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溫紅衣抽出長刀,朝著溫滌塵砍去。
溫滌塵動都沒有動一下,只輕松的抬手,先擊落溫紅衣手里的刀,再死死掐住溫紅衣的脖子。
“乖兒子,你如今連刀都拿不穩(wěn)了,如何殺我?還是想想下次見到那兔妖,要選個什么樣的死法才能對得住你這一番動心。你到時候也有能力來殺我了。”
“閉嘴!”
“看看,你還是那么的不愿意接受�!睖販靿m說話慢條斯理,如果忽略他話里的內容,以及一些動作。
只看他的外形,更像是歸隱山內的居士。
儒雅自然,一派自由寫意。
“溫家就是如此的功法,除非你止步不前,否則兩者之間必須要取一。這個結果,先祖不是早就已經(jīng)給我們示范過了?”
溫滌塵連著捏碎了五顆雨花石,再將那小兔子沙包刺穿。
恰好就穿過了沙包上那只小黑兔的腦袋。
溫滌塵一個反手,擊暈溫紅衣,對著門外道:“帶走吧,有他在,晏晏和謝嶼那么重情重義的人,一定會有所忌憚的�!�
――
且說晏晏被卷入了那奇怪的旗幟后,整個人就墜入了一片黑暗中。
這樣的感覺其實有些類似她上次被拽入金蓮世界。
只是金蓮世界處處都透著光,這里只有無盡的黑暗。
她也不知道自己墜落了多久。
再次觸地,看到的是一片瘡痍。
廢棄的房屋,到處都是硝煙。
天際還有幾道流光一閃而過。
地面被燒得焦黑,有些地方甚至還閃爍著火星子。
“什么地方?”晏晏避開那些火星,提著裙角往前走。
越走越覺得這里似曾相識。
可心里又不是那么確定。
穿過那些破舊房屋,走到一處石階的時候,晏晏明白這里是什么地方了。
這里竟然是東甌城。
石階的位置是東甌城從前荒廢了的碼頭。
只是晏晏離開的時候,這個碼頭已經(jīng)修繕得七七八八了。
石階下,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那里從前應該是天風?ズ!?
再往前走一點,海底淺灘的位置倒著一條巨龍骸骨。
晏晏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召出日月雙輪。
日月雙輪雖然出現(xiàn),可狀態(tài)明顯不如在外面的時候。
“這里……”晏晏到現(xiàn)在才注意到,天空是昏黃的。
太陽盡管高懸在空中,陽光灑落卻沒有絲毫溫度。
整個世界都充斥著星辰的力量。
日月、星辰,這三者的力量其實是遞減下來的。
日精狂暴,月華似水,而星辰之力最易吸收,加之豐沛。
這也是為什么,這個世界是以修煉星辰之力為主的。
可這個世界的星辰之力,竟然比日精還要狂暴。
像是沒有了日月力量的壓制,徹底放松爆發(fā)出來了似的。
晏晏不過試探一番,指尖就被一絲星辰之力劃破,鮮血滴落在焦黑的地面。
“這是天道失敗后的世界?”除了這么猜測,晏晏也想不到第二個可能。
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天風?ズC揮幸壞嗡?,龍族都死在海灘邊。
還不知道這個地方到底有什么危險,自己又怎么才能從這里離開。
在弄清楚這些之前,晏晏不會讓自己一直停留在原地。
那個自爆的黑袍,想來也是擔心晏晏會從旗幟中逃出。
將她收入了旗幟,再自爆毀了法器。
反倒是讓晏晏意外跌入了時空壁障,現(xiàn)在應該是到了天道救世失敗后的世界。
至于會不會是幻境……
晏晏收回日月雙輪。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只能盡量在保持自己力量的同時,弄清楚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隨著晏晏離開,剛才滴落鮮血的那個地方,正閃爍著微弱的紅光。
一閃……一閃……
――
晏晏被卷入旗幟中的時候,無妄海上也是風浪四起。
麻衣老者看著謝嶼,焦急不已,“謝嶼,你就如此執(zhí)著?只要你放棄強留生機,便可從這石林中出去。你難道就不為她擔心嗎?”
一旁的水鏡里,晏晏卷入旗幟法器中的畫面一閃而過。
謝嶼捏緊膝蓋處的衣袍,但很快又閉上雙眸,說:“今日救,可你要她明日死。這又有什么區(qū)別?你要我去救世,卻要我放棄晏晏的生。將世界的生系于一人,前輩您還不如晏晏看得清楚�!�
“我如何看得不清楚?是你將兒女私情摻雜在天下大義中,你被遮住了雙眼!”麻衣老者氣得跳腳。
他自認也是坐得住,沉得下心的。
可沒想到,謝嶼竟然比他還能坐得��!
如今情況如此危急,天道生機竟然被算計,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而這原本的紫薇星君,竟然為了天道生機死撐著就是不肯松口。
麻衣老者的臉色愈發(fā)不滿。
第115章
大鬧星宮15%
“我確實有私心,
但前輩所提出來的道,不是在下要行的道。”謝嶼起身,看著遠處雷聲陣陣。
這處小島外的結界經(jīng)過這么多年,耗損了不少。
那些星君只怕很快就能攻進來。
“你的道?”麻衣老者看著謝嶼,
眼中不解。
“沒錯。天之道下,
人道必興!”謝嶼持紫玉笛走到石林中間,
身后那棵桃樹如今也是灼灼其華。
花瓣隨著外面的雷聲和風聲垂落,在石林中恍若下起了一場漫天桃花雨。
謝嶼周身風氣涌動,花瓣隨著風卷起。
“前輩說我有私心�?刹蛔R小情,何談大愛?前輩所追尋的大道庇佑眾生,
就不是私情,不是欲嗎?”謝嶼從來沒有在麻衣老者面前掩藏過自己對晏晏的偏心。
萬物與晏晏,對謝嶼來說從來都不是天秤的兩端。
他要這萬物循環(huán),
也要晏晏代表的生機不息。
這從來都不是一個二者選一的題目。
況且,
從謝嶼放棄紫微命格的那一刻,他就對得道成仙沒有那么執(zhí)著了。
“從前,我為了成仙,
冷眼看著萬物生,萬物死。明知這其中可轉變,卻依然視作不見。為了成仙,我亦可以蒙蔽內心,
選擇一條不屬于我的道�!�
謝嶼周圍的風聲漸消,
石林外的雷聲也穿不進來。
好像天地之間便只剩下他們兩個。
“況且,
前輩這段日子一直讓我看見晏晏的所作所為,
難道還看不明白晏晏想要選擇的是什么嗎?”
麻衣老者看著謝嶼。
盡管謝嶼口中說不愿成仙,
可這周身的氣韻卻是騙不了人的。
縱然不能成為紫薇星君,
如今的謝嶼若是與晏晏聯(lián)手,
應當是能和太微垣有一敵之力。
就在麻衣老者覺得謝嶼就算不按照他所想的那樣,也會成為神,可以進行摘星,入主紫微星宮的時候。
謝嶼周身氣韻一散,那些讓老者覺得強大、神秘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刻的謝嶼,就像是一個凡人。
不……他就是凡人。
“你做了什么?”老者驚愕的看著謝嶼,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謝嶼卻淡淡的說:“在下選的是人道必興,而晏晏則是仁之道。晏晏救下的那些人,皆是她日后與太微垣開戰(zhàn)的支持力量。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來救,自然也不存在犧牲一個人就能救世的說法。您、大佛寺的惠覺功德佛,甚至是蝕龍獸一族。你們難道就不是在救世嗎?”
麻衣老者一直都要謝嶼承諾。
必要時候決然放棄晏晏的生,換取世界上所有人的生。
口口聲聲這是紫薇星君的責任。
那他便不要成為紫薇星就當一個人。
做一個“貪婪”“自私”的人。謝嶼要的,是一個完整的世界,缺一不可!
“你……”麻衣老者看著謝嶼雙手掐訣,立于石林中央,周身驚現(xiàn)的道韻將整座石林擊潰。
甚至連島外的雷聲也一并中斷。
麻衣老者看著謝嶼,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對的。
甚至為了讓謝嶼聽從自己的,一直將他困在此地。
他說謝嶼有私心,難道他沒有嗎?
麻衣老者留下的不過是一縷元神,此刻見到謝嶼道韻悠然,哪怕不成神,也會是最厲害的“人”。
笑著捋動胡須,心中豁然開朗。笑道:“多謝小友指點。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小友莫怪!”
謝嶼也朝著麻衣老者抱拳,謙虛道:“若非您,在下也不能如此短的時間內悟出此道�!�
麻衣老者擺手,晃著頭說:“可不是老朽,而是那生機�!�
說完,老者愣了一下,隨后仰天大笑,“如此!生機如此!原來如此!”
“小友,就讓老朽幫你這最后一把吧!”隨后,麻衣老者元神散開,化作清風一縷,送謝嶼乘風而上。
――
被困在另外一個世界的晏晏,跋山涉水,這一路走來,周圍就沒有看到一個活物。
整個世界安靜到壓抑,透著末世的悲傷。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但她看到了只剩下殘垣斷壁的大佛寺,莫家的位置如今是一片廢墟。
天澤海里,鮫人們紛紛化作干尸,伸出手,張著嘴,似乎期盼著天空能落下一滴雨水。
只要一滴。
東勝州的晏家比起晏晏之前看到的還要破敗。
大門都被人拆走了。
門口的燈籠破破爛爛,院子里還有卷起的風草。
晏晏轉身離開。
越是熟悉的地方,晏晏看著都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無論這個地方曾經(jīng)帶來的是悲是喜。
身上的衣服破損,鞋底也被走爛了。
晏晏順著路邊的石階向山上而去,想要從高處再看看,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
走到最后一個臺階,晏晏剛要坐在一旁的石頭上,靠近懸崖邊的大石頭后面卻傳來一個聲音。
“那塊石頭曾被劍氣擊中,看似是完好,實則一碰就碎,姑娘可要小心�!�
陡然間聽到有人說話,晏晏都被嚇了一跳。
站直了的時候,裙擺掃過那塊大石頭。
果然,就如同對方說的那樣,石頭化作齏粉,又順著風被吹走。
晏晏走到大石頭后面,便看到一個戴著斗笠,一副等死模樣的老人就坐在這里。
“老人家?”晏晏走上前,就見那老人抬起頭,扶著斗笠看了她一眼。
“坐!”老人家顯然也很意外晏晏的出現(xiàn)。
看了晏晏破損的鞋子,還有破皮的腳趾,說:“姑娘似乎走了很久。”
晏晏點頭。
這里雖然有日夜之分,卻沒有日精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