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走了下來。
男人身形纖瘦，下車的動作有些急。紀燃看清對方的臉，眉梢不自覺往上一挑。
他很多年前見過這個男人。
就在學校的小樹林里，
男人的眉眼比現(xiàn)在要稚嫩很多，
緊張地低著頭，手指不斷揉搓著，小聲地跟喜歡的人告白。
而他喜歡的人現(xiàn)在就站在自己車旁。
紀燃看了秦滿一眼，
秦滿顯然沒注意到面前的人，
感覺到他的目光，
秦滿抬起眼：“嗯？”
“……只是去趟奶茶店�！奔o燃說。
紀燃余光中看見面前的男人猶猶豫豫地向他們走來。
“秦滿�！蹦侨私辛艘痪�。
秦滿轉(zhuǎn)頭，兩人對上了視線。
紀燃看到男人的眼睛里蹦出許多復雜的情緒——激動、竊喜、緊張。
總之不是看老同學的眼神。
“真的是你�！蹦腥搜劬ξ⑽⒆兇�，“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好久不見�！鼻貪M朝他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語氣平平，眼底沒有任何波瀾。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蹦腥耸终莆樟擞炙�，反復兩次后，道，“一起進去嗎？”
“不了，我這還有點事�！�
對方這才發(fā)現(xiàn)紀燃也在。
他暗戀秦滿整整一個高中，當然知道他們兩的關(guān)系。他有些驚訝，卻又沒好問出口，就在他躊躇之時，秦滿已經(jīng)路過了他身邊。
秦滿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身后人沒跟上，回頭問：“不走嗎？”
紀燃：“啊�！�
“不是要去喝奶茶？”秦滿道，“走吧，那邊還得排隊。”
紀燃回神，“哦”了聲，抬腿跟上。
走到半程，紀燃悠悠道：“那人還在看我們呢�！�
秦滿頓了頓，如實道：“其實我不記得他了。”
紀燃一噎：“什么？”
“班里三十多個人，太多了，我沒記住�！鼻貪M問，“你以前來班里找我的時候，有見過他嗎？”
“有啊……操，誰去班里找你了？我那是去整你！”
紀燃說完，又忍不住道，“你怎么可能不記得，他還跟你表過白�！�
秦滿：“是嗎……”
給他告白的人不少，但男生不多，紀燃這么一提，他才隱約想起一些來。
他看向身邊的人，“你怎么知道他跟我表白過？”
紀燃：“……”
操。
“你看見了？還是聽說的？”秦滿揚著嘴角問，“而且你竟然還把這事記到了現(xiàn)在？”
紀燃站到奶茶店的隊列中，撇開眼不看他：“誰讓我倒霉，什么破事都能撞見？”
“會記得是因為我覺得那男的瞎了眼，你高興什么？”
隊列終于到了頭，老板娘見倒紀燃，笑容深了幾分：“小燃？你怎么回來了？”
“來參加校慶�！�
老板娘有些驚訝，因為往常紀燃就算來店里，也幾乎不進學校大門的。她問：“就你一個人嗎？”
“還有他�！奔o燃指了指身邊的人。
“老板娘好�！鼻貪M笑著，連語氣都特別乖巧。
老板娘忙不迭點頭：“好好好。你們要喝什么？”
“老規(guī)矩吧�！奔o燃問身邊的人，“你喝什么？”
“一樣�！�
拿了奶茶，兩人決定在店里休息一會再走。距離校慶典禮開始還有半小時，現(xiàn)下太陽正毒，沒人愿意在外面多待。
他們坐在玻璃門旁邊的桌椅上。
紀燃心不在焉地玩著桌上的小彈球。
秦滿看著他，想起剛剛老板娘嫻熟的語氣，問：“你經(jīng)�；貙W校？”
紀燃嗤笑：“好好的回那鬼地方干嗎。”
“只是偶爾會來這喝杯奶茶�！�
秦滿淺嘗一口。他向來不喜歡喝這些東西，甜膩，也不衛(wèi)生。
“是好喝。”
“得了吧，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在皺眉頭�！奔o燃道，“不想喝非要跟來做什么？真浪費�！�
“我不放心，當然得跟來�！�
紀燃道：“不放心什么，我還能把你丟在這自己走了？”
秦滿莞爾：“你看看周圍，小姑娘都在偷看你�！�
紀燃：“……哪就在看我了？”
秦滿還真沒說錯，店里的女生，不論是來參加校慶的畢業(yè)生還是在校小姑娘，都忍不住往他們這瞥，而且大多都在偷瞄紀燃。
成熟男人固然好，但年紀不大的女生還是對又帥又痞的壞男孩情有獨鐘。光是紀燃這個模樣，吃這類型的女生甚至已經(jīng)在腦里跟他談完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校園戀愛。
秦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向身邊貼滿便利貼的時光墻。
“這是什么？”
紀燃一頓，隨隨便便解釋了一通：“……反正只是打發(fā)時間用的�！�
秦滿點點頭：“你也寫過嗎？”
“怎么可能？！”紀燃想也不想，連語速都變快了，“我才沒那么無聊！”
旁邊在寫便利貼的兩個女學生：“……”
秦滿忍著笑意：“我覺得挺好。等幾年后再回來看自己的紙條，一定會覺得很新奇�！�
紀燃把那面墻反反復復看了幾遍，確定上面沒有自己的紙條之后才松了口氣。
“有什么好新奇的……”時間快到了，紀燃站起身來，“走了，進去吧�！�
兩人剛走到奶茶店門口，就聽見外面?zhèn)鱽硪魂噷υ挕?br />
“我跟你們說，紀燃肯定不是被學校邀請來的！他是不是回來搗亂的？不請自來，也虧得他有臉�！�
“行了。”竟然是紀惟的聲音，“你總扯他做什么。”
“……”那人一頓，“我是在幫你出氣誒！”
“你是因為上次在包廂的事才會這樣說吧�！�
“不是，紀惟，你怎么突然幫他說起話來了？你不討厭他了？”
“討厭。所以你別提他了，行不行？”
“我以為誰呢�！奔o燃一個轉(zhuǎn)身走出大門，冷笑著打斷他們的對話，“原來又是你啊，小禿�！�
見到他，禿頭男嚇得舌頭都打了結(jié)：“小……小什么？？你怎么在這？”
“怎么。剛剛嚼舌根嚼得這么開心，現(xiàn)在怎么慌了？”
紀燃笑得漫不經(jīng)心，“放心，我不是回來搗亂的，我特地來這趟就是為了把你嘴巴縫上，省得你一天到晚沒事兒在別人背后逼逼個不停。也算拯救世界了�！�
禿頭男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往紀惟身后躲：“你，你這是恐嚇！”
“是啊。怎么樣，報警抓我？”紀燃看到他這德性就覺得好笑。
紀惟皺眉：“行了，別鬧了�！�
“你管誰呢？”紀燃嗤道。
待紀燃說爽了，秦滿才慢悠悠上前。
“時間差不多了，先進去吧�！�
紀燃本來不著急走，但秦滿上臺演講的順序很靠前，不能遲到。
他嘖了聲，盯著禿頭男道：“再讓我聽見你在背后瞎說我……或者別人的壞話，我他媽真把你嘴巴封上！聽見沒小禿頭？”
直到紀燃走遠，禿頭男才敢憋出一句：“……真沒素質(zhì)！”
——
學校門口站了一排禮儀部的人，正禮貌地迎接校慶的賓客。
越靠近學校門口，紀燃的腳步就越慢。
秦滿察覺后，跟著他放慢腳步：“怎么了�！�
“沒事�！钡搅舜箝T，紀燃低下頭，“進去吧。”
時隔多年，紀燃再一次回到了這里。
這對他而言，是個充斥著黑暗和欺凌的地方，值得回憶的人和事少得可憐。
禮儀部的小姑娘見到他們，快步上前來，紅著臉蛋問：“你們好，請問有邀請函嗎？還是來參觀的畢業(yè)生呢？”
秦滿把邀請函遞給她：“兩人的�！�
女孩看了眼，點頭道：“學長，校慶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需要我送你們?nèi)バ《Y堂嗎？學校已經(jīng)整改過很多次了，小禮堂換了地方，我擔心你們找不到�！�
秦滿點頭：“麻煩了�！�
走到半途。紀燃突然問：“學校的后門還在不在？”
女孩愣了愣：“什么后門？”
“通往后山……通往后面那條馬路的�！�
“還在，不過只有老師才能過那扇門了。我們不能朝那走的。”
紀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到了小禮堂，小姑娘道：“座位就在邀請函上，麻煩學長們按序號入座。”
紀燃的座位在第三排，秦滿則在第一排。
他們剛走到前排的座位，立刻有人朝他們走來。是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女人。
“秦滿，你來了。”見到自己的得意門生，女人一臉欣慰。
秦滿恭敬地叫了聲：“老師。”
老師剛要說什么，見到一旁的紀燃，表情立刻變了變。
秦滿是她當年最看重的學生，他們倆之間的矛盾，她當然也聽說過一二。
感覺到對方眼中的警惕和輕視，紀燃哼笑一聲，轉(zhuǎn)身進了自己的三排座位。
剛走兩步，就被人叫住了。
“紀燃�！鼻貪M道，“結(jié)束后等我，別自己走了�！�
“……”
前排幾個領導也忍不住轉(zhuǎn)過身來瞧他們這。
紀燃裝作沒聽見，繼續(xù)往里走。
“同學。”身后，秦滿不知道在問誰，“我們能換個座位嗎？我的位置在一排。”
老師震驚道：“小滿？這是學校安排的位置，不能換�！�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紀燃想。
有什么話不能用手機聊，那群長輩就喜歡他優(yōu)秀又干凈，他非要當著他們的面跟自己牽扯兩句做什么。
“你好煩啊�！奔o燃停下腳步，擺出一幅不耐煩的語氣：“不準坐過來……我等你就是了�！�
第63章
到了定好的校慶典禮舉辦時間，
小禮堂的舞臺上仍舊拉著帷幕，
遲遲沒有開始典禮。
這種延時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紀燃坐到位置上，
無聊地拿出手機，
在三人討論組里發(fā)了個定位。
岳文文：？！
岳文文：小燃燃你怎么回滿高了？難道是你時隔多年終于想通，決定把這破學校燒了？
紀燃：是啊，但打火機被我弄丟了。
岳文文：你等會兒啊，
我馬上給你送去！
兩人打諢了一會兒，才見另一個人冒泡。
程鵬：今天是校慶吧。滿高給我發(fā)了邀請函，
但我忙地皮的事，就沒去。
岳文文：我也聽說過這事……等會，小燃燃也收到邀請函了？
紀燃：嗯。
岳文文登時就炸了。
岳文文：憑什么這破學校不邀請我？！老娘高中三年考試都沒下過年級前一百！還遵紀守法，從來沒違規(guī)亂紀過！
紀燃：你想來就來，現(xiàn)在在舉行校慶典禮，后面有座位。
岳文文不是真想來，只是沒收到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