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祁先生?”
幾人不解,總感覺祁聿看他們的眼神笑里藏刀。
祁聿收回視線,“沒事,我只是和你們說一聲,我回隔壁換套衣服,你們等我哈,都別走,一會兒一起斗地主�!�
“……好的。”
祁聿回到隔壁,老爺子居然醒了。
“吵醒您了?”
老爺子打量著他的裝扮,直呼辣眼,“穿著這個到處亂晃什么,叫人看見像什么樣子!”
“我洗完澡不穿浴袍穿什么?比基尼嗎?”
老爺子翻了個白眼,剛要訓斥又見他從衣柜里拿出衣服,“要出去?”
“昂,過去看看我的小未婚妻。也不知道她吃沒吃晚飯,傷口還疼不疼……
哎,一想到她我這一顆心吶都跟著揪起來了,疼的厲害,得讓她給我揉揉才行�!�
老爺子:“……”
顧家。
接到管家電話,已經(jīng)睡下的顧家夫婦連忙披上外套從樓上下來。
“阿敘怎么回來了?”
“他不是應該在港城陪他外公嗎……”
院中,黑色勞斯萊斯穩(wěn)穩(wěn)停下。
管家出門迎接。
深夜,顧家別墅燈火通明。
顧敘踏進前廳,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一側的賀女士。
“阿敘啊。”
“怎么回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呢,剛下飛機嗎,是不是還沒吃過晚飯啊?”
“快,叫廚房做些阿敘愛吃的菜……”
賀女士笑著迎上前,依舊是以往那副慈母模樣。仿佛今天剛剛對顧緲動過手的人不是她一樣。
“不用麻煩了�!鳖檾⒛抗鈴乃樕掀届o劃過,眼底零星的笑意閃動著,“我這次回來,是有事想找您談談�!�
“找我?”賀女士愣住。
“是。應該方便吧。”男人語氣強硬到不容拒絕。
賀女士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點頭,“啊對,方、方便�!�
顧董看了看他們母子兩人,“進去聊吧�!�
客廳,賀女士心不在焉的問:
“是公司的事嗎?”不對,公司的事應該和他父親談,找她做什么。
難不成事港城那邊出了什么事?
“你外公身體不舒服?”
顧敘已經(jīng)在對面落座,聞言唇邊勾出一抹淺淡的笑,“外公一切都好。”
賀女士松了口氣,“那你是為了……”
“顧緲。”
“什么?”賀女士以為自己聽錯了,下意識看向旁邊的人。
見丈夫眉頭緊鎖,表情耐人尋味,她這才反應過來。
“我回來是為了今天顧緲受傷住院的事。我也是沒有想到,我的人居然有一天會在我的眼皮底下出事�!�
“所以——”他看向賀蕓,“我需要有人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往常顧敘在長輩面前,一直都是懂分寸知進退的形象,他從來不會這么直白的點出問題,以免讓長輩難堪。
沒辦法,今晚僅剩的一絲理智,已經(jīng)用來壓制戾氣。如果對面坐著的,不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他進門甚至不會說一個字,而是直接叫人動手。
“……”客廳一靜。
賀女士唇瓣輕顫,“你特地跑回來,就是為了顧緲?什么叫你的人?你在說什么胡話!她是不是又找你了!”
顧董蹙眉,讓她先冷靜,轉頭對兒子說道:“今天這件事確實是你母親沒控制好情緒。但她畢竟是你們的母親,阿敘注意你的態(tài)度�!�
賀女士眼眶一紅,委屈極了,“顧緲這丫頭沒死還一直要瞞著家里,害得我們那么愧疚,又是給她舉行葬禮又是以她的名義捐款。結果呢,她不僅沒死還故意和思妤一所學校。我當時一時沖動就……我也只是打了她一巴掌還沒做什么。誰知道她就咳血了!”
顧敘眉心微動,鏡片下黑眸瞇起似乎在回味她這番話。
突然,他笑了一聲。
笑聲突兀,四周瞬間安靜下來。
“您當初為她做那些善事,真的是出于愧疚嗎?
我一直以為您是怕她走的時候怨念太重,擔心她深夜會回來糾纏,索你們的命,所以才想要彌補。”
“可如果不是做了虧心事,又怎么會愧疚呢�!�
“!”
“阿敘!”
砂輪摩擦,像是沒看到他們的表情,顧敘斂笑,垂眸氣定神閑的點了支煙。
良久,他的聲音穿透縹緲繚繞的煙霧:
“不喜歡,那就把她趕到看不到的角落任她自生自滅。容不下又偏要招惹,一定要把事情做絕,讓彼此難堪是嗎�!�
“針對一個孩子,當著她同學師長的面,打完那一巴掌,說出那些難聽的話,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以前我想著,既然你們還要她這個女兒,還在意顧家的名聲,你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也可以退讓一步。無論私下如何,對外,和她繼續(xù)做名義上的兄妹。”
“她喜歡哥哥妹妹這樣的角色關系,我也可以陪她玩到底�!�
“現(xiàn)在——”
指尖煙灰撲簌簌落了一地,顧敘抬眸,唇勾出一抹弧度,“我們會結婚�!�
對面,賀女士起身掀翻了茶杯。顧敘淡淡瞥去一眼,“抱歉。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98第97章
她從出生就屬于他
“婚禮你們不必到場,顧氏就當做是給她的新婚賀禮了,我替她謝謝你們�!鳖檾⑸裆J真,語氣不疾不徐,不是在開玩笑。
之前他不想和父母撕破臉,大家心照不宣,做足表面功夫,這樣對誰都好。只要影響不到他和顧緲,其他的都無所謂。
現(xiàn)在,沒有這個必要了。
賀女士目眥欲裂,完全沒有想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會從自己兒子嘴里說出來。
一開始,她以為顧敘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讓她以后待顧緲好一些。
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讓她去和顧緲道個歉。
大不了,她就給個面子。
可結果呢,自始至終,顧敘從未提過道歉的事。
從一開始,他就是來找她算賬的!
“顧敘!你知不知道我是你的母親!”
“你為了一個野丫頭,要和家里撕破臉面嗎?我看你是昏了頭!”
賀女士歇斯底里。
根本沒人在意她。
隔著煙霧,顧董看向對面這個甚是陌生的年輕男人,他好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兒子。
反應過來,顧董覺得荒唐,“你說的顧氏是什么意思?賀禮?你胃口未免太大。”
聞言,顧敘掀起眼簾,看向他。
四目相對,父子倆的眼神仿佛在看仇人。
顧敘眉峰微動,唇邊緩緩牽出一抹笑,“就是您認為的那個意思�!�
男人眼底一片死寂,顧董盯著他看了許久才確認,不是威脅或是敲打,他是真的打算把整個顧氏“獻祭”給顧緲。
意識到這一點,顧董搭在椅子上的手收緊,“你本來就是顧家的人,對集團有想法可以和我直說,你開口……”
“抱歉,我對顧氏沒有任何想法。”向來懂分寸的人直接打斷了父親掙扎的聲音。
水晶燈下,顧敘氣場全開,垂眸睨著對面的身影,淡淡道:
“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
“誰都逃不過。”
他嗓音很輕,是說給他們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顧董瞪大眼睛,“你從顧緲跳海那會兒就盯上顧氏了?”
顧緲跳海后的這兩個多月里,顧敘幾乎有六十天左右的時間都在京市。
起初,是打著賀家新項目的旗號,和顧氏合作,所以頻繁出入京市。本來以為是工作牽絆住了他的腳步。
現(xiàn)在想想,他是在做局。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jīng)在計劃要把整個顧氏收入囊中了。
顧敘是個行動派,做事從不拖泥帶水,一旦有計劃就會第一時間實施落實。
如今他能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這些話,那一定是勝券在握,早早地抓住了顧氏的命脈。
深吸氣,饒是顧董這般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栽在自己兒子手上。
“為了一個女人,一個傷害你妹妹的女人,居然做到這個地步。”顧董冷笑,“你口口聲聲說問題出在我們身上,是我們虧欠于她。那你呢?你就沒有錯?”
“你別忘了你們是什么關系!”
“你確定她是被我們逼得跳海的?”
顧敘扶了扶鏡框,眼底笑意加深,“不需要激怒我�!�
“我這不是正在贖罪嗎。”
“……”
——
顧緲跳海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顧敘把自己強行困在京市,只是為了不錯過她的消息。
他一直覺得她還活著。
她一定會回來。
直到漁民找上門。
現(xiàn)實給了他一記重錘。
在那天之前,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個好覺了。
身體透支,靈魂和肉體都游走在危險的邊沿。
警察局里,漁民給他看顧緲的遺物。
熟悉的款式,熟悉的定制字樣。那是他親自挑選,親手給她戴上的項鏈。
她很喜歡,一直沒有摘下來。
認出項鏈的那一刻,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口的異樣還有后背不斷滲出的冷汗。
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說不清哪里在隱隱作痛。
完美主義者沒有辦法接受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致命的缺點。
于是他用最后一絲力氣強撐著離開,將后續(xù)的事宜交給了助理。
踏出警局大廳沒有多遠,高大的身影被海水壓彎了脊梁。想到漁民說她的身體已經(jīng)快被魚群啃食干凈。
他一陣反胃,單手扶住墻,硬生生嘔出一口血。
身后傳來秘書焦急的聲音。
他才反應過來似的,指腹擦過下唇,沾了一抹血漬。
他愣在原地,當時的想法和其他人一樣。
不理解。
只是一個女人而已。
何必難過。
無關緊要的人走了就走了吧,料理好她的后事,故事到這里也算圓滿。
沒什么不能接受的。
盯著指尖的血看了許久,身上的那座大山終于坍塌,撐不住倒下去。恍惚間他腦海中跳出一道反駁的聲音。
不是無關緊要的人。
那是顧緲。
是未來會與他結合,同他最親近的人。
是親人,是戀人,是從出生,從踏進顧家開始,就注定要屬于他,與他糾纏一生的人。
沒有人可以從他的身邊將她帶走。
如果有,那他一定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在那之前,即便再有野心,他對顧家一直都是不屑一顧的態(tài)度。
偏偏那個時候,顧家打著顧緲的旗號瘋狂做慈善,試圖粉飾太平,圖個心安理得。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做的徹底一些。
壓上全部身家,才顯得有誠意,不是嗎?
——
顧緲一覺睡到天亮。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在她床邊亂晃,覆下的陰影擋住了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
她眼睫顫了顫。
對方第一時間察覺到,停下手上的動作。
“緲緲……醒了?”
對上那雙盛滿擔憂的眼眸,顧緲大腦短路了一秒,“二哥?你?”
顧緲坐起來,又被按住肩膀。
賀之淮扶著她靠在床頭,顧緲迫不及待的問:“你身體怎么樣了?”
被搶了臺詞,賀之淮無奈勾唇,“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