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寂靜了一瞬。
眼眶中驟然蓄滿了眼淚。
她攥緊手，把所有的哭聲和情緒都捏了回去，拼命壓抑。
她努力的裝作若無其事，任由淚水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卻仍舊冷漠，瞪大眼睛的冷漠著臉，裝作沒事。
從冰箱拿出西紅柿，低頭切了起來。
然后她突然想起來。
她從沒有在做飯的時候問過一句：「囡囡，你今天想吃什么菜�！�
她會問哥哥。
哥哥說：「隨便�！�
而我會趴在她身邊，甜甜的說一句：「媽媽做什么我都喜歡。」
舅舅回到鄉(xiāng)下去處理我的后事。
他拉著我去火化，又獨自一人抱著我的骨灰回到了那個小房子。
他回去的時候，是晚上。
周圍漆黑一片。
他走進小房子，里面沒有燈。
他的腦中忽然浮現(xiàn)起我還活著時躺在這里奄奄一息等死的樣子。
我總背對著門，對著墻面。
他把我的骨灰放下，去收拾被子。
然后在月光下，他看到了我每天對著的那個墻面。
那里，有我記錄下的時間。
我用小石子在上面刻正字，上面還歪歪扭扭寫了一行字。
「刻完正字媽媽就會來接我回去�！�
那行字的底下的正字，還差最后一筆。
我死在了那天夜里。
舅舅頓了頓，眉頭緊擰，收起被子轉(zhuǎn)身離去。
他回去時，外婆正坐在院子里，趁著院子里的燈，戴著老花鏡，瞇眼看她那部上了年頭了的、磚頭一般的老人機。
她看起來很生氣。
我知道她為什么生氣。
以前，我每隔一天就要給她打電話跟她聊天。
有一次，我隔了兩天，她就好生氣。
說我已經(jīng)半個月沒給她打電話。
我笑著說：「哪有半個月，明明才兩天�！�
她傲嬌的冷哼：「兩天就有理？你為什么兩天了不跟外婆聯(lián)系，不愿意打電話，干脆一輩子別打，當我死了�！�
我被她傲嬌的樣子逗的笑個不停，溫柔的哄她。
保證會每隔一天打一次電話。
此時此刻，她捏著那個手機，繃著臉，也不愿意去睡。
隔壁的嬸子看到舅舅回來，說：「你可回來了，你媽這幾天天天拿著手機到處問，說是不是她的手機壞了，電話卡欠費了，逮人就問，你快給看看�！�
舅舅知道外婆為什么會這么問。
他走過去，奪過她手里的手機，扶著她往屋子里去。
外婆不肯：「你給我手機�！�
舅舅不耐煩：「拿什么手機，睡覺去。」
外婆還是不肯：「萬一囡囡給我打電話呢，我接不起怎么辦？給我手機。」
舅舅沉默著，不肯給。
過了一會兒，他才安慰。
「囡囡他們馬上都期末考試，忙的厲害，沒時間。」
外婆連連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哎，他們期末考試，但囡囡不會忘記。囡囡不像你們這么無情無義，忙起來就忘了還有我這么個人，她最跟我親�！�
外婆執(zhí)意的奪過了舅舅手里的手機，攥在手里，坐在床邊盯著手機屏幕看。
舅舅再次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