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師父……”
“阿洲�!贝髱熆聪虮≈蓿⑿�,“真正的愛是尊重,你已負(fù)她一生,又何不尊重她這一世的選擇?”
薄之洲眸中難掩痛苦。
他既不希望夏夏是不完整的夏夏,也不希望夏夏恢復(fù)記憶后,將他舍下。
他不知道離了她……
要怎么過下去。
“有緣自可白頭,無緣只能離散�!贝髱熚㈤]雙眼,捻佛珠的速度加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不可違,不可違……”
……
下山的時候,薄之洲依舊是背著夏夏的。
夏夏手腕上戴了那串佛珠,整個人顯得有些沉默。
她聽出了那位大師的話中深意——她若恢復(fù)記憶,可能會選擇離開薄之洲。
不愛嗎?
當(dāng)然不。
她是愛他的。
只是前世那些受到傷害、最終黑化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一旦她恢復(fù)所有的記憶……
死亡的痛苦,也會重現(xiàn)她心中。
愛,并不能抵消恨,和怨。
夫妻兩人,一路沉默到秦家老宅門口。
直到王蒙蒙沖到車前,拽住剛下車的夏夏的手。
“夏夏!夏明珠瘋了,發(fā)了一條什么長微博……不對,那肯定不是夏明珠發(fā)的,她這種綠茶恐怕到死都不會反省自己。應(yīng)該是江寒淵,是江寒淵拿夏明珠的手機(jī),發(fā)的這條微博!他替你把幾十年的委屈,都公告天下了!”
因?yàn)榻袢找仙�,所以一大早,兩人的手機(jī)都關(guān)機(jī)了。
兩人都不知道。
夏夏怔了怔:“什么長微博,給我看看�!�
“喏!”王蒙蒙立馬把手機(jī)遞給夏夏。
夏夏接過手機(jī),看了一遍。
她翻了一下網(wǎng)友們的評論,一邊倒全是向著她的。
也有一些莫名其妙抨擊她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的。
但這種很少,而且被罵得狗血淋頭。
估計(jì)江寒淵買了水軍,專門維護(hù)評論。
“夏夏,你說江寒淵這是打算干嗎?他瘋了嗎?”王蒙蒙有點(diǎn)想不通,江寒淵這完全是把他自己的臉面,弄在地上踩啊。
好歹,夏明珠也是他名義上的妻子啊。
他干嘛要公告天下,說夏明珠綠了他?
這對男人而言,很丟臉好嗎?
“他和夏明珠的事,與我無關(guān)。只要他不影響我的生活,他們怎么撕破臉,我都不關(guān)心�!毕南挠洅熘謴�(fù)記憶的事,輕輕拍了拍王蒙蒙的手背,“蒙蒙,我今天很累,先回房休息了,你等大哥哥回來,再送你回家吧。”
“�。窟馈�。”
王蒙蒙握著自己的手機(jī),呆呆地看著夏夏離開的背影,目光憂心。
夏夏這是,怎么了?
夏夏上樓,薄之洲自然也跟著一同上去了。
他見夏夏去洗澡,就給她找了衣服,放在床上。
趁著這空檔,他去陽臺上,習(xí)慣性摸出一根煙。
但隨后,又放了回去。
自從那晚要了夏夏開始,他就沒再抽過煙了。
他和她沒做措施。
抽煙喝酒對孩子不好。
薄之洲靠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
他明明沒抽煙,卻好像抽了一整包煙。
直到他看見夏夏從浴室里出來,他才出去給她吹頭發(fā)。
“我睡了�!�
夏夏摸著手腕上的佛珠,躺進(jìn)了被子里。
大師說戴上佛珠睡一覺就可以恢復(fù)記憶,她想……早點(diǎn)恢復(fù)。
她也很想知道,她缺失的那些記憶,究竟是怎樣的。
到底,有多痛苦。
“睡吧�!北≈拮诖策�,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頭發(fā),眸光眷戀繾綣地望著她。
仿佛她一覺醒來,他就再也不能和她像這樣平靜地度過了。
夏夏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片刻。
終于是閉上眼睛,強(qiáng)迫自己開始入睡。
佛珠淡淡的檀木香侵占了所有嗅覺,她漸漸進(jìn)入夢鄉(xiāng)。
而那些凌亂又完整,復(fù)雜又痛苦的畫面,被全部喚醒。
原來,她只有四年多的記憶,其實(shí)并不痛苦。
真正痛苦的階段,是逼近她25歲生日的那一段黑暗日子……
一把把的藥,不用喝水就直接喂進(jìn)嘴里去。
一次次的單方面跟薄之洲吵架,他卻始終反復(fù)那幾句無聊的解釋,無法真正讓她釋懷。
就這樣……
她把自己逼瘋了。
“薄之洲,你今天敢踏出這道門一步,我明天就去親手殺了夏明珠�。�!”
在她嫁給薄之洲整整五年后,她25歲的生日當(dāng)天,她發(fā)狠地摔碎了燭光晚餐桌上的紅酒杯。
威脅他。
第193章
恢復(fù)記憶的夏夏,不想看到他。
再一再二不再三。
可她給了薄之洲第五次機(jī)會。
她的心已經(jīng)千瘡百孔。
如果他再拋下她,選夏明珠,她就徹底死心了。
從幾個月前甚至更久之前,她就在準(zhǔn)備所有的事情。
這是……他最后一次機(jī)會。
如果,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選夏明珠,那么,她也會義無反顧。
結(jié)束自己悲劇的一生。
薄家,夏家,她斗不過。
但她會用她的血,她的命,重創(chuàng)這些仇人��!
“夏夏……”
薄之洲轉(zhuǎn)身,黑眸痛苦而掙扎。
“我跟你解釋過的,夏明珠手上有一份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協(xié)議。”
“我和她有五年之約�!�
“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夏夏,那份協(xié)議,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你相信我,過了今天,我再也不會……”
‘砰’!
夏夜將本來倒給薄之洲的那杯紅酒,也摔碎了。
她冷冷地看著薄之洲,嘲諷:“你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憑他薄之洲的身份,地位,手段,如果他自己不愿意,誰能逼得了他?
什么協(xié)議……
他編故事,也不編個好一點(diǎn)的!
手機(jī)鈴聲,再一次急促地響了起來。
夏夜的眼神,逐漸變得瘋狂,偏執(zhí)。
“薄之洲,我不許你接電話!不許你去見她!”
薄之洲死死攥住瘋狂震動的手機(jī),雙眸泛紅地看著她:“夏夏,五年都過來了,你就給我最后一天時間……”
“我不�!�
夏夜紅唇吐出冰寒的字眼。
“只要你今天踏出這道門,我夏夜——再也不會愛你薄之洲!”
“夏夏……”
“你自己選�!毕囊共幌朐倏茨腥送纯嗉m結(jié)的表情,她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上樓回了臥室。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夏夜死死地看著手機(jī)上的監(jiān)控。
直到,監(jiān)控畫面里出現(xiàn)了男人的身影。
男人踏著沉重但堅(jiān)定的步伐,上了車,離開了別墅。
她眼底最后一絲光……熄滅。
“是你逼我的……”
夏夜淚如泉涌,心臟痛得仿佛要這么炸開,死去。
“是你逼我這么做的……”
“嗚……”
女人細(xì)碎的哭泣聲,在別墅里久久未散……
夏夏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她夢到自己設(shè)計(jì)江寒淵親手動了車庫那輛瑪莎拉蒂的剎車,而她開車出去,在直播的狀態(tài)下,當(dāng)眾車禍身亡。
警方很快查到了江寒淵頭上,將江寒淵拘捕歸案。
江寒淵整個人都處于崩潰瘋癲狀態(tài),一直在嘴里念著:“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
接著,網(wǎng)絡(luò)話題持續(xù)發(fā)酵。
她的死,她留下的那些證據(jù),將夏家對她的刻薄和虐待,揭露得一絲不掛。
而她的尸體就那么被安置在醫(yī)院的病床上,病房里的溫度低到令人發(fā)抖。
薄之洲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
不吃不喝,也不松開。
直到,將她逼上死路的所有罪人,被薄之洲的人抓來了病房,跪在了她的面前。
而江寒淵被保釋了出來,同樣來到她的病床前。
江寒淵殺死了夏家所有人。
以虐殺的方式。
就連秦志德、秦放他們,都沒有幸免。
這一場驚天大案,薄之洲和江寒淵都沒有逃過抓捕。
但薄之洲最終被釋放了。
因?yàn)榻疁Y一個人攬下了所有的罪。
在薄之洲離開時,江寒淵慘笑著對他說:“人都是我殺的,連她也是我害死的,我去地府向她賠罪……至于你,你是讓她徹底喪失生存希望的罪魁禍?zhǔn)祝愎钾?fù)了她!你沒資格去地府陪她!我不許你臟了她輪回的路!”
薄之洲神色漠然地看著江寒淵。
一個字都沒有說。
她葬禮那一日,秦家人哭得肝腸寸斷,不斷后悔沒有將她接回秦家。
而薄之洲,則自盡于她墓前。
最后的遺言是……
“把我和夏夏合葬�!�
“她怕黑�!�
……
清晨的陽光,灑進(jìn)房間。
夏夏緩緩從上輩子的記憶夢里,睜開眼睛。
她眼里全是血絲。
跟跪在她床邊,手里拿著毛巾的男人,一模一樣。
“夏夏,你醒了啊。”薄之洲嗓音沙啞得厲害,像是被大火燎過一般。
夏夏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
前世那些拜他所賜的痛苦,漸漸填滿心頭。
尤其是死亡的陰影,令她肋骨都好像還感受著那股劇烈到無法忍受的疼痛。
鮮血,漸漸從身體里流出。
直到……
徹底失去呼吸。
她猛地坐了起來!
揮開了薄之洲拿著毛巾給她擦淚和擦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