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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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想要進屋向江懷謹稟報事情,卻被衛(wèi)無阻止了。
兩人來到僻靜處,白芷不茍言笑的臉難得露出些?許不悅,“你為什么不讓我進去?萬一耽誤了事,大?公子會責罰我的。”
衛(wèi)無嘆了口氣,有時候忍不住懷疑,她以?前訓練的時候腦子被人挖走了,“你這時候進去只會惹得他不滿�!�
白芷不解道:“為什么?大?公子看著和平時一樣?。”
衛(wèi)無搖了搖頭?,“你沒?看到大?公子與少?夫人鬧別扭了?”
白芷更加不解:“那又?如何?”
衛(wèi)無:“……”
白芷見他默認,不覺皺了皺眉,“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白芷心中頗有些?生氣,只是不是氣他,而是氣自己,她想衛(wèi)無說的是對的,不然他也不會成為留在江懷謹身邊的那一個。
衛(wèi)無不想再和她做無謂的爭論,“沒?有,你很機智�!�
白芷:“……”
天色暗下,屋內寂靜無聲,一切仿佛都凝滯了。
程清清的那些?話?無疑提醒了江懷謹一些?不愿意承認的事實,他說的那些?話?有多?么的言不由衷,他寫下休書那一刻仍舊在期待蘇靈筠服軟為自己所說的話?后悔,向他乞求得到原諒,可是她并沒?有,她是那樣?的決然,好?像巴不得他趕緊休了她好?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江懷謹一手撐著桌面,捂著心口微微彎了腰肢,眼眸里的像是有一片冰面緩緩破裂。他一直不愿意承認自己喜歡蘇靈筠,可現(xiàn)在這種心臟又?空又?難受的感覺又?是為何?
腦海中一直閃過方才她拿著休書笑得一臉釋然的模樣?,憑什么她可以?在招惹他過后全身而退?她當他是什么?想嫁給他就嫁給他,想讓他休她就休她。
江懷謹突然有種把休書收回?來的沖動,只是心中的傲氣不允許他做出這般可笑的行?為。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嗤笑一聲,嘲笑自己的失常,他直起身,看著窗外已經漸漸暗沉的天色,眼里的種種情緒通通化為烏有,只剩下一片冷漠。
就算喜歡又?如何?他有什么不敢承認的?他能夠喜歡,也能夠把這份喜歡收回?,一個女人罷了,還能讓他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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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萬簌俱寂。
蘇靈筠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腰桿挺得很直,臉上表情很平淡,桌面上放著江懷謹給她的那封休書。
她想了很多?事情,從兩人相遇心生悸動開始,到今日江懷謹寫下休書,然后得出結論,今日這結果都是她應得的,一切因她換八字而起,也該由她結束這場鬧劇。江懷謹這樣?對她,她反而輕松許多?。
她出身書香門第,所有人都以?為她知書達禮,溫婉端莊,可蘇靈筠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假象,她只是為了讓長輩滿意把自己變成了大?家閨秀,程清清沒?來之前,她周圍的人都會將疼愛贊許的目光給予她,為了當大?家心目中閨秀小姐,她不介意一直隱藏自己的本性,就在她裝著裝著就真?以?為自己是善良仁慈的小姐的時候,程清清來了。
蘇靈筠一開始是很喜歡她的,因為她和自己完全不同,她就像是太陽一般照亮著她陰晦無法見光的心靈,她熱烈,活潑,心口如一,她從沒?有嫉妒她的好?相貌,別的閨秀小姐不愿意和她玩,她愿意跟她玩,那些?小姐偷偷說她的壞話?,她就暗里給她們使絆子,讓她們受到懲罰。她因為想念父母而難過時,是她安慰她,哄她高興……
她對她明明那么好?,她為什么不知足?她為什么要搶走自己在意的東西?
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好?姐妹。
因為她父母雙亡,所有人都可憐她,心疼她,把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都給了她。
于是對她的喜歡也慢慢變成了嫉恨,羨慕,恨她奪走自己在意的東西,羨慕她就算不用偽裝也能得到眾人的喜歡。
程清清的存在挑起了她隱藏起來的惡,她表面繼續(xù)與她和和氣氣,姐妹情深,實則背地里搞盡小動作?,她知道程清清對蟲子過敏,就偷偷在她的衣服上放蟲子,讓她渾身發(fā)癢長紅包。也會使小手段讓別的閨秀小姐更加厭惡她,不與她來往,程清清曾經想和方秀娥交好?,就是她從中作?梗,讓方秀娥厭惡透了她。
后來兩人的遇見了江懷謹,她心中的惡念越來越重。
程清清明明說過她不喜歡江懷謹,可在得知她對江懷謹有意之后,卻主動去引他的關注,她憑借自己的容貌得到了江懷謹?shù)那嗖A。
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深深扎進她的心中,不把它除去,她不會得到安寧。
那次落水她是故意的,她原本想要陷害程清清,讓江懷謹誤以?為是程清清推她下水的,可是她的手段不夠高明,不夠干脆,所以?沒?能得逞。
后來,程清清總是故意在她面前說江懷謹,她根本是故意要讓她難過的。
她越來越討厭程清清了,甚至希望程清清死,這樣?的念頭?她想過無數(shù)次,甚至有過動手的念頭?,可是最?后都克制壓抑了,因為她害怕,她沒?殺過人。
為了報復程清清,她設計嫁給了江懷謹,她以?為自己贏了,可是江懷謹竟然想要殺她,他的惡更加也激發(fā)了她心底的惡念,她的內心藏著一個龐大?的惡魔。
知道江懷謹想要除掉她后,她想的不是逃離他的身邊,而是以?牙還牙,不……她要做得更狠更絕,她要懷上江懷謹?shù)暮⒆�,然后殺死自己的孩子的父親,她不會改嫁,最?終江家的一切都屬于自己,而江懷謹?shù)母改高傻傻地還以?為自己擁有一個多?么善良,多?么貞潔,多?么有能力的兒媳婦,這是多?么極致的報復。
她在心底嘲笑一些?人的愚蠢,尤其是薛夫人,她放棄了程清清,卻選擇自己當她的兒媳婦,她不知道她溫婉端莊的兒媳婦心腸是那般歹毒,不知道自己的兒媳婦想要她兒子的命,她還打算把家務交給她管理。
她到底怎么坐上那當家主母位置的?真?是愚不可及。
可蘇靈筠沒?料到的是,江懷謹不好?對付,他是那樣?的深不可測,不可捉摸,他好?像銅墻鐵壁,根本窺探不到里面的情形,在他的面前她是那樣?的狼狽,沒?有一絲勝算,她心中的惡魔被他死死壓制著,無法得到施展。
在未掉落懸崖之前,她對江懷謹?shù)哪嵌↑c情愫根本抵不過她心中的惡與尊嚴。尊嚴就等同于她的生命,只是她找回?尊嚴的方式錯得太離譜。
那時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有錯。
她給自己所有的行?為都找足了理由,因為程清清搶走她珍視的東西,所以?她對她的惡念是理所當然的,她是被她逼的。
江懷謹想要殺他,所以?她要狠狠地報復他,哪怕牽累到他人,她都沒?有錯,是他逼她這樣?做的。
仿佛這么想,她就不是惡人,她就是一個被逼得無路可走,值得同情的人。
可明明她是有退路的,比如放過彼此,可她不想選擇這條路,她任由自己心中的惡念為非作?惡,隨心所欲,她甚至不想去理會后果。她怕死,可自己內心的痛苦煎熬若不能全部?的釋放,她寧愿死。
直到那天,江懷謹跟著她一起跳下懸崖,哪怕面臨著粉身碎骨的危險他都沒?有放開她的手,有多?少?人會有這樣?的勇氣?
如果是她,她絕對不會救江懷謹。
他對她的善意撫慰了她長久壓抑心底對他的恨意。
在山崖下的那兩個夜晚,她遠離了世?俗,遠離了所有人,那一刻,她的心感覺到了平靜,她也終于敢直面自己的內心。
有些?惡原本是天生的,她的痛苦煎熬也不是他人給的,是她自己強加給自己的,她渴望得到所有人的認同與善意,一但得不到,心底的惡魔就會出現(xiàn)。所以?就算沒?有程清清,沒?有江懷謹,也會有別人喚醒她心底壓抑的惡。
從山崖回?來后,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對江懷謹沒?有恨了,她開始擔心他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惡,擔心他發(fā)現(xiàn)自己設計嫁給他,拆散他和程清清,擔心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那夜在浴室里意亂情迷,是她因為給他下了藥,擔心他發(fā)現(xiàn)程清清之所以?與沈凜定親,是她指使了沈凜,擔心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數(shù)次在他的吃食里下藥,想讓他死得不明不白。
一旦他發(fā)現(xiàn)這些?,他或許會后悔救了自己,心底的善意再次化為惡意。
她陷入了另一個痛苦的漩渦之中。
直到今日,面對江懷謹?shù)臒o情中傷,她忽然間醒悟了。
若要擺脫痛苦,唯有放過他,也放過自己。她之所以?始終痛苦,無法自拔,是因為求不得。只有不去渴求,方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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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一看,江懷謹算是救贖了她,因為他對她心存善念,所以?她終于愿意去直面自己的惡,然后放下自己對他的惡。,盡在晉江文學城
至于他自己的惡,又?與她有何關系呢?也許他并不覺得惡是壞事,他并不需要救贖。
可蘇靈筠不一樣?,在善與惡之間,這次她想選擇善,因為她發(fā)現(xiàn)惡并不能讓她的心靈得到慰藉,并不能使她變得快樂。
蘇靈筠看了眼桌上的休書,臉上忽然浮起一淡淡的笑容,她站起身,走到窗下,抬頭?仰望那一片廣袤的夜幕,月隱云中,它的光亮被黑暗包裹住了,她靜靜地等待著。
身后忽然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蘇靈筠收回?目光,扭頭?看過去,是程清清。
不知怎的,明知程清清有意害自己,蘇靈筠心中卻沒?了怨恨,甚至唇邊還浮起了笑意。
程清清看到那抹笑容不由一怔,而后皺了皺眉頭?。
她是來看蘇靈筠笑話?的。從沈凜那邊回?來,她就迫不及待地想來看她被人休棄后悲憤欲絕的模樣?。
可是當她來到這里時,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蘇靈筠并沒?有表現(xiàn)出難過悲傷,她平靜得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發(fā)生過一般。
她甚至還對她露出了微笑。
那是一個純粹的,完全不含虛情假意的笑,就像是當初她初到蘇家,她對她露出的那抹善意的笑容,就是那抹善意的笑撫慰了她的不安與迷茫。
想到過往之事,程清清眼睛忽然有些?發(fā)酸,但很快,她就將那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壓回?心底深處,然后臉上露出關切之色,“表姐,你沒?事吧?我聽說江哥哥給你寫了休書。這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沈公子叫來的,惹得他誤會,我方才想去勸他的,可是他不肯給我開門。我想他只是一時沖動,過后會后悔的,到時我?guī)湍銊駝袼!?br />
聽著程清清表面關心實則煽風點火,落井下石的話?語,蘇靈筠雖然心生些?許不悅,卻也不似以?往那般憤怒難當。
她回?到椅子上坐下,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溫婉笑容,盡管決定放下,但有些?偽裝早已是習慣使然,輕易改變不得,“不必了�!彼闷鹱郎夏秋L休書,看著那如狂草一般的字跡,輕輕一笑,說沒?有一點難受是不可能的,但她更多?的是感到釋然。
程清清定定地看著她手上的動作?,眼里情緒復雜。
蘇靈筠轉頭?看向程清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被休,不怪你,只怪我與他沒?有夫妻緣分,而他的心里從始至終都只有你,若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如今應該是一對羨煞旁人的恩愛夫妻。你若想嫁給他,如今還來得及,相信以?他的能力,定然能夠扭轉乾坤�!�
程清清已然分辨不出這番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她那么喜歡江懷謹,不擇手段地也要嫁給他,還千方百計算計她,她豈肯輕易善罷甘休?還是說,她自知無望得到江懷謹?shù)膼郏?徹底死了心?
程清清本是來看蘇靈筠笑話?,可是她的反應太出乎意料,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沉默了許久,她忽然發(fā)出了一聲冷笑,“表姐是怕自己被江哥哥休后沒?男人要了,才讓我和江哥哥重修舊好?,你好?奪走我的未婚夫是么?”程清清厭惡地看著她,“你永遠是這么的虛偽,明明是自私自利的行?為,卻做得好?像為她人好?一般�!�
蘇靈筠倒不曾想過程清清會是這樣?想的,“你在說什么,我何時想要奪走你的未婚夫了?”
程清清突然間不想再和她繼續(xù)演戲了,她嘲諷地笑道:“表姐,你別裝模作?樣?了,我知道沈公子喜歡的是你,是你讓他娶我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原來她早就知曉了,只不過一直裝作?不知曉,看來自己著實有些?自以?為是了,她靜靜看了她半晌,反問:“既然你知曉這是我安排的圈套,為何要乖乖往里跳?”
為什么要往里跳?程清清怔了下,是啊,她為何要往里跳?為何為了贏她,不拿自己的人生大?事當一回?事兒?
明明她對不起她,她憑什么這么坦然無畏,她對她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心理?一股無法言說的委屈忽然襲上心頭?,她嗓子像堵了塊什么似的,無法發(fā)聲。
蘇靈筠知道自己做錯了一些?事,可是就算她道歉了又?有何用,道歉就能夠挽回?一切?“清清,趁現(xiàn)在一切都來得及,你可以?重新選擇,何必為了與我置氣,犧牲自己一輩子的幸福?”蘇靈筠溫柔地看著她,語氣隱隱含著愧疚。
“你不用再裝作?一副對我好?的樣?子了,讓人惡心透了�!背糖迩鍩o比厭惡地說道,可是眼睛不知不覺地含滿了淚,溫熱的液體滾過面旁,讓她忽然間有些?失措,她一抹眼淚,憤憤地道:“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我要怎么做,你管不著�!闭f著轉身跑了出去。,盡在晉江文學城
蘇靈筠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回?想程清清方才難過悲憤的模樣?,忽然有些?看不明白她的心思了。
第
42
章
蘇靈筠已經和江懷謹徹底鬧僵,
再待下?去也沒有任何意思,所以次日一早,蘇靈筠就讓素竹出門問問鎮(zhèn)上的人看哪里能雇到馬車,
她打?算回安陽城,
她現(xiàn)在坐的馬車是?江懷謹?shù)模?br />
她不想去借用。
素竹一出門,
就碰上了沈凜,
自從?昨天出了那事后,沈凜就一直守在宅子附近。
見了素竹,
得知蘇靈筠要雇馬車回安陽,沈凜又驚又喜,
便?主?動請求替她雇馬車護送她回去。,盡在晉江文學城
素竹不想替他?傳個話,
奈何他?一直央求,
她又擔心自己不傳話的話被蘇靈筠知曉怪罪她,只能回去稟報蘇靈筠。
蘇靈筠思考過后,同?意了,
素竹勸了,
沒用。
蘇靈筠想的是?,她和?素竹兩個女人家坐馬車回安陽恐像之前那樣遇到劫匪,
有沈凜在,她也放心一些?。
至于程清清那邊,蘇靈筠想她昨夜那些?話不過是?一時氣話,她做的那些?事不就是?為了讓她和?江懷謹反目成仇?
如?果可以選江懷謹,
她怎么可能會愿意嫁給沈凜。
蘇靈筠出門那時,
只有白芷在,
聽說江懷謹帶著程清清出門游玩了,他?或許根本?沒有將昨日發(fā)生的事放在心上。
白芷知道?江懷謹休了蘇靈筠的事,
心中覺得她有些?可憐,當她要離去的時候,不由勸道?:“少夫人,要不您等?公子回來后再走吧�!毙l(wèi)無不在,她又沒有得到江懷謹?shù)娜魏蚊睿膊恢?該不該放行。
對于白芷頗有些?同?情的目光,蘇靈筠莞爾一笑,“不必了,你家公子不會在意我的去留。”
白芷怔了怔,她覺得蘇靈筠說的沒錯,想了想,不再挽留。
“蘇小姐,請上馬車吧�!�
宅子不遠處的柳樹下?,沈凜見蘇靈筠突然停下?了腳步,不由喚了聲。
蘇靈筠問言眸中的愁色驀然斂去,沖著沈凜微微一笑,“走吧。”
素竹扶著蘇靈筠上了馬車后,她心中有些?不安,“小姐,咱們真的就這樣回安陽了么?”
“不回去,在這做什么?”蘇靈筠失笑道?,江懷謹已?經把休書給了她,她還待在那里受人冷眼么?蘇靈筠心中雖無怨恨,卻有尊嚴。
素竹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勸道?:“小姐,您何必與姑爺置氣?若是?被人知曉您是?被休回去的,您的名聲會因此受損�!彼刂癫恢�?蘇靈筠是?如?何想的,她只知道?,生為女子,被夫家休棄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會被人們的吐沫星子淹死的。
蘇靈筠默不作聲,其?實冷靜過后她也知道?自己昨夜的行為有些?不理智,她應該要求與他?和?離,而非刺激他?寫下?休書。不過江懷謹那封休書并未說明休妻緣由,她完全可以不承認,待回去之后再要一封和?離書,她如?今擔心的是?她要如?何與母親說明此事,她出身書香門第,嫁到江家不到幾個月就和?離,這傳出去會惹人非議,她的父母只怕也不會同?意。
“要不您還是?和?姑爺認個錯吧?”素竹這么說實在是?為了她好,她不明白小姐一向謹言慎行,辦事周全,這次怎么會犯這么嚴重的錯誤。而且這事明明因沈凜而起,她怎么還敢和?他?一塊走?
蘇靈筠此刻沒心思與她解釋太多,只是?搖了搖頭,道?:“素竹,我心意已?決,你休要多言�!碧K靈筠略一思索,又嚴肅道?:“還有,回到家后,你先不要和?母親提此事,待我找個時間再與她說明�!�
素竹見勸她不得,只能點頭答應,“奴婢知曉了�!�
江懷謹是?正午歸來的,那時蘇靈筠早已?離開多時。白芷將蘇靈筠離去的消息稟報給江懷謹后,暗暗觀察了下?他?的臉色,一如?往常般平靜,只是?久久不曾開口,她想到進屋前衛(wèi)無對著她搖了搖頭,一臉不贊同?的神色,猶豫了下?,道?:“屬下?知錯�!�
“你何錯之有?”江懷謹不緊不慢地道?,語氣十分淡然。
聽到江懷謹這句話,坐在一旁發(fā)呆的程清清扭頭看了他?一眼,從?今早見到他?,他?就一直是?那樣云淡風輕的神色,好像根本?不在意蘇靈筠一般。但若真不在意,又何必故意帶她出門?他?如?如?今明明不待見她。
程清清沒想到蘇靈筠說走就走了,她真的放棄江懷謹了?她有些?難以置信,她喜歡他?那么久,說放下?就放下?了?
白芷被江懷謹問住,她求助性地看了侍立在他?身后的衛(wèi)無,奈何衛(wèi)無始終目視前方,并不理會她的求助,她絞盡腦汁,才憋出一句:“屬下?應該攔住少夫人的�!�
江懷謹忽然微笑了下?,“誰讓你攔了?”
白芷表情徹底凍住,閉口不言,根本?沒人讓她攔蘇靈筠,她明明沒錯,都?怪衛(wèi)無,害她瞎想。
江懷謹手一抵額,朝著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既然覺得自己有錯,便?去領罰吧�!�
白芷:“……”她明明沒錯,為何又要挨罰?白芷心中雖有疑慮,但也不敢問,垂頭喪氣地隨著衛(wèi)無出去了。
程清清看著門外的人影消失在庭院門口后,才收回視線,看向江懷謹,抱怨似地道?:“白芷說,表姐是?和?沈公子一起走的,江哥哥,表姐同?時背叛了我們啊�!�
江懷謹心緒正有些?煩亂,問言不由冷睨了她一眼,“你話很?多�!彼�?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般覺得程清清如?此招人煩。
程清清如?今看江懷謹也很?是?不順眼,從?今早開始他?就一直擺著張臭臉,那張臉就算再好看也讓人生厭了,“江哥哥,你這兩日怎么回事?對不起你的明明是?我表姐,你沖我發(fā)什么脾氣啊?”她沒好氣地道?,她這會兒也有些?不高興,她以為自己和?江懷謹一起出去會讓蘇靈筠吃癟,誰能想到她一走了之了。
江懷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得程清清心底有些?發(fā)虛,正想開口說點什么,江懷謹卻突然涼涼地開了口,“藏好你那點小伎倆�!�
說完他?就站起身,大步走進了內室,并不理會程清清是?什么神色。
什么藏好小伎倆?是?指她昨日故意帶沈凜過來?還是?她故意刺激他?的事?
程清清恨恨地瞪了眼他?的背影,利用完了她就把她丟下?,真不愧是?他?江懷謹?shù)年庪U做派,在心底罵完人又撇了撇嘴,還不知道?是?誰利用誰呢。
白芷領完罰歸來,見江懷謹已?經換了一身利落衣服,正戴著護腕。
白芷還呆在原地,衛(wèi)無已?經上前,“大公子,有何吩咐?”
“給我準備匹馬。”江懷謹快速地戴好護腕,這才瞟了眼白芷,“白芷,你留下?來收拾東西,之后再與衛(wèi)無一同?出發(fā)�!�
白芷雖有疑慮,卻不敢問,連忙上前應“是?”,待與衛(wèi)無出了門,才忍不住問:“我們這是?要出發(fā)去蘇州么?”可為何大公子要單獨騎馬?
衛(wèi)無一邊走一邊看了她一眼,不由嘆了口氣,挨再多的罰都?沒辦法把她的腦子換回來,“你以為單靠沈公子一人便?可護少夫人周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