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對面，秦母已經(jīng)看起了婚紗和禮服。
“我知道了�！卑肷�，他道，“那些文件現(xiàn)在在哪�！�
“我家。”
紀燃嗯了聲：“我現(xiàn)在過去，順便拿禮物�！�
見他掛了電話，秦母道：“小燃，名片我已經(jīng)推給你了……”
“不用。”紀燃一笑，“我用不到那些，阿姨�！�
秦母愣了愣，沒反應(yīng)過來：“怎么會用不到呢�！�
“因為我喜歡男人�！奔o燃坦然道，“我的對象可能不會喜歡婚禮上出現(xiàn)白色馬車或是秋千。”
“……”秦母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反應(yīng)過來，“啊，不好意思，小滿沒跟我說過……”
說到這，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是一怔。
紀燃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安慰道：“您放心，我和秦滿只是普通的朋友關(guān)系�！�
“不是，阿姨沒有這個意思�！鼻啬赴櫭�，解釋，“我只是覺得抱歉，剛剛一直在跟你提這個……”
“沒事，我不介意。”紀燃站起身來，“我手頭還有點事，麻煩您幫我跟秦滿說一聲，我先回去了。”
“下次見，阿姨�！�
第88章
紀燃握著方向盤，聽著手邊傳來的手機鈴聲。
晚上七點，市區(qū)堵了車，這紅燈他等了兩趟都沒通過。
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接起。
“怎么走了？”秦滿問。
“有點事�！�
聽出他語氣不對，秦滿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紀燃不露痕跡地做了個深呼吸。
文件他沒看到，事情也還沒問清楚，他不能現(xiàn)在就下任何結(jié)論。
“不用�！敝甘緹糇兙G，紀燃道，“開車，掛了�！�
紀燃這次車開得極慢，保持著四十邁慢吞吞在街上挪著。
為了躲陳安，程鵬最近住在公司附近的房子里，紀燃把車停到停車場，徑直上了樓。
“來了�！背贴i開門，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你從哪兒過來的，這么久。”
“堵車�！奔o燃言簡意賅。
客廳的玻璃桌上就放著兩份文件。
“這些是我目前能確定下來的�！背贴i道，“沒查出來的肯定還有，你看看�！�
紀燃坐到沙發(fā)上，隨便翻了兩頁。
程鵬就在對面看著他，見他滿臉平靜，程鵬倒有些意外。
十分鐘后，紀燃合上文件。
然后問眼前的人：“有水嗎，渴了�！�
程鵬道：“有，想喝什么�！�
“白開�！奔o燃一頓，又問，“酒有沒有？”
“有，不過只有啤的。”程鵬善解人意道，“你如果想喝紅酒，我讓人從酒窖送來�！�
“啤的就行�！�
幾分鐘后，客廳響起啤酒開蓋的聲音。
紀燃捏著罐裝啤酒，往后一靠，翹著二郎腿，姿態(tài)隨意散漫，仿佛回到了前幾個月的樣子。
“有煙嗎？”他喝了兩口，又問。
“不是說要戒煙？”程鵬道。
“別提了�！�
提了他就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程鵬給他遞了根煙，紀燃彎腰用嘴叼住，點上火，痛快地來了一口。
久違的味道，因為太久沒碰，他甚至覺得有些嗆。
程鵬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半晌后才問：“你打算怎么辦？”
紀燃吐出一口煙霧：“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你看起來很冷靜�！背贴i夸贊道，“你說得對，在這方面，你確實比我厲害些�！�
紀燃沉默，這種破事沒什么好驕傲的。
說實話，知道這件事后，他倒沒多驚訝，反而有股莫名的釋然。
畢竟他一開始就沒想過秦滿會喜歡上自己。
“你覺得，他為什么要裝破產(chǎn)？”程鵬跟著點燃一根，問。
還能為什么。紀燃冷冷地想。
想看他傻逼似的給他送錢，傻逼似的喜歡他。
把他全程蒙在鼓里，等到最后再給他致命一擊。
“可我覺得，他這么大費周章，沒什么必要�！背贴i看出他的想法，“你覺得會不會是……”
“百分之九十九和百分之一，你要我選哪邊？”紀燃打斷他，自嘲地笑了聲。
他跟秦滿的這場戀愛，就是一次博弈。
賭秦滿沒有騙他，賭他撞上大運，真讓這么個天之驕子向他低了頭。
一開始他就知道，他勝算太小，換做以前，紀燃是絕對不會賭的。
但是幾月相處下來，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籌碼早被丟到了賭桌上，一點兒不剩。下注不退，所以他也只能開口賭了。
其實仔細想想，他有哪一處是招人喜歡的。
他天天找秦滿茬，見面不是冷嘲就是熱諷，他們水火不容了這么多年……除非秦滿是個受虐狂。
“那萬一他真喜歡你呢�！背贴i想了想，“或者他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患者？”
“得了，不會安慰人，就把嘴閉上陪我喝酒�！奔o燃跟他碰了碰杯，“我真沒事兒�！�
“我早做好準備了，不要擔心我�！�
一杯酒喝完，紀燃手機又響了。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直接掛掉并關(guān)了機。
然后舉起酒杯，又碰了碰程鵬的：“你這有多的房間沒？”
“有，放心喝。”
紀燃的酒量其實并不好，甚至還沒岳文文能喝。
不過他搖骰子劃拳的技術(shù)極佳，一場游戲下來喝不到什么酒，仔細算來，還真不常醉。
當他打開第六罐啤酒，程鵬還是忍不住伸手攔了：“別喝了�！�
“沒事�！�
紀燃悶了一口。
他兩頰已經(jīng)染上了粉色，嘴唇上也都是水光。
喝了半杯，他突然想起什么：“我手機關(guān)機了嗎？”
他四處摸索，都沒能找到自己的手機。程鵬忙說：“關(guān)了，剛剛關(guān)的�！�
“你確定？”
“確定�！背贴i無奈。
紀燃哦了聲，放心了。
不關(guān)機，他怕自己犯賤，喝醉后給秦滿打電話。
然后問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在耍他。
就像個歇斯底里的小丑。
說實話，他現(xiàn)在就想去問。
不是問他為什么騙自己。
只是想問他，之前說的漂亮話里頭，到底有沒有那么一兩句是真的。
程鵬想安慰他，又不知從哪說起。
實際上，在他看來，紀燃現(xiàn)在十分冷靜，除了面上有些醉態(tài)之外，幾乎沒有別的失態(tài)。
程鵬慶幸，自己冰箱里沒備多少酒。
紀燃把酒喝空后，沒耍酒瘋，也沒要求他再去買幾瓶來，只說自己累了，要回房間休息。
“站得穩(wěn)嗎。”程鵬站起身來。
紀燃試了一下。
然后笑了聲：“可能得扶一扶�！�
還笑得出來，應(yīng)該是真沒什么事。程鵬把他扶起來，攙進客房里，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好，又給他蓋了兩層被子之后，才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看著滿地的空罐子，程鵬嘆了聲氣。
他沒收拾東西的打算，想著等明天保潔阿姨來了再說。正打算回房間，余光一瞥，才看見沙發(fā)上多了個手機，是紀燃的。
怕掉進沙發(fā)縫里，他撿起來，剛隨手放到桌上，來電鈴聲就響徹客廳。
紀燃早關(guān)了機，響的是他的手機。
他看了眼陌生的電話號碼，轉(zhuǎn)身走出陽臺。
“哪位？”
“打擾，是我。”秦滿坐在沙發(fā)上，盯著黑色的電視屏幕，“你知道紀燃在哪嗎？”
“找他有事？”
“他在你那？”秦滿站起身，拿起掛在沙發(fā)上的外套，果斷道，“我現(xiàn)在去接他�！�
“不用過來�！背贴i看著夜景，道，“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是很想見你。”
秦滿動作一頓，捏著衣服的手垂在身側(cè)：“什么意思�！�
程鵬答非所問：“提前恭喜你，旺興那幾塊地，這兩年內(nèi)應(yīng)該都能賣個好價格。”
電話那頭沉默了。
許久，秦滿才問：“你們現(xiàn)在在哪里。”
“得不到答案的問題，就不要一直問了�！背贴i點燃煙，“秦滿。我知道你和紀燃上學時有沖突，你如果不服他，多的是辦法，紀燃人單力薄，搞不過你，你實在沒必要用這種費時費力的手段。”
“我沒有�！鼻貪M揉揉眉心，強制自己鎮(zhèn)定下來，“你也說了，我沒必要……他現(xiàn)在在你身邊嗎？”
他剛剛一直打紀燃的電話都沒人接，還以為顧承或是別的人又干了什么，心焦得厲害。
“在�！�
“我去接他回家。”
“不用，目前看來，他的事應(yīng)該不需要你再操心了�！背贴i淡淡道，“你還是想好要怎么跟他解釋，你們分手時才不至于太難看。”
秦滿語氣更涼：“我們不會分手。”
程鵬笑了一聲，意味不明：“還有事嗎？”
“……他在做什么？”
“睡覺。”
陽臺外的風太大，程鵬覺著有些涼，轉(zhuǎn)身回了客廳。誰知路上撞到了幾個空罐子，哐啷的響。
這聲音被秦滿聽見了，他問：“他喝酒了？”
“無聊就喝了兩杯�！�
就那聲響來看，恐怕不是兩三杯的量。
秦滿默了默：“醉了嗎？”
程鵬皺眉，忍不住問：“他喝了多少，醉沒醉跟你有關(guān)系嗎？”
秦滿長這么大，幾乎沒有人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換做是其他人其他事，他恐怕早把電話掛了。
他看著空蕩蕩的客廳，隨手把外套丟回沙發(fā)上，重新坐了回去：“……他容易醉，你給他熱個牛奶，別讓他碰水。他晚飯沒吃多少，差不多是空腹喝酒，你把胃藥和水放在他床頭，他萬一半夜醒了能應(yīng)急。”
說完，他頓了頓，“謝謝�！�
“……他是我朋友，我?guī)退鍪拢恍枰愕乐x�！背贴i默了一會兒，道。
“麻煩了。”秦滿重復(fù)了一次。
程鵬沉默許久，久到秦滿還以為電話已經(jīng)掛斷了。
“紀燃小時候被人下過毒，你知不知道？”
秦滿一怔，握著手機的力度重了一些。
“他母親去世之后，跟他生活最親近的保姆給他下了藥，他洗了很多次胃才洗干凈。”
程鵬緩緩道，“跟他血緣關(guān)系最深的父親對他置之不理，他成長中最有引導作用的老師對他視若無睹。就連我和程鵬，也是跟他多年接觸之后，才終于跟他達到今天這種關(guān)系�！�
“但因為那些事，導致他的安全感幾乎為零�！�
“所以他朋友很少，跟親人也劃清了界限�？蛇@么一人，卻愿意跟自己從小結(jié)仇的人談戀愛……”
說到這，程鵬微不可聞地嘆了聲氣。
“……他是真的，很努力在相信你。”
掛了電話后，秦滿坐在沙發(fā)上久久未動。
直到手心傳來了痛感，他才稍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壓出了一道紅痕。
他忍不住，又給紀燃打了個電話。
女聲冷冰冰的，跟盆涼水似的往他耳朵里灌。
他打給劉辰，讓對方查程鵬名下的房子。沒多久就有了回復(fù)。
手機快沒電，沒法帶出門，秦滿起身去了書房，隨手拉開抽屜，想找紙筆把地址記下來。
卻在抽屜里看到了一張打印紙，紙張最上方寫著“預(yù)算”兩個大字。
辦公用地三年一千二百萬。
裝修兩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