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在他的眼里看見一抹狂喜，然后又化成咬牙切齒的一句：“虞泱！你讓本君好找�！�

    而我看著他。7

    這個(gè)曾經(jīng)我愛了九百年的男人。

    往日種種，九百年的情誼。

    如今，竟然會只剩下兩看相厭。

    我笑了，聲音宛若泣血，“閻溯，我已經(jīng)死了五百年，現(xiàn)在我不要往生，我只是想要我的孩子好好活著�！�

    我看著冷冽高傲，不可一世的閻溯，心里升起一股決絕。

    “我知道你是為了洛水凝的心悸，萬年虞美人的魂，也是極佳的入藥材料，就讓我來替我的孩子入藥吧！”

    我站起身來，迎著閻溯眼中的驚愕，一步一步爬上煉藥鼎。

    閻溯劍眉擰起，似是不敢置信，又好像更加憤怒。

    “虞泱，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下方怨魂灼燒，火焰正烈，熱風(fēng)將我鬢邊青絲吹得飄揚(yáng)。

    凌霄著急的在一旁提醒我：“虞泱，跳入藥鼎，以魂入藥，你便真的神魂具滅，不存于世了！”

    我魂體一顫，看向我的阿柳。

    她生下起，我就沒為她做過什么。

    反而是她，從小小的粉粉的還在襁褓，到如今會跑會跳，冒著生命危險(xiǎn)替我求一個(gè)往生。

    我虧欠她實(shí)在太多太多……

    如今，我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有何懼。

    這時(shí)，昏迷的阿柳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

    她緩緩睜開眼，看見煉藥鼎邊的我，愣住了。

    我看著她，多想陪伴在她身側(cè)，看著她長大，聽她叫好多好多聲阿娘，可是現(xiàn)在沒有機(jī)會了。

    我聽到她失聲痛哭，喑啞喊我：“阿娘……”

    我忍著悲痛，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阿柳不哭。”

    她很聽我的話，果然不再哭泣，只是緊咬牙關(guān)，忍得滿臉通紅。

    我不敢再看她，怕多看一眼，我就會多留念這個(gè)世間一分。

    我最后將視線落在閻溯身上，落在這個(gè)薄情寡義、冷血無情，卻又曾經(jīng)讓我深愛入骨的男人身上。

    我的頰邊滑落兩行清淚，嘴唇緩緩張開。

    “閻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是，就是當(dāng)年在幽都山上救你一命……”

    我看到閻溯神情震驚，瞳孔緊縮。

    然后，我縱身一躍，跳入藥鼎之中。

    他下意識想要阻攔我，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火漿躍起，將我魂魄灼盡，一切恢復(fù)平靜。

    大殿之上寂靜無聲，只剩下阿柳壓抑的哭聲：“阿娘……”

    閻溯眸光愣愣的，伸出的手還未來得及收回，只僵在半空中。

    他從來都冷靜自持，可此時(shí)此刻，卻有無盡的恐慌在心底翻涌。

    一遍一遍說服自己：“不可能，絕不可能！”

    “虞泱撒謊成性，一定是撒謊，一定是撒謊……”

    阿柳拖著殘破的軀體，艱難地爬到閻溯腳邊。

    閻溯蹲下身來，伸手想觸碰阿柳，卻又被她狠狠推開。

    她捏緊拳頭，哭得失聲，一下一下無力地捶打著他。

    “壞人，壞人，你還我娘，你還我娘……”

    阿柳的淚珠掉落，掉在胸前懸掛的小鎖上。

    鎖幽幽散發(fā)綠光，閻溯眸光一頓，手指顫抖著拿起來。

    “這是什么？”

    阿柳連忙爭搶起來：“這是我阿娘留給我的東西，里面有我的爹爹……”

    話音未落，存憶鎖就放出了虞泱最重要的幾段記憶。

    第一段記憶是她和閻溯大婚之時(shí)，桃花盛開，落英繽紛。

    閻溯執(zhí)起她的手，眸中愛意翻涌：“生生世世，我定不負(fù)你�！�

    閻溯的心，這時(shí)終于傳來一陣綿長的刺痛。

    第二段記憶，是她生阿柳時(shí)，躺在床榻上，鮮血浸透了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