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浴室那次她是清醒的理智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沒有認(rèn)為那是一個自虐行為。
今天確實有些過激，因為供氧不足，大腦仿佛罷工了一樣，語言系統(tǒng)混亂，手腳麻痹，渾身冰冷，她做的一切都是無意識的。
抓傷手，是想要清醒，想要靠疼痛維持住聲線，把話講清楚。
可惜，失敗了。
身體的反應(yīng)超出了她的認(rèn)知和控制。
所以，這是個意外。
“我不是在問罪。我只是想告訴你，下次哪里不爽就直接抽我巴掌，或者抽他們，打爽了氣就消了�！�
“放心，他們不會生氣的，你爽，他們也爽了�！�
“……”這話聽著好奇怪。
顧緲不想聽懂。
“總之，傷害自己之前，先在別人身上討回來一點兒�！�
“那樣犯法�！�
“你要是不舍得，下次再讓我發(fā)現(xiàn)誰招惹了你，又重復(fù)了今天這樣的局面，我一定會動手的�！�
“……”
顧緲沒有應(yīng)答。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聿才聽到她又嘆了口氣，嗓音輕顫著問：“你剛剛見過醫(yī)生了吧？”
祁聿眉心微動。
“醫(yī)生怎么說？”
“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這次沉默的是祁聿。
他和顧緲是一路人，所以很清楚她的想法。
身體是她自己的，她比任何人都早一步清楚地知道自己病了。
只是驕傲在作祟，她不能承認(rèn)，也不想承認(rèn)。
不承認(rèn)什么呢？
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她已經(jīng)被這些神經(jīng)病逼成了一個瘋子？
所以祁聿根本不敢勸她就醫(yī)，剛才那幾句敲打，也宛如走鋼絲一般驚險，每句話說出口他感到后悔和自責(zé)。
后悔的是，怕又刺激到她的情緒。
自責(zé)的是，為什么他會縱容今天這個局面發(fā)生。
明明有很多次可以挽回的機會……
是他錯過了。
全都錯過了。
所以他只敢讓賀之淮來提這件事。
他想，賀之淮的贏面比較大，她情緒就算會激動，應(yīng)該也不會超出今天這個反應(yīng)。
“沒有。”他穩(wěn)住聲線。
“他們說你各項指標(biāo)正常，就是情緒波動有些大，已經(jīng)沒事了�！�
“你撒謊。”
“……”
顧緲回憶了一下，想起進來的醫(yī)生確實沒有試探過。也許有，但她沒有聽到也就沒有回答。
可能不是心理醫(yī)生。
她又開始嘆氣，“幫我約一下精神科吧。”
“！”
祁聿笑了聲，兩人都沒發(fā)覺他此時笑的比哭還難看。
“約精神科做什么？累了就睡一覺，沒病去看什么醫(yī)生啊，他們就會忽悠你，沒病也能把你忽悠瘸了�！�
她像是沒聽到他說的，自言自語著：“我也是最近才意識到，從很久之前開始，幾乎每個夜晚，我都會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98第340章
你是可以救我的人
“其實有很多夢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有些內(nèi)容倒是會反反復(fù)復(fù)的夢到，一遍一遍加深印象，導(dǎo)致我現(xiàn)在還有點記憶�！�
“之前那些內(nèi)容我沒辦法確定真實性，但我愿意相信是真的�！�
比如，祁聿在她出租屋外，打死了醉漢。
比如，遲斐偷偷關(guān)注她的生活，塞給她一些學(xué)習(xí)資料。
又比如，有人一直在資助她，給她豐厚的獎學(xué)金等等。
因為這些都有他們的身影在，她愿意相信這是真實的。
只是……
“這些夢其實并沒有對我造成太大的影響。直到這次昏迷時，我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這里的真實，和先前我愿意相信的真實不同。”
“因為就算我不愿意相信，那些畫面和觸感，都像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祁聿望著她的眼睛，同時握緊她的手，不肯放過她身體上的任何一個細(xì)微的反應(yīng)。
沒辦法，他已經(jīng)有些PTSD了。真的很怕她又應(yīng)激……等等！
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顧緲。
他不太了解這個病，但聽她說總是反復(fù)做夢，會不會也是這樣？
顧緲還在娓娓道來，語氣表情再到身體的自然反應(yīng)，都很正常。
祁聿還在認(rèn)真聽，突然看到她停頓了一下，然后眨了下眼睛，說：“有人，殺了我。”
她沒有說，有人在夢里殺了她。
語氣肯定又直白，像是已經(jīng)反復(fù)確認(rèn)過很多次，又像是真的想到了什么真實發(fā)生過的畫面。
“是、是誰？”
“可惜的是，我沒有看清他的臉�！�
話落，她又突兀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自相矛盾的話：“也許真的沒有看到吧�！�
只是這一句，祁聿就知道她看到了！
只是不愿意相信。
她有一顆超出這個年齡強大的心臟。
她的承受能力甚至勝過了大批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中年人。
她不會為了一個模糊到不能確定的真相而崩潰到這個地步。
所以，這個人，是她認(rèn)識的，熟悉的，甚至曾經(jīng)與她溫存過交付過真心的……
意識到這一點后，祁聿終于明白她為什么不愿意喝下那杯水，為什么看到鴨血會干嘔，為什么在鏡子里對視的時候，她會突然抓狂突然崩潰……
果然她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所有的哪怕一個細(xì)微的反應(yīng)都是有原因的。
但他寧愿把她養(yǎng)的再刁蠻任性一些，哪怕無理取鬧到會對他動手動腳，扇巴掌他都認(rèn)了。
總好過現(xiàn)在這樣。
顧敘夸她是個乖孩子。
可是沒說過，太聽話的孩子，是沒有糖吃的。
祁聿語氣晦澀，“所以，你認(rèn)為是我？”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沒關(guān)系。”他笑，語氣漫不經(jīng)心的好似根本不在意�！胺判�，我沒那么脆弱，不至于為了一個夢傷心。”
顧緲轉(zhuǎn)過頭。
祁聿猝不及防的和她的目光撞上。
唇邊的笑僵住。
好吧，他現(xiàn)在看起來一定很糟糕。
笑的難看，表情僵硬，眼神也狼狽。
“我的理智告訴我，不是你。只是我當(dāng)時并沒有什么理智�！�
“現(xiàn)在我是理智的。祁聿，如果我認(rèn)為是你，我不會對你說這些的。”
“恰恰相反，你不是危險的，你是可以救我的人�！�
“我同你講這些，是把自己的命押到你手里。我希望，如果這一切真的會發(fā)生，如果有改變結(jié)局的機會，我希望……”
她唇瓣顫了顫，像是掙扎了一下，“你可以在保全自己之后……”
不等她說完，男人重重吻上來，“我保你！”
顧緲笑著推開他，“不用。你先保全自己，如果可以，再救我也不遲。”
“其實可以自私一點的，利用你對我的喜歡，讓你心甘情愿的為我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但是，如果真的這樣做，我可能從現(xiàn)在開始，每晚都要做噩夢了�！�
“你總說我沒有良心，有些時候我倒真希望自己真的沒有心�！�
“因為這樣，有些事就不需要這么猶豫了�！�
“也不會，讓我這么傷神。”
“你不會……”祁聿開口。
“你先聽我講完�！�
“我很討厭把籌碼押在別人身上這件事，我相信你也是的�！�
是的。祁聿也是如此。
就比如，他讓賀之淮去勸顧緲就醫(yī)。
他不是一個喜歡把籌碼和希望押在旁人身上的人。
但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鳖櫨樥f：“但好在，押在你身上，我并不吃虧。”
“實話實說，也許也曾動搖過，我沒有那么堅定。很抱歉，因為在我心里，我最相信的還是我自己，所以我有些搖擺不定�！�
“不過我想，剛剛那樣的情況都趕不走你，那我不介意把全部身家押在你身上�！�
他真的趕不走。
嘴上說著，他不靠近不講話，馬上就走，不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等等……
可他的眼神不是這樣說的。
他不會走的。
顧緲確定。
“你不用太緊張，也許只是因為我思緒太過混亂，看到那個醉漢的刀之后就夢到了一些不真實的東西。”
“所以，我的話你也不需要完全放在心上�！�
“也許，只是個夢�！�
又是這套說辭。
“這只是個夢。”祁聿笑著重復(fù)，“這話你對我說過很多次了。”
“所以，你上次同我講過的那個夢，是真的嗎？”
他可以確定，卻還是問了她。
“我不想承認(rèn)，不過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你不想承認(rèn)是因為你知道解釋不通。所以你一次又一次的回避我。你覺得按照我的性子一定會調(diào)查到底。”
顧緲回答：“事實證明，你也確實這樣做了�！�
“是……”他笑，“但我沒有惡意。”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查不到，只是我不想你知道�！�
“可是你忽略了一件事。”祁聿凝視著她：“我愛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顧緲心口一窒，眼底不加掩飾的震驚就這么直愣愣的看著他。
“這句話的意思是，即便很多事解釋不通，即便很多事沒有源頭，我還是會相信你的話�！�
“……”
“是，我撒謊了，我調(diào)查不只是因為想幫你找到父母。”
“我不想揭開你不想面對的過往，我只是……”
“心疼那個你�！�
98第341章
男主歡聚一堂
顧緲心口一蕩。
好半晌，她捂住臉，笑聲從指縫里不斷溢出。
她笑的肩膀都在抖。
好似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祁聿抱緊她，“我知道不該用這個詞�！�
心疼。
不該這樣講的。
“可是，你知道我嘴笨，你要原諒我。”
顧緲笑出眼淚來。
也許不是笑出來的。
只是有這抹笑在，讓她看起來好似沒有那么的難過和狼狽。
“我知道，你說的那個夢里的故事，只是一小部分�！�
“我知道你不愿意多說，但我確實很想知道全部�！�
“我不是要調(diào)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只是……很想了解之前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