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那畢竟是我的孫子，他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我有什么理由不支持，不開心呢？”
說到后面，啊改爺爺稍稍嘆息，透露著一種無奈。
秦諾跟著問道：“那是什么原因？”
阿改爺爺臉色透著一絲疑惑：“你不是表演系里的成員嗎，為什么不知道？”
秦諾面色自若地說道：“我已經(jīng)退出很久了，很多都不清楚了，所以才順便問一下。”
畢竟啊改爺爺不認(rèn)識秦烽這個角色，所以秦諾也不擔(dān)心會暴露，降低扮演度這些。
啊改爺爺在一邊坐了下來，拿出木葫蘆，又小喝了一口酒，說道：“一開始，啊改加入表演系，我不僅高興還自豪�！�
“畢竟，誰不愿意能看到自家的孫子站在舞臺上耀眼，也夠我在那幾個老頭面前吹噓�！�
“可是，有一晚孫子回來的很晚，我看他排練的很累，就煲了點湯給他喝，他卻表現(xiàn)的很興奮，拉著我說他今天排練了一個很精彩的戲份，還要表演給我看�！�
“我當(dāng)時坐下來，想看看我這大孫子演的怎么樣，但是看到他的戲份后，我就決定，決不能再讓他接觸那個小品，堅決讓他退出那個表演系�！�
秦諾面色動容，連忙問道：“演的很差勁？”
“他演的非常好，完全沉浸在角色里�！�
啊改爺爺微微搖頭，說道：“只是，他演的這個角色……他就像是著了魔，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在那笑，那個笑容，把我這個老頭子都嚇到了�！�
“他演的什么，我不知道，他在說完后，雙手抓在臉上，指甲刮爛了他的臉，流出了鮮血�！�
“我當(dāng)時嚇壞了，連忙起身阻止他，他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直到我用木葫蘆砸他腦袋，他才清醒過來。”
“他清醒了，滿臉火氣地問我為什么要打斷他，打斷他這么精彩的表演，我拿了鏡子給他，讓他看看自己的臉�！�
“他看到自己的滿臉的血，卻是一點都不在乎，反問我是不是覺得他演得不好，覺得他演的很爛�！�
“當(dāng)時，他滿臉是血，表情扭曲地問我，我都分不清楚他究竟有沒有從戲份角色里出來�！�
“那晚的事，我們爺孫吵了一架，我心里很怕，阿改他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所以我到學(xué)校說了這事，要求學(xué)校解散了表演系，當(dāng)時除了我，還有很多家長都投訴了這事，他們的孩子都是表演系里的�！�
“學(xué)校聽到我的話，意識到嚴(yán)重性，強制解散了表演系公會，當(dāng)時很多孩子都擺脫了出來，我以為自家孫子也擺脫了，他表現(xiàn)的正常，笑著跟我說不會跟之前那樣了。”
說到這里，阿改爺爺抱著頭，表情憔悴，仿佛是突然蒼老了許多。
“阿改他一直有夢游的習(xí)慣，我聽到隔壁傳來動靜，知道是自己孫子夢游了，他夢游只會坐在床上，等一會兒又會躺回去，也沒什么危險隱患�！�
“可那晚上，我推開房門時，卻是看到阿改站在陽臺那里，跳著類似芭蕾的舞蹈，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生疏，非常嫻熟。”
“他閉著眼睛，在陽臺里踮起腳尖，那張臉朝向我時，我給嚇了一跳，臉上畫著濃艷的女人妝容，嘴角還帶著很怪的笑容�！�
“那時，我就意識到，之前啊改表現(xiàn)的正常，都是演給我看的，他根本沒有退出公會，或許說是，根本沒有擺脫那些孩子�！�
“我不知道他們用了什么迷藥，把我的孫子變成這樣，真的跟著魔了一樣�！�
“等他重新躺回去后，我輕輕掀開他的衣服，發(fā)現(xiàn)身上全是各種不同程度的傷痕，都是他自殘得來的�！�
“我又想到學(xué)校投訴，說了這件事，可他們說表演系已經(jīng)解散，孩子都回歸學(xué)校了，所有孩子都沒事，怎么就你家的有事？”
“我沒辦法，甚至想到了綁住阿改，不給他去學(xué)校，跟那幫孩子接觸，結(jié)果他當(dāng)著我的面，咬自己的舌頭，鮮血順著嘴角流出來，臉上的瘋狂，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演戲，似乎成了他生命的所有�！�
“我不敢再軟禁他，只能讓他回學(xué)校，求他不要再傷害自己，他的回答很簡單，只是演戲而已，你不用擔(dān)心�！�
“可他越是這樣說，我就越害怕�！�
“我記得那一天，是什么時候呢？好像是兒童節(jié)那晚，又好像是兒童節(jié)前幾天，啊改他出去了，很久沒回來……”
“我坐在門口等他，等啊等……”
“等……等……我的孫子啊……他怎么還沒回來？”
秦諾的臉色忽然僵住，下意識退后幾步。
在他面前，啊改爺爺說到后面時，全身在詭異地抖動，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他的兩個眼窩子，就像是奶酪一樣在融化，黃泥一樣的膿液從眼眶里流淌出來！
接著是嘴巴、耳朵、鼻子。
最后是，臉部的七竅都在流著膿液……
第208章
軀殼意念，扮演任務(wù)
突然發(fā)生這樣的恐怖一幕，是秦諾沒想到的。
他退后幾步，面色疑惑而凝重。
阿改爺爺張著嘴，不明黃褐液體從臉上七竅流淌出來，他伸出手，想抓向秦諾，似乎把他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孫子阿改，含糊不清的話語從嘴里發(fā)出來。
“阿改啊……爺爺每天晚上都做好晚飯等你回來……那晚上是爺爺不對……你跑出去后，怎么就不回來了，你怎么狠心丟爺爺一個在家�。俊�
斷斷續(xù)續(xù)的一句話講完后，阿改爺爺顫顫巍巍的身體，倒在了地上，那褐黃色液體從體表的毛孔滲透出來。
那一張布滿皺褶的臉，被黃泥液體覆蓋，完全地融化。
頃刻間，地上只剩一攤黃泥水在流淌，一層層如奶酪般的黏稠液體，從衣服下翻涌出來。
秦諾看著腳下，皺著雙眉不語。
“你這嘴遁牛逼的啊，幾句話把人聊死了�！毖酃砥沉搜鄣厣�，忍不住說道。
一股難聞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輕掩口鼻，秦諾搖搖頭，表情帶著無奈。
“這并不是鬼化，或者說他本身就剩一具軀殼了，他的孫子阿改是唯一支撐這具軀殼的意念�！�
秦諾自語，仿佛能看到阿改離家出走那一晚，老人獨守空蕩蕩的家中，有悲涼，有后悔。
后面，阿改很可能已經(jīng)死了，而老人總是盼望著孫子會回來，到了點數(shù)，總會做好飯菜在那里等待，久而久之，他成了一種習(xí)慣，幻想每天阿改都會回來。
肉身死了，精神還在。
支撐著一具早就腐壞的軀體。
秦諾的幾個問題，讓阿改爺爺說出了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然而到了后面，就像是一語道破，讓他揭開迷霧，看到了殘酷的現(xiàn)實。
那支撐他的意念，被泯滅了。
腐壞的肉體，流出的褐黃色液體，應(yīng)該是尸油之類的東西。
秦諾雖然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但內(nèi)心有些五味雜陳。
雖然說到底是游戲npc，但誰能質(zhì)疑他們是否真的存在過？經(jīng)歷過的事，只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氣味彌漫在空氣中，擴(kuò)散開來，飄到了那邊聚在一塊的老人那里，他們沒有任何在意，津津有味看著棋盤，不時吆喝兩聲。
手上傳來一些涼意，是那根冰棍融化了，秦諾丟一邊的垃圾桶，甩了甩手，插著口袋轉(zhuǎn)身走了。
……
“根據(jù)阿改爺爺?shù)脑�，阿改這些孩子，在很早之前，應(yīng)該就遭受了詛咒，他們熱愛表演，卻像是魔怔了一樣。”
“是誰把他們變成這樣？即便后面死了，也把他們的靈魂囚禁下來，當(dāng)作玩具一樣擺布！”
“這樣變態(tài)而成熟的劇本，當(dāng)時也是那個叫亞男的孩子寫出來的？”
回到小巷子這邊，秦諾走在胡同里，心中始終徘徊在這幾個問題內(nèi)。
身前的霧氣在彌漫，突然濃重了許多，變得模糊不清。
刺骨的寒氣充斥在整條巷子內(nèi)，本來想著回家里躺一下的秦諾，停住了腳步。
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身前，詭異的感覺籠罩心頭，不安之色溢于言表。
“下次打死不走這條巷子了，就沒順過！”
心里產(chǎn)生的想法，秦諾的眼眉跳動，就見那白茫茫的迷霧中，逐漸顯露一道佝僂的身影。
“是早上的那個老人，阿樂的爺爺？”
秦諾心中微疑，那個阿樂跟秦烽似乎是很好的玩伴。
早上看到的那口恐怖的古井，以及那個叫阿樂的孩子，根據(jù)驚悚世界的正常操作，兩者稍加聯(lián)想，不難猜出，阿樂應(yīng)該是死在了那口井里面。
阿樂爺爺則跟阿改爺爺一樣，接受不了孫子的死亡，以自我念想為主，幻見孫子阿樂還活著，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幽楠小鎮(zhèn)里，到處可見寡守的老人，中間一輩男女全部外出打拼，留下小的和老的一輩在村鎮(zhèn)里，從而似乎釀造了很多悲劇�！�
秦諾心想，秦烽和阿樂是很好的玩伴，那對方對自己應(yīng)該沒有什么敵意才對。
這個猜測，讓秦諾定了定心神。
白霧中，阿樂爺爺走了出來，老樹皮的面皮上，點著一塊塊尸斑，他瞧見了秦諾，笑道：“孩子，你去哪里？”
“我家阿樂一直在念叨你啊，你什么時候找我那孫子？”
秦諾禮貌地笑道：“下次吧，爺爺，我今天實在有點忙�！�
老人似乎沒聽見秦諾說的話，自顧自地說道：“我那阿樂調(diào)皮，很喜歡捉迷藏，晚上我做好一些飯菜，你能帶我孫子回家嗎？你也留下來一塊吃飯�！�
秦諾沉吟片刻，說道：“爺爺，阿樂他捉迷藏的技術(shù)很好，我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恐怕……”
話還沒說完，老人就打斷了秦諾的話，嘴角帶著驚悚的笑容：“你怎么會不知道他藏在哪里呢？你一定知道的！”
“傍晚六點，可不要超過時間啊，不然飯菜就涼了！”
說話間，老人雙手負(fù)背，那手上還拿著早上破爛的玩具，轉(zhuǎn)身一點點消失在迷霧中。
他一走，在秦諾的腦海里驀地響起游戲的提示音。
“叮！恭喜玩家觸發(fā)扮演任務(wù)！”
“任務(wù)內(nèi)容：因為當(dāng)初一些事，秦烽每到夜里，總是輾轉(zhuǎn)反側(cè)，睡至半夜總會驚醒，望向陽臺，似乎總會看見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孩，就站在那里，注視著自己，它眼睛淌著血水，慘白的臉上帶著驚悚的笑意�！�
“或許是愧疚，或許是別的，我多么渴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阿樂能回到家里，繼續(xù)陪伴在他爺爺身邊。”
“請玩家在天黑之前，將扮演角色玩伴阿樂，帶回家中，并且安全地離開，即可完成任務(wù)！”
聽到任務(wù)的內(nèi)容，秦諾表情寫滿了疑惑。
什么意思？
秦烽為什么要愧疚。
還是說阿樂的死跟他有關(guān)，甚至是他害死的阿樂？
秦諾看了看手表的時間，天黑之前給的時間很模糊，但阿樂爺爺要求自己，得在六點前將他的孫子帶回家里。
“現(xiàn)在的時間是臨近三點，也就是說我有三個小時的任務(wù)時間�！�
在阿樂爺爺離開巷子后，那密集的白霧稀薄了許多，漸漸散去。
秦諾出了巷子，在拐角口那里，下意識地看向早上的那一塊空地。
那里白霧密集，完全遮掩了那口古井。
秦諾沉吟片刻，轉(zhuǎn)身離去，繼續(xù)往家的路走去……
第209章
水井黑發(fā)，背尸而行
回到家中，秦諾到洗手間里，先洗了一把臉，在椅子上躺了一下，先養(yǎng)一下精神。
或許秦烽這個年齡段，正值發(fā)育，太需要休息了，秦諾感覺疲憊無比，困意十足，扮演任務(wù)有三個小時之余，著急不來，索性先躺一下。
在沙發(fā)上躺了將近一個小時，被放在一邊調(diào)好時間的鬧鐘叫醒，秦諾揉著眼睛，看向陽臺外的天色，已經(jīng)開始泛黃。
按停了鬧鐘，秦諾站起身，穿上一邊破舊的襯衫：“去把阿樂帶回家，順便到他家蹭個飯。”
“這看似是很簡單的任務(wù)，但通過任務(wù)的內(nèi)容，顯然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簡單�！鼻刂Z自語間，關(guān)上了房門，出了屋子。
至于去哪里找阿樂，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穿過一條巷子，秦諾又回到了早上那塊空地，似乎到了黃昏時分緣故，彌漫的白霧淡薄了許多。
那口古井又一點點顯露出來，周邊長滿了雜草，苔蘚爬滿了周圍，不知道荒廢了多久，那蓋井口的木蓋都腐爛在了一邊。
秦諾走了過來，往井口內(nèi)瞄了一眼，里面一片漆黑，甚至沒有看到反光的光線，不能確定里面還有沒有井水。
鼻子動了動，秦諾在空氣嗅到了一絲微妙的氣味，沉吟一下，直接開口。
“阿樂，你不是說要找我玩嗎？現(xiàn)在我來了，你是不是也該出來？”
秦諾看了看四周繚繞的霧氣，那霧氣似乎帶著潮濕，令鼻尖都滲出了不少水珠。
沒有回應(yīng)。
四周仍是一片寂靜。
秦諾抹去鼻尖的水珠，搓了搓指尖，笑著說道：“如果說你現(xiàn)在就在跟我玩捉迷藏的話，那你已經(jīng)輸了，我已經(jīng)看到你了，你就在我身邊，對不對？”
說完這句話后，又是沉寂了片刻，周圍突地響起一陣透著頑皮的笑聲。
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隨即是阿樂的聲音：“真沒趣，一下子就找出我了�！�
“哥哥你是怎么找出我的？”
秦諾心說我是蒙的，但還是聳聳肩，一臉平靜地說道：“我還不了解你嗎？”
“那好吧，現(xiàn)在輪到你藏起來了，我來找你，我要開始數(shù)數(shù)了�！�
阿樂沒有現(xiàn)身的意思，那個聲音縈繞在耳畔，似乎那張臉就懟在一旁。
“游戲晚點再玩吧，你看現(xiàn)在幾點了，天快黑了，你爺爺在家里做好飯菜等你跟著我們，先回去吃了飯菜，我再繼續(xù)陪你玩怎么樣？”秦諾目光游動在周圍，說道。
“那好沒勁啊�！�
“我不想回去，爺爺總是管我的�！�
阿樂的聲音很稚嫩，從說話的方式和語氣，可以聽出對方年齡應(yīng)該不大，至少比秦烽還小幾歲。
“你不回去的話，那我就走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再來�！�
秦諾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
阿樂連忙出聲，攔住了秦諾，身前襲來一股冰冷的寒意，阻攔了秦諾的步伐。
“我也想回爺爺家，但是我離不開這里，哥哥你可能得幫幫我。”
“什么意思？”秦諾問道。
“我的身體好重，動不了，你不如背一下我吧？”
雖然心里迷惑，但秦諾還是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之后阿樂的聲音消失了，周圍的寒意悄然退去，緊接著，那口古井里傳出一些動靜。
秦諾抬頭看去，就見那井內(nèi)的水位在升高，大量井水溢了出來，干枯的地面，瞬間被水面覆蓋。
水面浸濕了秦諾的鞋底，秦諾眨了眨眼，那井口溢出大量井水后，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也漂浮在井口。
那是頭發(fā)。
“阿樂嗎？”
秦諾走了過去，在頭發(fā)下面，他看到了蒼白的皮膚，也沒有害怕的意思，兩只手扎入水中，忍著井水的冰寒，將人拖了出來。
是一具約莫七八歲的尸體。
沒有秦諾想象中的浮腫，眼珠子突出之類的恐怖一幕。
尸體除了蒼白之外，沒有任何的異樣，更像是熟睡了一樣，皮膚明明在水里浸泡了許久，卻沒有絲毫腫脹的痕跡。
秦諾看著阿樂的尸體，沉吟一下，抱起尸體搭在背上。
“任務(wù)只是要我把人帶回他的家，沒有強調(diào)死的還是活的，看似扮演任務(wù)，實際上更像是一個搬尸的活，真遭罪。”
秦諾自語，因為扮演的角色本身也是個小孩，這會兒背著阿樂，也顯得幾分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