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江平：“你也在場。”
墻外任務(wù)有損耗特別正常，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全軍覆沒的情況，他們都習(xí)慣了，如果不特地去看，沒有人能察覺到端倪。
現(xiàn)在事情串起來就顯得很離奇。
崔凱：“前年的任務(wù)，在墻邊巨石那次，死了一半人，你也在場。”
在江平說話之前，崔凱直接說：“那次我不在�！�
江平：“你想說什么？”
崔凱：“你不覺得你出場率太高了嗎？”
“這……”肖一磊腦子轉(zhuǎn)不過彎，“隊長你什么意思？”
崔凱根本不理會肖一磊，只看著江平：“你不解釋嗎？”
江平：“我覺得沒什么好解釋的�！�
崔凱：“那好，把防護頭盔脫了�！�
江平一動不動，旁邊肖一磊大氣都不敢喘。
“這是命令，”崔凱說：“脫了！”
命令，出門在外是不能違背隊長的命令的，江平嘆了口氣，“真的要這樣嗎？”
崔凱：“脫了！”
崔凱懷疑江平已經(jīng)被污染，不，他的表現(xiàn)更像是被什么玩意兒寄生了，就像是村民一樣。
如果江平是正常人，他寧愿開槍違抗命令也不會脫掉頭盔，畢竟沒人想死。
“喂，”肖一磊試圖阻止，“這不太好吧……”
江平倒是很無所謂，他解開了自己防護頭盔的暗扣。
啪嗒一聲——
這一聲響起后，肖一磊都沒有再試圖阻止，全封閉空間已經(jīng)被打破，江平竟然真的打開了頭盔，接下來他很有可能會被感染。
在江平打開頭盔的瞬間，他就是敵人了。
肖一磊同樣抬起槍，槍口對準了江平，現(xiàn)在他被兩支槍指著。
江平好像看不見槍口，很平淡地摘掉了自己的頭盔，摘掉頭盔的時候，就像是潛水員執(zhí)行任務(wù)太久，重新回到地面呼吸空氣。
“真的要這樣嗎？”江平問。
崔凱倒吸一口冷氣，頭盔脫下后露出了江平的本來面目，他的一只眼球耷拉下來，里面鉆出無數(shù)條蠕動的蟲子。
江平還在問：“你真的要這樣嗎？”
……
“喂？崔凱？”
崔凱內(nèi)部頭盔傳來祝寧的聲音，“崔凱？”
江平看著地上的兩具尸體，頭盔已經(jīng)散落在一旁，蠕動的紅色蟲子鉆進了他們的眼眶和鼻子。
一條蟲子纏繞住了崔凱的脊椎，他的身體開始劇烈掙扎，像是一具剛被感染的喪尸。
吳老頭就站在旁邊看著，他身體由無數(shù)條細小的紅蟲組成，蟲子從房屋間隙中爬出，重新匯聚成了一個吳老頭的軀殼。
崔凱不愧是隊長，馬上就發(fā)現(xiàn)江平有問題，行動很果決，按理說他跟肖一磊完全可以制服江平。
但崔凱當(dāng)時不知道吳老頭在現(xiàn)場，以為自己有兩個人肯定勝券在握。
他們這些蟲類，完全可以鉆進墻壁的角落，那才是蟲子應(yīng)該生存的地方。
江平看了一眼窗戶，上面有他的倒影，眼睛已經(jīng)掉出來了，他把眼珠子塞回去，然后又很勉強地把蟲子也塞回去。
“崔凱？”祝寧的聲音再次傳來。
“崔凱”站起來，他在江平的指示下回答問題，聲音跟往常一模一樣，“祝寧，我們沒事�！�
“對，我們這邊發(fā)現(xiàn)了線索，”崔凱說話的時候嘴里還有蟲子在爬：“好的，我們要匯合嗎？”
第107章
上面
祝寧走后，
荒蕪的村落里留下十五個清理者。
祝寧已經(jīng)進了村屋，由于他們失去了時間的概念，甚至不知道祝寧進去多久。
金濤嘗試著開門但是完全打不開，
他也試過去找江平他們，駐扎軍進入屋內(nèi)后同樣消失了，
金濤在外面只能看到一個老頭。
對方白發(fā)蒼蒼，
滿臉都是皺紋，臉貼在窗邊，呼吸的時候還在冒著熱氣。
他身后就擺著一架電子琴，沒有人彈琴，
也沒有琴聲。
而且最詭異的是，
這些門都堵死，一扇門都打不開。
江平和祝寧他們都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好像、好像這里的世界封死了一樣，
祝寧他們無法返回這一層世界，
金濤他們也無法走進去。
金濤嘗試過跟祝寧聯(lián)絡(luò)，
毫不意外，
因為沒有普羅米修斯參與，他們的頻道沒辦法進行通訊。
夕陽還掛在天邊，村路鋪上了一層暖紅色的光，道路兩旁村屋里站著人，他們就靜悄悄站著，
呼出的熱氣形成了一片白霧。
每一間屋子從外部看去都沒有任何多余的人，除了村民，每一扇窗戶內(nèi)部里都是靜悄悄的。
其他清理者不太確定地問金濤，“我、我們怎么辦？”
他們是純清理者隊伍，唯一一個希望就是祝寧，她的素質(zhì)是最接近獵魔人的，
但她現(xiàn)在完全消失了，他們連祝寧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萬一祝寧死在里面呢？他們就在外面等死？
“要不我們?nèi)フ艺衣�？”也不能什么事兒都指望祝寧吧？這種極端環(huán)境人類更相信自己。
“對啊，”有人說：“要不再試試？”
“我早試過了，沒有用，走不出去�！�
祝寧進去的時候，有些人也沒閑著，也不是沒試過，之前就嘗試過三次，第四第五次都是一個結(jié)局。
除了消耗體力和精神值以外，這幫人一無所獲。
他們真的被困死了。
金濤沉吟片刻：“原地駐扎，保存體力，精神值低的人在內(nèi)圍，高的人在外圍�！�
這時候非常像雪地中報團取暖，清理者手冊里本來就寫了遇到麻煩原地等待，他們再嘗試下去容易精神失常。
清理者圍成一圈，這樣子也很古怪，在夕陽下，十五個清理者在村路上駐扎，因為天亮著，他們甚至都不用生火。
四周都是村民，村民眼睛都不眨一下盯著他們看，目光像是有壓力一樣落在每個人身上。
清理者們緊挨著坐下，大多數(shù)人都低著頭，要么閉眼，要么就是盯著自己眼前那巴掌大的磚塊。
但是也沒用，對面窗戶口還趴著一個老太太，對方雙眼血糊糊看過來，閉著眼都能想象到對方扭曲的眼球。
金濤答應(yīng)祝寧要照顧人，這時候也是咬牙堅持，他其實精神狀態(tài)不好，但這幫人很有可能會發(fā)瘋。
目前大家還勉強保持穩(wěn)定，但誰也不知道能保持多久。
十五個人，三十只眼睛，每個人眼睛都很驚恐，哪怕閉上眼，眼珠子都在不安地來回轉(zhuǎn)動。
發(fā)瘋的情緒會感染，這幫人坐在一起就像是個不斷發(fā)酵的桶，頭頂盤旋著窒息的壓抑感，隨時隨地就會爆炸。
沒有人說話，誰都不想做那個導(dǎo)火索。
“喂，”有人突然悶聲開口，“別碰我。”
他們的坐姿是圍成一圈，最外圍的人面向村民，大家的后背都有人，這是一種比較有安全感的坐姿，你的后背永遠都有同事在照看，不必擔(dān)心身后。
所以他感覺有異樣第一反應(yīng)是背后的同事在惡作劇。
“我沒碰你�！彼澈蟮那謇碚吆退晨勘扯�，被他弄得有點煩，他雙手都放在膝蓋上，“我哪兒來的手碰你。”
那人一僵，明顯感覺到自己右肩有一種異樣感，好像有什么東西放在上面，如果不是自己的同事，那是誰呢？
他不敢回頭看，本能伸出手向后摸去，沒有摸到另外一只手，但是摸到了一個柔軟黏膩的東西，那東西很長，表面濕滑黏膩，爬過的地方留下水漬。
蟲子，是蟲子。
血紅色的，像是血管一樣的蟲子。
“有蟲！”他驚聲尖叫。
……
李念川聽到了一聲尖叫。
因為是另外一個世界里傳來的聲音，所以這聲尖叫很悶，像是被人捂著嘴大喊出來的。
緊接著是一陣騷亂聲，有人在大喊大叫。
李念川說：“我聽到有人在叫�！�
祝寧知道李念川聽到上一個世界的聲音，金濤那邊估計遇到了點麻煩，他們這邊必須盡快找到污染源。
祝寧：“他們估計撐不住了�！�
其實有事兒可干反而有助于平穩(wěn)精神，人在什么都不干的時候很容易瞎想。
徐萌：“我們要趕快了�！�
祝寧嗯了一聲，連徐萌都開始不安，希望金濤他們能堅持久點。
她剛聯(lián)絡(luò)完崔凱，那邊說找到了關(guān)鍵線索，問了祝寧的地址，說等會兒過來匯合。
祝寧掛斷頻道，徐萌問：“真等崔凱？他們有點怪�！�
徐萌不太信任這三個人，總覺得哪里奇怪，尤其是那個江平。
祝寧：“我也感覺他不太對勁，他中間消失了�！�
她第一次聯(lián)絡(luò)崔凱的時候，崔凱立即回答，第二次聯(lián)絡(luò)的時候，崔凱差不多隔了一分鐘才開始回復(fù)。
他們在干什么？
當(dāng)然如果在污染區(qū)域里遇到危險，延遲回復(fù)太正常了，不可能要求秒回。但是如果遇到了危險，崔凱為什么語氣那么平穩(wěn)？
祝寧又想到金濤的那番話，他說有些駐扎軍會把人帶進污染區(qū)域弄死。
不會是真的吧？
李念川：“估計不信任我們�！�
李念川能感覺到駐扎軍都不太喜歡墻內(nèi)來的人，可能找到線索也不想分享。而且相比較那個江平來說，崔凱已經(jīng)算是比較正常的了。
祝寧：“別管他，找點線索。”
駐扎軍不信任他們，他們也不太信任駐扎軍，吳老頭家在村子末尾，走過來要十幾二十分鐘，祝寧沒打算干等著。
崔凱想來找人會自己來的。
問題是，現(xiàn)在進哪個家呢？
村民都聚集在窗口，跟第一世界一樣，但不知道為什么只是湊在窗前看著，也不撲過來，也不開門出來。
村民在干什么？他們只能監(jiān)視？
這一間間村屋就像是個陷阱誘捕器，村民遵守某種規(guī)則，不走到村路上來，除非祝寧走進他們家里，他們才會產(chǎn)生反應(yīng)。
這讓祝寧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村民好像害怕村路上的東西。
這條路上有讓他們感覺到恐怖的存在？所以他們都無法邁出房門？
祝寧抬頭看了一眼夕陽，依然是一動不動，像是一張照片投影。
有什么恐怖的東西呢？
不都是一個污染區(qū)域的污染物嗎？還會害怕？難道這里有別的東西？這么一想就有點毛骨悚然。
如果是一支專業(yè)的獵魔人團隊過來，他們肯定是分散開出去收集線索，效率最高，但祝寧完全不想打散自己的隊伍。
“去村口看看�！弊幷f。
按理說，這邊距離村口很近，他們打算往大槐樹的方向走走看。
祝寧在第二世界，就算找到大槐樹也走不出去，本來也沒想著能找到出口，就是摸索下第二世界的村子。
從他們這邊走到村口只需要四分鐘，竟然真的找到了，隔著老遠就看到一棵巨大的槐樹。
這棵槐樹簡直大到遮天蔽日，人在下面只能仰望，樹葉密密麻麻的，連夕陽都看不見，走到樹下，竟然自動激活了頭盔的夜視功能。
他們走進了一片陰影里。
樹在地上產(chǎn)生了一片龐大的倒影，以倒影為分割線，像是切割了光明和黑暗，陰影內(nèi)部自成一個世界。
這比第一世界看到的大槐樹還要大，李念川和徐萌常年生活在墻內(nèi)，很少接近自然，更別說這么壯觀的一棵樹。
太大了，人站在巨型樹木面前渺小如同螻蟻，好像你所有的掙扎都無濟于事。
最初進村看到的那棵樹還留了個縫隙讓人進村，現(xiàn)在這棵樹已經(jīng)完完全全遮擋了所有的出口。
并沒有路可走。
“路堵死了�！毙烀日f。
樹藤不斷生長，盤根交錯的，形成了一面樹藤組成的墻，他們甚至不敢用武器轟出一個出口，誰知道會不會出現(xiàn)大黃花那種變異植物。
在墻外，他們無比敬畏植物，哪怕是一朵路邊的小花，更別說是這么大一棵樹了。
萬一這棵樹會變異，那它將會如同巨人般，頃刻間覆滅這座荒村。
李念川動了動鼻子，說：“里面好像有東西爛了�！�
他聞到了一些腐爛的氣息，很新鮮，好像是從樹中散發(fā)出來的一樣。
祝寧和徐萌完全聞不到，她開始覺得人造人真的有用處，李念川的犬類基因在極端環(huán)境下竟然被激發(fā)出來了。
祝寧抬頭看了一眼，大槐樹表面附著了很多藤蔓，藤蔓互相纏繞，藤蔓中間留了很多空隙，按理說里面真的能藏下什么人。
李念川：“我上去看看�！�
他有犬類基因，聽覺嗅覺都很靈敏，很適合做偵查類工作，祝寧說：“小心點�！�
李念川檢查了自己的裝備，為了安全他還背著清潔背包，如果在上面遇到了什么危險，就算被困住了，背包里也有生存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