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分別時,
她叮囑程清清別將她此事告訴她母親,程清清同意了,
但愿她說到做到吧。
“你們不是要去蘇州么?怎么又回來了?”
蘇靈筠和江懷謹(jǐn)回到江家的時候,薛夫人正在屋里午歇,
聽聞她們回來的消息,
便匆匆趕到了廳子。
江懷謹(jǐn)目光溫柔地往蘇靈筠那邊瞥了一眼,
“靈筠纖纖弱質(zhì),有些不適應(yīng)旅途的勞頓。”
薛夫人點點頭,“我早就說了,
你妻子不是你,
受不了那舟車勞頓,山高?路遠,
你非要帶她去,回來也好,好好休息幾日,就沒事了�!�
蘇靈筠與江懷謹(jǐn)在馬車上已經(jīng)商量著編好了這一套說辭,
所以聽聞江懷謹(jǐn)?shù)脑挘?br />
她只是乖順地點頭應(yīng)和。
薛夫人目光轉(zhuǎn)移到江懷謹(jǐn)?shù)纳砩希?br />
見他?臉色發(fā)白,唇無血色,
不由?擔(dān)心地問:“玄知,你臉色看著不大好?可是身體不適?”
“只是昨夜沒休息好,母親不必?fù)?dān)憂。”
蘇靈筠看了他?一眼,回來前江懷謹(jǐn)就讓別告訴薛夫人他?受傷的事,她同意了,之前那一次也一樣,估計薛夫人一點都?不知道?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
從薛夫人那里回到聽雪院,蘇靈筠站在院門口,看著庭院的花花草草,假山流水,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江懷謹(jǐn)察覺她的落后,回眸看了她一眼,眼眸清冷,不似方才在薛夫人屋里那般溫柔。
蘇靈筠沖著他?微微一笑,然后跟上他?的步伐,“我明日想回家里一趟�!彼嫔绯5氐�?。
江懷謹(jǐn)目光落在她唇邊那抹淺淺的笑容上,臉色微不可察地僵了下,片刻之后,他?冷然道?:“隨你�!毖粤T,他?沒有進屋,而?是轉(zhuǎn)身去了書房。
蘇靈筠回了屋,看著屋內(nèi)的一切,才幾日沒回,她便有了一股陌生?的感覺,她轉(zhuǎn)身接過素竹懷里的兔子,坐到椅子上,道?:“素竹,你先休息一會兒,再?去收拾東西吧�!�
素竹神色猶豫地應(yīng)了聲?“是�!�
待在這屋子里,一股壓抑的感覺隨之而?來,蘇靈筠不由?得想起?與江懷謹(jǐn)?shù)姆N種糾纏,心底那股陰暗的情緒在蠢蠢欲動,慢慢地試探,慢慢地纏裹,試圖吞噬她的心。
蘇靈筠晃了晃腦袋,緩緩地調(diào)整呼吸,低頭看著安靜窩在她懷里的兔子,她手輕輕地?fù)嶂拿l(fā),它如今已經(jīng)不怕她了,在她撫摸它的時候會十分乖巧地任由?她撫摸,她唇角浮起?抹開心的笑。
是夜,江懷謹(jǐn)并?沒有回房里睡,蘇靈筠也沒有去幫他?換藥,他?那邊有衛(wèi)無和黛青照應(yīng)著,根本用不著她。蘇靈筠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這幾日她一直沒睡好覺,明明又困又累,但就是睡不著覺,思緒很亂,最主要的是擔(dān)心程清清會把她和江懷謹(jǐn)?shù)氖赂嬖V她母親,惹來一堆麻煩。
蘇靈筠長嘆一口氣,從床上起?來,拿著燭臺走出了內(nèi)室,將燭臺放到桌上,從竹簍里拿了一片白菜,走到墻角處喂小兔子,小兔子這會兒窩在她臨時給它搭的軟窩里打著盹兒,白菜遞到它嘴邊時,它立刻睜開了眼,啃咬起?來。
蘇靈筠喂完了一片菜葉子,心變得寧靜一些,她準(zhǔn)備回去睡覺,卻在起?身那一剎那,看到門上映著一道?修長的影子,她頓在原地,那影子沒有動,蘇靈筠便只是靜靜地站著,直到門聲?響了兩下,她才走過去開門。
看到是江懷謹(jǐn),蘇靈筠并?不意外,“你要回屋睡么?”她問。蘇靈筠不希望他?回來睡,因為?那意味著她得把床讓給他?,他?受了傷,她也不好叫他?睡那張無法讓他?伸展雙腿的小榻。
江懷謹(jǐn)能從她眼中看出她并?不希望他?回屋,他?眸光微凝,張了張口,說出來的話卻非內(nèi)心所想,“我來拿東西�!�
蘇靈筠暗暗松了一口氣,側(cè)了身子,讓他?進屋。
和蘇靈筠一樣,江懷謹(jǐn)也睡不著,但他?是想到她明日要回蘇家,心中煩亂不堪而?睡不著。
他?心底明白她所謂的回娘家并?不是去個幾日就回來,也許離開之后她就不打算再?回來了。
一想到此,他?心上就有股說不出來的難受與窒悶,他?幾乎是不受控地走到這里來,在門外站了許久,直到壓下心中紛亂的情緒,才敲了門。
他?想叫她別走,可當(dāng)?他?看到蘇靈筠那一剎那,他?像是失聲?了一般,無法將那幾個字說出口。江懷謹(jǐn)從未體驗過這種情系一人身上的感覺。他?心生?排斥卻無可奈何,好像心不屬于自己了,所有的情緒都?不受控制地亂來,怎么努力都?收不回來。
江懷謹(jǐn)視線掠過墻角處的小兔子,修眉不覺微動,一想到這兔子是沈凜送給蘇靈筠的,他?就有股想把它丟出去的沖動。他?壓下了那股躁動,回到內(nèi)室,說是拿東西,他?其實根本沒什么要拿的,蘇靈筠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與母親說過你要回去了么?”江懷謹(jǐn)隨口問,盡管心中亂如麻,臉上沒有泄露分毫,依舊從容自若。
蘇靈筠微頷了首,應(yīng)答:“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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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謹(jǐn)見她緊隨自己,只能拐入屏風(fēng),從他?那華麗的衣柜中拿出一條玉腰帶,“母親同意你回去?”
“嗯�!碧K靈筠看著他?解開腰帶,換上手中的玉腰帶,不由?微訝,他?回來就為?了換一條腰帶?
一問一答后,兩人皆沉默了。江懷謹(jǐn)將換下來的腰帶隨手丟到椅子上,走了出去,一直到了門口,蘇靈筠都?沒有挽留他?,反而?怕他?不走似的將他?送出了門口。
江懷謹(jǐn)手抓著門框,驀然收緊,回眸看向蘇靈筠,那張臉籠罩在陰影之中,深邃的眼眸顯得格外的陰沉冷漠,“你真?想與我和離?”他?仰著下巴凝望著他?,高?貴的姿態(tài)仿佛在給蘇靈筠一個后悔的機會。
蘇靈筠先是一怔,而?后毫無猶豫地點頭。
江懷謹(jǐn)面子一沉,置于門框的手收緊,像在極力地隱忍著什么。她厲害,比他?更決絕,說斷就斷,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既如此,他?為?何不能做到如她這般快刀斬亂麻?“你別后悔�!彼�?唇角浮起?抹不以為?意的冷笑,隨后甩袖而?去。
蘇靈筠不認(rèn)為?自己會后悔做出這樣的決定,反而?認(rèn)為?這個結(jié)果對他?們而?言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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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蘇靈筠帶著素竹回了娘家,因為?程清清與李氏提過此事,所以李氏早有準(zhǔn)備。蘇靈筠到家門口的時候,就有人去通知李氏了,等到了李氏的院子,蘇靈筠便看到了程清清陪著李氏候在廊下。
自從上次蘇靈筠因為?和蘇云崢鬧了齟齬一氣之下離去后,李氏心中就一直掛念著此事,擔(dān)心蘇靈筠不愿意再?回娘家,后來又聽說她隨江懷謹(jǐn)去了蘇州,又開始擔(dān)心她的安全。
前幾日程清清留下一封信說要追去蘇州,李氏更是愁上加愁,日日寢食難安,還不到一個月,整個人就消瘦憔悴了許多。
蘇靈筠走到她身旁,看到李氏瘦削的面龐以及霜白的鬢發(fā),然后對上她眼里的關(guān)切,心中不由?一澀,輕喚道?:“母親�!�
李氏見她眼里沒有怨意,心中的大石終于放了下來,緊接著又打量了她好幾眼,不由?心疼道?:“我的兒,你怎么瘦了那么多?你在江家那邊都?不吃飯的么?”李氏握著她的手,“既然回來了就多住幾日,在自己家里,就放開了吃�!�
蘇靈筠能夠感覺到李氏見她歸來的歡喜激動心情,心中頗有些感觸,“嗯,母親,我會多住幾日的�!�
仔細(xì)想想,其實李氏雖然有時候忽略了她,但她對她肯定有舔犢之情的,她只是不懂自己女兒的真?正心思,總是自以為?是地認(rèn)為?將她培養(yǎng)成?一位大家閨秀,為?她挑選一位門當(dāng)?戶對,品學(xué)兼優(yōu)的好夫婿就是疼愛重視她了。
不過,她作?為?女兒大概也是有些問題的。她一直努力地去做父母心目中知書達禮,溫婉端莊的女兒,所以拼命壓抑自己的本性,她從來不在他?們面前撒嬌任性,也不會告訴他?們自己真?正的心思,久而?久之,他?們也就看不透她了。
“你夫君那邊不會不同意你多住吧?”李氏雖然希望她多住幾日,但又擔(dān)心她夫家那邊不高?興。
“母親,你放心,夫君并?無異議�!碧K靈筠安慰她道?,略一猶豫,嘗試著挽了下李氏的手臂,“母親,先進屋去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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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看著手臂上那只手,有些驚訝,以往蘇靈筠在她面前都?是一副規(guī)矩穩(wěn)重的姿態(tài),那里會這樣挽她的手臂,“嗯,先進屋再?說。”她臉上不覺露出喜悅之色。
程清清看著蘇靈筠挽李氏的手臂,便也學(xué)著她的模樣,笑嘻嘻地挽了上去,然后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蘇靈筠,“舅母,不如就讓表姐一直住在家里好了。”
蘇靈筠問言暗暗嗔了她一眼,示意她別亂說話。
李氏好笑地斥責(zé)了她句:“你這丫頭又說胡話了,又不是未出閣的女兒家,你表姐怎么能一直住在家里?”
程清清撇了撇紅唇,看著蘇靈筠但笑不語。
三人進屋剛坐下,就看到蘇云崢從外頭走來,蘇靈筠看到他?不免想到他?那一巴掌。
她兄長文質(zhì)彬彬,待人有禮有節(jié),從來不與人動氣,誰能想到他?也會動手打人?也許他?與自己一樣,都?在壓抑著本性。
“兄長也在家?”蘇靈筠坐在椅子上并?沒有起?身,只是沖著他?露出一溫婉微笑,仿佛他?們之間不曾鬧過齟齬。
先前蘇靈筠對那一巴掌一直耿耿于懷,始終想著找機會報復(fù)回來,但如今想想,報復(fù)過后有何用?所以她努力壓下那股若有若無的邪火,既然與他?不和,以后遠離他?一些就是了。
蘇云崢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先是一怔,隨后頷了下首,而?后向李氏行了一禮。
李氏撇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而?后扭頭與蘇靈筠道?:“我得知你要回來,就讓人去叫他?回來了。他?這兄長做得很不好,你放心,等一下用膳的時候,我定要叫他?自罰三杯,在當(dāng)?著我們的面給你賠禮道?歉�!�
蘇云崢臉上浮起?些許不自在之色,自從那天過后,他?心中其實一直十分自責(zé),但又無法放下面子去向蘇靈筠道?歉,李氏告訴他?蘇靈筠回娘家的消息,他?想也沒想便回來了。
蘇靈筠看了眼自己的母親,輕輕一笑道?:“母親言重了。”言罷又看了眼蘇云崢,“當(dāng)?時我也有說話不妥的地方�!�
蘇云崢張了張口,然當(dāng)?著李氏和程清清的面,他?不好意思說一些軟話,直到蘇靈筠和李氏告退,回自己的小院,他?才追了上去,在走廊里叫住了她。
“靈筠�!�
蘇靈筠頓住腳步,回頭望向蘇云崢,蘇云崢站在她不遠的地方,斯文俊秀的臉?biāo)朴芯缴?br />
蘇靈筠微微一笑,溫聲?詢問:“兄長,有何事?”
蘇云崢緩步上前,看到蘇靈筠臉上和順如春的神色,心中更添慚愧,“靈筠,上次的事千不是萬不是,都?是我這做兄長的不是,若要是心里仍舊不好過,你就打我一巴掌,不,你想打幾巴掌都?行�!彼�?說得十分認(rèn)真?,還把臉湊到了她面前。
蘇靈筠先是詫異了下,大概是從未見過端方持禮的蘇云崢如此手足無措的模樣,蘇靈筠有些想笑,便抬起?袖子掩唇輕笑了下,之后才緩緩放下手,“兄長,我方才就說了,我說話也有不妥的地方,這個我該道?歉的。至于兄長要我打你巴掌,妹子我哪里敢動狀元郎的臉��?”
蘇云崢一怔,沒想到蘇靈筠也會這么開人玩笑,臉不由?有些臊,“妹子說笑了,什么狀元郎?八字還沒一撇�!�
蘇靈筠輕笑,“兄長才高?八斗,學(xué)富五車,定能力壓群雄,獨占鰲頭�!�
蘇云崢問言不由?失笑,“妹子謬贊了�!辈恢�?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蘇靈筠這一趟回來似乎變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般端重矜持,不輕易與人談笑。
與蘇云崢分開后,蘇靈筠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院子日日有人打掃整理,修剪花草,因此未顯蕭條敗落。
“小姐,您就這么原諒公?子了么?”素竹忍不住道?,按她說,就應(yīng)該還兩巴掌才能罷休呢。
“不然呢?”蘇靈筠淡淡掃了她一眼,她打算與江懷謹(jǐn)和離,以后要回娘家里住,自然不能和蘇云崢再?起?爭執(zhí)。
素竹緘默,蘇靈筠搖了搖頭,也不和她解釋什么,她這丫頭總是有些拎不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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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蘇靈筠早早就起?來了,用了早膳后在書案前寫字。
金鴨古銅爐里燃著香,淡淡的藥香飄來,令人心神俱靜,耳邊響起?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蘇靈筠并?不理會。
“表姐,你在寫什么呢?這么認(rèn)真?�!背糖迩鍕纱嗟穆�?音響在耳畔。
蘇靈筠心中嘆了口氣,擱了筆,抬眸看她,“閑來無事,練練字。”
程清清好奇地湊過去,看她娟秀的字跡,輕聲?念道?: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居善地,心善淵……”她頓了頓,驚訝地看向蘇靈筠,“這不是《道?德經(jīng)》里的內(nèi)容么?表姐你抄寫這個什么?”程清清嘻嘻一笑,“難不成?想學(xué)做圣人?”
蘇靈筠無奈地笑,“只是隨便抄一下而?已,你來得這么早,用過早膳了么?”
程清清點點頭,又看見桌面上等著一信封,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好奇地伸手去拿,但手指剛碰上封面,就被蘇靈筠抓住了手腕。
“別動�!碧K靈筠輕斥道?。
程清清撅了撅小嘴,“什么東西這么神秘,看一眼都?不成??”
蘇靈筠抿唇不語,程清清不情愿地收回了手,“不看就不看。”她坐到一旁的小榻上,雙手一攤,嚷嚷道?:“無聊死了�!�
蘇靈筠瞥了她一眼,“你這么無聊,不如與我一同抄吧�!�
程清清立刻瞪大了眼睛,連連擺手,“不了,表姐你自己抄吧,我去給舅母請安�!背糖迩逭f完就起?身匆匆走了,好像怕極了蘇靈筠逼她抄寫道?德經(jīng)一般。
蘇靈筠失笑,正打算繼續(xù)抄寫,素竹從外頭走了進來,她目光微凝,看向桌上那信封,眼里浮起?抹不易察覺的猶豫之色。
待素竹來到身旁,蘇靈筠拿過那信封遞給她,面色平靜地道?:“這個你送去江家,親手交到那人手中�!�
素竹知道?她指誰,接過信封,答了聲?“是”。這信封里裝的是什么,素竹也大致猜到了,她內(nèi)心有些不安,但也不好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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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書房的暗室內(nèi)。
一衣著華麗,相貌英俊的男子被捆綁在椅子上,白芷將手上的一盆冷水猛地潑在他?臉上,他?驀然睜開眼,入眼是白芷的一身黑衣,白芷挪開身子,他?才看到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卻優(yōu)雅從容的男人。
“幸會�!苯瓚阎�(jǐn)見他?醒過來,唇角浮起?一溫文爾雅的笑容,仿佛遇到了多年的好友一般。
慕容煜看著江懷謹(jǐn)?shù)拿纨�,從那俊美無儔的五官中看到的某人的影子,他?臉色一沉:“是你�!泵髅鞫藳]見過面,他?卻立刻判斷出了他?的身份。
明明成?了他?人的階下囚,他?的聲?音隱隱透著威嚴(yán),顯然習(xí)慣了上位者的身份。
江懷謹(jǐn)揚了下眉,“我與閣下有仇么?閣下為?何非要我性命不可?”,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們二人的長相皆屬于人中龍鳳,但一個偏剛毅,一個偏昳麗,只是若細(xì)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他?們之間的眉眼有些許相似之處。
聽到江懷謹(jǐn)?shù)脑�,�?冷笑一聲?,勉強坐正身體,他?指腹習(xí)慣性摩挲手上的翡翠扳指,那雙和江懷謹(jǐn)一樣深邃的眼眸,隱約透出高?高?在上的氣勢,“我為?何殺你,你不是心知肚明么?”
“你以為?,你殺得了我么?”江懷謹(jǐn)興致缺缺地以手抵額,靠在一旁的幾上,目無波瀾地望著他?。
他?大概也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吧,他?早已派白芷暗暗跟著那名殺手找到了他?在安陽的藏身之處,白芷雖然腦子不夠聰明,但勝在善于追蹤,武力高?強,她的武功甚至衛(wèi)無之上。
慕容煜為?了追殺他?,幾乎派出了身邊所有的高?手,自己身邊卻沒留下幾人保護,所以才會被白芷得了機會。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暗中較量,慕容煜也清楚了江懷謹(jǐn)?shù)膶嵙σ约靶暮菔掷�,�?目光掠過這滿是兵器的石室,臉上浮起?抹淡淡的苦笑。
“要殺要剮,隨你便。”他?冷然道?,他?如今落在江懷謹(jǐn)?shù)氖种�,�?不認(rèn)為?他?會放過他?,而?他?斷不會求饒。
江懷謹(jǐn)長身而?起?,面無表情地踱步到他?跟前,接過白芷遞過來的劍,以劍抵在他?的肩膀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以為?我不敢么?”
“我知道?你敢�!币驗�?他?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液,自然也有同樣的狠。
慕容煜眼里無絲毫懼色,哪怕要仰頭看人,也依舊是一副尊貴之姿,這一點與江懷謹(jǐn)有些相同。
江懷謹(jǐn)臉上浮起?贊許之色,而?后眼眸沉下,“你為?什么不好好當(dāng)?你的太子,你已經(jīng)擁有了一切,你有什么不滿足的?”
為?什么?這問題就像是他?問他?為?什么要殺他?一樣,就算他?不說,慕容煜也知道?他?心中明白得很,他?的存在就像是眼中釘,肉中刺,不除去叫人寢食難安。
“我說過我對你擁有的東西不感興趣,你為?何就是不信呢?”江懷謹(jǐn)嘆了口氣,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但他?自小就遠離了京城,遠離了紛爭。
那些人,那些事離他?很遙遠,遙遠得仿佛是上輩子的事,如果不是他?找來,他?幾乎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
慕容煜目光掃過整間石室,眼里有著嘲諷之色,“少說廢話�!�
江懷謹(jǐn)讀懂了他?眼里的話,無奈搖頭,他?從來都?不想要搶他?的東西,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自保而?已。
江懷謹(jǐn)手上的劍從他?肩膀上滑下,在慕容煜疑惑的目光下,將他?腰間玉佩的帶子驀然割斷,然后拿起?那玉佩,轉(zhuǎn)身揚長而?去。
慕容煜皺眉看著江懷謹(jǐn)離去的背影,有些詫異他?竟然沒有立刻殺他?,而?只是拿了他?的玉佩,他?意欲何為??
第
48
章
江懷謹(jǐn)從暗室出來,
見衛(wèi)無守在外頭,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稟報的模樣,“有何事?”
衛(wèi)無走上前,
雙手呈上信封,
“少夫人叫人送過來的�!�
江懷謹(jǐn)看著那沒有寫任何字的信封,
內(nèi)心隱隱猜出了里面的東西,
面色一沉,
接過那信封,淡淡道:“你先出去吧�!�
衛(wèi)無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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