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昨晚我就說了，天氣會冷，衣服一定要記得多穿，不能感冒了�！�
秦諾點點頭，見著廚房里正忙碌著的宣姨，放低一些音量，對母親說道：“娘，我拉的第一個客人就是張叔�！�
“不過他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
一邊說，一邊注意著母親的神色。
母親聽著，眨了眨眼睛，反倒問道：“你們有沒有聊到宣姨？”
“聊了一下�！�
聽到這話，母親沉默一下，伸手摸在一旁得杯子上，輕輕喝了一口，接著才說道：“兒子，今天是特殊的日子，等會兒吃飯，你要看見我動了筷子，你才能動。”
“什么日子？”秦諾疑惑問道。
“你還小，沒必要去問�！�
母親淡淡說著，站起身，持著拐杖進(jìn)了屋內(nèi)。
很快，廚房里傳來了宣姨的聲音：“飯菜差不多好了，小李，去洗手準(zhǔn)備吃飯吧�！�
秦諾應(yīng)了一聲，洗完手出來，桌上已經(jīng)放了幾碟菜，都是很常見的菜式，皆沒有多少油水。
宣姨還在鍋那邊炒著菜，笑著說道：“我那邊摘了個大冬瓜，吃不下，就切了半塊拿來，清甜得很�！�
“你們先吃，我這個馬上就好了�！�
母親則說道：“宣姨，這個點數(shù)了，干脆留下來一塊吃吧。”
“我這人不會客氣，但家里的小孩還在等著，得趕著時間回去�！毙绦Φ�。
母親回應(yīng)一句，卻沒有抬起手，拿起筷子。
秦諾見狀，也沒有拿起筷子，雖然肚子里的饞蟲已經(jīng)在劇烈地抗議。
宣姨端著菜上來，見飯菜都沒動，問道：“怎么不吃呢？”
母親說道：“宣姨，你照顧我這么多年，不管是出于李荃的恩情，還是什么，都夠了，我很感激你，當(dāng)初裁縫店還在，我就把你當(dāng)做了家人。”
“今天，你遲些回去，一家人吃頓飯可以嗎？”
宣姨捋了一下銀白的發(fā)絲，笑道：“沒什么謝不謝的，當(dāng)初不是荃子賞了個飯碗，我的孩子可能已經(jīng)死了……”
母親聽得，沉吟了好片刻，才幽幽地開口。
“宣姨，你的孩子，已經(jīng)死了�！�
秦諾神色微變，目光放在宣姨臉上。
宣姨面目僵硬了一下，接著轉(zhuǎn)而一笑：“對啊，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我的孩子啊，已經(jīng)死了，他死掉的時候，好像也才一歲不到吧�！�
宣姨幽幽開口，抬頭看著屋外，神色透著迷離。
“宣姨，過去的事，就不要去想了，坐下來一起吃吧�！蹦赣H說道。
宣姨搖搖頭，看了眼擺鐘上的時間，說道：“以后會有機(jī)會的，我收拾一下，該回去了�！�
“你們吃吧，不然飯菜都涼了�！�
母親微微抬起頭，看著宣姨：“宣姨，孩子是無辜的，只是一個意外，為什么你要牽扯到他頭上呢？”
宣姨笑了一下：“綾妹，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宣姨，離開這里，不要再來了，否則……”
“否則？”
宣姨的笑容更盛了：“否則會怎么樣？”
母親面目不見了任何笑容，冰霜仿佛覆蓋在了臉頰上，只是說道：“我會為了我的孩子，拼上性命。”
砰�。�
話音一落，恐怖的力量就落在母親身上，接著她整個人飛了出去，砸在那邊的桌子上。
“孩子……你的孩子還在，我的孩子去了哪？”
宣姨雙目渾濁，喃喃著開口。
臉上蠕動，浮現(xiàn)出了尸斑，面部的血肉仿佛被抽掉了鮮血，快速地枯萎。
“娘！”
秦諾猛地站起身，看著躺在地上的母親。
宣姨突地抬起手，落在秦諾身上，寒光一閃，后者反應(yīng)迅速，退了半步，只是身上的衣物被切割了開來。
“我的孩子啊，娘不是故意的，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少些痛苦，忘掉我這個不稱職的母親……”
宣姨說著，一只手爆發(fā)出恐怖的鬼力，抓在秦諾的脖子上。
血眼鬼出聲：“淦不淦？”
秦諾不假思索：“淦！”
轟��！
還沒等五指發(fā)力，秦諾右手抓在宣姨腦袋上，只是一甩，就被丟出了房屋外。
秦諾爬起身子，捂著胸口，劇烈咳嗽兩聲，不是宣姨造成，而是李沙的身體情況，正在一點點下降。
調(diào)節(jié)一下呼吸，秦諾走過去，扶起母親問道：“娘，你怎么樣了？”
母親微微搖頭，睜著一雙壞死的眼球，說道：“你宣姨已經(jīng)不是她了……”
秦諾看了眼四合院內(nèi)，問道：“所以我要怎么做？”
“殺了她�！蹦赣H非常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
聽到這話，秦諾的面色微變一下。
那邊，宣姨站起身來，她時而在哭，時而又在笑，嘴里不斷呢喃著什么。
接著，她站起身來，身子在白霧中哆嗦著。
她朝著屋內(nèi)繼續(xù)走來，秦諾右手釋放著鬼氣，準(zhǔn)備繼續(xù)出手。
但在這時，宣姨身后忽然出現(xiàn)了兩個黑影。
是兩個高大的男子，他們盯著宣姨，冰冷開口：“你有最后的時間，停止下你的失控行為�！�
宣姨卻發(fā)瘋似的大叫：“我的孩子，他沒了！”
“不是我害死的，不是的……不是的！”
她一邊說，一邊握著手中的刀子，襲擊兩名男子。
兩名男子更是直接，手掌抓在宣姨腦袋上，狠狠地按在地面，接著，各自手中多了一根黑色棍子，直接刺穿了她的琵琶骨，穿出的棍子纏在一起，約束了雙臂，將宣姨制服下來。
隨即，兩人不去看秦諾，就這樣押著宣姨離開了。
四合院內(nèi)，轉(zhuǎn)眼間恢復(fù)了平靜。
秦諾看著那兩個人，眉頭皺緊。
轉(zhuǎn)身看著已經(jīng)坐回到餐桌上的母親，剛才的襲擊，看來對她沒多大影響。
她拿起筷子，在其中一道翻了兩下，說道：“砒霜壞了這些好菜，倒掉了吧。”
秦諾沒有著急去做，而是問道：“宣姨她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或許是你今早與張珩的對話，張珩回去說了些什么，刺激到她了，可能吧……”
“張叔和宣姨之間發(fā)生過什么？”
“那時你還小，自然是不知道。”
“那時宣姨的兒子才幾個月，正需要照顧，但迫于生活壓力，她時常趁著孩子睡著，去裁縫店里，抓著那點時間幫助你父親�！�
“那一天，你父親并不知情，通知了宣姨去店里，她哄了孩子入睡，卻忘記關(guān)上了搖籃門，嬰兒爬了出來，碰倒花瓶，砸到了腦袋……”
秦諾面色變化著，片刻后才問道：“所以，宣姨對父親懷恨在心？為什么她還要這么照顧我們？”
“兒子，你宣姨本意是好的，嬰兒出現(xiàn)意外后，她一度在痛苦自責(zé)著，并不把這份怨恨放在你爹身上，但內(nèi)心終究因為張珩，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你宣姨……”
母親話到一半，考慮到什么，還是不說了：“兒子，娘餓了，倒了桌上的菜，重新做一份吧�！�
秦諾沉吟一下，點了點頭：“那好吧，娘，你先坐著，我再重新給你做一份。”
說著，秦諾開始收拾餐桌，因為剛才襲擊，母親肩膀的衣服被撕爛，在里面的皮膚上，清晰可見幾點驚悚尸斑。
秦諾眉毛凝重一下，沒有去問什么，端著碗碟就走了。
重新做了個午飯，吃過后，秦諾休憩消化一下，正想起身去拉黃包車，母親忽然說道：“下午就不去了吧，今天天氣太冷了�！�
秦諾說道：“可以嗎？”
“有什么不可以，今天發(fā)生的事，可能嚇著你了，休息一下也是好的�！蹦赣H輕咳兩聲說道。
秦諾也沒拒絕，點點頭說好。
胸口忽然稍微刺痛一下，秦諾拉開領(lǐng)口，便見胸口上，那恐怖的黑色肉瘤，又一點點鼓起。
這讓秦諾眉頭緊皺。
怪病壓制的效果沒了，又在蔓延，看來今晚睡覺前，喝下一瓶良藥才能睡，不然一晚上都是煎熬！
秦諾心想著。
反正今晚三更還要起身，去瞧瞧那塊鏡子碎片什么來頭？
第437章
鏡內(nèi)眼睛，反射跡象
客廳里，母親雙手拿著某個東西，在懷里撥弄著。
秦諾喝下一杯溫水，瞥見了母親懷里的東西，是一根老煙槍，正用毛巾輕輕擦拭著。
“娘，你做什么？”
“這是你爹最喜歡的煙槍，以前他閑暇時，都會坐在院子里，抽上兩口，放了這么久，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對了，等會兒你出門，去買一些煙草回來，得是水煙那種，抽別的，你父親咳嗽的厲害�！蹦赣H說道，她對父親的這些記得很清楚。
秦諾內(nèi)心帶著一絲疑惑：“這個時候買煙草？”
母親手里的動作頓了一下，緩緩抬了一下額頭，笑道：“因為你爹快要回來了�！�
秦諾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遲疑片刻，說道：“是嗎，那還需要我買些其它的什么東西？”
“不用，買完了，休息你的就好�！�
母親指尖輕輕撫摸在煙槍上，感受著什么，起身緩緩離開。
但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住，回頭對秦諾說道：“對了，今晚上也一定要把大門鎖好�！�
“鎮(zhèn)上出現(xiàn)一些暴徒，很危險，如果它們闖入了我們的宅院，后果不堪設(shè)想……”
“暴徒？”
秦諾遲疑著說道：“你說父親快回來了，萬一他進(jìn)不了門呢？”
母親面向大院門口那邊，說道：“放心，你父親不從大門那邊回來……”
秦諾心里斟酌著母親的這句話，不從大門進(jìn)來，是表示還有后門這些？
秦諾還想問一些，但母親已經(jīng)進(jìn)了房間內(nèi)，關(guān)上了門。
……
轉(zhuǎn)眼間，天色便被暮色所更替。
即便是夜晚時分，泉德鎮(zhèn)上因為濃密的霧氣，依舊顯得灰蒙蒙的。
秦諾洗漱完出來，聽從母親的叮囑，將大門關(guān)上，門閂推上，并用兩條大鐵鏈纏鎖上。
確認(rèn)無恙，秦諾準(zhǔn)備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卻感覺在后院，有著什么動靜。
后院一直是荒廢的情況，雜草覆蓋了這里，圍墻松松垮垮，似乎輕輕一推就能倒塌。
在這里，有的只是一顆榕樹、一口被蓋上不用的古井，以及一個樹杈上吊下來的秋千。
荒涼陰森的氣息彌漫在這里，秦諾目光掃視在周圍，他確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動靜。
一個黑影從樹上閃下來，落在古井的石板上，是一只貍花貓，在黑夜里，它的眼睛就像燈泡一樣錚亮。
“野貓嗎？”
秦諾看著貍花貓，想伸手逗溜一下，結(jié)果它忽然察覺到什么，毛發(fā)炸開，直接就跑了。
“反應(yīng)這么大，連毛都炸了�！�
秦諾嘀咕兩句，夜風(fēng)蕭瑟寒冷，他沒有在荒廢的后院多逗留，回到了自己房間里。
自然不是睡覺，而是等到三更時分，想看看那塊鏡子，有什么秘密。
坐在椅子上，秦諾打算去看從黎雅那里借來的兩本書，只是看了半刻鐘，胸口疼痛發(fā)辣。
那個怪病發(fā)作的愈發(fā)惡劣，比秦諾想的還要快，雖說有著血眼鬼的鬼力壓制，但終究是身體不行。
秦諾滲出一層冷汗，眼神模糊，意識又開始點點出現(xiàn)紊亂。
深作幾個呼吸，見無法緩解，秦諾只能又摸出一小瓶良藥，灌入了口內(nèi)。
絲絲涼意順著喉嚨，入了胸膛，很快，身上那些驚悚的血紅尸斑，以及胸膛上的黑色肉瘤，也漸漸地消失。
秦諾擦去了臉上的冷汗，喃喃道：“這藥真是神奇，喝下即見效，成分究竟是什么？”
什么成分不知道，但一天不到，就服用兩瓶，供不應(yīng)求，明天必須又得是早起去拉車才行。
時間點點流逝，客廳里的擺鐘忽然敲響幾下，昂亮的鐘聲將秦諾從書中拉了回來。
“三更時分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最后一聲鐘聲剛落下，窗外的霧氣消散，月光穿透稀薄的霧氣，落在了書桌上。
秦諾也沒有廢話，取出了那塊破碎的鏡子。
鏡子里，秦諾看到了自己的半邊臉，眼袋明顯，眼神卻少了一種神采。
鏡子放在桌子上，指尖輕輕推動，推至月光照射的范圍內(nèi)。
月光落在鏡子上，將部分的亮光反射在墻上，秦諾看著鏡子，又看看房間周圍，并未察覺到什么異樣。
“是位置不對，還是我的方法不對？”
秦諾接著下巴，伸出手指，想調(diào)整一下鏡子的位置。
但忽然停住了這個動作，秦諾面色微變，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鏡子是平放在桌子上，按道理，鏡子倒映出的景象，應(yīng)該是房間的天花板。
但秦諾卻清晰地看到，在鏡子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眼睛。
眼睛眨動，觀察著周圍，接著是半邊臉。
秦諾目光閃爍著，感覺幾分驚悚，涌上心頭。
鏡子里的半邊臉，明顯不是他，誰在里面？
秦諾沒有輕舉妄動，而鏡子里的人，顯然是發(fā)現(xiàn)了秦諾，眼睛里也透出一絲疑惑，和驚恐。
就在這時，鏡子仿佛被覆蓋上一層霧氣，里面的半邊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