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秦甫仁道:“信王府說是臟腑破裂……”
“信王府說?”何懷玉皺了皺眉,“你們不曾讓仵作去驗尸?”
秦甫仁嘆了口氣,道:“仵作如何進得了信王府的大門?只我陪著曹大人去看了看,可你也知我于此并不精通,我只覺得不似是死于臟腑破裂……”
何懷玉氣笑了,道:“荒謬!”
“死因豈能由他紅口白牙隨意斷定?那還要仵作作甚?”何懷玉說,“如此看來,信王府是認定了是靖南郡王殺的人?”
秦甫仁左右看了眼,搖頭道:“罷了,這些事也不是你我能管的,你馬上要離京了,興許離開也是好事。”何懷玉靜默不言,過了許久,道:“秦兄,日后還望你多多照顧老師�!�
秦甫仁道:“自然�!�
二人告別,何懷玉將騎上馬,正要示意隨從出發(fā)時,就聽身后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何大人!”
“何大人等一等!”
何懷玉和秦甫仁都是一怔,轉(zhuǎn)過頭,就見幾騎飛馳而進,為首的中庸馬術(shù)精湛,勒著韁繩便止住了馬,抬手對何懷玉行了一禮,道:“何大人�!�
段臨舟趕得急,氣息也未勻,胸膛微微起伏著,他看著何懷玉,道:“何大人,在下乃靖南郡王府上的幕僚,周臨�!�
何懷玉和秦甫仁對視了一眼。
段臨舟說:“今日唐突阻攔何大人,實是有事相求�!�
何懷玉道:“何某與貴府從無往來�!�
段臨舟道:“不知何大人可否移步一敘?”
他們到底是在官道上,一行人非富即貴,很是招眼。何懷玉思忖須臾,此時李承意也已趕到,開口道:“何大人,人命相關(guān)�!�
何懷玉嘆了聲,道:“走吧。”
“何大人,”段臨舟抬手行了一禮,道,“如今我家郡王身陷囹圄,還望何大人施以援手,安南王府必定會銘記何大人今日之恩。”
何懷玉清秀的面容露出幾分淡淡的笑,道:“我已經(jīng)不是大理寺卿了,貴府的忙,我?guī)筒涣恕!?br />
段臨舟道:“何大人,郡王不會殺蕭世子。”
何懷玉抬起眼睛看著段臨舟,道:“你說不會便不會?”
段臨舟反問道:“莫不是何大人也篤定是郡王殺了世子?”
“何某只認鐵證�!�
“可如今沒有鐵證,”段臨舟道,“何大人昔日在玉安,斷獄最是公正,從未有一人冤訴,難道今日要親眼見信王為一己私欲顛倒黑白?”
何懷玉霍然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段臨舟,段臨舟靜靜地看著何懷玉,道:“何大人,信王如此不問緣由,咬定是郡王殺了世子,當真覺得世子確實是死于郡王之手,要為世子雪恨?”
何懷玉瞇了瞇眼睛,道:“你好大的膽子�!�
段臨舟道:“不敢。”
“何大人,即便我家郡王當真要殺世子,又豈會在這時?這分明就是栽贓嫁禍,意在挑起邊南和玉安不和。”段臨舟說,“背后真兇用心何其險惡。何大人是大理寺卿,朝廷命官,又怎能見真兇隱于幕后攪弄風云,危害社稷?今日郡王無端蒙冤,又讓邊南將士如何能安心?”
“還請何大人,還郡王一個公道。”
何懷玉看了段臨舟許久,道:“若當真是靖南郡王?”
段臨舟道:“不會是郡王�!�
何懷玉道:“也罷,我便替你走一趟�!�
段臨舟大喜,道:“多謝何大人�!�
秦甫仁對何懷玉無可奈何地說:“你說你都要離開了,何必又來淌這趟渾水�!�
何懷玉道:“這樁案子既送到我手上了,我總要看一眼�!�
秦甫仁嘆氣。
何懷玉笑笑,說:“其實也不單是因著這個,這個周臨有一句話說得對,穆裴軒到底是邊南統(tǒng)帥,他在玉安身陷囹圄,邊南勢必不穩(wěn)�!�
何懷玉嘆了聲,“大梁,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動蕩了�!�
“再者,保下了穆裴軒,也能對信王有所掣肘,我們也不至孤掌難鳴。”
秦甫仁帶著何懷玉往信王府走了一趟,何懷玉雖被貶官,可到底是曾經(jīng)的大理寺卿,她來吊唁,信王府不能將她拒之門外。
沒想到,當真有所獲。
何懷玉在蕭元啟顱頂發(fā)根處拔出了一根三寸長的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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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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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會有這么一著。
段臨舟原本請何懷玉走一趟,不過是對尸體有所懷疑,想查明蕭元啟的死因——從尸體入手,這是最快的法子。
“豈止你沒想到,就連信王自己都沒想到,”李承意嘖嘖道,那日他是陪著何懷玉、秦甫仁一道去的,可說是將熱鬧從頭到尾看了個夠。李承意原是想著在一旁配合何懷玉,讓她好好地看看尸體,只不過他們運氣不錯,來吊唁的人不多,信王妃這些日子熬病了,已經(jīng)被下人扶著去休息了,守著蕭元啟的是蕭元鶴的人。
期間有人來了,蕭元鶴自去忙碌,靈堂內(nèi)除了蕭家的幾個下人,便只剩下何懷玉等人。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區(qū)區(qū)幾個下人哪里能攔住他們,何懷玉也趁機上前查看了尸體,這一查,了不得。
“要說也虧得來的是何懷玉,”李承意道,“但凡換了別人,只怕都瞧不出來,她圍著尸體轉(zhuǎn)了一圈,就那么一摸一探,害也不知怎么,就發(fā)覺了古怪�!�
“也是何懷玉經(jīng)手的案子多,何懷玉曾經(jīng)查過一樁案子,里頭有個死者便是這么死的。”
段臨舟贊同地點頭,道:“何大人不愧是個中翹楚,可惜了。”
李承意說:“是有些可惜,她被下放去了衡州,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如今還和信王府結(jié)了梁子……不過也用不著擔心,她老師是秦太師,身后又有何家,何家到底是世家,這一輩中又無人能出何懷玉其右,應(yīng)當不會見她就這么在衡州蹉跎年華的�!�
段臨舟卻想,衡州,蕭云旌的戍北軍就在衡州,段臨玉直覺個中不一般,不過這和他們無關(guān)。段臨舟并未深究,思索間聽見李承意說了一個名字,道:“你剛剛說什么?”
“�。俊崩畛幸庖层读讼�,道,“蕭元鶴啊,怎么了?”
“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段臨舟說。
李承意道:“說來那天咱們能驗著尸還多虧了蕭元鶴,我總覺著他那時離開——好像是故意將我們留在那兒,讓我們驗尸的�!�
段臨舟也是一怔,說來當初穆裴軒御前和信王對峙時,就曾指出他們爭執(zhí)之后,是蕭元鶴出面將蕭元啟帶走的。
蕭元鶴在御前倒也不曾說謊。
可如今蕭元鶴為什么要幫他們,讓何懷玉給蕭元啟驗尸?
李承意道:“你當時沒瞧見,信王妃見了那根自蕭元啟頭上取出的銀針,險些昏過去,蕭元鶴去扶她時,都被狠狠地甩開了�!边@一番動靜大,將信王府的人都引來了靈堂,信王妃來得最快,罕見的有幾分狼狽,瞪著那銀針,一時間不知是震驚于蕭元啟體內(nèi)竟藏了這等殺器,還是惱恨何懷玉等人擅自翻動蕭元啟遺體。
信王府內(nèi)一片兵荒馬亂。
信王妃撲在蕭元啟身上哭得凄慘,信王也盯著那根銀針久久不語,半晌,咬牙切齒地說:“查,給我查出到底是誰以此狠辣手段害死我兒!”
李承意心直口快,道:“如此看來,世子的死和阿軒無關(guān)�!�
信王霍然抬頭,盯著李承意,信王久戍海域,悲憤之下,眼神兇狠頗為駭人,竟讓李承意退了一步,“你怎知不是他動的手?便是不是他動的手,怎么知道不是他授意?”
李承意氣笑了,道:“敢情王爺這是篤定阿軒殺了你們世子?”
信王沉沉道:“穆裴軒想置元啟于死地是事實�!�
李承意指著那根托盤上的銀針,道:“那才是兇器!”
一旁的蕭元鶴卻突然開了口,道:“父親,既然何大人已經(jīng)在此,不如讓何大人仔細地再探查一遍,查清大哥的死因�!�
蕭元瑞道:“老四!”
信王妃卻已經(jīng)回過神來,她護在蕭元啟的尸體旁,指著蕭元鶴,尖聲道:“蕭元鶴,你別忘了,元啟是你大哥,你讓別人褻瀆你大哥遺體究竟是什么意思!”
蕭元鶴道:“母親,只有真正查清大哥死因,才能為他雪恨�!�
“別叫我母親!”信王妃恨聲道:“說的好聽!誰知他們打的什么心思!”她直勾勾地盯著蕭元鶴,說,“我讓你守好你大哥,你便是這般守著的?”
蕭元鶴不言。
信王妃:“那日你便為那穆裴軒說話,今日又是如此,是不是你勾結(jié)外人,害死你大哥,”她看著蕭元鶴,又看向蕭元瑞,眼神怨毒,陰惻惻道,“都想做世子?我告訴你們,休想!”
“我在一日,誰都別想奪走啟兒的世子之位!”
蕭元瑞和蕭元鶴都變了臉色,蕭元鶴道:“母親,我從未覬覦過世子之位。”
信王妃盯著他,冷笑一聲,道:“你沒有,不是你沒有……是你不能——”
蕭元鶴臉色更是難看:“母親!”
“當初元憫如何對你的,你說過會看好元啟,你今日便是這么看好元啟的?”
蕭元鶴聽見元憫二字,恍了恍神,過了許久,才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查出究竟是誰殺了大哥,無論是誰,”他頓了頓,看了眼蕭元瑞,道,“我都會親手為大哥報仇�!�
蕭元瑞俊秀的面容微滯,對信王道:“父親,依兒之見,不如再次提審掬芳閣中的妓子。”
信王盯著蕭元啟慘白的面容看了許久,卻轉(zhuǎn)頭對何懷玉道:“你能探明白元啟的死因?”
何懷玉一干人自信王家事入耳時便面面相覷,紛紛選擇了不做聲,如今乍聽得信王如此一問,道:“可以一試�!�
他這一試,便又是半個時辰。
李承意說:“蕭元啟身上確實有皮肉傷,可那傷不曾傷及肺腑,根本不致命�!�
“殺死蕭元啟的就是那根銀針�!�
段臨舟若有所思,道:“可即便如此,信王依舊不愿讓郡王出詔獄�!�
李承意嘖了聲,道:“他這般盯著阿軒有什么好處?這事兒怎么會是阿軒做的?他就是要殺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
段臨舟道:“郡王對蕭元啟動手是事實,喪子之痛之下,真兇又未明,他必定遷怒郡王�!�
“況且——”段臨舟想,邊南和玉州既無法結(jié)盟,便注定了敵對,可這是不能對李承意說的。李承意不是蠢笨之人,略一想也能猜出其中關(guān)節(jié),搖搖頭,不再多想,他道:“今日信王妃提起了蕭元憫,倒是讓我記起蕭元憫還在時,確實很是看重蕭元鶴。那時蕭元憫來梁都給先帝賀壽,蕭元鶴竟跟著他一起來了�!�
“蕭元鶴那時還小,說是天乾,可比一般天乾生得瘦弱,簡直和一個中庸坤澤似的。”
“天乾和坤澤小時候信香淡,可也不是沒有,這個蕭元鶴卻尤其淡,有幾個宗室子弟頑劣,說他是個假天乾,差點將他衣服扒了去瞧他的情痣�!�
段臨舟詫異地揚了揚眉毛,道:“后來呢?”
李承意道:“后來他為了躲避,跳湖里了,隆冬臘月天,湖面都結(jié)了層薄冰,險些死在水里,蕭元憫年紀雖不大,可在一眾宗室里素來最是穩(wěn)重,那次發(fā)了好大的火,不依不撓的,求著先帝狠狠懲治了那幾個宗室子弟才肯罷休。”
段臨舟和蕭元鶴雖有幾面只緣,可他是中庸,聞不著蕭元鶴身上的信香,問道:“那這蕭元鶴到底是天乾還是坤澤?”
李承意道:“天乾啊�!�
“有人不死心,取了他的血拿命儀查過,確確實實是天乾。”
段臨舟啞然,道:“那信王妃為何道他不能肖想世子之位?”
李承意說:“誰知道呢,不過如今兩個嫡系都死了,信王妃如今的年紀也生不出嫡子了,真要算起來,蕭元鶴母親是玉州江氏,比起蕭元瑞,倒是更有望成為新的世子�!�
信王府的世子之爭聽過便罷,段臨舟道:“蕭元啟既是死于插入顱頂?shù)你y針,看來兇手多半是掬芳閣出入之人�!�
李承意說:“秦大人已經(jīng)回刑部了,想來馬上就將再次提審掬芳院中的人�!�
段臨舟看著李承意,道:“多謝小侯爺這些時日一直為郡王奔走,等郡王自詔獄出來,再請小侯爺吃酒�!�
李承意擺擺手,笑道:“周先生,太和殿坍塌時,若不是你們提醒我小心民夫,及時遏制了一場民變,就算我沒搭在里頭,說不得也要獲罪�!�
段臨舟垂眼笑了笑,李承意看著段臨舟,不知怎的,想起他縱馬疾馳攔住何懷玉,又說服何懷玉去探查蕭元啟遺體時的模樣,這份果決和氣度,委實不似尋常幕僚,倒也難怪穆裴軒這般看重他。
周臨,周臨——李承意離開時,腦海中陡然浮現(xiàn)穆裴軒娶的那位段老板,叫什么來著?好似是叫——段臨舟。
段臨舟,周臨。
李承意抽了口氣,腳下不覺一個踉蹌,嚇了送他出去的流光一跳,“小侯爺?”
李承意干笑一聲,他覺得自己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無礙,無礙�!�
段臨舟并未發(fā)覺李承意或已覺察出他的身份,只是想著蕭元啟的死因,想著涉案的掬芳閣眾人,若有所思,突然,他揚聲叫道:“自瑾!”
周自瑾自門外而入,“先生�!�
段臨舟說:“有勞你跑一趟一品香酒樓,替我將阮修請來�!�
周自瑾應(yīng)了聲,“是。”
段臨舟低聲道:“隱蔽些。”
周自瑾自無不應(yīng)。
掬芳閣的一干涉事中人再度被提審,今日開堂干系重大,信王府和郡王府竟都被允許在一旁觀審,段臨舟自是來了。
掬芳院中人盡都受了刑,當中又以玉瑟和他身邊的小侍青桐最重。他們原本是被分開關(guān)押的,這一回都提了出來,就在堂下。玉瑟被嚴刑拷打了一番,過了堂,便喊起冤來,說他真的沒有殺世子。
此番主審的是刑部侍郎秦甫仁,他高坐堂中,驚堂木一拍,喝道:“噤聲。”
臺下跪著的幾人都哆嗦了一下。
秦甫仁看著臺下的人,道:“都抬起頭來�!�
他說:“本官已經(jīng)知道是世子是因何物而死,”秦甫仁逡巡著那幾張狼狽不堪的臉,目光銳利,道,“那等兇器鍛造不易,本官要查,自是能夠查得清楚明白�!�
“不若盡早坦白,也免得累及他人�!�
過了片刻,跪在地上的燭鏡開了口,道:“大人,是我殺的世子�!�
燭鏡此言一出,無論是審問的,還是臺下幾人都看向他。
秦甫仁啪的拍了一下驚堂木,道:“你為何殺害世子?”
燭鏡笑了一下,道:“為何不能殺?他自恃世子之尊,橫行霸道,又笑我不良于行,我心中憤怒難當,就想殺了他。”
秦甫仁盯著他,喝道:“謊言連篇,燭鏡,你若不從實招來,就休怪本官動刑了!”
燭鏡道:“大人要動刑便動吧,人是我殺的,我認。”
他話音將落,玉瑟卻無法忍耐,瞪著燭鏡,道:“你為什么要如此害我!你要殺人,你要找死,為什么還要拖累上我!”
玉瑟擅舞,深受玉安五陵年少追捧�?蛇@些時日的大刑施將下來,他身上的疤,大抵是再也好不了了,便是出去了,又要如何跳舞?他眼睛都紅了,死死地盯著燭鏡,說,“為什么?”
燭鏡眼神閃了閃,平靜道:“對不住�!�
玉瑟慘然一笑,道:“對不起?一句對不起便算了?你毀了我!”他發(fā)了瘋一般朝燭鏡撲過去,燭鏡不良于行,又是跪著的,閃躲不及,整個人都被玉瑟按在身下掐住了脖頸。秦甫仁臉色微變,忙下令道:“拉開!快將人拉開!”
燭鏡捂著脖子咳嗽了好幾聲,秦甫仁道:“你說是你殺的世子,本官且問你,你是受何人指使,何時殺害的世子?那根兇器又藏于何處?在何處,何時打磨而成?”
一番追問之下,燭鏡不吭聲。
秦甫仁沉聲道:“燭鏡,你可知冒認罪名,杖三十!”
燭鏡道:“小人不曾冒認,人確是我所殺�!�
秦甫仁道:“杖三十�!�
他扔了木簽,自有差役將他拖下去行刑,不知怎的,竟未拖出外頭,而是就在一旁架起了行刑凳。杖俱都有成年天乾腕粗,每一杖都打得實,響在人耳朵里,叫人聽得心驚肉跳。燭鏡竟也硬氣,竟咬牙不曾吭一聲。
秦甫仁靜靜地看著臺下神色各異的幾人,想起何懷玉叮囑過到,兇手要趁著世子酒醉,以銀針殺人,說明此人力弱,又能出入世子所在的天字雅間而不會讓人察覺,這人必定是掬芳閣中人。再有謀害世子是不是小罪,必然禍及闔族,像這樣的小人物,要殺世子,要么是非死不能解的深仇,要么是受人指使。
會是誰呢?
那二十杖打得慢,又重,仿佛蓄意折磨一般。鏡燭再忍不住,唇齒間泄出幾聲悶哼,夾雜著痛楚。
差役來報:“大人,昏過去了。”
秦甫仁說:“潑醒。”
差役:“是�!�
初春春寒料峭,水依舊冷,潑上去時,鏡燭顫了顫,轉(zhuǎn)醒過來。
“鏡燭,你說你是兇手,那你現(xiàn)在便將兇器畫出來吧,”秦甫仁道,“拿紙筆給他�!�
鏡燭深深地吐出口氣,剛想說話,就見一直匍匐在地上的青桐抬起了頭,道:“大人,不必了,人不是鏡燭殺的,是我殺的�!�
鏡燭臉色大變,道:“青桐,你胡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