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雨水順著傘骨連成銀線,我站在巷口盯著地上那灘暗紅色液體看了三秒,毫不猶豫抬腳跨了過去。
沾血的男人都是麻煩,而我這輩子最討厭麻煩。
黑色馬丁靴碾過水洼的瞬間,突然有冰涼的東西纏上腳踝。低頭正對上一雙狐貍似的笑眼,血色從那人蒼白的鎖骨蔓延到破碎的襯衫領(lǐng)口,像朵被揉爛的玫瑰。
帥哥的褲腿真滑手。他五指扣著我新買的亞麻長褲,指節(jié)分明的手背上還插著半截玻璃碴,見死不救的話……尾音突然被咳嗽打斷,噴在我鞋面上的血沫倒比他的臺詞更有說服力。
我掏出手帕擦掉鱷魚皮紋路上的血跡:松手。
帶我回家。他仰起臉時雨水順著喉嚨滑進衣領(lǐng),濕透的黑發(fā)貼在額角,倒顯出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或者你更喜歡被尸體碰瓷
我抬腳甩了甩,這人的手像長在褲管上的藤蔓。遠處隱約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忽然用力把我拽得踉蹌,沾血的臉頰蹭過膝彎:他們在追查藍色試劑,你猜看到現(xiàn)場有目擊者會怎樣
雨傘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我蹲下身用傘尖挑起他下巴,金屬寒光抵住咽喉:你在威脅我
是邀請。他喉結(jié)滾動時擦過傘尖,居然還有閑心沖我眨眼,你家沐浴露是雪松味的吧
傘柄在掌心轉(zhuǎn)了半圈,我起身時聽見布料撕裂的脆響。這個無賴居然撕開我褲腳當(dāng)繃帶,邊纏手腕邊哼荒腔走板的小調(diào):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不采白不采~
警笛聲刺破雨幕時,我揪著他后領(lǐng)往公寓拖。這混蛋得寸進尺地把頭枕在我肩上,溫?zé)岬暮粑鼑娫诙螅何医星卣眩瑢氊愒趺捶Q呼
尸體不需要名字。
當(dāng)我在玄關(guān)甩上門,這個自稱秦昭的家伙正扶著鞋柜研究我的油畫。他指尖抹過向日葵花瓣,在雪白墻壁按出個血指�。鸿蟾咭侵烙腥擞萌f塊的松節(jié)油臨摹,棺材板都……
醫(yī)用剪刀擦過他耳尖釘進畫框。我舉著酒精棉球冷笑:脫。
他慢條斯理解扣子時,腰間的銀色軟劍嘩啦掉在地板上。我彎腰去撿的剎那突然天旋地轉(zhuǎn),后背撞上沙發(fā)時聽見皮帶扣彈開的輕響。
早說你想看腹肌嘛。他單膝壓在我腿間,敞開的襯衫下八塊肌理分明,可惜右腹猙獰的刀傷正在汩汩冒血,先看左邊還是右邊
防狼噴霧噴進他眼睛的瞬間,整棟樓都聽見了殺豬般的慘叫。
二十分鐘后,我盯著被捆成木乃伊還在哼《甜蜜蜜》的傷員,第一千零一次后悔沒在樓道裝捕獸夾。急救箱底層的手術(shù)刀在掌心轉(zhuǎn)了個圈,最終輕輕劃過他頸側(cè)。
明天太陽落山前滾出去。
這么絕情秦昭用唯一能動的腳趾勾我睡袍腰帶,都說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
我拍開他的腳走向臥室,反鎖門時聽見那家伙在哼《征服》。雨聲漸歇的凌晨,鑰匙扣上突然少了那只黃銅向日葵。
第二章
陽光透過紗簾刺進眼睛時,我對著客廳的人形粽子沉默了三分鐘。
秦昭像條被沖上岸的帶魚在地板上蛄蛹,捆成螃蟹狀的繃帶間露出半截腹肌。他歪頭叼著從茶幾摸來的棒棒糖,塑料棒隨著哼歌的節(jié)奏向下晃動:早安啊房東先生,今天早餐有溏心蛋嗎
我抬腳碾住他散開的繃帶尾端:看來你不需要換藥。
嘶——輕點!他裝模作樣地抽氣,被捆成蠶蛹的腳趾突然勾住我睡褲,昨晚綁我的手法很專業(yè)嘛,沈醫(yī)生
醫(yī)用剪刀貼著腹肌擦過,帶血的紗布落進垃圾桶。秦昭盯著我往棉球倒酒精的動作,喉結(jié)可疑地滾動:寶貝,這個體位容易讓我想入非非……
嗷!
沾著碘伏的棉簽狠狠戳進傷口,成功讓流氓的調(diào)笑變成慘叫。他額角沁出冷汗,嘴角卻還掛著欠揍的笑:謀殺親夫要判無期的……喂喂!你撕紗布的樣子好像拆圣誕禮物的小學(xué)生……
繃帶突然被系成蝴蝶結(jié),我揪著他耳朵轉(zhuǎn)向落地鏡:喜歡這個造型嗎,秦小姐
鏡中映出個纏滿繃帶的木乃伊,腹部還畫著歪歪扭扭的烏龜。秦昭對著鏡子吹口哨:情侶紋身要不要畫在別的地方比如……
防狼噴霧在距離他眼球0.01公分時急剎,我轉(zhuǎn)身去拿醫(yī)藥箱的剎那,突然被冰涼的金屬抵住后腰。這混蛋居然用腳趾夾著手術(shù)刀,正慢悠悠挑開我襯衫下擺:現(xiàn)在輪到醫(yī)生體檢了。
顏料刮刀劈手奪過兇器,我把他踹進懶人沙發(fā),用三盒丙烯顏料壓住四肢。秦昭像被翻過面的王八般掙扎:你這是非法拘禁!
對尸體不需要講人權(quán)。我往調(diào)色盤擠了坨翠綠色,既然你這么喜歡畫畫……
當(dāng)門鈴響起時,秦昭正頂著滿臉抽象派涂鴉裝死。物業(yè)張姨探頭進來:小沈啊,你家殺豬了
在練習(xí)野獸派油畫。我側(cè)身擋住她探究的視線,身后傳來某人捏著鼻子的貓叫。
送走熱心的居委會主任,廚房傳來方便面包裝撕開的響動。秦昭蹲在料理臺偷吃泡面,繃帶在腰間系成騷包的蝴蝶結(jié)。他舉著叉子沖我挑眉:番茄味的不錯,就是少了點……
我抄起自制辣椒水噴進湯鍋,看著他被辣出淚花的模樣,終于有了點食欲。煎蛋在平底鍋滋啦作響時,后頸突然貼上溫?zé)岬男靥拧?br />
其實你右邊腰窩有顆紅痣。秦昭貼著耳根低笑,指尖劃過我握鍋鏟的手背,昨晚你換睡衣的時候……
平底鍋結(jié)結(jié)實實拍在他臉上,溏心蛋在半空劃出完美拋物線。我看著他頂著臉型焦痕狼吞虎咽,突然理解為什么動物世界里的獵豹總要玩弄獵物。
夜色爬上窗欞時,顏料盤里的鈷藍色混入一絲異樣反光。我捏起從秦昭傷口取出的金屬片,對著臺燈瞇起眼睛——微型追蹤器正在血痂里閃著紅光。
浴室突然傳來重物倒地聲,接著是某人夸張的哀嚎:傷口裂開了!要言言親親才能……
我舉起花灑對準聲音來源,卻在推開門的瞬間被水柱澆透全身。秦昭赤著上身靠在瓷磚上,水珠順著人魚線滾進松垮的浴巾。掌心攤這枚黃銅向日葵鑰匙扣:想要嗎
濕透的襯衫粘在后背,我盯著他身后鏡面上用蒸汽畫的愛心,第一千零二次思考毀尸滅跡的一百種方法。
當(dāng)月光爬上畫架時,調(diào)色刀尖挑開的追蹤器正在茶幾上閃爍。臥室門縫漏進一縷銀光,秦昭哼著《月亮代表我的心》的調(diào)子,正用軟劍偷切我冰箱里的慕斯蛋糕。
我翻身裝睡,聽著客廳細微的響動。晨光熹微時,畫布《雨夜》的角落多出個帶血唇印,像朵囂張的罌粟開在暴風(fēng)雨里。
第三章
晨光潑進客廳時,我對著廚房里晃蕩的人影握緊了水果刀。
秦昭穿著我失蹤三天的亞麻襯衫,衣擺勉強遮住大腿。他哼著《纖夫的愛》往煎鍋里打蛋,腰間的繃帶系成蝴蝶結(jié),隨著動作在蜜色腹肌上掃來掃去。
早安吻在額頭還是嘴唇他單手撐住流理臺攔住我去路,領(lǐng)口滑到肩頭,建議選這里……話音未落就被平底鍋拍在臉上,蛋黃順著鼻梁緩緩滴落。
我拉開冰箱取出苦瓜汁,看著他往咖啡杯里猛加五勺糖:傷口感染致死的話,記得提前寫遺書。
這么關(guān)心我他突然湊近舔走我嘴角的面包屑,喉結(jié)上的創(chuàng)可貼翹起一角,甜的。
防狼噴霧在距離他眼睛0.5厘米時停住,我抬腳踩上他赤裸的腳背:衣服脫下來。
你確定他指尖搭在褲腰上緩緩下移,金屬扣彈開的脆響驚飛窗外麻雀。我抓起沙發(fā)靠墊砸過去,正中那張欠扁的笑臉。
物業(yè)敲門時,秦昭正頂著雞窩頭在貓眼拋媚眼。我拎著他后頸玩儲藏室塞,這混蛋趁機把醬抹在我領(lǐng)口:金屋藏嬌要付利息的……
查水表。門衛(wèi)站著穿工裝褲的陌生男人,工具箱縫隙閃過冷光。我轉(zhuǎn)身去取畫框的瞬間,秦昭突然從背后環(huán)住我的腰,濕漉漉的呼吸噴在耳后:別動。
他指尖擦過我手背按下機關(guān),玄關(guān)的《星空》仿作突然彈開,石膏框砸在維修工頭頂。我看著昏迷的壯漢,秦昭正用我的絲巾捆人,還不忘把對方兜里的巧克力塞進自己口袋。
見面分一半他晃著戰(zhàn)利品湊過來,鼻尖粘著不知道哪蹭的鈷藍色顏料。
我抬腳把他踹進沙發(fā),拎起染血的襯衫要用洗衣機,突然發(fā)現(xiàn)所有內(nèi)褲都不見了。陽臺上飄著秦昭的黑色緊身褲,我的真絲睡褲正掛在他腰上當(dāng)臨時圍裙。
沈老師——浴室傳來蕩漾的尾音,磨砂玻璃映出某人洗澡的剪影,忘拿浴巾了哦。
我抱起整箱未拆封的油畫顏料走向浴室,聽見他吹口哨的聲音突然變調(diào):等、等等!普魯士藍不能……
花灑噴出的藍色水柱中,秦昭頂著阿凡達同款膚色舉手投降。我甩上門反鎖,轉(zhuǎn)身看見餐桌上用番茄醬寫著Love∪,旁邊擺著煎成愛心的荷包蛋。
深夜畫架突然傾倒,我沖進客廳時,秦昭正用軟劍挑著內(nèi)褲當(dāng)旗幟揮舞。月光落在他結(jié)痂的傷口上,那些暗紅痕跡像幅未完成的抽象畫。
戰(zhàn)利品總得留點紀念。他把我的墨綠色平角褲蒙在臉上深呼吸
,薰衣草柔順劑,不夠性感啊。
拆信刀擦著他頸側(cè)釘進墻壁,我揪著人往門外拖。這混蛋突然抱住門框哀嚎:家暴是犯法的!對門張姨的防盜鏈嘩啦作響,我松手的瞬間被秦昭撲倒在羊毛地毯上。
抓到你了。他鼻尖蹭過我鎖骨,溫?zé)岬恼菩膲|在我后腦,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我一記膝擊讓他滾進沙發(fā)底,卻在起身時摸到枕頭下的異物——消失的內(nèi)褲疊成玫瑰形狀,別著那枚黃銅向日葵鑰匙扣。浴室傳來走調(diào)的《今天你要嫁給我》,鏡面蒸汽畫著兩個牽手的小人。
第四章
暴雨砸在窗欞上的時候,我正在給秦昭后背的繃帶打結(jié)。這家伙趴在沙發(fā)上啃蘋果,果皮削成長條垂在地板,隨著他哼《愛情買賣》的節(jié)奏晃來晃去。
再亂動就把你放在靠墊上。我拽緊紗布,指尖蹭過那道橫貫肩胛的舊疤。他突然翻身抓住我手腕,蘋果核準確投進垃圾桶:沈醫(yī)生心跳好快哦。
拆線鉗擦著他腋下釘進沙發(fā),我抬腳把他踹向茶幾。秦昭順勢滾進地毯,抓起我的速寫本驚呼:原來你偷偷畫我洗澡!
畫紙在搶奪中撕成兩半,他舉著半張腹肌特寫挑眉:版權(quán)費按厘米收話音未落就被顏料盤扣在臉上,群青混著赭石順著鎖骨往下淌。
門鈴響起時,秦昭正頂著抽象派妝容擦地板。我從貓眼看見快遞員帽檐下的刀疤,轉(zhuǎn)身抄起玄關(guān)的青銅擺件。秦昭突然從背后環(huán)住我的腰,下巴擱在肩窩輕笑:這次換我保護房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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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走我藏在袖口的拆信刀,叼著味棒棒糖拉開門。寒光乍現(xiàn)的瞬間,秦昭用快遞盒擋住劈來的匕首,奶油泡芙在空中炸成煙花。我掄起畫框砸暈第二個襲擊者時,這混蛋居然還有空舔指尖的奶油:好甜,要不要嘗嘗
鮮血從他重新裂開的傷口滲出,在地板匯成蜿蜒的小溪。秦昭癱在沙發(fā)朝我招手:要言言吹吹才能好。我抓起酒精棉球摁上去,他慘叫得整棟樓聲控?zé)羧粒耗氵@是虐待傷員!
死了記得托夢交房租。我扯開他偷穿的我的高領(lǐng)毛衣,發(fā)現(xiàn)繃帶下藏著三枚竊聽器。秦昭趁機把冰手塞進我后領(lǐng):吃醋就直說嘛。
深夜廚房傳來陶瓷碎裂聲,我握緊防狼噴霧沖進去,看見秦昭蹲在冰箱前偷吃布丁。他嘴角沾著焦糖漿,舉起半融化的冰激凌:來點夜宵月光漏過他松垮的睡褲,在腳踝投下晃動的光斑。
我轉(zhuǎn)身去拿拖把,突然被拽進彌漫著香草味的懷抱。他鼻尖蹭過我耳垂,掌心貼著腰線下滑:你心跳又加快了。平底鍋砸在他頭頂?shù)膼烅戵@飛窗外夜鶯。
當(dāng)?shù)谌齻襲擊者破窗而入時,秦朝正用我的領(lǐng)帶捆人。他踩著對方后背朝我飛吻:捆蝴蝶結(jié)還是中國結(jié)我突然瞥見染血的窗簾后閃過紅光,撲倒他的瞬間子彈擦過畫架,將未完成的肖像擊穿。
秦昭在硝煙中突然正經(jīng),把我塞進防彈畫板后:數(shù)到二十聲就往外跑。他抽出藏在吊燈里的軟劍,銀光割裂黑暗的模樣竟有幾分像中世紀騎士——如果忽略他光著的腳上還套著我的毛絨拖鞋。
我在安全通道聽見重物倒地的悶響,折返時看見秦昭倚著承重墻喘息。他指尖捻著從敵人身上摸到的黃銅向日葵,嘴角的血沫比笑還刺眼:你看我們像不像情侶掛件
救護車鳴笛逼近時,他忽然扯開我衣領(lǐng)咬在鎖骨:蓋個章才不走丟。我捏著他后頸要扯開,卻摸到微凸的芯片埋在皮膚下,像粒邪惡的種子。
晨光中我盯著解剖圖描摹那塊異物,秦昭裹著被子滾到我腳邊:要不要親手取出來手術(shù)刀擦過他喉結(jié)釘進地板,我掐著他下巴冷笑:等它發(fā)芽開花。
他忽然翻身把我壓在躺椅上,染血的繃帶垂落眼前:那得先收點營養(yǎng)費。味的吻落下時,警報器在畫室角落發(fā)出刺耳鳴叫——那枚本該在茶幾上的追蹤器,此刻正在顏料箱里瘋狂閃爍。
第五章
秦昭趴在餐桌上裝死的時候,我正在調(diào)一碗芥末醬。他后腰新縫的傷口滲出血絲,卻仍不忘用腳趾勾我的拖鞋:謀殺親夫要用頂級山葵,樓下超市買的是辣根粉。
閉嘴。我把冰袋按在他淤青的肩胛骨上,指尖拂過那些陳年疤痕。深淺不一的溝壑在冷光下像幅殘缺的地圖,有處形似向日葵的烙印讓我手抖撒了半瓶酒精。
他忽然翻身攥我手腕,粘著藥膏的指尖在我掌心畫圈:這么心疼我滾燙的呼吸混著碘伏味撲面而來,不如……
辣椒水噴進他張開的嘴,我順勢將人按回桌面。秦朝嗆出眼淚還要嘴硬:原來寶貝喜歡這種pIay……話音未落就被紗布堵住嘴,捆成蠶蛹的造型活像待宰的年豬。
深夜冰箱傳來異響,我握著手電筒照見秦昭正偷吃布丁。他盤腿坐在冷藏柜里,頭頂結(jié)著霜花:要不要試試零下十八度接吻我當(dāng)著他的面往所有食物灑滿苦瓜粉,他哀嚎著撲來時撞翻置物架,三盒冷凍餃子天女撒花般砸在臉上。
晨光中我發(fā)現(xiàn)速寫本被畫滿涂鴉,秦昭在每張素描人像臉上加了貓須。最后一頁用番茄醬寫著愛的宣言,旁邊印著個帶牙印的。我拎著兇器沖進浴室,正撞見這混蛋用我的剃須刀修鬢角。
別動。他突然扣住我后頸,泡沫刷抹上我下巴,有點情侶款多好。剃須刀擦過喉結(jié)時,鏡面突然映出窗外黑影。我抬腳踹翻置物架,沐浴露瓶子精準砸中窺視者的額頭。
秦昭裹著浴巾追到陽臺,濕發(fā)滴落的水珠在月光下串成銀線。他奪過我手里的望遠鏡輕笑:這人是沖你來的。我轉(zhuǎn)身撞進他赤裸的胸膛,瞥見他鎖骨下方新縫合的傷口藏著金屬反光。
解釋。我將鑷子尖抵住那點銀芒。
他忽然扯開浴巾,在我閉眼的瞬間搶走鑷子:想看就直說嘛。浴巾落地聲里混著機械轉(zhuǎn)動的輕響,我睜眼時看見他掌心的微型投影儀正在墻上投出星圖——黃銅向日葵在銀河中心旋轉(zhuǎn),每個花瓣刻著實驗室編號。
三年前我炸了那個制造超能戰(zhàn)士的巢穴。他指尖拂過我僵硬的脊背,傷疤在投影下泛著磷光,他們給我注射的藥劑有向日葵標記,每到雨夜骨頭就像被根須刺穿。
我抓起調(diào)色刀剜向投影,刀尖穿透虛影釘在墻壁。秦昭突然從背后還住我,染血的繃帶垂落肩頭:現(xiàn)在你也被烙進這場追殺里了,怕不怕
更怕你偷吃我最后一包薯片。我肘擊他助下,聽見硬幣落地的清響。拾起的金屬片映出奇異紋路——正是他傷口里藏著的追蹤器,此刻正在掌心發(fā)出心跳般的震動。
秦昭忽然搶過金屬片吞下,在我揪他衣領(lǐng)時順勢吻上來。血腥味在唇齒間慢開時,警報器在畫室轟然炸響。未完成的暴風(fēng)雨被子彈擊穿,浪尖上我用金粉勾勒的向日葵正滲出藍色血液。
第六章
秦昭把我推進衣柜時,我手里還攥著半管鈦白色顏料。他赤腳踩在滿是玻璃渣上,浴巾圍在腰間像個原始部落的酋長:乖,數(shù)到一百再出來找王子。
你當(dāng)演童話劇我一腳踹開柜門,濃煙立刻涌進來糊住視線�;鹕嗵蝽浦嬁虬l(fā)出噼啪脆響,秦昭用澆濕的窗簾裹住我,自己卻頂著冒煙的懶人沙發(fā)往外沖。
跟著我!他在火場里喊得像個導(dǎo)游,左邊這位是燒成炭的《向日葵》,右邊是您忠誠的肉盾……坍塌的吊燈砸下來時,他把我護在身下,石膏碎屑混著血珠落進衣領(lǐng)。
安全通道的冷風(fēng)刮得人臉頰生疼,秦朝右臂的燒傷泛著駭人的水光,卻還有閑心用左手指尖戳我酒窩:第1次看見沈老師哭唉。
煙熏的。我拍開他的手,酒精棉球按上傷口時故意用了十成力。他呲牙咧嘴地往我肩上靠:輕點輕點,這可是將來抱你的手……
臨時藏身的地下室堆滿畫材,秦昭蹲在丙烯顏料箱前挑挑揀揀:你說我用群青畫紋身會不會很酷話音未落就被我捆在折疊床上,繃帶繞過胸口時打了個死結(jié)。
深夜他被高燒魘住,滾燙的掌心貼著我的腰線往懷里帶。囈語混著潮濕的喘息落在頸側(cè):媽媽,冷……我扯過絨布窗簾給他蓋上,這混蛋突然咬住我耳垂:要親親才能退燒。
退燒藥混著蜂蜜水灌下去,我靠在躺椅上假寐。窸窣聲逼近時,突然有毛茸茸的東西掃過鼻尖——秦昭不知從哪翻出我藏起來的松鼠毛筆,正用尾毛撓我臉:裝睡的人要接受懲罰……
顏料盤扣在他臉上的悶響驚飛窗外野貓。晨光中我對著滿墻涂鴉青筋直跳,秦昭用傷口滲出的血在墻面畫滿牽手小人,每個都頂著我的冰山臉和他的賤笑。
像不像結(jié)婚照他裹著石膏繃帶擺pose,傷口裂開的血染紅了紗布,要不要在……
消防車的鳴笛打斷了他的騷話。我扒著窗縫看見穿防爆服的人影閃過,轉(zhuǎn)身時撞進秦昭汗?jié)竦男靥拧K讣饽﹃液箢i的芯片植入處,聲音突然冷下來:他們找到我們了。
地下室的排風(fēng)扇突然停止轉(zhuǎn)動,黑暗中他的呼吸近在咫尺。我摸到調(diào)色刀準備反擊,卻被秦昭整個撲倒在地。溫?zé)岬难旱卧阪i骨,不知是血還是汗:等會跟緊我。
爆破聲震碎玻璃的瞬間,他抓起我調(diào)配的鈷藍顏料潑向闖入者。粘稠的液體遇空氣瞬間爆燃,將追兵燒成移動的藍色火把。秦昭在火光中吹口哨:寶貝的顏料炸彈比C4還帶勁!
我們順著下水道爬到垃圾站時,他傷口已經(jīng)潰爛發(fā)膿。我撕開襯衫給他包扎,發(fā)現(xiàn)他脊背浮現(xiàn)出詭異的金色向日葵紋路。秦昭扭頭想看,卻扯到脖頸的燒傷:是不是變帥了。
像長了蘚的賴皮狗。我往他嘴里塞了顆奶糖止疼,余光瞥見污水倒影里的追蹤者。秦昭突然把我按進餿水桶,自己頂著爛菜葉演流浪漢:大哥行行好,我媳婦跟人跑了……
月光照亮避難的天臺時,我正用手術(shù)刀剜去他潰爛的皮肉。秦昭疼得咬破嘴唇還要開玩笑:你說這像不像在紋情侶紋身。突然握住我顫抖的手往心口帶,要是熬不過去,就把芯片挖出來。
我甩開他起身調(diào)配顏料,紫色鳶尾花汁混著銀粉涂滿猙獰傷口。他在劇痛中笑出淚花:沈老師這是給我畫壽衣呢
閉嘴。我扯開他偷藏的威士忌猛灌一口,俯身將酒精渡進他嘴里。秦昭的瞳孔在月光下驟縮,染血的指尖插進我發(fā)間:這種急救方式我能傷一百次……
破曉時分,我發(fā)現(xiàn)他藏在枕頭下的素描本。每頁都畫著睡顏各異的我,最后一幅用寫血著:致不會笑的月亮。窗外烏鴉突然驚飛,秦昭臂彎的向日葵紋路正在滲出熒藍色血液。
第七章
秦昭把番茄湯熬成瀝青狀時,我正用拆畫框的起子給他挑傷口里的玻璃渣。他裸著上半身趴在餐桌上,脊背的金色紋路在燭光下像流動的巖漿:輕點輕點,這可是為你擋過子彈的背……
再廢話就用石膏封你的嘴。我鉗著鑷子剜出最后一片碎渣,血珠濺在皺巴巴的速寫紙上,暈染成詭異的玫瑰。他突然反手抓住我手腕,沾著湯漬的指尖點在我唇上:這么好看的唇,應(yīng)該用來……
平底鍋砸中后腦的悶響驚飛窗外的鴿子。我轉(zhuǎn)身去拿醫(yī)藥箱,發(fā)現(xiàn)最后一卷繃帶被他做成了晴天娃娃掛在吊燈上。那丑東西用我的藍條紋內(nèi)褲當(dāng)頭巾,紐扣眼睛彎成猥瑣的弧度。
驚喜嗎秦昭頂著腫包往我身上蹭,血腥味混著焦糊的番茄味撲面而來,這叫病號情趣。
我抄起動硬的法棍捅向他腹部,這混蛋居然就勢咬住面包條,叼著它跳起蹩腳的探戈。燭火在他結(jié)痂的肩頭跳動,未愈的傷口又滲出血絲,在地板拖出蜿蜒的紅痕。
深夜儲物柜傳來異響,我握著手電筒照見秦昭正偷喝醫(yī)用酒精。他盤腿坐在一堆素描紙上,懷里抱著我的調(diào)色盤當(dāng)果盤:八二年的乙醇,來一杯
我當(dāng)著他的面往酒精瓶兌滿紫色顏料,他哀嚎著撲過來時撞翻畫架,未完成的雕像畫糊了他滿臉油彩。晨光中我發(fā)現(xiàn)所有襯衫都被畫上笑臉涂鴉,秦昭裹著窗簾布在廚房煎蛋。腰后別著從消防栓拆下來的斧頭。
愛心早餐。他單手甩鍋的模樣像個馬戲團小丑,如果忽略焦黑的煎蛋里藏著枚彈殼。我叉著彈殼冷笑:餐具費從你棺材本里扣。
真無情。他突然貼近我耳畔,沾著蛋黃醬的指尖劃過喉結(jié),昨晚你摸我腹肌時可……
防盜門被踹開的巨響打斷了他的騷話。秦昭把我塞進壁櫥的瞬間,我看見他后頸的向日葵紋路泛出詭異的藍光。闖入者的軍靴聲在客廳回蕩,他哼著《卡門》的調(diào)子掄起平底鍋,將第一個倒霉蛋拍進我未干的油畫里。
抽象派新作!他踩著人肉畫框朝我飛吻,轉(zhuǎn)身用窗簾繩玩出西裝牛仔的套索。我甩出抽屜里的油畫刀,鋒利的刮刀精準釘穿第二個襲擊者的靴子。秦昭吹著口哨給人質(zhì)綁蝴蝶結(jié):沈老師喜歡什么顏色的禮物緞帶
爆炸震碎玻璃的剎那,他把我護在身下。氣浪掀飛滿屋畫紙,紛紛揚揚的雪白中我看見他瞳孔閃過鎏金色。偷襲者的匕首從背后刺來,秦昭卻像背后長眼般空手接白刃,反手將兇器扎進對方大腿——用我給貓咪做絕育的手術(shù)刀。
驚喜回禮。他舔著刀尖上的血輕笑,眼底的金色潮水般褪去。我揪著他衣領(lǐng)按在墻上,發(fā)現(xiàn)他鎖骨下的芯片位置鼓起詭異的肉瘤。
解釋。解剖刀尖抵住跳動的腫塊。
秦昭忽然扯開我的襯衫,冰涼的掌心貼上心口:不如先說說你這里為什么跳這么快
肌膚相貼的瞬間,他背后被紋路突然爆亮,燙得我縮回手指。
追兵撞開臥室門的瞬間,我揚手潑出調(diào)配的熒光顏料。秦昭默契地劃亮火柴,幽蘭火焰瞬間吞噬整個走廊。他在火海中大笑:私奔要不要帶嫁妝
我們順著排水管滑到后院時,他手臂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我盯著滲入地縫的熒藍血液,突然被他按進灌木叢。溫?zé)岬拇讲吝^耳垂:別動,有狙擊手。
蟬鳴撕破凝滯的夏夜,我數(shù)著他睫毛像將落未落的血珠。秦昭忽然叼走我藏在領(lǐng)口的鎮(zhèn)靜劑,喉結(jié)滾動著咽下藥水:要是失控了,就用這個扎我心臟。
你死了誰交房租我扯過他衣領(lǐng)包扎滲血的腰側(cè),卻在布料夾層摸到張泛黃的照片——十五歲的我站在畫室窗前,肩頭落著只從未見過的藍翅鳳蝶。
秦昭突然翻身將我壓在身下,瞳孔再度泛起鎏金色:現(xiàn)在不是吃醋的時候哦。他指尖擦過我頸側(cè),帶起的風(fēng)刃削斷百米外狙擊槍的瞄準鏡。月光漏過梧桐葉的間隙,我看見他后背的向日葵紋路正在皮下蠕動,如同活物扎根進脊椎。
第八章
秦昭把我的真絲襯衫當(dāng)抹布用時,我正對著滿墻涂鴉思考殺人手法。這混蛋踩著梯子擦吊燈,褲腰別著從消防局順來的對講機:沈老師,你左邊腰窩沾到顏料了哦。
閉嘴擦你的燈
我甩出刮刀釘進他褲腿,他晃著梯子吹口哨:謀殺親夫要守寡的——話音未落就連人帶梯栽進沙發(fā),打翻的松節(jié)油在實木地板上淌成小河。
我拎著后頸把他拽起來,發(fā)現(xiàn)他后背的向日葵紋路已經(jīng)蔓延到肩胛。金色脈絡(luò)在陽光下像熔化的黃金,隨著呼吸明暗起伏。秦昭突然轉(zhuǎn)身把我壓在地板,松節(jié)油滲透襯衫:要不要玩人體彩繪
防狼噴霧噴進他張開的嘴,我趁機翻身鉗制。他喉結(jié)在我掌心滾動,笑的胸腔震動:謀殺用強堿還是油畫刀我推薦……突然悶哼一聲,后背紋路暴起金光。
廚房傳來微波爐爆炸的巨響,焦黑的蛋糕糊滿瓷磚。秦昭頂著滿臉奶油裝可憐:本來想做心形布朗尼……我掰開他偷藏的威士忌澆滅火苗,發(fā)現(xiàn)流理臺刻滿歪扭的正字——這混蛋在記錄同床天數(shù)。
深夜畫室響起紙張撕裂聲,我握著手電筒照見秦昭正偷翻我的素描本。他盤腿坐在《暴風(fēng)雨》真跡上,指尖摩挲著畫中浪尖的藍蝶:當(dāng)年在實驗室窗口,我每天都能看見畫這幅畫的少年。
我奪過畫本冷笑:編故事前先把褲鏈拉好。他突然扯開衣領(lǐng),心口浮現(xiàn)同樣的藍蝶印記:他們給我注射的藥劑叫‘追光者’,能讓實驗體感應(yīng)到宿主的情緒。
空調(diào)突然停止運轉(zhuǎn),秦昭瞳孔泛起鎏金色。他抬手接任破窗而來的飛鏢,反手釘在日歷我的生日日期上:看來有人不想收生日禮物。
我們背靠背迎戰(zhàn)時,他后背的紋路灼燒著我的脊梁。闖入者戴著防毒面具。我卻在他們身上聞到松節(jié)油的味道——是上周畫廊退回的仿制品顏料。秦昭用拆畫框的起子玩出劍花,還不忘吐槽:現(xiàn)在的殺手都兼職美術(shù)生
我甩出調(diào)色盤里的自制辣椒粉,秦昭默契的劃亮火柴。幽藍火焰中他拽著我跳窗。,破碎的玻璃映出我們交握的手。天臺狂風(fēng)掀起畫稿,他忽然將我按在蓄水箱上:要不要試試亡命鴛鴦的戲碼
滾。我屈膝頂向他腹部,卻被他扣住腳踝。溫?zé)嵴菩膿徇^后腰的舊傷疤,那里有處勺藍蝶紋路完美契合的胎記:當(dāng)年我隔著防彈玻璃,看你畫完了整幅《破繭》。
記憶如潮水漫過,十六歲那年在父親研究所作畫的午后,通風(fēng)管道總傳來細響。我握緊解剖刀抵住他咽喉:所以你從那時候就開始跟蹤我
是守護。他忽然含住刀尖,舌尖舔過鋒刃,你每次調(diào)錯顏料皺鼻子的時候……
防空警報驟然響起,秦昭后背紋路突然爆亮。他扯我滾進通風(fēng)口,方才站立的位置被激光燒出焦痕。我摸到他腰間鼓起的金屬盒,里面裝著實驗室最后一份解毒劑。
給我。我伸手去搶,卻被他按著后頸接吻。苦橙混著血腥味在唇齒漫開,他喘息著將注射器扎進自己心口:如果變異了,記得用鈦白顏料給我畫墓碑。
晨光中我發(fā)現(xiàn)他鬢角生出金色細紋,像向日葵的絨毛。他正用我的牙刷清洗槍管,哼著荒腔走板的安眠曲。畫架上的新作《共生》被添了雙人背景,秦昭用傷口滲出的血給落日上色。
當(dāng)我終于找到父親遺留的芯片時,秦昭正把燒糊的雞蛋擺成心形。他指尖殘留著熒光試劑的痕跡,唱機突然播放出我童年彈過的鋼琴曲——這混蛋破解了研究所最高權(quán)限,就為找到我的黑歷史錄音。
求婚要有儀式感。他單膝跪地舉起易拉罐拉環(huán),身后屏幕滾動著實驗室機秘密文件。我抬腳將他踹進沙發(fā),卻被他拽著跌進懷抱。
未閉合的保險箱突然射出紅光,秦昭翻身將我護在身下。他后背紋路吞噬了激光,皮膚下涌動的金光凝成實體花苞。我們交握的掌心滲出相同色澤的液體,在實木地板上開出并蒂的向日葵。
第九章
秦昭把我的調(diào)色盤當(dāng)煎鍋用時,我正在給新買的捕獸夾上潤滑油。這混蛋哼著《婚禮進行曲》顛勺,腰后別的滅火器隨著動作晃來晃去:三分熟還是七分熟你的眼神需要加點鎘紅……
你手里拿的是鈷藍顏料。我抬腳勾翻矮凳,他踉蹌著把煎蛋甩上天花板。黏糊糊的藍色液體啪嗒滴在鼻尖,像團融化的星空。
他順勢仰頭舔掉墜落的顏料,喉結(jié)上的咬痕還泛著紫:早安吻換廚藝進修課,成交突然想起的烤箱計時器救了他的下巴,焦黑的可頌面包冒著青煙彈出來,精準砸中他試圖偷襲的左手。
我拎著滅火器噴向冒煙的烤箱,秦昭頂著滿頭干粉往我身上蹭:現(xiàn)在我們是白頭偕老……話音未落就被我踹進浴缸,花灑噴出的冷水澆滅了他哼歌的調(diào)子。
整理畫室時發(fā)現(xiàn)所有深色顏料都被兌了熒光劑,秦昭蹲在梯子上給吊燈纏彩帶,受傷的右腿石膏畫滿粉色愛心:周年紀念日要有儀式感——雖然不知道哪天拐到你家的。
是綁架。我甩出卷尺勒住他腳踝,需要我抱緊回憶具體日期嗎
他突然松手墜落,把我撲倒在未干的油畫上。松節(jié)油混著鳶尾花香在身上漫開,他指尖擦過我鎖骨處的藍蝶胎記:當(dāng)年隔著防彈玻璃,我每天最期待你調(diào)錯顏色——每次皺眉都會鼓左腮。
我屈膝頂向他助下,卻被他扣住手腕按進顏料堆。群青色亞麻布上洇出糾纏的人形,他染著金粉的睫毛低垂:解毒劑只剩三只了,如果我變成怪物……
現(xiàn)在就夠像了。我翻身用畫框卡住他咽喉,卻發(fā)現(xiàn)他后背的向日葵紋路已蔓延至頸側(cè),金色脈絡(luò)在皮膚下如活物起伏。
深夜冰箱傳來可疑響動,我握著手電筒照見秦昭正偷喝我的鎮(zhèn)靜劑。他蜷縮在保鮮柜里,雪花凝結(jié)在顫抖的睫毛上:你說冰凍能延緩變異嗎
我拎著后頸把他拽出來,掌心貼上他滾燙的額頭。這混蛋突然咬住我虎口,犬齒刺破皮膚的刺痛中混著咸澀——他在哭。
晨光中發(fā)現(xiàn)所有鏡子都被蒙上黑布,秦昭用繃帶纏著變異的右手做早餐。指關(guān)節(jié)凸出的金屬尖刺戳破蛋殼,他笑得比哭還難看:米其林最新擺盤藝術(shù)。
我奪過煎鍋時觸到他龜裂的皮膚,那些紋路正在吞噬正常肌理。他突然將我按在流理臺,獠牙擦過耳垂:快逃。
該逃的是他們。我反手將鎮(zhèn)靜劑扎進他頸側(cè),抄起裱花袋灌滿辣椒醬。他癱在我肩上低笑,變異的指尖輕輕勾住我尾指:沈老師要養(yǎng)寵物嗎很兇會咬人那種。
我們背靠背迎戰(zhàn)破窗而入的追兵時,他畸變的右手徒手捏碎槍管。我甩出畫布蒙住狙擊手視線,秦昭趁機用斷刃在對方后背刻了只王八。鮮血濺上他半金屬化的側(cè)臉,竟顯出幾分神像般的悲憫。
左邊第三個,右撇子,后腰有舊傷。他喘息著爆出敵人弱點,鎏金瞳孔逐漸渾濁。我按他顯提示甩出刮刀,刀刃精準釘入襲擊者膝窩。
當(dāng)最后一個敵人倒地,秦昭突然跪倒在碎玻璃中。他撕開襯衫露出胸口蠕動的金色根莖,苦笑著舉起手術(shù)刀:趁我還能控制……
我奪過刀劃向自己掌心,將滲血的手按在他心口。藍蝶胎記與向日葵紋路相觸的瞬間,金光爆漲著吞沒整個房間。
晨霧散盡時,他變異的右手恢復(fù)如常,正用我的口紅在鏡面寫字。我湊近看見
歪扭的正字計數(shù),最新一道橫杠旁畫著牽手小人。窗外烏鴉突然驚飛,鏡面倒影里,我后僅浮現(xiàn)出與他同款的金色紋路。
第十章
秦昭第三次把求婚戒指藏在奶油蘑菇湯里時,我終于忍無可忍地抄起湯勺。你是哈士奇轉(zhuǎn)世嗎我舀出泡發(fā)的銀圈拍在桌面,戒指內(nèi)側(cè)刻著的昭言二字正黏著片西蘭花。
他頂著被鍋底灰抹黑的臉從廚房探出頭,圍裙系在腰間活像偷穿裙子的金剛芭比:這次真是意外!我本來想塞進舒芙蕾……烤箱適時噴進黑煙,焦糊味里飄出半融的戒托。
我抬腳把求婚指南踢進垃圾桶,書頁間抖落的玫瑰花瓣糊了玄關(guān)的油畫。秦昭撲過來搶救他的愛情圣經(jīng),打翻的松節(jié)油在木地板上淌出個歪扭的心形。
賠錢。我揪著他耳朵按向污漬,從你下個月工資扣。
工資卡不早就上交了他順勢把下巴擱在我肩頭,沾著面粉的手摸像圍裙口袋,那換個賠法……突然響起的門鈴打斷他的動作,我抬肘后擊的瞬間,這混蛋居然用嘴接住了掉落的鉆戒。
物業(yè)張姨抱著快遞箱站在門口,驚恐地看著秦昭單膝跪地吐戒指。我淡定地踩住他試圖摸我褲腿的手:訓(xùn)狗呢,見笑了。
夜風(fēng)掀起畫室窗簾時,秦昭正蹲在露臺給向日葵澆水。他堅持認為這些花是他愛情的象征,盡管其中三盆是蔫巴的仙人掌冒充的。我拎著顏料桶經(jīng)過,他忽然拽住我褲腿:沈老師,要不要試試人體彩繪
你上個月在浴室畫滿墻的烏龜還沒擦。我甩開他走向畫架,卻發(fā)現(xiàn)新作的《共生》被添了只搖尾巴的柴犬。秦昭叼著畫筆湊過來,金色紋路從領(lǐng)口蔓延到耳后,在月光下流淌著蜂蜜似的光澤:像不像你養(yǎng)的那只白眼狼
我屈膝頂向他腰腹,卻被他攔腰抱上窗臺。夜風(fēng)灌進襯衫下擺,他掌心貼著我后頸微凸的紋路:這里昨天又發(fā)光了吧我隔著兩條街都看得見。
總比你半夜變熒光蘑菇強。我扯開他衣領(lǐng),心口的藍蝶與向日葵糾纏成藤蔓形狀。他忽然含住我指尖,舌尖掃過調(diào)色染上的鈷藍:咸的。
我們在打翻的顏料桶旁接吻,群青色漫過橡木地板,相片微型海洋。秦昭后背抵著畫架,來愈的傷疤蹭臟了剛完成的星云圖。我咬著他喉結(jié)警告:再毀我畫就睡浴缸。
正好需要冷水滅滅火。他舔著被我咬破的嘴角笑,指尖突然變出朵蔫頭耷腦的玫瑰——是從樓下花壇偷摘的。
晨光中我發(fā)現(xiàn)所有西裝內(nèi)襯都被縫上向日葵刺繡,秦昭頂著雞窩頭在廚房煎愛心雞蛋,鍋鏟上拴著對戒當(dāng)?shù)鯄�。我�?dāng)著他的面把戒指穿成項鏈,他哀嚎著撲過來:這是求婚不是寵物掛牌!
我們扭打著跌進沙發(fā)時,電視新聞?wù)シ拍撤欠▽嶒炇冶粨v毀的消息。秦昭突然安靜下來,指尖摩挲著我后頸的紋路:現(xiàn)在我們是共犯。
是共謀。我扯過他用變異能力偷考的曲奇,巧克力豆拼成的笑臉正在融化。他忽然將奶油抹在我鼻尖:要不要和我開個畫廊你畫畫,我當(dāng)裸模。
拍賣槌落下來時,秦昭正蹲在《共生》前啃蘋果。畫布上的星云被添了只戴戒指的柴犬,落款處并排簽著我們的名字。收藏家們圍著天價成交而驚嘆,這混蛋湊在我耳邊邀功:看,狗窩本賺回來了。
暴雨夜他裹著毯子蹭進畫室,美名其曰怕打雷的嬌花需要呵護。我任由他枕在溪頭裝睡,筆尖不自覺勾勒出他安靜的眉眼。晨光漫過相擁的剪影時,未干的油畫角落多了行小字:
[所有星光都該成雙]
秦昭偷看到這句時,正把第五枚戒指藏進我的顏料管。窗外梧桐沙沙作響,兩只藍翅鳳蝶翩然掠過金色朝霞,翅膀上的熒光紋路像極了我們糾纏的命運線。
——————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