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死于一鍋蘑菇湯
“你居然有仙骨?”
男人面如冠玉,一向淡漠的神色因為這個發(fā)現(xiàn)有絲難得的波動。
虞歸晚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地方,雙手被縛靈術(shù)捆綁著,將整個身子吊起來,使得她越發(fā)難受,簡直生不如死。
而這一切,源于一鍋美味的蘑菇湯。
自喪尸病毒爆發(fā)后,土地也被污染了,好不容易找到一片凈土,還長著一片水靈靈的蘑菇,她喜滋滋的采了蘑菇一鍋燉,誰知剛吃完,她就沒了知覺。
再次醒來,她心口插著一把刀,而面前這個面帶悲憫,長相俊美的男人,正眼睛也不眨的端著個碗,接著她的心頭血。
腦海里的記憶讓她很快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穿越了!還是穿越到一個修真世界!
這里的人打個響指就能點火,踩把破劍就能飛,活個幾百幾千歲的也不是什么問題。
但這一切都跟虞歸晚無關(guān),因為她這具身體的原主,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凡人。而面前這個取血不眨眼的狗男人,正是她那被一個雷劈得開了竅,在新婚之夜丟下一紙休書,然后便頭也不回的去修仙了的丈夫。
準(zhǔn)確的說,是前夫。
據(jù)說,他本是玄天門的慕白道君,不知什么原因流落凡界,那道雷沒有傷到他,卻讓他恢復(fù)了記憶,如今不僅恢復(fù)了修為,也早就恢復(fù)了身份。
按理說,他跟原主之間本該再無瓜葛。
但他回到玄天門后,收了一個女弟子,兩人名為師徒,卻暗生情愫。這女弟子容貌嬌媚,溫柔善良,惹人憐愛。美中不足的是,她體質(zhì)有缺陷——靈根缺了一半,不僅影響修為,還影響壽元。
為了能跟徒弟長相廝守,林慕白找了許多辦法,終于讓他找到一個上古禁術(shù)。
便是用擁有全靈根的人,作為淬煉靈根的容器,再將淬煉后的靈根移植到被救治的人體內(nèi),就可恢復(fù)正常。
禁術(shù)之所以是禁術(shù),是因為此過程極其殘忍,需連續(xù)取全靈根之人七七四十九日的心頭血給接受移植的人飲下,方能不產(chǎn)生排異反應(yīng),且淬煉過程極其痛苦。
原主在第一天的時候就受不住了,然后虞歸晚這個倒霉鬼便到了這里,代替她承受著痛苦。
算上今天,是被取心頭血的第七天,也是虞歸晚來到這里的第六天。
“師尊�!�
一聲柔弱的呼聲將虞歸晚的神智喚回,她費(fèi)勁的抬眼,看了眼說話的女子。
女子生得美麗,氣質(zhì)楚楚可憐,很容易讓人生出保護(hù)欲。
正是林慕白的那位女弟子,宋惜顏。
她不忍的看了一眼虞歸晚,眉頭一皺,顫聲道:“師尊,夠了吧?再這樣下去,我擔(dān)心姐姐受不住……”
虞歸晚真想懟回去——裝什么好心?喝我血的時候你可是一點不帶猶豫的!
然而她現(xiàn)在連抬個眼皮都費(fèi)勁,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林慕白溫柔的看向宋惜顏,眼神寵溺:“你呀,總是這么心善。放心吧,她暫時不會有事�!�
眼看著血取了小半碗,他手指一點,幫虞歸晚止住血,手心向上一翻,一粒通紅的丹藥就出現(xiàn)在他手上。
虞歸晚已經(jīng)對他們這樣憑空變出東西見怪不怪了,見他將丹藥遞過來,也不拒絕,從善如流的咽了下去,頓時身體便舒坦了許多。
好死不如賴活著,如果將來有機(jī)會,她一定親手宰了這對狗男女!
宋惜顏看著那顆極品回元丹,眼神劃過心疼。
極品回元丹雖然不說起死回生,但也差不了多少。此丹藥一顆難求,便是林慕白也不多,可是這些日子,都給這個女人吃了七顆了!
不過,想到師尊吊著這個女人的命,都是為了給自己修復(fù)靈根,她心里泛起一絲甜蜜,又想起方才他說的話,疑惑問道:“師尊,您剛才說她身上有仙骨……什么是仙骨?”
“千年前,我們玄天門飛升的門主,便是身懷仙骨的絕世天才。”林慕白道。
明鏡大陸史上記載擁有仙骨的人,無一例外都飛升了。而擁有仙骨的人,資質(zhì)自然絕佳,往往都伴隨著極品單靈根。仙骨跟修煉廢柴全靈根并存,卻是聞所未聞。
不過不變的是,這女人身體里還是沒有一絲靈力。
宋惜顏頓時便想,這樣絕佳的根骨,出現(xiàn)在一個全靈根的廢物身上,真是太浪費(fèi)了!要是這仙骨是她的就好了。
等等,既然靈根都能移植,那這仙骨……?
宋惜顏心里的貪婪怎么也按不下去,故作惋惜的嘆道:“可惜姐姐是全靈根,不能修行,倒是浪費(fèi)了。”
林慕白眉頭一皺,確實浪費(fèi)。
然而這仙骨須得在剛開始修煉,筑基期以下移植到身體里才有用,
他如今已是化神期,仙骨于他已無用處。
但顏兒卻還能用!與其回頭這仙骨便宜了別人,倒不如他取下來。
想到這里,他對自家徒兒寵愛一笑,說出來的話卻很是殘忍:“她留著也沒用,回頭一并取給你。”
宋惜顏眼睛一亮,歡喜道:“謝謝師尊!”
虞歸晚:“……”有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
然而經(jīng)過這么多日的折磨,她的身體早就虛弱無比,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她原以為,這幾日經(jīng)歷的痛苦已是極限,沒想到卻只是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每一日,都比前一日要痛苦百倍。
心頭血需得取足四十九日,與此同時,林慕白還在用著咒術(shù),使她的身體不斷淬煉靈根。越是往后,強(qiáng)度就越大。
她感覺自己身上的血肉都像被人活生生的撕扯下來,而且渾身發(fā)冷,就像泡在千年寒冰里一般,但臍下一處地方,卻像有烈火焚燒,幾種感覺交織在一處,折磨得她幾欲發(fā)狂。每當(dāng)她要承受不住了,慕白便會喂她一粒回元丹吊命。
虞歸晚原先還想著要找機(jī)會逃走,可是她絕望的發(fā)現(xiàn),根本不可能!
林慕白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仙,但他這樣強(qiáng)大的修士,對于她一個普通人來說,也根本無力抗衡。
直到四十九日滿,淬煉期到,她幾乎已經(jīng)沒有個人樣了。
林慕白仍是一副淡漠的模樣,看見她,神色絲毫未動——在他的眼中,面前的人不過是一味修補(bǔ)靈根的藥材。
靈根被抽出來的一瞬間,仿佛靈魂被生生撕碎。
林慕白卻沒有這樣就放過她,在靈根移植成功后,他掏出一把匕首,修長的手指握著,利刃劃破她的皮膚,活生生的將她肋下的仙骨取了出來。
修真界是有鎮(zhèn)痛的術(shù)法的,但他根本沒想起來給她用。
虞歸晚嘴里血腥味彌漫,瞪著那個低頭,認(rèn)真的取著她仙骨的修士,恨意幾乎化為實質(zhì)。
不過很快,她的神智開始渙散,最后的一個畫面,是宋惜顏笑吟吟的對她道謝。
“姐姐,謝謝你的靈根和仙骨,顏兒這輩子都記你的情。你放心去吧,我會替你照顧好師尊的�!�
虞歸晚看著她得意的笑臉,恨得牙癢癢,脫口而出:“謝你娘個大西瓜!”
說完,猛的坐起,手握成拳狠狠的向前揮去。
第2章
天上掉野雞了
宋惜顏得意的笑臉驟然消失不見。
虞歸晚猛的從床上坐起來,眼神驚恐,滿頭冷汗,好一會兒才從夢境里回過神。
誰能想到,她居然借著原主的身體再次重生了!
她記得,原主新婚之夜被休,傷心之下大病一場,在病榻上纏綿了半年,她便是重生在這個時間段。
算算時間,在一年后,林慕白就會得到那個淬煉靈根的禁術(shù),然后將她抓去!
想到那暗無天日的地牢,虞歸晚沒了睡意。
翻身下床,背上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出門去了牙行。不出所料,因為價格便宜,她在這里寄賣的地契鋪面已經(jīng)脫手了,再出來的時候,包袱里多出一疊銀票。
虞歸晚想過了,作為凡人根本不可能跟強(qiáng)大的修士對抗,只有也開始修煉,才有一絲扭轉(zhuǎn)戰(zhàn)局的機(jī)會。
也虧得那段日子,讓她對全靈根有了不少的了解。
全靈根雖然是修真界里廢柴中的廢柴,但其實不是不能修煉,只是修煉的過程有諸多限制,難度更比單靈根的修士難上十倍百倍。
不過這些,比起被奪靈根、取仙骨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
當(dāng)初被囚禁于地牢的時候,她沒有反抗之力。如今有一個反殺的機(jī)會擺在她的面前,必然要好好珍惜!
而人間靈氣稀薄,不利于修煉,想要修煉,非得去修真界不可。
虞歸晚邊走邊琢磨,最后還是咕咕叫的肚子將她拉回現(xiàn)實,才想起忙活了一早上,都快中午了,自己還沒有吃飯呢。
她也不挑,索性就在身旁的餛飩攤兒前停下,要了一碗餛飩面。
誰知聞著挺香的,吃到嘴里卻不是那個味兒——面條沒有嚼勁,餛飩餡兒太老,還有一絲腥味。
這攤兒上客人不少,還都吃得津津有味的,仿佛跟她吃的不是一個東西。
虞歸晚撇撇嘴,知道這是自己嘴挑的鍋。
畢竟前世的她可是拿過華夏金廚獎的頂級廚師!哪怕后來喪尸病毒爆發(fā),食材短缺,她也能把并不新鮮的食材變成人間美味,幸存者基地人人夸!
這餛飩面的手藝在她看來,著實粗糙得很。
她皺眉吃了小半碗,越吃越不是滋味兒,索性放下筷子結(jié)帳。又在集市上逛了一圈,最后買了一匹馬,一只小鍋,還有一些調(diào)味料、打火石。
虞歸晚不怕吃苦,卻不肯委屈自己的嘴。
這一路上也不能總吃干糧,而且萬一有露宿野外的時候,有個鍋也不至于挨餓。
城中不能騎馬,直到出了城,她才翻身上馬,朝著兩界山的方向一路飛奔。
八天后,虞歸晚到了目的地。
她仰頭看著高聳入云的山峰,摸摸酸痛的老腰,差點就想說一句告辭。
但擺爛的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想歸想,這山還是得老老實實的爬。
不過如今天色已晚,山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虞歸晚決定,還是明日一早再上山,今天還是先在山腳下安頓一晚。
她轉(zhuǎn)身找著什么,沒走幾步,居然真讓她發(fā)現(xiàn)一個山洞,面積約莫十平方左右,不大不小,倒是正好。
這附近荒涼得很,四處沒有人煙,更沒有客棧,今晚只能暫時在這棲身了。
住的問題解決了,還得想想晚上吃啥。
之前買的干糧早就吃完了,后面再買的,也只剩下了一個餅,她想了想,決定往山上走一走。
如今雖然是夏季,但是前兩日才下過雨,山上應(yīng)該能找到吃的。要是運(yùn)氣再好點,說不定還能讓她打到兩只兔子吃吃。
很快,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想得太樂觀了,這山上除了一堆野蘑菇,什么活物都沒看見。
想到之前自己就是因為一鍋蘑菇湯才來到了這里,虞歸晚心情復(fù)雜。但是作為深度菌菇愛好者,看著水靈靈的蘑菇,真的很難不心動!
而且面前這堆蘑菇她雖然不認(rèn)識,但是那樸實無華的顏色,一點兒也不像毒蘑菇的設(shè)定。嗯……要不這次她煮久一點?
蘑菇啊蘑菇,你們可千萬不要辜負(fù)姐的信任!
她心里勸著自己,身體已經(jīng)很誠實的先一步彎腰采起了蘑菇。特別是看到一種最愛的雞樅菌后,更是將原就為數(shù)不多的擔(dān)憂拋在了腦后,歡呼著撲過去。
片刻后,她坐在洞口,一臉垂涎的看著沸騰的小鍋。
小鍋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各式各樣的蘑菇在里頭翻騰著,香氣四溢。
虞歸晚估算著時間,等差不多了,把準(zhǔn)備好的調(diào)料往里頭一倒,又熬了一小會兒,才把底下的柴火撤走,然后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個碗,一個大湯勺,舀了大半碗的湯,就地而坐。
先是吃了一口餅,然后不顧湯還燙著,迫不及待的吸溜了一口。
鮮美的味道迅速的在口腔里蔓延開來,虞歸晚像一只饜足的貓咪,滿足的瞇了眼,喟嘆道:“真好喝!不過要是有雞就好了,小雞燉蘑菇,絕配啊!”
誰知她話音剛落,便聽見‘咻’的一聲,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天而降,精準(zhǔn)的掉進(jìn)她面前的小鍋里,頓時湯汁四濺。
好在方才虞歸晚嫌那里升過火太熱,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坐著,要不然濺在身上,非得燙出一身小水泡不可。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一愣,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自己的小鍋還真堅挺,竟然沒破。
然后才想起來關(guān)心自己的蘑菇湯:“我的湯!還沒有喝夠呢!”
她連忙上前查看,卻見里頭一坨黑乎乎的東西,身上的羽毛被烤焦了,看不太出原本的顏色。
虞歸晚眼尖,看到它尖尖的嘴,一個想法出現(xiàn)在腦海,她大膽的猜測:“野雞?”
然后又樂了:“這下還真是小雞燉蘑菇了!”
她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嘴開光了,怎么想什么來什么?
鍋里的野雞……不是,鍋里的季臨風(fēng)聽到這話,原本就受了重傷的他更是氣血翻涌,怒道:“大膽!敢對本君出言不遜,找死!”
但他忘了自己此時現(xiàn)了真身,因此一張嘴,就成了:“咕咕咕……咕咕!”
虞歸晚大驚:“臥槽,這野雞這么堅強(qiáng)?居然沒死!”
第3章
閨房驚現(xiàn)陌生男人
這女人不但侮辱他是野雞,還一連說了兩次?簡直是奇恥大辱!
季臨風(fēng):“……”眼神肅殺,咬牙切齒。
這個人,他殺定了!
虞歸晚卻不知道危險已經(jīng)悄悄降臨,她只看到鍋里的野雞似乎翻起了白眼,以為它被燙的受不了了,有些著急,卻不敢伸手去湯鍋里撈,而是抄起一旁的湯勺,將‘雞’從她的蘑菇湯里撈出來。
嘴里還碎碎念著:“可別燙死了呀!”
季臨風(fēng)在心里不屑的冷哼一聲。
他堂堂蒼鸞,修為高深,三味真火尚且不能拿他怎么樣,這么區(qū)區(qū)一鍋湯就想煮了他?哼,泡腳都不夠格!
這女人真沒有見識!
他心里不屑,但是聽到虞歸晚著急的語氣,原先的火氣降了些許,決定回頭對她小懲大誡,留一條小命算了。
此時虞歸晚終于將他從湯里撈了出來,又拿過一旁裝著清水的竹筒,小心翼翼的在它身上淋了淋,想給它降降溫。
等清水倒完,她認(rèn)真的觀察了一下這只野雞。
雖然微弱,但是胸脯還有起伏。
她興奮道:“還好沒死!要不留到明天就不新鮮了!我的小雞燉蘑菇……嘿嘿嘿�!�
季臨風(fēng):“……”
剛剛的話他收回,這個女人必須死!
實際上,要不是他此刻重傷,動彈不得,要不他真想現(xiàn)在就擰斷這個女人的脖子!
虞歸晚身上莫名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渾身冷颼颼的。此時天色已晚,她看了眼黑漆漆的四周,有些害怕,連忙端起一旁的蠟燭,一把抓住‘野雞’的雙爪,匆匆往山洞走去。
季臨風(fēng)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等意識到自己被這個女人以這么屈辱的姿勢倒提著,氣得雙眼發(fā)黑。
體內(nèi)原不屬于他的靈氣,發(fā)現(xiàn)他此刻的薄弱,更是橫沖直撞,竟然試圖沖進(jìn)他的丹田。
好在被他察覺,季臨風(fēng)連忙閉上眼睛運(yùn)功壓制,不得不暫且忍下這口氣。
在作死的邊緣反復(fù)橫跳的虞歸晚沒有發(fā)覺。
趕路一天,她早就累壞了。
回到山洞,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一邊,拿過早就準(zhǔn)備好的荊棘將洞口掩住,便往干草堆上一躺,想著自己迷茫的前路,滿懷憂慮的睡了過去。
她沒有注意到,方才隨意放著的那只野雞,也不知什么時候臥在了地上。
時間緩緩流逝,清冷的月光從荊棘上的縫隙悄悄鉆進(jìn)來,星星點點的灑滿了洞內(nèi)。
打坐的男人睜開眼,目光凌冽,似有寒芒劃過,最終湮滅于幽深。
他臉色蒼白,唇上更是沒有一點兒血色,顯得十分病態(tài),但這份病態(tài)卻沒有使他變得憔悴,反而整個人都透出一種近乎妖異的美感。
鴉羽般的長睫輕輕顫動,他抬眼望向那個躺在干草堆上兀自睡得香甜的女人,想到晚上的事情,季臨風(fēng)嘴角噙了一抹冷笑,傾身上前。