會聽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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