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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師傅,這個楊老板那么厲害啊,我之前看過他的報道,他的人真的那么好?”

    黃強沒說話,但剛剛跟黃強商業(yè)互吹的張龍飛已經(jīng)安耐不住那么夸獎的心了:“楊老板人確實好,之前他們那邊要開發(fā)一個新樓盤,邀請了我們這些記者過去,因為天氣熱,現(xiàn)場放了三個大冰箱,里面放了冰水、冰淇淋跟水果。別的當?shù)禺a(chǎn)沒這么大方�!�

    林舒月點頭:“那他家庭呢,我看你們剛剛說,他的家庭也很好哦?”

    “他跟他老婆是高中同學(xué),兩個人從上學(xué)起就在一起,畢業(yè)就結(jié)了婚,現(xiàn)在孩子都很大了。前段時間阿強你們不是還拍到他帶著老婆女兒去M國購物?”

    “確實有這件事。這別的老板有了錢都在外面沾花惹草,就這位楊老板不一樣,從來都潔身自好,作為一個男人,我很欣賞他�!秉S強說著,豎起了大拇指。他愛重老婆,于是也對對老婆好的男人十分有好感。

    兩位記者跟獄警以及杭嘉白一樣,對楊浩安的評價都是正面的且向上的,這不禁讓人十分好奇,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么好的男人?

    李明芳走過來,把自己最近看的往林舒月面前一放:“先幫我拿一下,我去領(lǐng)薪水,阿琪也想看這本書,我要是不拿過來,等一下被她搶了我就拿不到了!你先幫我一會兒,我馬上回來。”

    林舒月低頭看,這本小巴掌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彎彎那邊帶著顏色的古言,林舒月上輩子能看的年紀,這種口袋書已經(jīng)沒有了,她給李明芳看過的頁碼做了個標記,然后從頭開始番。

    不大,李明芳回來的時候林舒月已經(jīng)看了半本了。她收回剛剛的話,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好男人的,就存在于里。

    李明芳回來了,見林舒月也在看,立馬就露出個笑容來:“我那有好多小人書,一會兒給你送點來。阿月,我跟你講,我這回買的這批小人書好看得很!”

    “那我要好好看看,謝謝阿芳~~”

    財務(wù)那邊叫新聞部的人領(lǐng)薪水了,李明芳也回去工位了,林舒月跟黃強一塊兒朝財務(wù)室走。。

    黃強顯然對林舒月十分關(guān)心:“阿月,你去看鄭忠福了?”

    “去了�!绷质嬖卤緛硪蚕敫S強說說這件事情:“師傅,你當年跟去看鄭忠福的時候有沒有去他家,你看過他們的冤假錯案申訴書嗎?”

    “看過,你看鄭忠福的申訴書,是不是覺得有這兩個證據(jù)在,鄭忠福的案子其實很清晰明朗?”黃強的腳步慢了一些。

    林舒月點頭:“是,我打算明天去找那個小賣部的老板了解了解情況,再去醫(yī)院查查當年的檔案�!�

    黃強道:“不用去看了,阿月�!�

    “要是這個事件有那么簡單,不會輪到現(xiàn)在你來查。我們?nèi)栠^了,那個小賣部的老板早就改了口供。

    “他說當天確實是看到了鄭忠福從他家出來,時間也沒有變,但他否認見過梁�;鄢鰜黻P(guān)門。后來他回了老家,現(xiàn)在你想查他也查不到了�!�

    “臺江醫(yī)院那邊倒是有鄭忠福的病例,但這除了證明他的胃不好,并不能證明他的妻子是因為這個跟他發(fā)生的爭吵。那個當年看到他們吵架的證人已經(jīng)早就辭職不在利民房地產(chǎn)做工。”

    “阿月,十年過去了,想給他翻案你要去找警察,去讓他們給你提供當年的卷宗,然后再去找法院,找檢察機關(guān),讓他們重新審查這個案件。否則光靠我們是沒有用的。”

    財務(wù)叫他們的名字了,兩人結(jié)束這段談話,領(lǐng)了工資出來,黃強已經(jīng)背著包走了。剛剛在跟別人閑聊的時候林舒月就聽他說了,今天他發(fā)薪水,要請老婆孩子去吃西餐。一家人已經(jīng)期待一個月了。

    林舒月等李明芳拿到工資,兩人一起下班。

    在進樓梯時林舒月又見到了隔壁公司的那個美女,她也看到了林舒月二人,又是一個翻上天的白眼。

    林舒月莫名其妙,然后在那個美女又看她的時候,也翻了個白眼回敬回去。

    電梯在一樓一停,那美女就扭著腰出去了,就跟林舒月和李明芳身上帶著病毒似的。

    等她一走遠,李明芳就忍不住了:“看到?jīng)],晟達貿(mào)易老板的妹妹,叫鐘佳麗。據(jù)說是法國留學(xué)回來的高材生,特別傲,對男女之間的態(tài)度還不一樣�?磁司透磾橙艘粯�,見到男人立馬就不一樣了�!�

    李明芳不說,林舒月看出來了,這美女確實對女人不友好。就像現(xiàn)在,她一臉厭惡地從保潔阿姨的身上走過去,但在大門口見著保安大叔時,那態(tài)度立馬就變了。

    “拜吊癌”三個字闖入林舒月的腦海,作為一個正常人,她一直都理解不了世界上怎么會有那么多的奇葩。

    “走走走,不說她,我今天租了車,等下先送你回家�!�

    “行行行,省得我坐公交了。這幾天這個點的公交車司機像是有病一樣,一天開得比一天晃。每次回到家都晃得我想吐。”

    把李明芳送回家,林舒月也回去了。

    林舒星跟羅正軍已經(jīng)出門做生意了,婁鳳琴這兩天活兒多,這會兒還沒回來。

    林舒月前腳進屋,婁鳳琴后腳也來了。

    她身后還跟著一個穿著襯衣西褲的男人。

    那男人手里還提著一包東西,見到林舒月他就笑了:“阿月,我聽說你最近工作做得很好。正好我有個朋友去香江,我請他幫我?guī)硐憬沁呑钚驴畹南鄼C回來�,F(xiàn)在我想把它送給你,希望對你以后的工作生活有幫助�!�

    林舒月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渣男,林建新更是渣男中的戰(zhàn)斗機。她原本帶笑的表情一下就落了下來:“你給的東西我可不敢要,到時候你老婆找上門來,我得被罵死。”

    這件事原主的記憶里還真發(fā)生過,那時候原主剛剛上初一,林建新有一天忽然找過來,給她拿了幾百塊錢,因為原主要上課了,就沒來得及跟他撕扯,正打算等放學(xué)回家讓婁鳳琴把錢送回去呢,林建新的第二任妻子張梅就來了。

    二話不說就搶走了錢,還言語侮辱了原主一番,打從那以后,林家姐妹一t?分錢沒再要過林建新的。

    婁鳳琴也滿臉不耐:“行了,你別跟我在這扯那些沒有用的淡,趕緊跟我說你有阿陽的什么線索,說完趕緊滾蛋�!�

    婁鳳琴從來都是個敢愛敢恨的性子。林建新從以前就長了個小白臉的樣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從嫁給林建新的那天起,她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擔(dān)。

    后來林建新出去外面一趟回來就找茬吵架要離婚,婁鳳琴也是先到城里來查他出來打工到底遇見了啥,知道林建新在外面攀上高枝后回去就大鬧了一通。

    在他的新歡已經(jīng)懷孕的情況下,婁鳳琴鬧到最后不僅拿到了林建新分到的田地還拿到了家里的房子。

    這在廣粵省這個看中男丁的地方顯然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

    若不是林舒陽后面被拐走,婁鳳琴或許會帶女兒兒子在老家過一輩子。跟林建新很大概率也不會再有什么聯(lián)系。

    但孩子丟了,還是丟在林建新手上的,剛剛丟孩子的時候,婁鳳琴甚至砍了林建新一刀。

    林建新看著絲毫不跟自己親近的二女兒,以及雖然穿得破爛身上還有泥污但美麗依舊的前妻,再想想自從生完孩子身材就像是吹了氣的皮球一樣一天比一天粗的張梅,和家里那個跟她媽媽長相身材如出一轍的女兒,便覺得渾身都在難受。

    “阿琴,你不讓我進屋坐坐嗎?”

    婁鳳琴多熟悉林建新啊,看林建新那一臉春豬一樣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這個男人,當年跟她在一起時,嫌棄她粗魯,沒有情趣,不依賴他,整天就知道干活,開口閉口就是今天吃什么,哪里的田缺水。跟張梅攪合到一起。

    現(xiàn)在張梅發(fā)福了,看她相貌跟年輕時差別不大,且多年沒有再婚,便覺得自己在等他,一有機會就想跟自己再續(xù)前緣。婁鳳琴看到他就想嘔,要不是他說他想起了阿陽當年被拐前的線索,婁鳳琴都不愿意搭理他。

    但看他這個豬哥樣,婁鳳琴就知道這個傻逼今天來的目的不純。想到他剛剛說給林舒月買東西的舉動,她瞇了瞇眼,一腳踹出去,林建新一躲就躲到了門外,婁鳳琴看準機會砰地一聲關(guān)上大門。

    “走,吃飯去,你正軍哥說晚上要做小炒肉,我這一下午都饞得很。”

    “小炒肉��!”林舒月想到肥瘦相間的小炒肉,眼睛都亮了:“走走走,我們一起吃去�!�

    母女二人不再管噼里啪啦地敲門聲,往葡萄樹下的飯桌走去,曾小藝在母女倆進屋時便已經(jīng)將林舒星留好的飯菜擺出來了。

    這些飯菜都是在溫水鍋里溫著的,此時還溫溫?zé)嶂萌胱臁?br />
    飯桌上,婁鳳琴先說了自己在工地的事情,又例行問起林舒月的工作,林舒月也沒什么好瞞著她的,跟她說了鄭忠福的事情,還提了一嘴利民房地產(chǎn)的老板至今還會去看鄭忠福的事兒。

    婁鳳琴聞言沒說什么,只讓林舒月注意安全。林舒月暗訪網(wǎng)癮學(xué)校的事情婁鳳琴已經(jīng)知曉,前幾天林舒月被她跟林舒星圍著好一通說。

    到后來,婁鳳琴跟林舒月說,她對她的要求只有一個,便是愿她平平安安的。

    林舒月再三保證,婁鳳琴依舊沒有放心,最終也只嘆一口氣。

    林舒月好不容易從婁鳳琴的手底下脫身,洗漱完跟曾小藝聊了一會兒天,上床前,林舒月想了想,給黃強發(fā)去了一個信息。

    跟妻子浪漫了一把的黃強接到林舒月的短信,坐在沙發(fā)上抽了一根煙以后,給了她一個回復(fù),接著便開始給自己認識的人打電話。

    他的妻子給他倒來一杯水:“你這個小徒弟不是要轉(zhuǎn)正了嗎?你又拿不到她的分成了,何苦這么幫她?”

    黃強掛了電話,朝妻子笑了笑,跟她說:“阿麗,我已經(jīng)沒有了入行時候的初心了,但是別人有,我就要幫一幫�!�

    他的妻子沒有說話,只是跟他說:“眼鏡都戴了一天了,不難受嗎?快拿下來洗一洗。你這個性子多少年了還是不變,當年.....”

    “阿麗,過去的事情不提了。”黃強的手機傳來一聲響,他拿起來看,然后將信息轉(zhuǎn)發(fā)給林舒月:“現(xiàn)在當娛樂記者也很好,來錢快得多�!�

    只是黃強抬頭看向外面的燈火霓虹,他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沒有什么不好,只是偶爾午夜夢回,他總會回到十五年前,就差一點,明明就差一點就能成功了��!

    第021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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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次日一早,

    林舒月直接開車前往黃強發(fā)來的地址。

    那是惠城海邊的一個小漁村,林舒月早上六點從家里出發(fā),

    一直到九點半才到達目的地。

    一從車上下來,

    林舒月的目光便落在了遠處湛藍湛藍的大海上。海風(fēng)格外溫柔,送來清涼,同時也送來了大海咸濕咸濕的味道。

    隨著旅游業(yè)的發(fā)展,

    這個小漁村也迎來了不少游客,林舒月戴著遮陽帽,

    畫著精致的妝容,白色的大號襯衣充當防曬服穿在身上,修長的腿包裹在藍色的牛仔褲下,

    腳上踩著一雙灰色運動鞋。

    她像這個小漁村的無數(shù)游客一樣沿著海邊漫步,

    時不時地停下腳步吹吹海風(fēng)看看風(fēng)景,時不時地再跟邊上同樣來旅游的人搭搭話。

    手機響起熟悉的音樂聲,林舒月隨手接起,

    是杭嘉白打來的電話。兩人簡單地聊了兩句,

    林舒月便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放回兜里,

    她繼續(xù)往前面走,慢悠悠地拐進一個小巷子。

    林舒月知道杭嘉白打電話來的用意,或許昨天夜里,杭嘉白那邊有了新的證據(jù)。而這份證據(jù),

    致使他今天早上給她打了這個電話。

    而這個電話釋放出來的信息也十分明顯。再繼續(xù)追查這個案子,

    她會有危險。且這份危險,大到杭嘉白親自打電話示警。

    林舒月不怕危險。她小時候問她爸媽,

    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壞人,他跟她媽怎么還去當警察呢?不怕壞人嗎?不怕危險嗎?

    那時候她媽媽還沒犧牲,她媽媽摸著她的頭跟她講: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是警察的座右銘。并且這個世界上,用需要逆行者的,否則這個世界得多糟糕啊。

    林舒月一直記著她媽媽說的話,她要當警察,不僅僅是因為想要重啟父母的警號,也是為了守護她父母的信仰。如今,那份信仰也成了她的信仰。

    太陽烤在地上,將墻邊頑強生長的青草也照得蔫蔫巴巴。巷子的盡頭就是阿公廟,阿公廟前有一棵兩人合抱才能全完抱住的大榕樹,樹上掛了許多紅色的綢帶。林舒月從阿公廟的左邊走,走到第二家,抬手,敲門。

    不多時,有腳步聲傳來,隨即門被打開。

    來開門的是王貴全,也是當年鄭村小賣部的老板,比起黃強發(fā)給林舒月的那張他的照片。眼前的王貴全蒼老了很多,資料上說,王貴全今年三十四歲,但此時的他,說四十五六都有人信。

    見到林舒月這個陌生人,他愣了愣:“靚女,今天店里不營業(yè)�!�

    因為小漁村這兩年旅游業(yè)發(fā)達,王貴全也順勢開起了一家加工海鮮的小餐館。但營不營業(yè)全靠他自己。

    林舒月看著他,道:“王先生你好,我是鵬城都市報的記者,我......”

    林舒月還沒說完話,王貴全便將其打斷:“靚女,我們今天真的不營業(yè)�!�

    王貴全說完便要關(guān)門,這時一個虛弱地聲音響了起來:“阿全,昨天阿生他們送來了兩只石斑魚,你給這個靚女做了吧,人家小姑娘大老遠的來一次旅游不容易�!�

    王貴全關(guān)門的力道輕了一些,過了一會兒,他側(cè)開身,林舒月走進院里。

    林舒月看到,王貴全在讓她進門時,他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到隔壁的院子里。然后甕聲甕氣地道:“靚女,我們可是說好了,一條魚一斤45,你要是嫌貴,我就不做了�!�

    王貴全的這副做派,讓林舒月越發(fā)肯定,他們一家是有人盯著的。

    “那老板你挑一條小一點的,我是一個人來的。太大的吃不了,除了石斑魚,還有別的海鮮嗎?光吃石斑魚太單調(diào)了。老板,我聽說你家做的海鮮地道的很,我是特地找過來的�!绷质嬖抡f出來的聲音跟之前的有些許差別。

    她的原本的聲音帶著些清冷,現(xiàn)在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絲甜美,一絲嬌俏。像個天真爛漫的女性。這是昨天林舒月才跟柳老師學(xué)的少女音。

    王貴全多看了她一眼,然后道:“還有一些,都在廚房門口,你過來看看�!�

    王貴全領(lǐng)著林舒月往廚房去,廚房的門口有一個鐵皮棚子,幾個木箱放在棚子里,里面裝滿了海鮮合清澈的海水。

    林舒月四下掃了一眼,這是一間有了很多年頭的一層樓房,墻角種了幾乎在廣粵省家家戶戶都會種的玫紅色三角梅。

    院子的一角t?拉了一條晾衣繩,上面晾著三四件衣服。

    一個跟王貴全差不多歲數(shù)的婦女也跟著走了過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舒月一眼,對王貴全道:“阿全,你去,把東西拿出來。”

    王貴全聽了婦女的話,瞬間變了臉色,低聲喝道:“阿琴��!”

    叫阿琴的婦女閉了閉眼,再睜開,說話便帶著一股哽咽、沙啞,聲音依舊是壓到最�。骸鞍⑷�,你一直都說讓我再等等,再等等。我今年四十了,我等了十年了,我不想等了。如果你今天不把東西拿出來,那我就拿著那個東西上鵬城。如果鵬城的公安局不接待我,我就上羊城,羊城要不行,我就去首都�!�

    阿琴說完這一句話,便捂著胸口咳嗽,王貴全立馬走過去給她順氣,過了大概一分鐘,她才好止住咳嗽,她仰著頭,倔強的看著王貴全,王貴全跟她對視許久,最后他嘆了一口氣,往屋里走去。

    她平靜地看著林舒月,林舒月在這一刻福至心靈:“阿嫂,請問有沒有廁所�。俊�

    “有,在里面,你跟我來�!�

    阿琴在前面走,林舒月跟著她穿過廚房,走向后面的私人住宅。

    這個客廳很小,總共也就20平米,不寬敞,也不夠亮堂。有些褪色的墻上,掛著好幾張照片。其中最大的那張,是王貴全家的全家福。

    相片上的王貴全跟阿琴很年輕,他們一臉笑容地看著鏡頭,在王貴全的面前站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阿琴的手里,抱著的是一個一歲多的男孩子。

    林舒月將所有的照片看了看,都沒有兩個孩子長大后的樣子。她的內(nèi)心一沉。

    阿琴見林舒月在看照片,咳嗽了兩聲,拉了個竹子編織的椅子坐下:“這是我女兒跟我兒子�!�

    阿琴的目光落在相片上,神情溫柔又悲傷。

    林舒月像是預(yù)感到了什么,她轉(zhuǎn)頭去看阿琴,阿琴伸手抹掉不知道什么時候留下來的眼淚:“十年前,他們走了�!�

    哪怕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在聽到這句話時,林舒月沒有多震驚。

    阿琴也不等林舒月的回答,她繼續(xù)說:“十年前,在對門梁�;鬯懒藳]多久以后,我的女兒娜娜被人從幼兒園帶走了,我們找了很久,什么也找不到。等晚上我們找孩子回來,家里的電話響了,接了電話以后,那頭的人說,要想我女兒安全的回來,就讓我跟阿全閉上嘴巴。”

    “那天早上,阿全剛剛從公安局那邊接受詢問回來。他說了在鄭忠福走了以后,梁�;鄢鰜黻P(guān)門的事情。”

    “那一晚我們一晚沒睡,在小賣部睜著眼睛到天亮�!�

    “太陽出來了,公安又來了,這一回,阿全改了口供,他說他已經(jīng)不記得到底梁�;塾袥]有出來關(guān)門了。因為以前都是梁�;鄢鰜黻P(guān)門的,他記錯了也是有可能。”

    “等到了中午,幼兒園就打電話讓我們?nèi)ソ雍⒆臃艑W(xué)。把娜娜接回來,我們就說鵬城不能呆了,我們馬不停蹄地把店轉(zhuǎn)了出去,我們以為只要我們離開鵬城,不再摻和那一攤子事,我們就沒事了�!�

    “但那些人還是不放過我們。我們剛剛出鵬城,就有一輛貨車朝我們撞過去�!�

    “我的兩個孩子當場死亡,阿全跟我被車頭壓著,他沒了半條腿。只有我,還有幾分意識�!�

    阿琴的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撞我們的人沒有走,他下車走到我們的車子面前,先看了阿全的傷勢,又看了兩個孩子的傷,輪到我的時候,我秉著呼吸,閉著眼睛,躲過了他的探查,然后,我聽到了那個人在打電話,我掙扎著,按下了放在我的包包里的隨身聽。”

    “那個隨身聽,是阿全買來給娜娜錄放音樂的,我的娜娜喜歡跳舞,在出事前,我們已經(jīng)給她在少年宮報了名,她喜歡芭蕾�!�

    談起女兒的興趣愛好,阿琴的臉上帶來些笑容,她仿佛又看見她的娜娜穿著丈夫新買的衣服,站在她面前翩翩起舞的樣子。

    明明她還沒有學(xué)過舞到,可她卻跟著電視里也跳得有模有樣。就連少年宮的芭蕾舞老師都說她的娜娜很有跳舞的天分,是屬于被老天追著喂飯的那種人。

    王貴全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看到妻子這樣,他的眼中滿是悲痛。

    阿琴也看到她了,她朝王貴全伸出手,王貴全把一個黑色的帆布小包放在她的掌心。阿琴喘著粗氣,朝林舒月招招手。

    她將那個隨身聽,珍而重之地放在林舒月的手里:“你姓林是嗎?”

    自從做了記者,林舒月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共情能力就變得格外的強。就這會兒,聽著阿琴說完自己的過去,看著王貴全跟阿琴這兩個明明還活著,卻像是行尸走肉一樣的人,只覺得鼻頭發(fā)酸,喉嚨發(fā)脹。

    “對,我姓林,我叫林舒月�!�

    “好,林記者。”她依舊是坐著的,她依舊喘著氣:“林記者,這十年里,來找我們的記者有很多。原本,這些東西我們是不想給別人的,因為我們不信任你你們�!�

    “但是我沒有時間了,我得病了,活不了多久了。在我死之前,我想看到壞人伏法。以告慰慘死的兒子女兒。”

    她將隨身聽放到林舒月的手中:“林記者,這是我當年錄下來的證據(jù),我現(xiàn)在,把它交給你。希望你能用她,為我慘死的孩子、為梁�;�,討回一個公道�!�

    她并沒有松開手,死死地拉著林舒月的手,力氣大得驚人,她盯著林舒月,一字一句地道:“你拿了我們的證據(jù),一定要幫我們伸冤,要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林舒月鄭重承諾:“阿琴,你放心!”

    阿琴松了手。

    林舒月將隨身聽放進包里,瞬間便轉(zhuǎn)移到空間內(nèi)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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