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應(yīng)該是我感謝你才對，在我窮困潦倒的時候，都沒有收取設(shè)計費�！�

    陶知意笑著說道:“學長那就不要商業(yè)互捧了，是合作共贏啦。”

    當她扭轉(zhuǎn)鏡頭，我看到了熟悉的霍老師。也是他介紹我認識的陶知意，在我的大學生涯里，霍老師我唯一保持聯(lián)系的師長和朋友。

    “好久不見啊！齊覽，”

    “霍老師！好久沒有聯(lián)系了�！�

    霍老師滿目慈祥的模樣，和我記憶中的他相互重疊，他還是那么可愛，說話也很風趣。

    “上次你可是說在大理恭候我的，過幾天我和小陶還有她的導師，去大理參加一個調(diào)研活動，你就等著我們來宰你一頓。我聽小陶說了，她還是免費幫你設(shè)計的，怎么說也要好好犒勞一下我們的大設(shè)計師。”

    我苦笑著說道:“老師，這恐怕不行了，我前幾天剛從大理回家，不過我會找靠譜朋友把你們照顧好的。什么時候過去，提前給我發(fā)消息，我讓人去接你們�！�

    “哈！老東西我啊，開玩笑的。怎么能讓你們這群正努力的年輕人花費，我就是想去落寞食堂吃頓飯。行了行了，還是你們兩個年輕人聊吧，別讓我這個糟老頭子講話了�！�

    “老師記得告訴我，落寞食堂永遠向您開放��！”

    陶知意把鏡頭對準自己，問道:“我聽桌桌說落寞食堂的部分收益捐贈給公益基金了，唉！我什么時候能和學長一樣這么有能力就好了�！�

    “你可得了，是不是桌桌背著我跟你說什么壞話了！”

    “桌桌能說什么壞話，他現(xiàn)在可是著名的情侶網(wǎng)紅，都快成大理的活景點了。不過你也是啊，抱得美人歸就離開了大理，真不夠意思�！�

    “桌桌整天忙的都顧不上回我信息，還有時間告我的黑狀。等我有空去大理了，一定好好收拾他�！�

    “那也得等學長有空，我這次去大理，一定要好好逛逛�！�

    “沒問題，你這次的花銷都算我的，就當是補償給你的設(shè)計費了，行不行？”

    “哇！學長大手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

    和陶知意聊完，我給桌桌發(fā)消息，讓他有時間了，把存放在落寞食堂庫房的畫給我郵回來。

    我們上次的聊天內(nèi)容。還是我給他炫耀和陳澄的合照，他毫不示弱的給我回了張和芊芊接吻的照片。

    年輕就是好，也不知道害臊的。

    想來他還在忙著工作，一時半會兒沒回消息。

    我想起陳澄留給我的紙條，猶豫一番，最終還是聯(lián)系了陳文錦。

    “我在遺忘軌道這里，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到這里來找我�！�

    我沒拒絕，隨便的吃了點東西就去了遺忘軌道。

    遺忘軌道……真是個奇怪的地方，同樣的夜里，我想忘記的人，現(xiàn)在陪伴在我的身旁。而陳文錦的確把小鹿忘掉了，卻又……

    呵，有時候不得不感嘆造化弄人。

    我到地下車庫，看到紅旗沒在，才反應(yīng)過來是陳澄開走了，而另一輛車還停在三味書屋那里，原本是準備今天開回來的。

    于是我又乘坐電梯回到一樓，在小區(qū)門口打了輛車趕到遺忘軌道。

    陳文錦枯坐在警告牌下面，看起來有些傷感，在她頭頂?shù)呐谱由先耘f是那幾個字。

    「我在銀川忘了你」

    那天

    順著軌道生長的野草已經(jīng)枯黃，這里保持著我第一次來時的荒涼。就像陳文錦的心，就像她的世界。

    等我再走進一些，聽到她手機響著一首歌。

    “夜幕下的銀川和大多城市一樣，沒有汽笛聲沒有太多匆忙。年輕的心隨著少年夢想流浪，無牽無掛沒有掌聲光芒。凌晨四點的銀川，缺少忙碌的景象，不止我一人迷�！�…��

    （《凌晨四點的銀川》）

    “不開心？考研復(fù)習的不好？”

    我站在陳文錦的面前，她抬頭仰視我。

    “應(yīng)該說我來這里沒有一次是開心的，包括以后。我在三味書屋等了那么久……你為什么沒有準時來？是陳澄沒有告訴你？她好小氣哦……”

    我開口打斷她，“不是，是我昨天熬夜，今天睡過頭了，不好意思�！�

    “這樣��！你看起來好像很不喜歡我說陳澄壞話。陳澄是個壞女人……陳澄是個壞女人……陳澄是個壞女人……”

    我沒說話，任由她不停的碎碎念，用來發(fā)泄堆積在心里的怨念。

    她說累了，安靜了下來。

    我蹲下身子，在這一刻。我們看起來是平等的，我也沒有什么高高在上的資格。

    她倔強的側(cè)過腦袋，蜷起雙腿，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她還是那個神經(jīng)兮兮的姑娘，用倔強的外殼包裹著脆弱的內(nèi)心世界。

    “齊覽……這次……我會在這里，徹底遺忘你�！�

    我沉默著，似乎我來的緣由就是接受她的傾訴。

    第258章

    陳文錦的重生

    陳文錦推開我，從警示牌下站起來，“最后麻煩你一件事情，陪我去看看李文明吧，他去世以后，我都不敢去他的墓地�！�

    我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陳文錦走在我前頭，我跟在她的身后。

    就像兩只掉隊的大雁，找不到南歸的方向。順著生銹的鐵道，一直向前……

    銀川烈士陵，我特意買了兩束鮮花。

    墓碑上貼著李文明的黑白照片，他的表情還是生前那樣嚴肅。在他活著的大多數(shù)時間里，他總是用這樣的神情，對抗所有的事情。

    或許他再開朗活潑一些，再心思細膩一些，陪著陳文錦行走在遺忘軌道的人，就會是他了。

    正是因為他的死板，愛到骨子里的那個人，反而是他永遠無法在一起的。

    他人都走了，我想這些有點不太人情，可他活著的時候……最大的理想，也就是陳文錦。

    陳文錦蹲在墓碑前，低聲細語的說了很多話，我都沒認真聽，因為那本來就不是講給我的。

    我就站在她的身后，靜靜等待。

    半小時后，陳文錦擦去淚水，釋然的我對我說道:“謝謝你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我看她狀態(tài)不太好，不放心的問:“你沒事吧？”

    她故意聳聳肩，假裝輕松的說:“我好著啊，現(xiàn)在就很好�！�

    我獨自先離開了，出租車走了一半的路，我總覺得不對勁，立馬讓司機掉頭。

    等我趕回去，沒找到陳文錦的身影。

    忽然有一陣很大的風，吹的莫名其妙。

    李文明墓碑前的那兩束鮮花掉落在奠臺下，獨留在上面的只有一張信紙。

    那是陳文錦的遺書，我來不及感謝這陣奇怪的風，轉(zhuǎn)身跑向公墓外面。

    在我不經(jīng)意掃過墓碑的時候，遺照上的李文明似乎在微笑。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睡的時間太長眼花了，反正再后來去看李文明的時候，也沒見到遺照笑過。

    當我著急忙慌的趕到遺忘軌道。

    陳文錦安靜的躺在告示牌一旁的軌道上，從手腕流出來的血覆蓋在生銹的鐵軌上。

    鮮紅，刺眼。

    在她的四周是枯黃的野草，天空上飄著白色的云朵，很軟，看起來就像棉花糖。

    我緊緊捂住她的傷口，一邊打了120，救護車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很冰涼。

    我跟著救護車去了醫(yī)院，她被推進了搶救室。

    我繳完費，醫(yī)院通知了她的家人。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陳文錦媽媽，一個尋常婦女，就像我家樓下的阿姨。

    她哭的泣不成聲，知道是我叫的救護車，感激的差點跪在我面前。

    她自言自語的說了很多有關(guān)陳文錦的事情，在媽媽的眼里，陳文錦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女孩。

    平時還行，學習還行，什么都還行。

    我才知道，原來她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

    晚上六點的時候，我給陳澄發(fā)消息說自己有點事脫不開身，而陳澄說她知道了，也沒問我什么事情。

    又等了半個小時，醫(yī)生從急救室出來，說病人體內(nèi)檢測出了大量抗抑郁的藥物成分，而且流血太多，生命體征暫不穩(wěn)定，要家屬等通知。

    又等了很久……

    急救室外邊，我有些心煩意亂。出了醫(yī)院，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包煙。蹲在路口不知不覺的抽了十幾根。

    我有些無助，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緒，給遠在美國的王浩打電話，可他并沒有接。

    「我要死了，速回國�！�

    給他發(fā)完消息，我抱著腦袋，在大街上失聲痛哭。

    晚上九點多鐘，醫(yī)院門口卻沒有那么冷清。出出進進的人們，臉上的笑容被魔鬼以極其廉價的價格售賣了。

    而神仙卻對人們誠懇的祈求不管不顧，躺在病床上的人，或許明天，或許下一秒，就會停止呼吸。

    我拖著疲乏的心，失魂落魄的行走在街頭，像是游蕩在地獄。

    陳文錦在遺書中說，她很早就想離開這個世界，自從爸爸去世以后，媽媽改嫁，她的存在看起來十分多余。

    沒人有關(guān)心她需要什么，只是把所有認為她需要的東西，一股腦的塞給她。

    只是后來遇到了小鹿，即便是許多人另眼相待的同性相愛，她們靈魂契合，相互取暖。

    小鹿，就是她活著的理由。

    后來，敗給了現(xiàn)實。

    小鹿試探性的暗示家人有關(guān)同性戀愛，她的家人強烈表示不同意，兩人……分手了。

    而我卻被陳文錦描述成一束光，照進她的世界�；蛟S是一夜春宵后的混沌，或許是在遺忘軌道的那個夜晚。

    反正她說她的世界里，我就成為了她活著的理由。

    我有些羞愧，自己竟然能夠成為別人活著的理由，而我……卻沒有辦法去拯救她，也不能選擇。

    我的手機響了又響，我也沒有管。

    我很混亂，我想一個人待著。

    陳澄給我打來電話，我聽到羅筠的聲音，“小弟弟，你還好著沒，能不能抽出時間接你的陳姐姐回家。她喝了點酒，不能開車�！�

    我有些失控的說:“找代駕不行嗎？”

    很長時間的靜默，陳澄的清冷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來，“過來接我吧�！�

    我不由自主的放松語氣，溫柔的說好。

    陳澄像是一劑良藥，能夠消除我的任何負面狀態(tài)。

    我看著陳澄發(fā)過來的定位，有些失神。

    我強打起精神，去最近的自動提款機，只取出兩萬塊錢。

    回到醫(yī)院，把錢留給了陳文錦媽媽。她說什么都不要，還說之前的費用就是我墊付的，我硬生生的把錢留給她，離開了醫(yī)院。

    我能夠做的并不多，也只有這些了。

    然后打車去找陳澄，她和羅筠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咖啡店。

    我還沒到跟前，羅筠卻問:“臉色這么差，今天本人買單，隨便點�！�

    “沒胃口。”

    “還真是情侶，兩人一個德行。”

    “你不是讓我接陳澄回家，怎么還關(guān)心我吃沒吃。”

    羅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澄，“看來是我多嘴了，反正鈴鐺我是送過來了，任務(wù)也完成了，你們自己看著玩，我先走了�！�

    我客套的說道:“這么晚了去哪里，不介意的話，去我家湊合一晚上。”

    羅筠拿起掛在椅子上的衣服，說道:“不用，之前你說和你家鄉(xiāng)的領(lǐng)導聊聊旅游投資的事情，剛好趁著一起解決了，我晚上就去縣城，明天和他碰頭約一下。”

    “謝謝，還記著我的事情�！�

    “假客套，但我不保證真的會投資，主要還是看實際情況。行了，我走了。”

    羅筠走了，陳澄也沒說一句話。

    我看的出來，她好像也有心事。

    第259章

    時光漫漫亦慢慢

    我握住陳澄的手，輕聲說道:“我們也回家吧�！�

    陳澄站起身來，我接過她的挎包，自然的背在自己肩膀。

    “之前你不是說想開一家畫室，今天我和羅筠有空閑時間，打聽有沒有合適的店鋪。還真是挺巧的，張立介紹的中介公司，帶著我們?nèi)タ戳藥讉�地方，還都不錯。”

    我想問陳澄有關(guān)陳文錦的事情，轉(zhuǎn)念一想，沒必要把她和陳文錦牽扯在一起。就算給她說了，徒增煩惱而已，

    我整理好情緒，暫時放下陳文錦的事情，追問陳澄道:“店面怎么樣？”

    “一家在北京中路的轉(zhuǎn)角，上下兩層，總共三百平。還有一家在興慶區(qū)文化東街，三層小樓，之前是個酒店，現(xiàn)在不準備干了�！�

    “之前我給你說的，現(xiàn)在看來想要在銀川找個帶院子的地方，真的很難�！�

    陳澄打擊似的說道:“再怎么說這也是一座大城市，你說的那種小院子很少有了。這里終究不是大理，也不是你長大的縣城�！�

    我們走到停車的地方，鈴鐺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興奮的撲打車窗，不停地晃著腦袋，表達著它的開心。

    在我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它撕咬住我的褲腿，不肯松口了。

    我很無語的甩了甩腿，結(jié)果它咬的更緊。

    “鈴鐺！你每次就是和我的褲腿干上了是吧。”

    我把鈴鐺塞回車里，陳澄坐在副駕，我開著車駛向家的方向。

    陳澄繼續(xù)著之前的話題，“實在不行，我們自己蓋棟樓？”

    陳澄此話一出，嚇得差點把方向盤都拆下來了。

    “陳姐姐，咱能不能不要這么壕氣沖天。那就不是幾十萬，幾百萬的問題了�！�

    “我倒覺得這樣比較方便，其實怎么樣都可以了，畫室的那些功能，插花、扎染、讀書，只是我生活的附屬品。我可以每天什么都不做，發(fā)呆一整天�！�

    “陳姐姐，那你可真棒！”

    “弟弟你也不錯�。“呀憬阄矣烛_回銀川了�！�

    “既然你都這樣表揚我了，那就卻之不恭了。我明天早上出去一趟，等下午回來，我們?nèi)タ纯茨氵x的地址，要是沒問題的話，直接找人開始裝修。”

    陳澄問道:“那你想好畫室的名字了嗎？”

    我脫口而出的說:“你是我的孤島……”

    陳澄刻意瞥了一眼我，秒懂這個名字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