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飯吃到一半，我借口去洗手間，起身離開了。</p>

    這一去，就是一晚上。</p>

    其間，張濤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p>

    頭兩個我故意沒接，第三個，我雖然接起來了，但是只說了一句話：「我爸媽忽然來找我了，我晚點跟你聊。」</p>

    不等張濤那邊作出反應(yīng)，我「啪嘰」一聲，掛了電話，然后反手摁了關(guān)機鍵。</p>

    「快」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p>

    做完這一切，我蹺著二郎腿，坐在二樓的包廂，偷看大堂里的熱鬧。</p>

    樓下，張濤他們那一桌一片狼藉，服務(wù)員小姐姐站在桌子邊，禮貌而貼心地告訴他們，結(jié)賬的前臺就在出口右手邊，她可以親自帶他們過去。</p>

    張濤臉色難看，抓著手機，不死心地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最后在「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的機械音中，幾乎要咬碎一口牙齒。</p>

    「同學，你們這一桌一共消費了 13988 元，請問是哪位來結(jié)賬呢？」服務(wù)員小姐姐臉上依然維持著禮貌的微笑，眼神卻已經(jīng)有些不對勁，顯然是在懷疑張濤他們打算吃霸王餐了。</p>

    張濤的那群兄弟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張哥，咋了？」</p>

    「你跟嫂子吵架了？」</p>

    「瞎說什么，咱們張哥馭妻有方，怎么可能讓一個女人爬到自己頭上？」</p>

    最后，還是李偉一語中的：「濤子，你該不會是錢不夠吧？」</p>

    「怎么會呢？」張濤強行擠出一個笑容，「你們先走吧，我有點事兒，晚點再去找你們�！�</p>

    我差點笑出聲來。</p>

    上輩子，張濤也是這樣，喜歡打腫臉充胖子。明明每次都是我去買單，但是，他總要在人前表現(xiàn)得好像是他出的錢。</p>

    而我為了照顧他的自尊心，總是默默地配合演出。</p>

    今晚，我不接他的戲，他就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自己掏腰包了。</p>

    不過，就算他現(xiàn)在想掏，他也未必掏得起。</p>

    張濤小時候，他的父母就離婚了，離婚后沒兩年，兩人都各自組建了小家庭，對他這個失敗婚姻的產(chǎn)物，自然沒什么感情。</p>

    他們愿意負擔張濤的生活費和學費，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根本不可能給他多的零花錢。</p>

    而今晚，他的兄弟們聽說他能上北大，都抱著「吃大戶」的心態(tài)來點菜，光是清酒就不知道點了多少。</p>

    張濤以為會是我結(jié)賬，根本不心疼，現(xiàn)在好了，輪到他付錢了，他一下子就知道了何為肉疼。</p>

    我眼睜睜地看著張濤刷空了他的某唄額度，還是付不起賬單，最后只能忍辱負重，打電話把他的好兄弟李偉叫回來，找他借錢。</p>

    「我的錢買股票去了，過兩天才能出來�！�</p>

    看，還是死鴨子嘴硬。</p>

    「你還買股票呢？」李偉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張濤的謊言，「你是把你對象當股票吧�！�</p>

    張濤摸了摸鼻子，含糊地應(yīng)了一句什么。</p>

    我沒聽清。</p>

    反倒是李偉拍了拍張濤的肩膀，他喝多了酒，有些控制不住音量：「濤子，別怪哥沒提醒你，小心被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p>

    「你什么意思？」</p>

    「你管人家叫媳婦，人家不一定認你這個老公，」李偉露出一副被綠過八百遍的晚娘臉，「女人這種東西，狡猾著呢�！�</p>

    「你得想辦法拿到她的把柄，制住她�！�</p>

    我渾身一凜。</p>

    來了。</p>

    我等了一晚上的挑撥離間，它終于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